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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如何

    邓小琪自客馆退出来,鬼使神差一般,也不问路,径直来到司徒喜的住处,好似这水泊梁山,他邓小琪已经来过好几次了。到了司徒喜家门口,邓小琪也不敲门,也不高声,就在司徒喜家门口徘徊。司徒喜尚未就寝,见到门外有人,伸头一瞧,见是邓小琪,忙打招呼道:“吴先生,请屋里坐!”

    邓小琪装作一惊,回司徒喜道:“小生冒昧,搅了林教头的清梦,罪该万死。”司徒喜道:“先生说的这是哪里话,快请进!”

    司徒喜将吴加亮迎进屋,两个对着坐定,邓小琪开口道:“小生平日素闻林教头在东京做八十万禁军教头之时,十分豪杰,不知缘何与高俅不睦,遭他陷害?后闻在沧州亦被火烧了大军草料场,又是他的奸计。教头大难不死,到这梁山来入伙,不知是谁推荐的?”

    司徒喜道:“提起被高俅陷害一事,我是怒发冲冠,汗毛竖起,可却又不能报得此仇!到梁山入伙,乃是‘小旋风’柴进柴大官人书信所荐。”

    邓小琪道:“小生多听人说,这位柴大官人乃是后周世宗嫡派子孙,平日里仗义疏财,广交天下英雄豪杰,手下能人异士不计其数。能让柴大官人慧眼青睐,想必林教头您,定是位武艺超群的英雄豪杰。小生倒是觉得,如今坐这第一把交椅的王头领,武功一般,人品一般,倒不如让出这第一把交椅的位置,给林教头坐,才算是实至名归。”

    司徒喜眉头微蹙了蹙,太息一声,道:“英雄豪杰不敢当,可若说与那林妙妙相比,却是判若云泥!林妙妙这厮,心术不正,表里不一,常常失信于人。在我入伙之前,有一位叫‘扑山豹’张新的本地人,也是赤胆忠心的一条汉子,前来投奔。只可惜他没有柴大官人举荐的书信,硬是被林妙妙给挤兑走了,听说现在在淮西王庆那里当头领。”

    邓小琪道:“那王庆我也晓得,曾经和教头是同僚,也是被高俅、童贯一党所构陷,发配淮西,占山为王。王庆本领不如教头,尚能立号称帝,教头又有何不可呢?”

    司徒喜沉吟半刻,道:“先生,今日王头领设酒杀鸡款待诸位,也算是一团和气,先生何故挑唆我与王头领的关系?”邓小琪听了这话,仰头大笑,道:“林教头呀林教头,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既然话都说到这个份上,教头何必再试探我呢?”

    司徒喜不语,走到丈八蛇矛枪前,挺起长枪,直指吴加亮咽喉,道:“妖言惑众的秀才,不怕我一枪戳了你?”邓小琪道:“若林教头此生再也不提报仇一事,便请刺死小生。能死在教头手中,小生死而无憾。”

    司徒喜听罢,将花枪狠命掷在地上,朝着吴加亮推金山、倒玉柱般跪下,抱拳道:“方才司徒喜多有得罪,万望先生恕罪!还请先生助我,报仇雪恨!”邓小琪见了,忙搀起司徒喜,道:“小生何德何能,能与教头报仇雪恨?”

    司徒喜道:“这梁山第一把交椅的位置,林妙妙不配坐,司徒喜也坐不得,整座山上只有一人能坐得。”

    邓小琪明知故问道:“教头所指是谁?”

    司徒喜道:“便是‘铁天王’晁盖哥哥!晁盖哥哥一身本领,仗义疏财,英明决断,若是坐了这梁山第一把交椅,哪个不从,谁敢不尊?”

    邓小琪听罢,笑道:“如此一来,梁山的势力和威望便会与日俱增,直到能和朝廷分庭抗礼。届时莫说是杀高俅、童贯,便是那姓赵的官家,也可被取而代之。教头心中这本书,小生可是从头翻到尾了。”

    司徒喜听罢,心底暗自佩服吴加亮读心术的本事,嘴上道:“今日山寨天幸,得众多豪杰到此相扶相助,似锦上添花,如旱苗得雨。林妙妙那厮,窝藏嫉贤妒能之心,恐众位豪杰势力相压,又闻听晁盖哥哥所说杀败官兵一事,便已怀不肯相留的模样。还请先生回去说与晁盖哥哥和众好汉,且看林妙妙那厮明日如何表现,若这厮对各位好言相待,接纳各位入伙,我还可以考虑留他一条性命;倘若这厮明日有半句话的差池,就请众位好汉看司徒喜如何手刃这贼厮!”

