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下一站山海
“二位爷，您慢走~~”
“~~去尼玛勒戈壁的，白吃白喝了半夜，还白拿了两桶菜籽油，呸！”
“唉，杀人放火，今晚不知道谁家又要倒霉了……”
深夜，子时，朦朦胧胧的月光洒了一地，笼罩着顺天府。
那两名被小二心中谩骂的拎着菜籽油、身穿青色飞鱼服的普通锦衣卫从悦来客栈出来，在夜色里七拐八拐，朝着永安街许太平家走去，边走边聊。
锦衣卫甲：“唉，他奶奶个腿儿的，每次暗杀这种活计安排咱们兄弟，昨天柳小七就是。”
锦衣卫乙：“又辛苦又没有活动经费，纯属费力不讨好！”
锦衣卫甲：“哎你说，许太平一个一等狱卒，干嘛要掺和朝廷党争呢？这下引火烧身了吧！”
锦衣卫乙：“可不是嘛，不过我倒有点羡慕他，临死前还捞了个百户当一当，威风了两天。”
锦衣卫甲：“哎，皇上可是赏了许太平一百两黄金！我们逼问出黄金下落，再做掉他，然后再一把火烧了他。”
锦衣卫乙：“对啊，我怎么把黄金的事儿给忘了！”
锦衣卫甲和乙大笑不已。
二人一路来到许太平家门前，正要翻墙而入，忽然被人按住了肩膀。
这鬼一般悄无声息出现的两只手，吓了两名锦衣卫一身冷汗，铿锵一声拔出了绣春刀。
“谁？”
二人转身后看，然后瞳孔骤缩，立刻拄刀下跪，像是看见了比鬼还吓人的东西——
银白飞鱼服！
“属下拜见千户萧大人、鲍大人！”
萧九和鲍肆相对一笑。
萧九摸了摸自己的山羊胡，微微一笑：“镇抚使大人怕你们办事不力，差我们来督导。”
“赶紧干活儿！”鲍肆不给二人反应的时间，率先跳进了许太平家。
那两名锦衣卫心中疑惑，紧跟着跳了进去，落地后小声问：“大人，区区一个许太平而已，用得着两位大人亲自出马？”
鲍肆伸手就打：
“这可是魏公亲自下的命令，别说是本千户，就是镇抚使大人亲自前来督导，也不过分！”
两人挨了一弹指，疼得抱着脑袋低声‘哎哟’，心道这千户力气好大。
二人附和：“那是那是，魏公交代的事，当然要尽心尽力！”
“你们俩，去那间房屋，把许太平的女儿抓出来，别给本千户动什么歪心思！”鲍肆又扬起两根手指，弹他俩的脑袋瓜儿。
“嘿嘿，属下明白！”两名锦衣卫露出猥琐的笑容，然后抱头鼠窜。
心道二位大人真是尽职尽责，连许太平有女儿、女儿住哪间房子都知道的清清楚楚。
虽然每家每户的这些小破事儿东厂都有记录，但是高高在上的千户老爷们，谁会特意去了解一个小小的狱卒家里的情况呢？
看来上边儿是真的很重视。
魏公也是真的恨这个许太平。
“哎，听说许太平女儿很漂亮，等千户大人玩完了，咱哥俩……”
“潶潶……”
二人踹门而入。
“啊~”房间里响起了少女的尖叫声。
与此同时，主房里也响起了许太平“大人饶命”的求饶声。
隔壁院子的狗竖起耳朵，听到了动静，狂吠个不停。
不一会儿，狼狗被主人赶来一通毒打，趴在狗窝里，夹着尾巴委屈地呜咽了起来。
“大人，大人！”
两名锦衣卫讪笑，押着许太平的女儿许兰英走了主房，屋内烛火跳跃。
“爹！”许兰英看见许太平倒在地上，哭喊着挣扎了起来。
锦衣卫甲、乙死死地按着许兰英，同时朝着许太平看去：
此时的许太平已经死不瞑目地倒在了地上，喉咙上一道血痕，鲜血染红了他的衣领，顺着脖子流到了土地上。
萧九正站在许太平身前，擦拭他绣春刀上的血迹。
鲍肆手里则捧着一个油布包裹，打开一看，里面赫然是金灿灿的一百两黄金。
那色泽，看得两名锦衣卫眼都直了，直冒幽光。
萧九微微一笑，拿出两块金锭子丢在地上：“剩下的事本千户亲自动手，滚吧。”
鲍肆摸了摸唇边的一颗带毛大黑痣，瞪眼：“咋？还想打扰本千户的好事？”
“是是！”锦衣卫甲摁着挣扎的许兰英，讪笑，“大人，要不要属下帮忙把她给绑了？”
鲍肆道：“合着本千户连个小姑娘都制不住是吧？找打！”
