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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隐

    “也罢,终究是我太过敏感了,”未央暂时抛却不快,笑说,“那我先回屋了。”

    今日月色正好,晚风微微,柳暗花遮下,疏漏残影映衬两道身影。

    “对了,”赵如青从激烈的论道中回过神来,“你的血液能吸引影鬼,应是太阴体,此体质为天下极阴暗之气凝结为灵气所化,应天道而转为生灵。”

    “那这太阴体厉害吗?”

    “在体质榜上并无记载,只存在于传说中,上古神兽幽荧有此体质,传为修炼极为迅速。但你为何十三岁才运灵境?”虽然这依然是天骄,但太阴体应比其更为迅速些。

    “我的体内似乎有着一道封印,想要去触碰封印时却痛苦万分,且修炼异常艰难。那封印的背后,似乎隐藏着什么东西。”

    赵如青沉默半晌,只得开口:“罢了,先不说这些了。第二关你莫要参加了。此关为在池中与小魔厮杀,会加重了伤势,这样就无法保证第三关和决赛的发挥了。”

    “你将我从荒蚀秘境强行带出,也是因为此吗?”未央问道。

    “是。”赵如青说完,便转身回到厢房就寝,走前嘱咐好未央注意身体之类的。一日,便匆匆结束。

    此时,明月突然被云雾遮挡,彻底不见了踪迹。良久,云雾飘散,露出那轮月。

    露出那一轮血红的月,底边微微泛起银色的、如刀刃般的颜色,月的纹路在红色的衬托下发出阵阵森气。

    飘渺峰后的湖泊中,泛起些许波动。随即,又归于平静。他醒来了。

    赵如青在睡梦中,翻了个身。

    有缘之人,你可否寻到真理所在、梦想所归?

    攀登绿树幽幽、跨越深山穷谷,望着远处七彩的游船远航,风浪掀起又平歇。踏过湖泊上的圆润石头,任水花溅湿了裤脚,远处有一浅褐色的小木屋。轻盈地滑翔过水面。又顺着湖泊,潜行过深绿色的、被柳荫和荷花环绕的河水,潜入深海,与长着狰狞翅膀、粘腻的章鱼头部的神和全身晶莹剔透的龙晤面,抚摸着水中细软的泥沙,寻找泥沙下的宝藏。寂静的深海,只有平寂的沙土和悬浮在半空的飘雪般的碎屑。

    海,就像是一个永恒的执念般,在远方,遥望着他。

    他向前走,意图追求什么似的。

    命运交汇,群星聚散,血月已出。请你前往那至深的古地,翻开水下的棺椁,与洞穴中深蓝的宝石一同陷入沉睡。

    “孩子,你终将寻到你的归宿。时辰到了。”远古中,空灵的声音飘荡,分不清远近,混混沌沌,不知是否当真有人开口,便如同一点感悟和意境般将他包裹。

    他伸手,却只触碰到了虚无的裂缝。

    骤然惊醒,赵如青在床上喘着粗气。

    几日后。天初明,赵如青如同往常一样去寻找未央,却怎么也找不到他。他已将未央接到缥缈峰与他一起生活,而霍尘则送还给了掌门。这几日,他略指导未央的修炼,与他闲谈品茶,倒也快活。而如今一大早起来却寻不见未央了。他莫名想到了那日的梦,便尽力寻找他。

    缥缈峰前半边找遍了,他只得去后头拜访两位师伯,而而后山他并不常来,却莫名迷失了方向。

    不知兜转到了何处,也不知是否还在缥缈峰内,他停驻在一处石头断崖边,崖下被云雾笼罩,目之所及寸草不生,尽是些陡峭的崖壁。崖旁的古木正值落叶之际,足有十人粗细的古木上的枯叶洒落,似是一种金色枫叶,残余的灵力仍使枯败的落叶散发出柔软的金光,古木盘根错节,其旁怪石嶙峋,一块块灰石仿佛是被凌厉的极北之风雕刻过的,极其锐利而有层次感,期间夹杂着一些杂名的石,多了几分暗沉的彩色。而位于古木右前侧,断崖旁,有一三人长宽的、不规则圆形的巨石,却是十分齐整,没有尖锐的突出和无理的起伏,反而相当圆润,且通体灰黑,比其它岩石的灰深了几分,且更为纯粹、毫无杂质。