    邓小琪道:“你当真愿意辅佐晁盖哥哥坐梁山第一把交椅?”司徒喜道:“司徒喜万死不辞!”邓小琪道:“好,教头性情率真,黑白分明,小生钦佩得紧。明日,我们如此这般……”

    次日晌午,晁盖等七人均在客馆内静坐,闭门不出。少顷,“云里金刚”宋万前来造访,对七人道:“今日哥哥邀众好汉到山南断金亭一叙,差小弟过来相请。”

    晁盖与吴加亮互相使了个颜色,晁盖道:“宋头领稍后,我等收拾一下,即刻随头领前去。”

    七人乘宋万在门外等候之机,将匕首暗器都藏在身上,表面看上去似空手赴约一般。宋万命小喽啰抬过七顶轿子,七人上了轿,宋万徒步跟在后,一径投山南断金亭而去。到得山南下了轿,但见林妙妙、杜千、司徒喜、朱贵和一众喽啰早已久候于此。

    当下,林妙妙与四个头领坐在左边主位上,晁盖等七人坐在右边客席。阶下的小喽啰们轮番把盏,众人喝了几巡酒,添过两次菜,林妙妙又是只字不提入伙之事。司徒喜见了,胸中的怒火又暗自燃烧起来,但见时机未到,又不得发作,只能静观其变。

    看着日上三竿,林妙妙回头叫小喽啰道:“取象戏来。”

    刘唐、三阮等粗鲁汉子,不知象戏为何物,晁盖、吴加亮、公孙胜和司徒喜却知道,象戏便是象棋,只不过象棋是今日之说法,而象戏为北宋之称呼。

    众人但见小喽啰端来一方铁铸的戏盘,两边各有十四枚戏子,一边为红方,一边为黑方,戏盘中间用篆书刻着“楚河汉界”四个大字。林妙妙道:“晁天王可会玩象戏?”

    晁盖谦虚道:“晁盖略懂象戏,看这戏盘和戏子,此乃小象戏,平日我与庄客经常切磋小象戏。”

    林妙妙道:“天王懂戏,再好不过。若是从头开始下起,未免落入俗套。我近日梦见一残局,久攻不克,若天王今日能助我破此残局,我便同意诸位入伙梁山,如何?”

    此言一出,晁盖、吴加亮、司徒喜等人皆心头一惊。似这般入伙条件,看上去比当时司徒喜的人头投名状要简单许多,可事实却并非如此。晁盖道:“既如此,晁盖定当全力以赴,助头领破此残局。”

    林妙妙将戏子尽数打乱,从红方拾走七枚戏子,从黑方拾走十枚戏子。吴加亮在一旁细细端详,见黑方只剩一车、两士、一将,共四枚戏子,似象征着林妙妙、杜千、宋万、朱贵四人。

    红方剩下一马、一过河兵、两相、两仕、一帅,共七枚戏子,似象征着晁盖、吴加亮、公孙胜、阮进、阮通、阮七、刘唐七人。林妙妙道:“我乃黑方,天王红方,若正常开局需掷骰子,此为残局,天王是客,还请天王先走。”

    晁盖不作声,将注意力全部放在戏局身上。晁盖注意到,兵是过河兵,有道是“小兵过河便成车”

    该子一定有极高的利用价值,但就目前来看,兵要么往前走,却会被将吃;要么往左走,却会被士吃;右边被自家的马挡住,所以这第一步,晁盖选择了跳马——马三退一,意在吃车。林妙妙见了,阴险地笑了笑,车八进二。邓小琪在旁见了,悄声对晁盖道:“哥哥,死马了。”

    不想这个小动作被林妙妙瞧见,林妙妙道:“吴先生,观戏不语真君子。”吴加亮无奈,只得用羽扇轻掩口鼻。

    晁盖不希望自己成为一个悔戏的小人,既然第一步戏就走错了,就要想办法扳正后面的局势,便舍掉马,观察其它戏子,却发现除了一个过河的兵,其余两相不能过河,两仕不能远走,这不是Excuseme吗?

    遂想出一个将帅对脸的走法,想用这种方式将死对方,遂帅四平五,果不其然,林妙妙车八平九,将晁盖的马吃掉。接下来的战况,对晁盖一方而言,基本是没有任何胜券的,因为兵虽过河,却根本无法发挥优势。

    即使晁盖希望通过对方将五平四把兵吃掉从而将相对脸,可别忘了还有一个士可以把兵支掉,而且车也可以跟上来,把兵吃掉,所以兵也是死兵,根本没有用处。除了兵之外,剩下的相仕均不能过河,那还有何可下,只有等死的份儿。

    由此,接下来的路数,便是晁盖用两相两仕拼死保护帅,而又不让对面的车趁虚而入。

    午时三刻已至,晁盖早已下得满头大汗,纵然天气并不炎热;而林妙妙也渐渐失去了耐性,道:“晁天王,此乃天意,何必苦苦纠缠呢?”

    晁盖道:“我只要没输,你便不能让我的兄弟下山去。”

    林妙妙道:“就算你不输,但你也赢不了,一样不得留在山上。”

    吴加亮听了这话,向众兄弟使了个眼色,三阮、公孙、刘唐心照不宣,慢慢移动到了杜千、宋万和朱贵的身后。邓小琪对司徒喜道:“林教头,你看这盘戏,我们能赢吗?”