锦衣卫甲和乙连忙缩了缩脖子，一手护着脑袋，一手捡起地上的两锭黄金，讪笑着倒退了出去：
“千户大人，属下给你们关门！”
“今天的事谁敢说出去……”萧九摸着山羊胡，话说一半，面带微笑，看着甲和乙。
二人各自把十两黄金揣进怀里，连忙摆手：“小的啥也没看见！”
飞快地翻墙而出。
“可惜了，那小妞真的水灵！”锦衣卫甲惋惜。
“呵，你想死！”锦衣卫乙冷哼。
二人的身影飞快地消失在黑暗的街道里。
许太平家，主房，灯光摇曳。
萧九随手转了个绣春刀花，收刀入鞘，笑道：“许伯，人走了。”
躺在地上的许太平手指动了一下，死鱼般的眼睛忽然有了神采。
他坐起身，看了眼屋里的许兰英、‘萧九’、‘鲍肆’，大大地松了口气。
许太平紧绷地精神彻底放松下来，不由声音哽咽，对‘萧九’和‘鲍肆’跪拜：
“救命之恩，我、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两位大人……”
一旁许兰英也跟着许太平跪下。
‘萧九’扶住了许太平：“许伯，这事是因我而起，是我给你们父女添麻烦了。”
‘鲍肆’也扶住了许兰英：“许姑娘快请起。”
许兰英红了脸，忙抽回‘鲍肆’手里的胳膊，去打了两盆水，又从盆架上拿了两条毛巾来：“给，陆公子，李公子，把妆卸了吧。”
鲍肆和萧九趴到盆里，在脸上狠狠揉搓了一番。
二人将黑色的假眉影、暗黄色的假眼影洗净，又将鼻梁、脸颊、嘴唇等部位厚厚的十几层暗黄色妆底通通洗掉，便露出来两张白皙俊俏的面容。
二人又摘下山羊胡和黑痣，可不正是李寻欢和陆小凤。
陆小凤反复照着铜镜，面露讶色：“没想到啊没想到，许姑娘的化妆术竟然如此神奇。”
“只是可惜了我的胡子……唉，李兄，我陆小凤一向最爱我的胡子，但为了你，我可是连胡子都不要了。”
“你说，你要怎么报答我？”
李寻欢故作为难：“既然陆兄想要报答，要不这样，桂花树下埋的两坛女儿红酒都归你。”
不料陆小凤唉声叹气：“唉！我陆小凤竟遇见了你这样恩将仇报的朋友！”
李寻欢问：“陆兄怎么说？”
“难不成你不知道，我陆小凤铁了心要做个浪子，一辈子不娶么？”
“唉，陆兄，那实在可惜了，那么好的酒，我们俩都喝不上了。”
“是啊，太可惜了。”
“唉，能尝上一口也不错。”
“对，尝一口也不错。”
听到这里，许太平可算是听出来这俩人话里有话——这是想喝酒呢！
本来许太平埋了两坛女儿红，一坛是为了给自己的女婿喝，一坛是留给自己。
毕竟自己养大的黄花闺女，将来让别人家的小子给拱了，自己可不得好好喝点儿，告个别。
辛辛苦苦养大的，唉。
于是许太平忍痛道：“两位大恩大德，我许太平没了牙都忘不了，我这就去把酒挖出来。”
“许伯，那可是许姑娘出嫁的酒！”李寻欢不好意思道。
“就是，许伯，一坛就够了，真的。”陆小凤也推辞。
许太平嘴角抽搐，忍不住把白眼儿翻到了额头上，出门找铁锹了。
许兰英看着李寻欢和陆小凤，撇了撇嘴，嘀咕道：“哼，俩酒鬼，想喝酒还把责任撇的一干二净。”
三个男人一台戏，干完了两坛女儿红，又将菜籽油浇在了房子上，许太平亲手掏出火折子扔了上去。
看着一场冲天而起的大火，许太平下意识抱紧了怀里的金子。
陆小凤吹了声口哨，聋哑老仆和刘老实各自驾着一辆马车，前后脚停在了许太平家门口。
聋哑老仆的车里是美酒。
刘老实的车里是尸体。
尸体是提前准备好的，一男一女，从义庄拉来的无人认领的尸体。
据说今年好几处旱灾，有些难民涌进了顺天府。
李寻欢和陆小凤人手一具，将尸体投入了熊熊燃烧的主房。
“救火啊！”
“着火啦！”
在永安街的众人忙着救火的同时，两辆马车却是缓缓驶出了顺天府的大门，守城的军官弯着腰高声恭送：
“李千户、陆千户，您慢走！”
“过了山海关，那旮瘩冷，二位大人记得多穿衣服！”
