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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懵懂青年犯大错 为躲灾祸去参军

    到了第二年的春天,当增寿和增福又要去帮人犁田耙田的时候,志远和增辉都跟着一起出来了!因为孙氏和叶氏都已经康复,不需要增辉再特别照顾了!孙氏甚至每天还去给人浆洗衣服,而叶氏,又有了身孕,在这个秋天,志远将会又有一个弟弟或妹妹了……

    放牛、捉泥鳅的日子因为有了增辉的加入而显得更加开心快乐,因为之前增寿和增福都不让志远下田去自己动手捧泥鳅,今年有了增辉带着,在他们把牛牵去犁田耙田的时候,志远已经可以和增辉安心捧泥鳅、捉蚂蚱!而且,串泥鳅和蚂蚱的技巧已经相当娴熟了!可以让狗尾巴草轻松通过它们的腮廓而几乎不会让它们有什么损伤!

    志远大概以为每年的春天都是快乐的季节!这样开心快乐的日子会年复一年的重复!但生活总会在不经意间就直接帮人们做了决定该怎么度过……

    在春天刚过的短短农闲时间里,村里的很多年轻人都会聚在一起玩,那段时间,增福每天晚上吃完饭都会出去玩到深更半夜才回家!叶氏告诉增寿,增福已经连续几个晚上都用竹筒装了半筒大米出去,八成是拿去赌了!让增寿盯着他一点,让他可别拿家里的米去赌了!增寿应着,心里想着等增福回来得好好和他谈谈!

    但增福那天晚上没有回家,第二天天刚亮,慕莲刚给一家人熬好了小米红薯粥、蒸好了够一整天吃的窝窝头,外面就传来急促要紧的拍门声!刚刚起床的增寿一边问“谁啊?”一边赶紧去开门。

    门口站着好几个和增福一样牛高马大的后生,除了有一个同村的,另外几个增寿并不认识,个个气势汹汹的样子!同屋的戚奶奶在房间里骂着:

    “大清早的吵什么吵啊?是死人了吗?”

    增寿问他们什么事,他们拿出一张纸条来让增寿看,并说他们是来拿东西的。增寿一看差点气晕过去,那正是增福的字迹,上面写着愿赌服输,家里的一缸大米悉数归谁谁谁,除了这些,还打了10块大洋的欠条!后面都赫然落着“何增福”的大名!增寿知道来者不善,但还是想拖延一下:

    “几个兄弟你们别急,等他回来再说,如果真的像纸条上写的……”

    “什么等他回来再说?藏好了吧?你让他出来!快点……”

    “他昨晚没回家啊!这缸大米可是我们一家人半年的口粮啊,你们怎能说拿走就拿走?”

    “这个只能问你兄弟了……”

    ……

    这时文伯和满叔他们几家人都起床了,个个都骂骂咧咧的!叶氏听出来他们马上就要进来拿走大米,家里的米缸就在增寿和叶氏的房间里,所以她赶紧下床用米筒匆匆忙忙的装了几筒米倒进被窝里,那些人先是进了外面那间房,没看到米缸,便径直往里间走。刚起身坐在床头的孙氏见他们一个个凶神恶煞的进屋来,骂他们说这是进屋抢劫以后会不得好报!志远和增辉躲在被窝里,都不敢看外面。

    文伯和小满也走过来好言相劝:

    “有什么事还是等他们增福回来再说吧,赌输赌赢都是他和你们之间的事,与这一家老小有什么关系……”

    那些人并不理会,他们已经在房间发现米缸,并自顾商量着除了这缸米还拿点其他什么东西好,毕竟那10大洋的欠款不是一个小数目,量了这家人拿不出来,所以就想顺便再拿些其他物件走!最终他们看中了悬在伙屋一侧的大马灯和炉灶上方的那块已经熏得发黑的腊肉,还有孙氏为增寿新纳的一双棉布鞋。

    当他们几个人去抬那缸米的时候,增寿冲上前去一边喊一边拼命拦住他们:

    “其他的东西你们拿走就算了,这是我们一家老小半年的口粮啊你们不能拿走!”

