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暗流

    老徐坐在办公室里喝着茶，听着越戏，嘴上叼着一根“红方印”。面前的桌子上摆着一个用可乐罐子做的烟灰缸，里面的可乐和烟灰以及烟蒂混合成了一种非常奇怪的东西。这是一个深夜，他和其他高层刚结束了对谢镇虏的质询会，他想一个人坐在办公室感受权力带来的快感。“红方印”的烟雾在办公室中生长扩散，最终变成了像雾气一样的东西，在昏暗的台灯下能看到老徐的呼吸推动着烟雾在这个空间中翻腾。

    一根“红方印”很快燃尽，他又重新点上一根。老徐盘算着谢镇虏的这场质询会让腾出更多权力的空间，他也可以进一步地拓展自己的权力，然后再往上爬。他心中一阵激动，因为他没想到谢镇虏会犯这么大的错误，这让他原本以为到头的职业生涯又多了膨胀的空间。他收起了报纸，借着昏暗的灯光端详着手中的香烟，心中盘算着如何利用内务部调查核弹事件的契机将自己的势力扩张到外勤部和军事事务部。

    很快又一根“红方印”燃烧殆尽。

    老徐眨巴眨巴嘴，拿起了外套准备回去了。人类重工大楼夜晚的黑暗才能给他带来安全感，因为只有黑暗才能把自己的野心完全隐藏起来。老徐一边哼着小曲，一边走向电梯。

    老徐坐着电梯到了昏暗的地下车库。地下车库的灯不知怎么的忽闪忽闪的，老徐并没有在意，他凭借着记忆找到了自己的车。老徐坐在驾驶位上长呼了一口气，接着又点燃了一支“红方印”。他带着中年男人独有的慢悠悠开着车回家。老徐开出地下车库的时候才发现下了大雨，他将雨刮器的功率调至最大，但仍旧只能堪堪看到路。在红绿灯的时候，一辆破旧不堪的二手大众停在了他旁边。老徐瞟了旁边那辆车的驾驶座一眼，他感觉那个人有点眼熟，但他此时心情大好，并没有去细想。接着，红绿灯转绿，老徐慢悠悠的轻点油门往前开去，他并没有发现那辆破旧大众仍旧停着没有开动。

    一个身着人类重工军装的男人坐在一个指挥室内，头顶昏暗的灯光让男人的另外一半脸藏在无尽的黑暗里。外面的暴雨声充斥着指挥室内，和暴雨声一起出现在指挥室里的还有男人手中搓弄硬币发出的声音。此时，一道亮彻天空的闪电和一阵急促的敲门声打破了指挥室里的平衡。

    是另一个身着人类重工军装的人。他快步走到男人身边嘀咕了几句，男人的五官并没有产生一丝波动。男人停止搓弄那几枚硬币，他闭上眼睛深吸了一口气，说：“我们去总部。”

    一个偏远地区的废弃工厂中，一个披着带有大兜帽斗篷的女人正对着一群人高声传教。这所破败的学校周围长满了杂草，校园内外扭曲的大树将这所学校遮盖的严严实实。这个工厂只有一栋四层的主楼，和一个很小的水泥铺的操场。这栋建筑物内部的墙上和地上画满了各式各样的宗教式的法阵，有些天花板上还有被吊死的人。学校的操场上有一个大坑，里面堆满了尸体，尸体腐败散发出来阵阵恶臭。

    这些人是祖神教。

    三四十个祖神教的信徒站在一个巨大的刚用鲜血画成的祖神教的徽章前，聆听着这个戴着大兜帽的女人训话。女人讲到激情之处，猛然将自己的大兜帽摘下，露出了那布满奇怪的破溃的疹子的脸和黑漆漆的眼眸。女人高声叫嚷着，因为牙齿全没了而变得含糊不清：

    “那沉睡在星空深海之中的神明啊，我们期望用您的语言歌颂您！”

    “那沉睡在无尽黑暗之中的神明啊，我们用鲜血和疯狂恳请您的降临！”

    “那沉睡在遥远宇宙之中的神明啊，我们恳请您允许您忠诚的信徒生活在您完美国度里！”

    “那沉睡在大脑深处之中的神明啊，我们在众星归位之时根据您的预言祈祷您完美的国度降临到我们身上！”

    那个女人吟唱完祷词，此时，建筑物内用来照明的几近熄灭的蜡烛开始变得暗淡。祖神教的众人似乎看见了黑暗深处有什么东西扭动着，翻腾着，那股力量几近吞噬着所有光明，甚至那个瞎女人也看见了黑暗中那个不可名状的力量而瞪大着早已没有眼球的黑眸。有些人开始使用着荆棘互相抽打着对方，直到彼此伤痕累累；有些人开始用力的撕扯自己的皮肤，仿佛要被皮囊包裹的东西释放出来；有些人开始自残......每个人瞪大着双眼，嘴里大声的念叨着没有人听得懂的话语。最终，黑暗吞噬了所有光明，整个工厂黑暗到伸手不见五指，只有隆隆的雷声和暴雨声。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蜡烛的光芒重新开始出现，整栋建筑物只剩下那个瞎女人了，众信徒被不知名的力量撕扯成了碎片。瞎女人瘫坐在地，似乎刚刚从地狱回来，她木讷地用黑漆漆的眼眸试图看清面前的祖神教的徽章。突然，她开始瞪大她那没有眼球的双眸，开始用沙哑的声音开始大笑，接着由大笑变成恐惧，四肢不受控制地想要逃离那个徽章。

    陈邦德此时坐在懒人椅上，喝着刚点的热巧克力，音响中播放着蒸汽波音乐，看着窗外发呆。此时，他突然打了一个寒战，没有缘由的突然打了一个寒战。他自言自语：“陈邦德，你现在在放假，就算外面突然掉下个陨石都和你没关系。”话还没说完，他手机突然响了。

    有个人给他发了一条简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