“~~去尼玛勒戈壁的，白吃白喝了半夜，还白拿了两桶菜籽油，呸！”
“唉，杀人放火，今晚不知道谁家又要倒霉了……”
深夜，子时，朦朦胧胧的月光洒了一地，笼罩着顺天府。
那两名被小二心中谩骂的拎着菜籽油、身穿青色飞鱼服的普通锦衣卫从悦来客栈出来，在夜色里七拐八拐，朝着永安街许太平家走去，边走边聊。
锦衣卫甲：“唉，他奶奶个腿儿的，每次暗杀这种活计安排咱们兄弟，昨天柳小七就是。”
锦衣卫乙：“又辛苦又没有活动经费，纯属费力不讨好！”
锦衣卫甲：“哎你说，许太平一个一等狱卒，干嘛要掺和朝廷党争呢？这下引火烧身了吧！”
锦衣卫乙：“可不是嘛，不过我倒有点羡慕他，临死前还捞了个百户当一当，威风了两天。”
锦衣卫甲：“哎，皇上可是赏了许太平一百两黄金！我们逼问出黄金下落，再做掉他，然后再一把火烧了他。”
锦衣卫乙：“对啊，我怎么把黄金的事儿给忘了！”
锦衣卫甲和乙大笑不已。
二人一路来到许太平家门前，正要翻墙而入，忽然被人按住了肩膀。
这鬼一般悄无声息出现的两只手，吓了两名锦衣卫一身冷汗，铿锵一声拔出了绣春刀。
“谁？”
二人转身后看，然后瞳孔骤缩，立刻拄刀下跪，像是看见了比鬼还吓人的东西——
银白飞鱼服！
“属下拜见千户萧大人、鲍大人！”
萧九和鲍肆相对一笑。
萧九摸了摸自己的山羊胡，微微一笑：“镇抚使大人怕你们办事不力，差我们来督导。”
“赶紧干活儿！”鲍肆不给二人反应的时间，率先跳进了许太平家。
那两名锦衣卫心中疑惑，紧跟着跳了进去，落地后小声问：“大人，区区一个许太平而已，用得着两位大人亲自出马？”
鲍肆伸手就打：
“这可是魏公亲自下的命令，别说是本千户，就是镇抚使大人亲自前来督导，也不过分！”
两人挨了一弹指，疼得抱着脑袋低声‘哎哟’，心道这千户力气好大。
二人附和：“那是那是，魏公交代的事，当然要尽心尽力！”
“你们俩，去那间房屋，把许太平的女儿抓出来，别给本千户动什么歪心思！”鲍肆又扬起两根手指，弹他俩的脑袋瓜儿。
“嘿嘿，属下明白！”两名锦衣卫露出猥琐的笑容，然后抱头鼠窜。
心道二位大人真是尽职尽责，连许太平有女儿、女儿住哪间房子都知道的清清楚楚。
虽然每家每户的这些小破事儿东厂都有记录，但是高高在上的千户老爷们，谁会特意去了解一个小小的狱卒家里的情况呢？
看来上边儿是真的很重视。
魏公也是真的恨这个许太平。
“哎，听说许太平女儿很漂亮，等千户大人玩完了，咱哥俩……”
“潶潶……”
二人踹门而入。
“啊~”房间里响起了少女的尖叫声。
与此同时，主房里也响起了许太平“大人饶命”的求饶声。
隔壁院子的狗竖起耳朵，听到了动静，狂吠个不停。
不一会儿，狼狗被主人赶来一通毒打，趴在狗窝里，夹着尾巴委屈地呜咽了起来。
“大人，大人！”
两名锦衣卫讪笑，押着许太平的女儿许兰英走了主房，屋内烛火跳跃。
“爹！”许兰英看见许太平倒在地上，哭喊着挣扎了起来。
锦衣卫甲、乙死死地按着许兰英，同时朝着许太平看去：
此时的许太平已经死不瞑目地倒在了地上，喉咙上一道血痕，鲜血染红了他的衣领，顺着脖子流到了土地上。
萧九正站在许太平身前，擦拭他绣春刀上的血迹。
鲍肆手里则捧着一个油布包裹，打开一看，里面赫然是金灿灿的一百两黄金。
那色泽，看得两名锦衣卫眼都直了，直冒幽光。
萧九微微一笑，拿出两块金锭子丢在地上：“剩下的事本千户亲自动手，滚吧。”
鲍肆摸了摸唇边的一颗带毛大黑痣，瞪眼：“咋？还想打扰本千户的好事？”
“是是！”锦衣卫甲摁着挣扎的许兰英，讪笑，“大人，要不要属下帮忙把她给绑了？”
鲍肆道：“合着本千户连个小姑娘都制不住是吧？找打！”
锦衣卫甲和乙连忙缩了缩脖子，一手护着脑袋，一手捡起地上的两锭黄金，讪笑着倒退了出去：
“千户大人，属下给你们关门！”
“今天的事谁敢说出去……”萧九摸着山羊胡，话说一半，面带微笑，看着甲和乙。
