第15章 下山
和光楼中，灯火通明，长孙千辰正坐在桌前安静地擦拭玉箫，沈大夫拎着一个大药箱上楼来了，见到他，不紧不慢的将药箱放下，尔后恭敬地行了礼。
然而，此举却引来长孙千辰的嘲弄，只听他笑道：“这里又没有外人，你这样拘谨做什么？昔日可从未见你行过礼。”
沈大夫没有搭理他，蹲下身来，一手将他面前桌子上的杂物推到一边，将药箱打开，把各种瓶瓶罐罐的药整齐地摆在桌上，冷冷道：“这是您吩咐我准备的各种神丹妙药，红瓶子里装得是伤药，可治各种跌打磕碰所致的外伤，木盒里装的是百草丹，可解寻常百毒，蓝罐子里是养护手筋脚筋的药膏，记得早晚两次涂抹......”
长孙千辰默默注视着向自己认真解说药罐的青衣女子，心中升起一份感恩与不舍。
这些年，他能苟活下来，除了含章的庇护，最重要的是沈大夫的帮助，每每他在生死边缘挣扎，都是她妙手回春将他救了回来，她和含章，于他而言，是重生后恩人，也是亲人。
“就是这些了，请门主大人过目。”沈大夫将药箱合上，站起身来。
“亭雪，是不是谁惹你生气了？”见她面色冷漠，长孙千辰温和地试探道，“告诉我，我治他的罪。”
沈大夫冷哼一声，无奈地笑了笑，狠狠地盯着他说：“门主大人，如果怕伤怕死就乖乖呆在和光楼，而不是一有事就让我给您连夜炼制药丸、精制药膏，你知不知道，为了给你备药，我已经两天两夜没合眼了。”
长孙千辰一听，竟是因为自己，尴尬地挠了挠头，赶紧抖机灵道：“我给你加月钱！”
沈大夫嗤笑了一声，转身离去，留下一句让他更加尴尬的话。
“门主就别说大话了，千杀门一直是大小姐管账。”
沈大夫出门，正好碰上上楼来的莫含章，见沈大夫气势汹汹的样子，含章没敢打招呼。
“沈大夫还是不要招惹得好。”莫含章进屋后，开口就是一句叮嘱。
“我哪敢惹她，是她干活干累了，冲我发了一顿牢骚。”长孙千辰自辩道。
莫含章无奈地点了点头，说起正事：“苏木檀今日傍晚回来了，按时间看，应该没出襄州，具体为了何事不知，但只调走了四五个人，应该不是什么大事。”
“人都回来了？”
“两人未归，应该殉身了。”
长孙千辰双手抵住下颌，陷入沉思中，苏木檀是长孙长月的亲信，凡是派他去办的事，一定是极为重要的事。这件事激发了他一些想法，他可能知道自己下山后做什么了。
“你还是多担心担心自己吧，此行是真刀实剑，九死一生。”莫含章看他还有闲工夫管两个不知名的杀手，对危险的下山之行毫无紧张意识，越发替他焦急，“先说好，就算我跟你下山，我也会先自保，你的命还需你自己多上点心。”
含章的话将长孙千辰拉出冥想，只见他抬起头来，神色平静如初，只淡淡回了句：“情理之中。”
苦口婆心地规劝换来一句平淡的“情理之中”，含章很是受挫，也彻底对面前这个对自己生死置之不理、盲目自信的疯子失去耐心。
“好好休息吧，明日开始就要天天跟阎王爷打交道了。”
莫含章释然般泄了口气，但言辞中还是透露出不友好。
待莫含章离开，长孙千辰漫步到窗边，明月皎皎，星河璀璨，一眼望去，无际无边，他静静凝视着天空中最亮的那颗星，虽然孤独，但最闪亮，他就像那颗孤星，可惜，他只有孤独，没有光芒。
九载间，数不清已经经历了多少生死一瞬，如今他的身体和心灵皆已千疮百孔，在炼狱中艰难存活，在阴谋中苟且偷生，这种非人的折磨与打压使他完全忘记了以前的自己——那个十一岁的明朗少年。
如今的他依旧爱笑、爱玩、爱闹，但这些却是他为了自保而不得不有的伪装，他的笑意中分明藏着悲苦，澄澈的眼眸后隐去一抹执着的怨恨。
至此，他早已忘记母亲的面容，对父亲的映像只有一句极具讽刺意义的“宁为玉碎，绝不苟活”，反倒是与高秋的约定越发清楚的刻印在脑海，在他看来，这个约定是支撑他活下去的最坚定的理由。
