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回 咸阳街头寻异客
“来人，救我，救我啊！”
直到那金属的寒凉从脖子传到大脑，这位不可一世的赵公子才明白眼前的状况，吓得四肢发软，瘫跪在地上，可三位武师已然没了生机，那些家丁跟班平时吓唬吓唬平头百姓还行，可遇到眼前这位真敢杀人的主儿，哪有一个嫌命长的敢上前阻拦。
“这位兄弟，不要冲动，这姓赵的虽可恶，但杀了他，你会惹上大麻烦……”眼见闹出人命，吕不疑反而劝解起来，他没有非杀赵公子不可的理由，并不想把事情弄得越来越大。
“对对对，你叫吕不疑对吧，只要你救我性命，樊川帮的事情一笔勾销，我再跟我二哥说，让他保你升官发财！”
吕不疑这么一说，赵显杨想起自己那显赫的家族势力，忽然间又有了底气，趾高气扬地呼喝起来。
“还有你，是谁让你来的，说出来放你一条生路，我们赵家可是有超凡境武者的，你敢动我一根寒毛，赵家不会放过……唔！”
赵显扬说个没完，少年一拳打在他的嘴上，飞出七八颗牙齿，赵显扬捂着流血的嘴，只剩下呜呜的惨叫。
“去年秋分，赵显杨率一众家丁至咸阳城北九宗山射猎，因未有猎获，故意射死两名猎户泄愤！”
“今年元宵，赵显杨强掳四名观看灯会的良家女子回府，四人不堪受辱，后皆自寻短见！”
“仅我所知，此贼杀害无辜就有十数人，其他未出人命之恶行，不胜枚举！”少年看向吕不疑，寻求一个答案，”我在咸阳月余，终于找到今日为民除害的机会，待杀了他，你可以将我首级送至赵家，相信他们不但不会怪你，还会感谢你替他们报仇。”
吕不疑早就听闻这位赵三公子劣迹斑斑，却不知他竟是如此十恶不赦，而今日自己若是阻止少年取他性命，今后此贼有了警觉，多备保镖，势必逍遥法外，那他以后再祸害他人，岂不是等于自己也有责任？
吕不疑斜眼一看萧彦之，只见这位最讲法度的萧卜郎一脸义愤，牙齿咬得吱吱作响，显然也对这恶少的行径深恶痛绝，便再次看向少年，二人眼神交汇，心意已明，少年手中长剑一挥，一颗头颅飞旋上天，落在其中一名跟班脚下，吓得那名跟班“嗷”的一声抽了过去。
“杀人者，颍川张奇！尔等还不抬着尸体去报官，留在这里是要打算殉主么！”
为了不连累无辜，少年用剑指向那群吓得半死的走狗报上名姓，赵显扬的一众爪牙这才反应过来，连拖带拽，把四具尸体并一颗脑袋弄下了楼，连滚带爬地溜了。
“请取在下首级吧！”自称张奇的少年双手将剑奉给吕不疑，面色坦诚，没有任何犹豫。
“少来这一套，你赶紧走吧，我是天命司属官，人不是我杀的，赵家想屈我也没那么容易。”不畏强权，弃身锋刃，锄强扶弱，天下任侠，这样的人物吕不疑倾慕还来不及，又怎么会拿他的性命来换自己的安全。
“我此次来咸阳，本有两件事情要做，但杀了赵显扬，必须离开这里避避风头，吕兄不仅武功超群，更兼深明大义，另一件事便托付吕兄了。”
张奇从怀中掏出一个锦囊扔给吕不疑，抱拳施礼，也不管吕不疑答不答应，便从窗口跳到对面屋顶，没身于夜色之中，连句后会有期也没有说。
“这就是游侠吗！可真潇洒！”
“你算的那个天命到底有多紧急，命都不要了？”
吕不疑把锦囊收进怀中，询问正在唏嘘的萧彦之，生怕这次的天命异数来得太早，又不得休息。
“多谢吕兄提醒，差点误了大事！肩舆！肩舆！送我去内城太卜司！”萧彦之如梦初醒，三步并作两步地冲下楼去，跳上一撵专等半夜酒客生意的二人肩舆，一个劲儿地催促快行，“只剩两三个时辰了，吕兄你也快快回你天命司衙门候令吧！”