    孙氏顾不上外衣还没扣好就冲上去趴在米缸上护住米缸指着他们大骂起来:

    “你们这不是讨债,你们这是要人命,是杀人……”

    叶氏靠坐在床头轻抚着肚子,气得直喘粗气。

    有人过来扯开了孙氏,她一个趔趄瘫坐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骂他们总有一天会遭报应!增寿还死死的抓住米缸,文伯他们在一旁不痛不痒的劝说着,另外两个人也过来拉扯原本就瘦弱的增寿,增寿也呜咽起来了,志远和增辉吓坏了,再不敢偷探外面的动静,蜷缩在被窝里一动也不敢动……

    那缸米最终被他们抬走了,离开前还甩下一句话:我们先拿着这些,剩下的等你们攒够了再来拿!

    看客们意犹未尽的谈论着增福,唏嘘不已的说增福白瞎了一副好身板,不走正道害惨了一家人……

    这个说:“看他长得仪表堂堂的,怎么坯子坏成这样?”

    那个说:“早就搞坏坯了……”

    ……

    叶氏实在看不下去了,便抬高声音说:

    “你们讲完了没有?讲完了就可以回去了!”

    大家这才悻悻的散去,叶氏走到增寿身边,增寿仍双手捧着头蹲在角落里。叶氏又走回床边掀开了一角被子,说:

    “增寿,阿妈,你们过来看看。”

    孙氏和增寿并未起身,只是顺着叶氏的眼光望向床上,然后一瞬间两个人都腾的一下爬了起来,快速走上前去同时一脸疑惑的问:

    “你什么时候弄出来的?”

    “就在刚才你们在外面吵吵嚷嚷说到这缸大米的时候,我估摸着这缸米可能保不住了,就赶紧瓢了几筒米倒过来。”

    “还好你机灵,动作够快!好歹也算留下了一点……”增寿欣喜的抓起一把白花花的大米,任其从指缝滑下。

    “怪不得这些人作恶,怪只怪增福自己不争气,好端端的一个人,总去跟这些人混在一起,讲他又不听,我早就知道迟早会有今天的,哎……”

    孙氏正叹气连天的,慕莲从后堂背的伙房跑进来,手里扬着一本增寿的线装书大声喊着:

    “你们看,这个是二哥的字……”

    增寿一把接过那本已经被翻得有点烂的书,封面上果然有几行刚劲有力的字,正是增福的笔迹!何家昌裕老大人曾留下很多手抄本线装书给增寿,这本《薛刚反唐》只是其中一本,正是前段时间增福从增寿那里借来看的。

    增寿神情凝重的一字一句看完,本来已经逐渐平静的他突然又情绪激动起来:

    “他这回真的有难了!真的惹了大祸了……”

    孙氏追问:

    “他到底写了什么?”

    “大哥:对不起!我一时头脑发热,拿家里这缸攒了一个春天才攒出来的大米下注了!原本是想赢一缸米回来,我看到你每天为了那一两斤米真的是太累太辛苦了!所以……本想为家里减轻一点负担,结果却惹了事端!还糊里糊涂的欠下了一屁股债……我对不起你、对不起阿妈、对不起死去的阿爸、对不起志远……我答应过他每年春天都要带他出去放牛捉蚂蚱的,如今却要自己出走了……听说外面在招青年军,我去参军了,大哥勿念!辛苦你照顾阿妈、照顾一家老小了!此时此刻,我多么想念和你一起犁田耙田的日子,多想和你一起守护着阿妈和弟弟妹妹……可是我却只能说:但愿有朝一日我能回来加倍偿还这一切……

    增福草于1946年7月29日凌晨”

    增寿含着泪轻轻念完,志远和增辉都大气不敢出,只觉得家里出大事了!孙氏则一下瘫坐在床上,嘴里喃喃着说:

    “平常讲他不信话,现在他自己造孽了!去参军打仗不知道还有没有命回来哦我的儿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