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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消

    鼎本不适合近战,而未央想要施展,只得将霍尘先击出几米。

    景岚却在下方震惊道:“他方才所使招式,是扶桑国源家的家传武功,箫韶鼎散。”源家家主虽然才合道境修为,但世代从医,且在文字方面有极高的造诣,在扶桑国也是凤毛麟角的家族。

    “他竟是源家之人。”赵如青震惊道。赵如青一直好奇未央的身世,未央这无姓的名字,他早就怀疑不是真名,虽然他自己也舍弃了原本的名字。而源家也没有涉及过画符的领域,而未央的画符之术明显自成一派,接受过极为体系的学习,难道他也有一个死了的师尊?

    台上,未央的鼎依旧按着原来的方向朝着霍尘袭来,霍尘见来不及躲,匆忙间只凝聚出些碎石略作抵挡,最后只得拿起天玄剑硬生生接了这一击。而这一击也让未央消耗极大,霍尘迅速冷静下来,想要反击,却堪堪在台子边缘才停下,已无力反击了。他还并未发挥出太多水平,就被未央强势地步步相逼相胁。

    而未央趁他歇息的间隙,已施展身法快速逼近他身侧,想要与他近战——经过他的观察,霍尘常用的是弓箭,元素主修岩石,都和他一样不是擅长近战的,刚才他的箫韶鼎散已经耗尽了他的灵力和精力,不可能再施展类似的大招了。

    “不错,这也是源家的轻功,翮翔步,此功法继承了源家一贯的开朗、优雅的文气。”景岚继续简单说明。

    霍尘见未央逼近过来,使出擒拿手法,意图固定住他手腕,而未央轻轻一躲,顺势将霍尘朝着台下一带,又拍出一张符,霍尘一下子动不了了。挣扎几下,正要被未央推下去,眼疾手快终于挣脱,向着台中央奔去。趁着未央迟疑的一瞬间,举起弓箭向他射去。他知道,已未央身体的轻盈程度,这一箭躲过去问题不大,只是为了给自己争取到时间罢了。

    果然,他躲过去了。霍尘又射出早已准备好的一箭,蓄满灵力。箭飞速而出,而伴随着剑的,是一抹真龙气息,未央被这气息压得有些喘不过气来。不过他仍在闪避,这一箭他如若尽力抵御,虽不会重伤,但也会落得下风,必输无疑。

    那真龙气息为霍尘赢得了绝对气场,让未央从生理上不自觉地战栗。

    他的大脑停滞了一下。霍尘再不在乎,也有好胜心,这几日定是谋划多时了,而未央行事向来冲动,虽聪明,但本身便总容易遗漏一些生活细节,且有时被情绪所感染,这几日又重伤在床,哪有什么心思思考战略。这一停滞,他便习惯性地冲向霍尘,双手狠厉地扼住霍尘的脖子,向后一摔。霍尘的真龙之气在这强烈的冲击下被打散了,他跌入了未央所带来的诡异的恐惧中,仿佛听到隐隐琴声悠然飘荡。

    接着他瞬间来到霍尘身旁,再次拽住他脖子。霍尘被他掐地难以呼吸,忙挣扎着,而却被未央狠狠砸在地上。说来也怪,未央这几个动作虽十分粗暴,而不知为何,给人的感觉却是儒雅和慢条斯理。

    霍尘被砸晕了过去。

    就如此轻易地败了。

    “这是什么招式?”景岚震惊。

    但见未央已是气喘吁吁,双眼一闭,也倒在了台上。

    但,他赢了,而且不是以伤换取胜利,是跟霍尘正大光明地尽力打斗,堂堂正正、风风光光地赢了。

    赵如青待未央醒来,睁眼的第一刻便为他端上了茶。

    接着,两人便聊起了身世。

    “我的名字是临时编的,你想必也知道了,我本来姓源。”未央道。

    “嗯,我也改过名。”

    “哦?将来听听?!”未央来了兴致。依他的判断,赵如青应该没遭遇过什么大变故。

    “我的家族姓何,我本名叫何江月,被灭门后,与银竹圣人相识。”赵如青娓娓道来,“世人只知他叫银竹,却不知他本名姓赵,名若白。我和他结为兄弟,不想管家族的麻烦事,便顺道改了名。”