“罢了罢了，君子生无所息。微风，打烂的东西计我账上，官面上有什么事，都来寻我，我尚有公务，过几日再来看你。”
本想回家好好睡上一觉的吕不疑自嘲一句，又好生安慰了担惊受怕了许久的戚微风一番，懒得再走楼梯，直接从窗户跳了下去。
如今天命异象越来越频繁，天命司上下疲于奔命，连轴转上数月也是常有的，今夜天命司府衙之中，章无期刚刚写完鱼书狐鸣的两份报告，正打算合衣胡乱睡上一觉，值更的舍人便送来了太卜司的手札。
无可奈何，章无期草草看过内容，立即差值更的舍人去禀告司主，同时拿出一只金色炮仗来到中庭释放，召集所有在京天命司成员。
“章大哥，这次是什么任务？”讯号发出不久，吕不疑便来到堂上报道，他提前知道有事，一路疾走，自然是第一个回到天命司府衙。
“今日寅时前后，咸阳城中，将有异人出现，又得辛苦大家了。”章无期头也不抬，飞快地写出一道道手札，舍人进进出出，传递着有司的讯息。
“可有其他信息？”吕不疑方才经大战，马不停蹄地赶回天命司，此刻渴得狠了，见章无期案上有一盏隔夜冷茶，抓起来一饮而尽。
“没了，不过我已经发信请求卫尉府封锁内外城门，并请京兆尹下派各保甲，发现生人立即上报，”章无期写完最后一个字，丢下笔，封好笺子交给舍人，从剑架上取下佩剑，理了理一直没来得及换下的戎服，向外走去，“最好在早市开始前处理完毕，否则一旦街上人多，更难行事。”
上官身先士卒，吕不疑也没有什么可抱怨的，只是这偌大的咸阳城，要找一个人谈何容易，要是个三头六臂的模样倒还好办，如果外貌和普通人无二，那可真是如同大海捞针。
“向兄，凭你的家世，靠举孝廉便可入朝为官，为何要来天命司干这种苦差事？”
刚过寅时，天色尚黑，长街之上除了偶尔路过的更夫之外，并无一个行人。眼下人手不够，登峰境的章无期在南城独当一面，吕不疑、向鲲鹏两个纯青境的则是一同往东城寻找异人，向鲲鹏一路无话，吕不疑觉得没趣，便找些由头闲聊。
“人各有志，我想试试看，不靠家族能做到什么地步。”向鲲鹏坦然说道。
吕不疑点点头，这几年共事下来，向鲲鹏确实和他同样全力以赴，且就吕不疑评估，这位向公子的实力目前跟自己不相上下。
“你的眼睛……”
吕不疑一直很好奇向鲲鹏的眼睛究竟是怎么回事，每次出任务超过两个时辰，他便要解开左眼上的绷带，掏出随身带的玉瓶往眼里倒几滴液体。
“吕兄，你是否感觉到了……”向鲲鹏不愿多说眼睛的事，正想找个借口敷衍过去，恰好一股异样的气场吸引了他的注意，便赶紧岔开话题。
“在刚才那一瞬间，出现了非常强大的气场……”入道武者不仅五感敏锐，而且直觉也比一般人强大，吕不疑自然也同样感觉到了异常的存在，“就在那边的巷子里，不过应该并非来自武者，更像是风雨雷电那般自然的力量。”
不再多说废话，两人各自取道一头进入小巷包抄，吕不疑走近点，率先进入小巷，果不其然，一个奇怪的人傻愣愣地站在小巷之中。
那人正在狠掐自己的大腿，见到吕不疑接近，倒也没有害怕的神色，反倒是主动迎了上来，先开口问道：“不好意思大哥，请问这是哪儿？”
吕不疑借着不甚明亮的月光将对方从头到脚仔细打量了一番，此人虽说相貌与大秦子民无异，但一身奇装异服就连见惯了异事的吕不疑也从未见过。
一件白色的圆领短袖单衣，胸口写着几个字，看上去像中土文字却又不能完全说是中土文字，一条裤腿只到膝盖的宽松裤子，鞋子连后帮都没有，而且不论是衣服裤子还是鞋子，都是用吕不疑从未见过的材质制成。