“长孙长月，你要我死，我偏要活。”
一阵冷风吹进阁楼，烛火摇曳，将他的影子吹得来回跳动，影子前的长孙千辰眼神狠厉，眉宇间透着杀气，将伪装的那层躯壳渐渐淹没。
襄州城镇交界处的荒林中，莫含章驾着一辆马车缓缓前行，长孙千辰在车中闭目休息，突然含章狠狠拉了一把缰绳，将马车调转了方向，车厢中的长孙千辰毫无防备地被摔到地上，他爬起身，揉着磕红的额角，生气问：“怎么了？”
“前方有人打架，最好绕行。”
伴随着含章的话，长孙千辰果真听到了打斗声，赶紧吩咐道：“快走吧、快走吧，我这刚下山，千万别自找麻烦。”
但好奇的他还是掀起车帘的一角，朝那群打的正火热的人群悄悄探去，只见一群贼匪打扮的人正在围攻一个人，那人许是落单了，不过身手真得好，三两下就把一半贼人打倒在地。
这时，错过重重人影，他隐约认出那以一挡十的竟是一名女子，而在阳光照耀下，女子的剑反射出皎白的光，那光透过他的身体，让九载都紧绷在黑暗中的心灵迎来了一束光芒......
马车还在前行，交错的杂木逐渐遮盖住他的视野，他心中一颤，抓紧车帘。
“停车！”长孙千辰焦急地命令道，“含章，救人。”
莫含章迟疑了一下。
“快！”长孙千辰神色激动地催促道。
莫含章看着一向冷漠的门主突然紧张一位陌生女子不禁心生猜想，但还是应他所求，三两下飞登上马车顶，朝贼匪围聚处奔去，长孙千辰也急忙下了马车，来到不远处静静伫立着，神情激动，双眼含泪，惊喜之余透出深深的怀疑与忧虑。
女子，习武，用剑，潇洒......这些特征让他心海翻涌，一些记忆碎片重现于脑海，而当他看到她的一招一式时，如此熟悉。
“是你吗？”他不敢相信，又满怀期待，“贺兰云泠。”
然而，此举却引来长孙千辰的嘲弄，只听他笑道：“这里又没有外人，你这样拘谨做什么？昔日可从未见你行过礼。”
沈大夫没有搭理他，蹲下身来，一手将他面前桌子上的杂物推到一边，将药箱打开，把各种瓶瓶罐罐的药整齐地摆在桌上，冷冷道：“这是您吩咐我准备的各种神丹妙药，红瓶子里装得是伤药，可治各种跌打磕碰所致的外伤，木盒里装的是百草丹，可解寻常百毒，蓝罐子里是养护手筋脚筋的药膏，记得早晚两次涂抹......”
长孙千辰默默注视着向自己认真解说药罐的青衣女子，心中升起一份感恩与不舍。
这些年，他能苟活下来，除了含章的庇护，最重要的是沈大夫的帮助，每每他在生死边缘挣扎，都是她妙手回春将他救了回来，她和含章，于他而言，是重生后恩人，也是亲人。
“就是这些了，请门主大人过目。”沈大夫将药箱合上，站起身来。
“亭雪，是不是谁惹你生气了？”见她面色冷漠，长孙千辰温和地试探道，“告诉我，我治他的罪。”
沈大夫冷哼一声，无奈地笑了笑，狠狠地盯着他说：“门主大人，如果怕伤怕死就乖乖呆在和光楼，而不是一有事就让我给您连夜炼制药丸、精制药膏，你知不知道，为了给你备药，我已经两天两夜没合眼了。”
长孙千辰一听，竟是因为自己，尴尬地挠了挠头，赶紧抖机灵道：“我给你加月钱！”
沈大夫嗤笑了一声，转身离去，留下一句让他更加尴尬的话。
“门主就别说大话了，千杀门一直是大小姐管账。”
沈大夫出门，正好碰上上楼来的莫含章，见沈大夫气势汹汹的样子，含章没敢打招呼。
“沈大夫还是不要招惹得好。”莫含章进屋后，开口就是一句叮嘱。
“我哪敢惹她，是她干活干累了，冲我发了一顿牢骚。”长孙千辰自辩道。
莫含章无奈地点了点头，说起正事：“苏木檀今日傍晚回来了，按时间看，应该没出襄州，具体为了何事不知，但只调走了四五个人，应该不是什么大事。”