    “等下,你和银竹圣人是兄弟,那也就可以说是宗主的爷爷辈?!”未央惊道,“而且江家,当真是名门啊!”关于何家,他也了解不多,且听的大部分还是家主的风流情史。

    “是的,银竹圣人向来不喜与人深交,本要收我为徒的,但我拒绝了,我当他是知己,那我们之间便要平等,不能出现些虚情假意的玩意。”赵如青补充。

    “传闻何家主向来风流,娶了许多小妾,你是他的庶出儿子,还是别的旁支分支的?”未央接着道。

    “我是嫡子,还是独子。”

    “行吧,果然是含着金钥匙出生的。”

    赵如青笑笑,他的身世好,但未央通过悲惨的经历得到的是更多的经验,一切都是天命,他埋怨自己只生活在温柔乡里,又能怪谁呢?他不解为何自己耽溺于平淡,又有何解?总之,莫怪了,天命使然,唯有接纳。

    “罢了,我在家中排第二,本名源礼,礼仪的礼,源家本来就是个小家族,甚至连家族都算不上。我爹一个人到处游历求学,在文道方面独树一帜,虽然为人确实刻板,但却是个不折不扣的强者何温和的父亲。”未央说起他的父亲,满面怀念,“我成长的那段时间,是他最意气风发的时候。”

    “后来,扶桑败了,我作为人质性命不保,那看守看我着实可怜,便将我放了出去,于是便流浪多年。”未央回忆着不堪的往事,唏嘘悲伤。

    赵如青却不以为然,只当听个乐子,反正他向来不将别人的喜乐哀痛当回事。他只当是未央可悲地自己没有走出命运的囚笼,虽重视未央,将未央当作知己,却也着实无法共情,也不认为自己插手他的哀痛有何意义何必要,便也懒得装做关心、假惺惺安慰了。

    他打算继续听下去,消磨下时间,未央却突然不讲了。他有些好奇,却也很快压下自己这略微起伏的心,不追问一句。他要平静,他要有分寸。赵如青默念。

    他又想起一个自己筹划已久的话题,便开口询问:“你当我名义上的徒弟如何?我给你真传的名分,我们私下仍以兄弟相称,这样,你也免得受人白眼了。”他知道未央不会同意,却仍要问一遍,不知是行动赶不上大脑的运转,还是只是为了了却一个执念,或是单纯地想要验证未央会不会如他所料般回答、以及又会带给他什么新的惊喜。

    “不了,那样我还得在人前居于你之下。而且我并不信任你。”

    “你当我看重了你的天赋,想要引你为我效力?”

    “你多少抱着点这样的心理吧。看着我年纪小就想套路我。”

    “方法有很多,我没必要选一个你一定会拒绝的拜师请求来套你。而且即便你答应了,又即便发现我在利用你,败给强者不是应当心甘情愿吗?”

    “那我又如何肯定这段说辞不是你的计划之一呢?如若不是,那你又为何还要提这么一个我一定会拒绝的请求?败给强者确实不应不甘,但不可以利用此当作借口往强者的圈套里跳。而且,你又如何算是强者了,顶多比我年长些罢了。”

    这些说辞都在赵如青的意料之中,“可是,我就是比你厉害,在这个弱肉强食的世界,谁会关心你的年龄?”

    他说完,还在心里慵懒地反驳自己的说辞,他想听未央会怎么反驳他。

    “但这并不意味着我要甘心。你不是常说天命吗,那些人,天赋没我好,命就没我好,我即使接受了被欺凌的事实,但从心底不会尊重认可他的实力。”

    赵如青没料到未央会与他想到一起去,这也算是个小惊喜。

    “行啦,逗你的,我就是闲得无聊。”他一脸奸笑,对未央道。

    “感觉出来了,就是想看我反应对吧。”未央也不生气,毕竟和赵如青讲这一番话,也把他的思绪理清了些。

    “你去至宝阁拿你的东西吧。”

    说罢,两人便向至宝阁走去。

    至宝阁位于缥缈峰右侧的传承峰,是洛仙宗的法器堆积之地,共九层,当然前六层大部分法宝兵器都是凡兵,到第七层才开始多起圣兵圣器来,而帝器则放在最高的第九层,越往上数量越少,到第七层也只有不到一百件法器了。它的旁边的藏经阁,是所有洛仙宗功法的存放处。

    未央拿出弟子令牌,录入信息,核对之后便进入了。

    这竺链本是圣器,但因为受过损,实在破烂到不能使用,所以和第二层的一堆凡兵堆在一起。

    未央从架子上取出它,握在手中,久久不能言。

    赵如青问道:“这名为竺链的宝物是对你有什么特殊意义吗?”

    “对。”说罢,一把拔出腰间的剑,将竺链一剑砍为两段,随即手中窜出一小串黑色火焰,竺链在火中彻底化为灰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