二人各自把十两黄金揣进怀里，连忙摆手：“小的啥也没看见！”
飞快地翻墙而出。
“可惜了，那小妞真的水灵！”锦衣卫甲惋惜。
“呵，你想死！”锦衣卫乙冷哼。
二人的身影飞快地消失在黑暗的街道里。
许太平家，主房，灯光摇曳。
萧九随手转了个绣春刀花，收刀入鞘，笑道：“许伯，人走了。”
躺在地上的许太平手指动了一下，死鱼般的眼睛忽然有了神采。
他坐起身，看了眼屋里的许兰英、‘萧九’、‘鲍肆’，大大地松了口气。
许太平紧绷地精神彻底放松下来，不由声音哽咽，对‘萧九’和‘鲍肆’跪拜：
“救命之恩，我、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报答两位大人……”
一旁许兰英也跟着许太平跪下。
‘萧九’扶住了许太平：“许伯，这事是因我而起，是我给你们父女添麻烦了。”
‘鲍肆’也扶住了许兰英：“许姑娘快请起。”
许兰英红了脸，忙抽回‘鲍肆’手里的胳膊，去打了两盆水，又从盆架上拿了两条毛巾来：“给，陆公子，李公子，把妆卸了吧。”
鲍肆和萧九趴到盆里，在脸上狠狠揉搓了一番。
二人将黑色的假眉影、暗黄色的假眼影洗净，又将鼻梁、脸颊、嘴唇等部位厚厚的十几层暗黄色妆底通通洗掉，便露出来两张白皙俊俏的面容。
二人又摘下山羊胡和黑痣，可不正是李寻欢和陆小凤。
陆小凤反复照着铜镜，面露讶色：“没想到啊没想到，许姑娘的化妆术竟然如此神奇。”
“只是可惜了我的胡子……唉，李兄，我陆小凤一向最爱我的胡子，但为了你，我可是连胡子都不要了。”
“你说，你要怎么报答我？”
李寻欢故作为难：“既然陆兄想要报答，要不这样，桂花树下埋的两坛女儿红酒都归你。”
不料陆小凤唉声叹气：“唉！我陆小凤竟遇见了你这样恩将仇报的朋友！”
李寻欢问：“陆兄怎么说？”
“难不成你不知道，我陆小凤铁了心要做个浪子，一辈子不娶么？”
“唉，陆兄，那实在可惜了，那么好的酒，我们俩都喝不上了。”
“是啊，太可惜了。”
“唉，能尝上一口也不错。”
“对，尝一口也不错。”
听到这里，许太平可算是听出来这俩人话里有话——这是想喝酒呢！
本来许太平埋了两坛女儿红，一坛是为了给自己的女婿喝，一坛是留给自己。
毕竟自己养大的黄花闺女，将来让别人家的小子给拱了，自己可不得好好喝点儿，告个别。
辛辛苦苦养大的，唉。
于是许太平忍痛道：“两位大恩大德，我许太平没了牙都忘不了，我这就去把酒挖出来。”
“许伯，那可是许姑娘出嫁的酒！”李寻欢不好意思道。
“就是，许伯，一坛就够了，真的。”陆小凤也推辞。
许太平嘴角抽搐，忍不住把白眼儿翻到了额头上，出门找铁锹了。
许兰英看着李寻欢和陆小凤，撇了撇嘴，嘀咕道：“哼，俩酒鬼，想喝酒还把责任撇的一干二净。”
三个男人一台戏，干完了两坛女儿红，又将菜籽油浇在了房子上，许太平亲手掏出火折子扔了上去。
看着一场冲天而起的大火，许太平下意识抱紧了怀里的金子。
陆小凤吹了声口哨，聋哑老仆和刘老实各自驾着一辆马车，前后脚停在了许太平家门口。
聋哑老仆的车里是美酒。
刘老实的车里是尸体。
尸体是提前准备好的，一男一女，从义庄拉来的无人认领的尸体。
据说今年好几处旱灾，有些难民涌进了顺天府。
李寻欢和陆小凤人手一具，将尸体投入了熊熊燃烧的主房。
“救火啊！”
“着火啦！”
在永安街的众人忙着救火的同时，两辆马车却是缓缓驶出了顺天府的大门，守城的军官弯着腰高声恭送：
“李千户、陆千户，您慢走！”
“过了山海关，那旮瘩冷，二位大人记得多穿衣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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