“大秦天命司！跟我回去。”
吕不疑亮出腰牌的同时防备着对方可能有的举动，虽说此人呼吸紊乱，全无内力，应非入道高手，但既然是异人，说不定会些旁门左道的秘术，那可比武者还难对付。
“大秦？是秦始皇那个大秦吗？”
“如今已是秦二十七世，废话少说，老老实实跟我走，我不想动武。”
虽然异人说的话发音和语法有些奇怪，但吕不疑大致上能明白他的意思。
在之前的任务中，只要确认身份，吕不疑便会毫不犹豫地出剑，可这次在出发前，国师府特别送来手令，务必生擒异人，吕不疑这才耐着性子和对方交涉。
“我不去，秦朝出了名的严刑峻法，跟你去了绝对没有我好果子吃！”听说这里是大秦地界，异人显然有些害怕，抬脚慢慢往后退。
“那可怨不得我了！”对方不肯就范，吕不疑只好动手，伸手要擒对方的手腕。
本来想着可以轻松拿下，这位异人却摆出了一个奇怪的架势，只见他上身微微低伏，两脚前后岔开，双手握拳，一前一后分别护住下巴和人中，身体向左下一偏，竟是避开了吕不疑的手，接着挺身还了一记右勾拳。
这一拳自然奈何不了吕不疑，被他轻松避开，一击落空，异人左手立即跟上刺拳，吕不疑再次躲开，不过异人对此有所预判，右手直拳狠狠砸向吕不疑头部闪向的位置。
别看这位异人没有内力，但拳速却是极快，几乎能够与纯青境的武者媲美，眼见此战不能太敷衍，吕不疑举臂一架，正想翻腕擒拿对方手腕，异人又以极快的速度收拳，同时打出另一拳。
“动作简单但高效，没有内力却能发挥出超乎寻常的力量，”招架了异人一套组合拳，吕不疑竟是对武学有了些更深的感悟，“你的武功很有趣，叫什么名字？”
“这叫拳击，想学吗？”异人又挥出一拳，虽然依旧迅捷，但呼吸明显沉重了许多，汗珠也从头颈渗出。
“名字也一样简洁，可惜你内息不济，如果你有纯青境的功力，相信我赢得不会太轻松，”吕不疑方才并没有全力以赴，一来国师府有令，得把异人全须全尾的带回去，二来也是稍稍起了玩心，“不过学就不必了，你的拳路，我已看清！”
“喝！”
气喘吁吁，异人没法搭话，干脆地挥出一拳。
然而吕不疑等的就是此刻，俯身避过对手左拳，进步伸臂，左手一抓，将对方正要打出的右拳握住，接着顺势转到对手身后，将他右臂拧至后背。
“疼疼疼！我投降了，别杀我！”
右臂吃痛，异人只得求饶，他的功夫有限，一开始只是占了出奇的便宜，拳路虽然高效，但招式过于单一，前手每每是虚招，而后手出重拳之时，必需垫步拧腰，自下而上发力，吕不疑便是看准这一时机，在对手脚跟刚刚提起之时，出手将其制服。
待吕不疑用天命司特制的牛筋绳将异人捆了个结实，早候在一旁的向鲲鹏未免抢功之嫌，这时才上前汇合。
“此番功劳，承向兄相让了。”
“吕兄客气了。”
应国师府要求生擒异人，当记一功，能轻松拿下，吕不疑只是占了个先来的便宜，谢过向鲲鹏不争，他掏出炮仗，照例射出金凤信号。
本想此番任务顺顺当当，谁知那炮仗的弹丸飞起不到三丈，一名健硕男人正从远处的屋脊上纵跳而来，看见升空的弹丸，随手打出一掌，掌劲竟是隔空将弹丸击碎。
气劲外放，隔空伤人，只有登峰境的高手才有着这样的能力！
身被革甲，脸覆铁面，虽是身躯健硕，一路踩过屋顶，脚下瓦片却是完好无损，男人立在吕不疑二人身前屋檐之上，碎纸和火药飘飘摇摇落下，被男人护身罡气荡开，半点不能沾身。
“蛊雕面具！是六王会的战将！”向鲲鹏定睛一看，来人非同小可，不由得喊出声来。