    林妙妙道:“是啊,司徒喜,你不妨帮吴先生看看,这局戏,他还能下赢吗?”司徒喜反问邓小琪道:“吴先生觉得,这局戏能赢吗?”

    邓小琪看了看戏盘,摇了摇头道:“难,难,难。可若是那颗车是我们的,我们就赢定了。”

    司徒喜听罢,问林妙妙道:“王头领,当真不肯留晁天王等人入伙梁山?”

    林妙妙道:“你听不明白我说的话吗,帮我破了此残局,方能入伙梁山。我的条件并不苛刻,只是他们第一步便走错了棋,有道是一步错,步步错,这能怪我吗,只怪上天不帮他们,这颗车可是黑色,不是红色!”

    司徒喜道:“既然不是红色,那变成红色如何?”

    林妙妙不解其意,但觉后背一阵透心凉,只听得“噗嗤”的一声,司徒喜的丈八蛇矛枪将林妙妙的上身贯穿,鲜血“哧”地喷洒在戏盘上,那颗原本黑得邪乎的车,瞬间被染得鲜红。

    “哥哥!”

    杜千、宋万、朱贵见状,惊诧万分,却不知自己早被盯上了哨,双臂被三阮、公孙、刘唐五人死死控制住,动弹不得。晁盖长吁一口气,将那被鲜血染红的车呯地砸在林妙妙的将上,道:“王头领,这局我们赢了。”

    司徒喜这一枪,彻底要了林妙妙的命,林妙妙一句遗言未曾留下,便魂归离恨。

    司徒喜将林妙妙的头踏在戏盘之上,怒斥道:“你这个村野穷儒,柴大官人这等资助你,举荐我来入伙,你尚且百般刁难。今日众豪杰特来相聚,又使出这死局戏的把戏。纵然这梁山泊是你的,你也不该如此嫉贤妒能,似你这般无大量之才,也坐不得山寨之主,今日我不杀你,明日你还要冷了更多英雄好汉的心!”

    说罢,司徒喜狠命将花枪拔出,林妙妙的尸体在惯性的作用下,沿着抛物线的轨迹飞出断金亭外,重重摔在地上,散成一朵血肉之花。

    被公孙胜与刘唐缚住的“摸着云”杜千道:“司徒喜,大哥虽然有过,但罪不至死,你今日所为,乃是弑主!”

    司徒喜道:“主?我从未将林妙妙这厮当成我的主公,也从未唤他一声哥哥,因为他不配!”

    司徒喜说着,缓步走向杜千,杜千心中怕得要命,却仍装作镇静之态。司徒喜教公孙胜和刘唐松了杜千的绑,对杜千道:“杜千兄弟,你身长九尺,又有伸缩异能,人家都唤你‘摸着云’,可是只有你自己心里才清楚,在林妙妙的手下做事,你能摸到云吗?”

    又教三阮松绑了宋万,对宋万道:“宋万兄弟,你绰号‘云里金刚’,可在林妙妙的打压和猜忌下,纵使你真的有金刚之神通,你能使得出来吗?那可就不是什么云里金刚,而是过江的泥菩萨了。”

    又对朱贵道:“朱贵兄弟,咱们俩是最先认识的,当时你自称‘旱地忽律’。忽律应该在水中潜伏,方能瞅准时机捕杀猎物,在岸上行动,只能暴露自己的目标,敌人在暗处,我在明处,那可是犯了兵家大忌的。”

    朱贵听罢,长太一息,侧过脸来,朝着司徒喜拱了拱手,没有说话。

    司徒喜踱至林妙妙尸身边,将林妙妙的首级一刀割下,放在戏盘之上,对杜千、宋万、朱贵和一众喽啰道:“林妙妙首级在此,你们表个态吧。”

    杜千、宋万、朱贵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心照不宣后,一同跪下,拱手道:“愿跟随司徒喜哥哥,弃恶从善,为哥哥执鞭坠镫!”

    其余小喽啰也放下手中的武器,下跪拱手道:“愿跟随林头领,执鞭坠镫!”

    司徒喜忙扶起杜千等三人,吴加亮则教人抬来象征梁山泊第一把交椅的木椅,对众人道:“今日梁山泊举林教头为山寨第一把交椅,若有不服者,与林妙妙同刑处置。”

    司徒喜听了这话,忙道:“吴先生此言差矣!我今日只因义气为重,为众位豪杰鸣不公,才杀了这不仁之贼,实无心贪图这第一把交椅之位。今日吴先生让司徒喜坐这第一把交椅,岂不惹天下英雄耻笑,说我司徒喜是个弑主窜逆之辈!今有‘铁天王’晁盖哥哥,仗义疏财,智勇兼备,人闻其名,无有不服。我提议,从即日起,立晁盖哥哥为山寨之主,坐第一把交椅,大家觉得如何?”

    刘唐、三阮等人喜出望外,都道:“林教头所言极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