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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四章 弯·钟萋(9)

    自那日之后,钟萋便经常思索她与谢明之间那短暂的交情,可始终没有头绪。许嫣身上大大小小的伤口将养得差不多了,便也没了在泽阳武馆住下去的理由。

    送她回家的那日,钟萋还握着许嫣的手认真嘱咐:“阿嫣!若是他们再为难你,那我这次不管你说什么,都要带你走!”

    许嫣温和笑着点点头:“你放心,他们不会再为难我的。若再出事,我便首先来找你帮忙。”她轻轻拍了拍钟萋的手算作安抚。

    送走了许嫣,便没人一天天听钟萋谈及那些个女儿家的闺中事。眉头皱得更加紧了。她也未曾想过会有这样一天想要躲避谢明的想法。她以前觉得谢明自由且识礼数。他的经历是她所向往的,他的言谈举止又是自己阿爹所期盼自己的。

    可现在一想起谢明,竟觉得连他周边的微风都纷杂不堪,像扯不开的线头,那么令人烦恼。

    孟野这几日常看着她苦恼,连平日里五日之约的时候都提不起精神。他不明白,他曾悄悄问过许嫣,那时许嫣只神秘莫测地朝他微笑着摇摇头,便一字也不提了。

    他没别的办法,只好拦住了自己那在对招时候有些分心的阿姐。

    “阿姐!你近日里是有何烦恼么?”孟野看着钟萋随手扔下手中的长棍,坐在一边的台阶上。他也靠着她坐下。

    钟萋已经由最开始的“我和谢明之间是否有意”烦恼到了“过几日谢明到泽阳她到底要不要去见他”。

    她倒也不是不能硬着头皮将这些有的没的抛之脑后,只是,现如今已经出现了烦恼问题,她不想就这么放着它不去解决。哪怕她知道,那样烦恼早晚都会随着时间散去;可真到了那时,她感觉她和谢明之间的关系就没那么透彻了。她不喜欢。

    她看了看身旁满脸关切的孟野,突然福至心灵地想到孟野曾经的侃侃而谈,一瞬间眼神便亮了起来:“阿野!”她一把抓住孟野的胳膊。

    孟野未能预料到钟萋的突然变化,被她这一举动吓得不轻:“啊?怎,怎么了?”

    “阿野你说,何谓男女之间的有意呢?”

    孟野没想到钟萋会抛出这样一个问题,不知想到了什么,脸突然红了个彻底:“阿姐!你怎么,怎么突然想到问我这个啊?我以为你看着陆悠闲就知道....”

    话语间孟野抬头对上钟萋迷惑的双眼便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他单纯天真的阿姐应当是还不知道陆悠闲对她的心思,忙止住了话头。

    “你说便说,提陆悠闲做什么?不过话又说回来,陆悠闲那家伙最近好像不怎么见人了?”钟萋疑问。

    孟野颇有些不自然地轻揉鼻尖,内心腹诽:那家伙上次我刚揍过他,想来这些日子是不会出现在你身边的。

    这件事情还要追溯到许嫣出事时候,彼时钟萋让孟野帮她拦着其他有可能跟着她知道许嫣事情的人。

    那时候孟野脑中稍微一思量便下意识以为钟萋这话所表达的含义是让他帮忙拦住陆悠。武馆上下许多人大多都知道陆悠常跟着钟萋跑前跑后。知晓陆悠心思的如陈谦等人,便时常打趣揶揄陆悠:这么久的时间了愣是没敢说出自己心中想法;不知道的如孟野这样的,便也只当钟萋与陆悠欢喜冤家。

    直到上次一早,他还在练棍的时候,陆悠果真注意到了钟萋的不寻常之处,连忙就打算跟上去。孟野想了想,便也悄悄追在了后面。

    钟萋翻墙惯了,双手一撑便轻飘飘地落在了地上,随后便头也不回朝泽阳外跑去。虽然心知钟萋是对许嫣的安危担忧,但她丝毫不停留的动作却着实给了孟野很大的信任。于是在看到陆悠急忙想要跟上去的时候,孟野手腕一转向前一伸,长棍便抵上了陆悠的后腰。

    正起步的人猛地一个踉跄向前几步,堪堪稳住身形回身,带着疑惑与恼怒看向那个给自己下了绊子的人。

    孟野正收回长棍扛在肩上,表情散漫眼神却略带犀利地看向陆悠。

    陆悠被他这一眼看得恼怒,大吼:“你这是做什么?”他向来不怎么喜欢孟野,一个师娘捡回来的养子,明明师父都不喜欢他。凭什么师娘也好,钟萋也好,总对他这般青睐?

    孟野原本只是听钟萋的话尽职尽责,陆悠此刻话里毫不掩饰的尖刺让他皱紧了眉头:“我还想问问你想做什么?总是这般跟着我阿姐,你又意欲何为?”