    一阵大风吹过,金黄色的枯叶扑簌簌而落,被阳光照耀的反射出铜镜般的浓稠、润滑而模糊的金属光泽。

    赵如青往断崖靠近了几步,却突然跌入一片虚无,周围一片模糊不清,似有似无的光电闪烁摇晃。他继续凭着直觉迈步向前走去,那虚无并不是无时无刻不变换着绚丽的色调,而是温和地将所有色调一同呈现——柔美的丝绸般。

    当然,那虚无中的主要色调——或者说,本就没有什么色调,只是凭借感觉猜测出相关的颜色罢了——是湖泊的碧绿和幽蓝,那清雅恬逸的碧绿和宽广大气的幽蓝。赵如青的脑子里仿佛接收到了流水之声。

    不知多久,他只是这样被一种力量莫名牵制着、平静地想起行进——或许这力量也是以他内心的勇敢和纯真的追求为基础而产生的——终于又望见了光亮,那是同钻石一般圣洁、耀眼、通透的地下水的蓝光。

    那是个可容千人的溶洞,一个位于时空缝隙间的小世界,和秘境应是同原理。大部分的面都被流水灵泉占据,遍布石柱、钟乳石与石笋,壁垒也是润滑的,那些石头竟都微微散发着幽暗的、代表着跌落、下坠和飘散的光,连同那浅浅的潭水都反射出带着瑰丽的水晶般的曜精,那是蕴含着水元素的灵力的光亮,赵如青第一眼所见光芒就是它们发出的。有一平桥,由绿松石铺成地砖,由黄花梨木做成栏杆和扶手,整座桥似是一件灵器宝物。虽材料较为名贵,但却不刻花纹,朴素低调。

    小桥承回字形,行走时头有时会磕碰到歪曲的洞壁,尽头处,是一块沙石砾平地,其上插着一柄孤零零的剑,已许久不曾被微风抚摸,更无方才断崖巨石上金黄的枯叶。

    那剑极为古老,没有剑鞘,磨损严重,已失锋芒,却不见锈迹。暗沉厚重,敲击时发出沉闷奇异的金属声,外形却显得极为轻巧玲珑,那剑的尖处锋芒之下隐有辨不清的图案何刻字,却可知那图画本是细腻而有失落之感的。轻柔曼舞、剔透内向。

    赵如青一惊,双手握住那剑柄,本以为这剑极难拔出,可他轻轻一带,并未动用灵力,它便被拔出了。他端详起那把剑来,一挥一砍,它皆无动静。

    他正疑惑,却感觉大地颤抖震动,一惊,险些便站不稳了。这震动很快便退去,赵如青小心翼翼地朝着四周望望,见一座棺椁正缓缓从水中升起,那棺是同剑一般是风格,多了分秀雅。一阵风拂过,棺于半空中停稳,棺盖缓缓打开,无数光点从中飘出,在棺上方汇拢,不断有光点加入、汇拢,不过十息左右的功夫,便凝聚出一个人形来。

    是一位身着灰蓝色素衣的女子,外披一件薄纱袍子,玉足赤裸,瘦弱冷清,容貌中竟带有开朗不羁与凌厉毁灭并存的意味,双目是极尽沧桑后的平淡茫然。

    那女子开口了:“你将吾唤出了。”淡淡的,没有起伏,音色却极温柔。

    “你什么意思?”赵如青问,警惕道。

    “变动将生,天理给了你感召,让你来见吾。”那女子又道,停顿些许,剑赵如青死死盯着她,一言不发,“到了两大未来的掌控者会面后、变动初生之时了啊,天生异象,吾的力量才恢复些许,将二位引来。”

    赵如青愈发好奇,笑笑,已做好了盘问她的准备,不过,他还是有些自知之明,会见好就收的,“我让你活了的?是我误入这里,拔出了你的剑?”

    “听吾说,”那女子开口,这次却多了几分温服,颇有娓娓道来之意,赵如青本就骄傲于自己的天赋,此时也不免自傲起来,容她继续说,“吾可推衍天机,知多年后将会生两位天道之子,分别代表极阴和极阳,因此融合了天地之力量,受万毒噬心之痛,逆天而行。当异象生时,借助异象之力和两道天道气息恢复灵体一盏茶时间。而这剑,因为被吾设了禁制,只有悟性超高的天道之人能轻易破解,因为这禁制是对天赋的拷问。”

    “两位?这里只有我一个人啊。”她屡次提到两位,赵如青不解。

    “不,还有我一个。”赵如青背后陡然传来一道熟悉的稚嫩冷傲的声音,他听了忙转头,便见未央向他行来。

    “我赌我是天道之子,我赌我自小受天道眷顾和鞭笞。”未央笑说,伸手向赵如青,两人双掌相交。

    赵如青向他微微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