直到那金属的寒凉从脖子传到大脑，这位不可一世的赵公子才明白眼前的状况，吓得四肢发软，瘫跪在地上，可三位武师已然没了生机，那些家丁跟班平时吓唬吓唬平头百姓还行，可遇到眼前这位真敢杀人的主儿，哪有一个嫌命长的敢上前阻拦。
“这位兄弟，不要冲动，这姓赵的虽可恶，但杀了他，你会惹上大麻烦……”眼见闹出人命，吕不疑反而劝解起来，他没有非杀赵公子不可的理由，并不想把事情弄得越来越大。
“对对对，你叫吕不疑对吧，只要你救我性命，樊川帮的事情一笔勾销，我再跟我二哥说，让他保你升官发财！”
吕不疑这么一说，赵显杨想起自己那显赫的家族势力，忽然间又有了底气，趾高气扬地呼喝起来。
“还有你，是谁让你来的，说出来放你一条生路，我们赵家可是有超凡境武者的，你敢动我一根寒毛，赵家不会放过……唔！”
赵显扬说个没完，少年一拳打在他的嘴上，飞出七八颗牙齿，赵显扬捂着流血的嘴，只剩下呜呜的惨叫。
“去年秋分，赵显杨率一众家丁至咸阳城北九宗山射猎，因未有猎获，故意射死两名猎户泄愤！”
“今年元宵，赵显杨强掳四名观看灯会的良家女子回府，四人不堪受辱，后皆自寻短见！”
“仅我所知，此贼杀害无辜就有十数人，其他未出人命之恶行，不胜枚举！”少年看向吕不疑，寻求一个答案，”我在咸阳月余，终于找到今日为民除害的机会，待杀了他，你可以将我首级送至赵家，相信他们不但不会怪你，还会感谢你替他们报仇。”
吕不疑早就听闻这位赵三公子劣迹斑斑，却不知他竟是如此十恶不赦，而今日自己若是阻止少年取他性命，今后此贼有了警觉，多备保镖，势必逍遥法外，那他以后再祸害他人，岂不是等于自己也有责任？
吕不疑斜眼一看萧彦之，只见这位最讲法度的萧卜郎一脸义愤，牙齿咬得吱吱作响，显然也对这恶少的行径深恶痛绝，便再次看向少年，二人眼神交汇，心意已明，少年手中长剑一挥，一颗头颅飞旋上天，落在其中一名跟班脚下，吓得那名跟班“嗷”的一声抽了过去。
“杀人者，颍川张奇！尔等还不抬着尸体去报官，留在这里是要打算殉主么！”
为了不连累无辜，少年用剑指向那群吓得半死的走狗报上名姓，赵显扬的一众爪牙这才反应过来，连拖带拽，把四具尸体并一颗脑袋弄下了楼，连滚带爬地溜了。
“请取在下首级吧！”自称张奇的少年双手将剑奉给吕不疑，面色坦诚，没有任何犹豫。
“少来这一套，你赶紧走吧，我是天命司属官，人不是我杀的，赵家想屈我也没那么容易。”不畏强权，弃身锋刃，锄强扶弱，天下任侠，这样的人物吕不疑倾慕还来不及，又怎么会拿他的性命来换自己的安全。
“我此次来咸阳，本有两件事情要做，但杀了赵显扬，必须离开这里避避风头，吕兄不仅武功超群，更兼深明大义，另一件事便托付吕兄了。”
张奇从怀中掏出一个锦囊扔给吕不疑，抱拳施礼，也不管吕不疑答不答应，便从窗口跳到对面屋顶，没身于夜色之中，连句后会有期也没有说。
“这就是游侠吗！可真潇洒！”
“你算的那个天命到底有多紧急，命都不要了？”
吕不疑把锦囊收进怀中，询问正在唏嘘的萧彦之，生怕这次的天命异数来得太早，又不得休息。
“多谢吕兄提醒，差点误了大事！肩舆！肩舆！送我去内城太卜司！”萧彦之如梦初醒，三步并作两步地冲下楼去，跳上一撵专等半夜酒客生意的二人肩舆，一个劲儿地催促快行，“只剩两三个时辰了，吕兄你也快快回你天命司衙门候令吧！”
“罢了罢了，君子生无所息。微风，打烂的东西计我账上，官面上有什么事，都来寻我，我尚有公务，过几日再来看你。”