“人都回来了？”
“两人未归，应该殉身了。”
长孙千辰双手抵住下颌，陷入沉思中，苏木檀是长孙长月的亲信，凡是派他去办的事，一定是极为重要的事。这件事激发了他一些想法，他可能知道自己下山后做什么了。
“你还是多担心担心自己吧，此行是真刀实剑，九死一生。”莫含章看他还有闲工夫管两个不知名的杀手，对危险的下山之行毫无紧张意识，越发替他焦急，“先说好，就算我跟你下山，我也会先自保，你的命还需你自己多上点心。”
含章的话将长孙千辰拉出冥想，只见他抬起头来，神色平静如初，只淡淡回了句：“情理之中。”
苦口婆心地规劝换来一句平淡的“情理之中”，含章很是受挫，也彻底对面前这个对自己生死置之不理、盲目自信的疯子失去耐心。
“好好休息吧，明日开始就要天天跟阎王爷打交道了。”
莫含章释然般泄了口气，但言辞中还是透露出不友好。
待莫含章离开，长孙千辰漫步到窗边，明月皎皎，星河璀璨，一眼望去，无际无边，他静静凝视着天空中最亮的那颗星，虽然孤独，但最闪亮，他就像那颗孤星，可惜，他只有孤独，没有光芒。
九载间，数不清已经经历了多少生死一瞬，如今他的身体和心灵皆已千疮百孔，在炼狱中艰难存活，在阴谋中苟且偷生，这种非人的折磨与打压使他完全忘记了以前的自己——那个十一岁的明朗少年。
如今的他依旧爱笑、爱玩、爱闹，但这些却是他为了自保而不得不有的伪装，他的笑意中分明藏着悲苦，澄澈的眼眸后隐去一抹执着的怨恨。
至此，他早已忘记母亲的面容，对父亲的映像只有一句极具讽刺意义的“宁为玉碎，绝不苟活”，反倒是与高秋的约定越发清楚的刻印在脑海，在他看来，这个约定是支撑他活下去的最坚定的理由。
“长孙长月，你要我死，我偏要活。”
一阵冷风吹进阁楼，烛火摇曳，将他的影子吹得来回跳动，影子前的长孙千辰眼神狠厉，眉宇间透着杀气，将伪装的那层躯壳渐渐淹没。
襄州城镇交界处的荒林中，莫含章驾着一辆马车缓缓前行，长孙千辰在车中闭目休息，突然含章狠狠拉了一把缰绳，将马车调转了方向，车厢中的长孙千辰毫无防备地被摔到地上，他爬起身，揉着磕红的额角，生气问：“怎么了？”
“前方有人打架，最好绕行。”
伴随着含章的话，长孙千辰果真听到了打斗声，赶紧吩咐道：“快走吧、快走吧，我这刚下山，千万别自找麻烦。”
但好奇的他还是掀起车帘的一角，朝那群打的正火热的人群悄悄探去，只见一群贼匪打扮的人正在围攻一个人，那人许是落单了，不过身手真得好，三两下就把一半贼人打倒在地。
这时，错过重重人影，他隐约认出那以一挡十的竟是一名女子，而在阳光照耀下，女子的剑反射出皎白的光，那光透过他的身体，让九载都紧绷在黑暗中的心灵迎来了一束光芒......
马车还在前行，交错的杂木逐渐遮盖住他的视野，他心中一颤，抓紧车帘。
“停车！”长孙千辰焦急地命令道，“含章，救人。”
莫含章迟疑了一下。
“快！”长孙千辰神色激动地催促道。
莫含章看着一向冷漠的门主突然紧张一位陌生女子不禁心生猜想，但还是应他所求，三两下飞登上马车顶，朝贼匪围聚处奔去，长孙千辰也急忙下了马车，来到不远处静静伫立着，神情激动，双眼含泪，惊喜之余透出深深的怀疑与忧虑。
女子，习武，用剑，潇洒......这些特征让他心海翻涌，一些记忆碎片重现于脑海，而当他看到她的一招一式时，如此熟悉。
“是你吗？”他不敢相信，又满怀期待，“贺兰云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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