    陆悠没想到他那些隐秘心事就这么被孟野指出来,他其实总这样跟着钟萋也是有私心的,不仅想同她拉近关系,心里也存着庆幸,若是旁人见了她与自己亲近,迟早有一日,就会出现墨守成规的事情来。他也承认他这种想法确实不齿,但这种行为在过往的那些年里也带给了他无形的满足。

    “我阿姐一个姑娘家,你天天这样追着她。可曾考虑过她的感受?”

    “这事情又与你有何关系?你一个孤儿,哪里有你说话的份?”许是被孟野的话刺激到,陆悠说这话时也不曾过过脑子,话一出口他才意识到这话着实过分。

    泽阳武馆的师兄弟,虽然家中各有不同,可却一直是凭着各自手上本事说事的,还未曾有过这种抨击旁人身世的话来。一来,武馆招学徒不论身份,也有些无家可归的孤儿被师父师娘收养在武馆悉心教导;二来,即便没有武馆,这话也着实不是君子作为。

    陆悠忙想把这话收回去,可说出口的话如同覆水一般,他嗫嚅了半天也才吐出一个“我”字。

    再抬头看过去的时候,孟野的脸色已经称不上好了,但他还是沉着气开口:“我是孤儿又如何,我是阿娘捡回来的又如何?即使你是无意之举,但在你还没说出这话的时候,我就已经觉得你配不上我阿姐,现在你说出了这样的话只会更让我觉得你从未将自己也好,他人也好,认真看待过。”

    顿了顿,他又接着道:“我不是我阿姐,万事可以不往心里去。我不希望你再这样跟着我阿姐。”

    “不行!”孟野话还没说完便被陆悠打断。

    他一愣,握紧了手中长棍:“若这样那便只能打过再说了。”

    这话刚落地,孟野便抬手拿起了手中长棍向陆悠身侧扫去,陆悠忙抬手去挡。

    木棍打在手臂侧的滋味并不好受,他顺势手腕一转握住了长棍。孟野见长棍抽不回来,猛地上前几步。

    陆悠还未回神之际,孟野的拳头带起凉风已到了陆悠面前,陆悠瞪大了眼睛惊慌失措,抬手挡住破空而来的拳头,却也顺势后退几步。孟野攻势并未减弱,手臂后撤拿回长棍,棍尖轻立在地上,抬腿便踹上陆悠胸口。

    陆悠再次后退几步,后背靠上一只温热的手。

    陈谦面上带着浅笑从陆悠身后走出来:“差不多了吧?若是再打下去,师父那边就该不好交差了。”

    孟野这才收起长棍,朝着陈谦微微一拘礼:“大师兄。”

    陆悠似乎还想再说些什么,陈谦却没能让他开口。

    他轻轻拍了拍陆悠的肩膀,颇有些语重心长地说道:“陆悠啊!你这样可不行,看看阿野,明明比你还小几岁,可武功却要比你好上不止一星半点。若你这样下去,可是要被其他师兄弟笑话的。”

    陆悠闻言便是再有话也说不出口了。他喉咙微动,这才吐出一句:“知道了,大师兄。”

    “另外,今日那些中伤刻薄之言,是我不对。在这儿先和孟野师弟道歉了。”陆悠转身朝着孟野抱拳躬身。

    孟野也并非不讲道理,这时陆悠愿意先搭这个台阶,孟野也不想咄咄逼人,微微颔首算作致意。

    神思回到如今。

    孟野瞥瞥廊下孟惠儿栽种的花草,带着点儿不在意意味开口:“谁知道呢?许是这段时间师父责怪他又练武不上心,正发愤图强吧!”

    钟萋点点头:“那也挺不错,陆悠闲那家伙也确实该好好精进武艺了。不然以后若要出了门,报上我爹的名号,怕不是毁我们泽阳武馆的名声。罢了,也不说他了,你还没说何谓有意呢?”

    孟野闻言,抬头看着流云飘过廊下,空旷一片:“阿姐,你若真让我说个大道理我是不懂的,但我想着吧,若是喜欢,心悦,当是心里时时刻刻都会想着那个人的,若自己得了好处也是想第一时间告诉对方的。对方难受那自己便也跟着难受,对方开心自己也更开心。”

    钟萋点点头,心下思索着:孟野所说的这一桩桩一件件,没有半分是可以跟她和谢明相符的。那么,且先不论他对她。在钟萋的立场上,她对他便是无意了!

    想清楚了这一点,钟萋只觉得缠绕在自己头顶的一团乱麻骤然消散。再抬头时,便是晴空万里。

    等真到了谢明到泽阳这日,钟萋想起来自己前些日子的纠结烦恼,只觉得令人羞赧。

    这日天气不错,微风和煦,柳叶垂荫。

    分别足有半年的少年此时再见似乎又与当日有些不同。

    身姿挺拔,眉眼轮廓更加明晰,眼神中也少了几分稚嫩。一身苍青的长袍显得这人更是温润如玉,望向钟萋的眉眼也带上了几分暖过春风的柔和。他看着不远处朝自己浅笑的灵动少女轻声道:

    “阿萋!许久未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