本想回家好好睡上一觉的吕不疑自嘲一句，又好生安慰了担惊受怕了许久的戚微风一番，懒得再走楼梯，直接从窗户跳了下去。
如今天命异象越来越频繁，天命司上下疲于奔命，连轴转上数月也是常有的，今夜天命司府衙之中，章无期刚刚写完鱼书狐鸣的两份报告，正打算合衣胡乱睡上一觉，值更的舍人便送来了太卜司的手札。
无可奈何，章无期草草看过内容，立即差值更的舍人去禀告司主，同时拿出一只金色炮仗来到中庭释放，召集所有在京天命司成员。
“章大哥，这次是什么任务？”讯号发出不久，吕不疑便来到堂上报道，他提前知道有事，一路疾走，自然是第一个回到天命司府衙。
“今日寅时前后，咸阳城中，将有异人出现，又得辛苦大家了。”章无期头也不抬，飞快地写出一道道手札，舍人进进出出，传递着有司的讯息。
“可有其他信息？”吕不疑方才经大战，马不停蹄地赶回天命司，此刻渴得狠了，见章无期案上有一盏隔夜冷茶，抓起来一饮而尽。
“没了，不过我已经发信请求卫尉府封锁内外城门，并请京兆尹下派各保甲，发现生人立即上报，”章无期写完最后一个字，丢下笔，封好笺子交给舍人，从剑架上取下佩剑，理了理一直没来得及换下的戎服，向外走去，“最好在早市开始前处理完毕，否则一旦街上人多，更难行事。”
上官身先士卒，吕不疑也没有什么可抱怨的，只是这偌大的咸阳城，要找一个人谈何容易，要是个三头六臂的模样倒还好办，如果外貌和普通人无二，那可真是如同大海捞针。
“向兄，凭你的家世，靠举孝廉便可入朝为官，为何要来天命司干这种苦差事？”
刚过寅时，天色尚黑，长街之上除了偶尔路过的更夫之外，并无一个行人。眼下人手不够，登峰境的章无期在南城独当一面，吕不疑、向鲲鹏两个纯青境的则是一同往东城寻找异人，向鲲鹏一路无话，吕不疑觉得没趣，便找些由头闲聊。
“人各有志，我想试试看，不靠家族能做到什么地步。”向鲲鹏坦然说道。
吕不疑点点头，这几年共事下来，向鲲鹏确实和他同样全力以赴，且就吕不疑评估，这位向公子的实力目前跟自己不相上下。
“你的眼睛……”
吕不疑一直很好奇向鲲鹏的眼睛究竟是怎么回事，每次出任务超过两个时辰，他便要解开左眼上的绷带，掏出随身带的玉瓶往眼里倒几滴液体。
“吕兄，你是否感觉到了……”向鲲鹏不愿多说眼睛的事，正想找个借口敷衍过去，恰好一股异样的气场吸引了他的注意，便赶紧岔开话题。
“在刚才那一瞬间，出现了非常强大的气场……”入道武者不仅五感敏锐，而且直觉也比一般人强大，吕不疑自然也同样感觉到了异常的存在，“就在那边的巷子里，不过应该并非来自武者，更像是风雨雷电那般自然的力量。”
不再多说废话，两人各自取道一头进入小巷包抄，吕不疑走近点，率先进入小巷，果不其然，一个奇怪的人傻愣愣地站在小巷之中。
那人正在狠掐自己的大腿，见到吕不疑接近，倒也没有害怕的神色，反倒是主动迎了上来，先开口问道：“不好意思大哥，请问这是哪儿？”
吕不疑借着不甚明亮的月光将对方从头到脚仔细打量了一番，此人虽说相貌与大秦子民无异，但一身奇装异服就连见惯了异事的吕不疑也从未见过。
一件白色的圆领短袖单衣，胸口写着几个字，看上去像中土文字却又不能完全说是中土文字，一条裤腿只到膝盖的宽松裤子，鞋子连后帮都没有，而且不论是衣服裤子还是鞋子，都是用吕不疑从未见过的材质制成。
“大秦天命司！跟我回去。”
吕不疑亮出腰牌的同时防备着对方可能有的举动，虽说此人呼吸紊乱，全无内力，应非入道高手，但既然是异人，说不定会些旁门左道的秘术，那可比武者还难对付。
