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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烬

    “还有个问题,你既然破不开结界,又是如何出现在客栈中的?”

    “我只是肉身无法出去,你看到的是我献祭人类后得到固化的灵魂,我的身体尚且不是仙,肉身不可能不经过修行达到神仙的境界,因为神仙并不能算是一个生灵,而是一种超脱后的力量。那是我经过天道洗涤的灵魂,但是,灵魂依然离不开肉身的支持,因为我所献祭和修行得来的力量,都是以肉身为基础的。

    “虽然有些难懂,但就这样吧。”

    “这是什么新奇的巫术吗?”

    “不,这是因为我身份的原因,虽然我不知道自己到底是什么东西。不说这些了,你也该走了吧。”

    这一夜,也没有新奇的事情了,第二天,人们发现了他们的领头者、云墨真人的尸体被高悬在先前的那棵古树上,同昨天的邓高桥一般晃晃悠悠。而原本地上的石块,却不见了踪迹,这一回,众人却没有主动去触碰尸体的头部。

    其实说众人也不大妥当,筝儿和冰绡还是一如既往地躲在屋内不出来,两个拥有少女性格的女子在几天之内,经历了生死,成了很好的朋友,昨天幸存的、却依然被血雨切割得断臂瘸腿的两位——赵如青问了他二人名字,一个叫乔轻舟,一个叫王牧渊。出来的,只有竹碧和赵如青自己。

    赵如青只说自己昨晚也睡得很沉,根本不知道自己室友起身出门的事,这和邓高桥那个死去的室友说辞相同,又找到他们都问了,幸存的几个人今晚都没有做梦,看来这梦境是一种类似于同意仪式似的东西。赵如青和竹碧昨日在血雨的表现大家都有目共睹,虽不知道两人的修为出于何种境地,但也顺理成章成为了领头人——虽然一共就剩六个人了。

    赵如青很好奇,如果自己不谁在那个屋子里,舞鹤又来找谁做晴天娃娃?或者是谁离得屋子最近就找谁,当然一个房间中,靠墙睡的优先选择。舞鹤定是不会找他了,所以他让竹碧住在昨天他住的房子的隔壁,虽然不知道舞鹤对漂亮姐姐是否感兴趣,是否会越过竹碧选择另外参与的两个不大齐整的男人,但他如果和竹碧睡在一间屋子里,舞鹤也不一定会找竹碧——因为她知道自己能察觉到竹碧起身行动。所以经过深思熟虑,他决定把竹碧安排进昨天他住的房子的右边,而自己则在右边。冰绡勇敢地要和竹碧一个屋,筝儿也凑热闹地要和她一间屋子,于是最终又是竹碧和赵如青一间屋子了。

    而竹碧却在怀疑赵如青是否能与妖女一战,毕竟昨日他没有保全同房的曾文翰,赵如青只得以自己昨夜真的睡着了搪塞过去,他不愿再向其他人解释了,一不小心说漏嘴,竹碧大美人就知道自己是个恶人了。

    竹碧摘了面纱,径自进屋了。

    正是午日,冰绡敲响了两人的房门:“赵公子,玉真君,我带着筝儿出去逛逛,过一会就回来。”虽然尽力掩饰言语中的紧张,但还是有些僵硬。看得出来,她不愿保护剩余的两个人,想要他们为一行四人做垫背的。

    竹碧正要阻止,赵如青背对她,低声道:“让她二人去吧,冰绡姑娘不简单,她这么说,必然是有危险要来了。”

    他说着叫住冰绡:“冰绡姑娘,等等,我们也一起吧,毕竟竹碧姑娘也有些害怕。”

    竹碧沉默,想了一想,和赵如青决定一起跟着她们,赵如青想到昨日舞鹤说的,不会让三个女子活着出去,还是有些放不下,便也跟去了。那剩下的乔轻舟和王牧渊听到动静,也跟去了。竹碧心善,便没有赶走他们。

    “我本来就不确定,你们这两人跟着我,并不能保证安全的。赵公子,并不是我不想护着他二人,只是实在……哎,说了这么多,你们应该也猜到我知道些什么了吧,总之……”

    看到一旁竹碧的担心神情,赵如青立马应下了:“别担心,我护得了你们几个。”

    冰绡半信半疑,也随着他了。一行人漫步到潭水旁,没想到潭子后面还别有一番天地,冰绡没有理会筝儿的惊叹和跳跃,

    正言笑间,昨日的血雨又来了,只是势头稍微弱了些,在幽暗的水潭和盘虬古树映衬下,血雨更显狰狞。可古树并未为削减血雨的力量出力,血雨也没有击碎古树的摇曳的树荫,它们两者好像来自两个不同的时空。

    “按之前的推测来看,晴天娃娃根本阻止不了雨,扯下娃娃就会立即下雨,不动娃娃只是会延缓下雨罢了。但势头明显小了。我正奇怪,那舞鹤看起来和我实力不分轩轾,肯定承受得了血雨的力量了,又为何要转移到我们身上?莫非他的作用是消弱?顺便再延后时间,等将雨削弱到一定程度了,再令其降下。”

    赵如青和竹碧迅速护着剩下四人,等待了一会,却发现这雨势虽然较昨日较弱,但仍然不停歇。竹碧已经流了许多血,再这样下去,六个人都熬不过了。

    “冰绡姑娘,莫非这血雨每次必须要死人才会停吗?”说着,以法力支起的防护罩在乔轻舟和王牧渊上方松了些,两人立马大叫。他又意识到,如果血雨是一直下到死人才停止的话,那之前的削弱之说便不成立了,反而更有可能是转移。

    “所以那妖女才会将血雨转移到我们身上吗?”他又试探性地问。

    “等会儿再说,但血雨的献祭人数为两人,赵公子,此时别管另外的两人了。”冰绡这么说,像是在反驳赵如青刚才提到的转移。血雨是天道降下的惩罚,如果只在舞鹤周身下而必须要死两个人的话,那舞鹤很可能会通过做法转移、或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们之中、或将大家引到殿里淋雨。赵如通过感知得知,后两条并没有在这几天发生。但凭他对天道的认知,血雨只在舞鹤周身一小范围下的可能性不高,舞鹤是以神社为基础杀人献祭的,而天道既然设置了两个人起步,便不可能是围绕一个人进行惩罚的。

    自然,这只是凭着感知猜测。

    赵如青思索过后,重新专注于眼下的问题,他在一瞬间彻底收回对乔轻舟和王牧渊头顶的血雨的阻挡,在一霎那,血花便四下奔溅开来。竹碧想要伸手制止,手腕被他钳制住:“冷静点啊,这么耗下去我们都不会完好无损的!修行之人,能不能果决坚毅些!”

    她还想挣脱开手腕,却见赵如青已经放开了对两人的保护,那两人疯了似的扑向他们四人,赵如青一挥袖子,两人被他的袖风击退,撞到了潭子后方的树上,树叶纷纷飘落,簌簌地堆叠在两人身上。他们在血雨面前毫无抵抗力,没过一会,身子和脑子都七零八落的了。

    果然,没一会儿,雨过天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