“大秦？是秦始皇那个大秦吗？”
“如今已是秦二十七世，废话少说，老老实实跟我走，我不想动武。”
虽然异人说的话发音和语法有些奇怪，但吕不疑大致上能明白他的意思。
在之前的任务中，只要确认身份，吕不疑便会毫不犹豫地出剑，可这次在出发前，国师府特别送来手令，务必生擒异人，吕不疑这才耐着性子和对方交涉。
“我不去，秦朝出了名的严刑峻法，跟你去了绝对没有我好果子吃！”听说这里是大秦地界，异人显然有些害怕，抬脚慢慢往后退。
“那可怨不得我了！”对方不肯就范，吕不疑只好动手，伸手要擒对方的手腕。
本来想着可以轻松拿下，这位异人却摆出了一个奇怪的架势，只见他上身微微低伏，两脚前后岔开，双手握拳，一前一后分别护住下巴和人中，身体向左下一偏，竟是避开了吕不疑的手，接着挺身还了一记右勾拳。
这一拳自然奈何不了吕不疑，被他轻松避开，一击落空，异人左手立即跟上刺拳，吕不疑再次躲开，不过异人对此有所预判，右手直拳狠狠砸向吕不疑头部闪向的位置。
别看这位异人没有内力，但拳速却是极快，几乎能够与纯青境的武者媲美，眼见此战不能太敷衍，吕不疑举臂一架，正想翻腕擒拿对方手腕，异人又以极快的速度收拳，同时打出另一拳。
“动作简单但高效，没有内力却能发挥出超乎寻常的力量，”招架了异人一套组合拳，吕不疑竟是对武学有了些更深的感悟，“你的武功很有趣，叫什么名字？”
“这叫拳击，想学吗？”异人又挥出一拳，虽然依旧迅捷，但呼吸明显沉重了许多，汗珠也从头颈渗出。
“名字也一样简洁，可惜你内息不济，如果你有纯青境的功力，相信我赢得不会太轻松，”吕不疑方才并没有全力以赴，一来国师府有令，得把异人全须全尾的带回去，二来也是稍稍起了玩心，“不过学就不必了，你的拳路，我已看清！”
“喝！”
气喘吁吁，异人没法搭话，干脆地挥出一拳。
然而吕不疑等的就是此刻，俯身避过对手左拳，进步伸臂，左手一抓，将对方正要打出的右拳握住，接着顺势转到对手身后，将他右臂拧至后背。
“疼疼疼！我投降了，别杀我！”
右臂吃痛，异人只得求饶，他的功夫有限，一开始只是占了出奇的便宜，拳路虽然高效，但招式过于单一，前手每每是虚招，而后手出重拳之时，必需垫步拧腰，自下而上发力，吕不疑便是看准这一时机，在对手脚跟刚刚提起之时，出手将其制服。
待吕不疑用天命司特制的牛筋绳将异人捆了个结实，早候在一旁的向鲲鹏未免抢功之嫌，这时才上前汇合。
“此番功劳，承向兄相让了。”
“吕兄客气了。”
应国师府要求生擒异人，当记一功，能轻松拿下，吕不疑只是占了个先来的便宜，谢过向鲲鹏不争，他掏出炮仗，照例射出金凤信号。
本想此番任务顺顺当当，谁知那炮仗的弹丸飞起不到三丈，一名健硕男人正从远处的屋脊上纵跳而来，看见升空的弹丸，随手打出一掌，掌劲竟是隔空将弹丸击碎。
气劲外放，隔空伤人，只有登峰境的高手才有着这样的能力！
身被革甲，脸覆铁面，虽是身躯健硕，一路踩过屋顶，脚下瓦片却是完好无损，男人立在吕不疑二人身前屋檐之上，碎纸和火药飘飘摇摇落下，被男人护身罡气荡开，半点不能沾身。
“蛊雕面具！是六王会的战将！”向鲲鹏定睛一看，来人非同小可，不由得喊出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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