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李曦朝着慕杨氏行礼问安。
慕杨氏看着高挺白净带着一身书卷气的外孙，不住的点头。慕家的钱财不能说富可敌国，但至少是属于富甲一方的，可惜子孙在科举上不济，所以哪怕当初李清远与李家祖家分裂，一穷二白，慕杨氏也愿意让女儿嫁给他，就是看中了他的将来。这些年，如果没有慕家在财力上的支持，即便李家祖家愿意提点，李清远也不可能这么一帆风顺的！
“曦哥儿长的真快，要不是看到那双随了你舅舅的眉眼，老身我都认不得了！”慕杨氏笑着说道。
“外祖母，阿娘跟舅舅都随了您的眉眼，我像舅舅就是像您呀！”李曦笑容款款的道。
“这孩子，性子比以前活泛了不少，还记得你小时候么？每次见到我都要哭一通鼻子，还总对你阿娘说我凶！”
李曦尴尬的笑了笑，这都多久前的事情了，他早忘记了。
“来，过来坐。”慕杨氏一手拉婉心，一手拉李曦，落座在了榻上。
“我们婉姐儿呀，真是出落的越发漂亮了。”开口的是一个临近四十的妇人，梳着牡丹发髻，笑容灿烂的看着婉心。
这是她的大舅母，性子柔和，与大舅二人夫唱妇随，大舅写字，她在一旁红袖添香，大舅喜好花草，她便帮着浇水施肥，大舅爱喝茶，她会替他收集夏天的露水，冬天落在寒梅上的雪水。所以这些年，大舅敬她宠她，任何妾室都撼动不了她的地位。
慕杨氏今年已经快七十了，在这个平均年龄四十的年代，已经属于高寿了。她身体很好，走路不用丫鬟扶，也四平八稳的，这跟她的生活习惯也是有直接关系的，凡事都喜欢亲力亲为，只要到了庄子上，便会下田劳作。
婉心就坐在她身旁，用细嫩的小手摩擦着她掌心的老茧。原来最让她感到安心的地方，就是亲人的怀抱。她的阿娘早早不在了，兄长待她也不亲，父亲更是眼中没有她，只有外祖母，是一心为她着想的人。
管家拿着预备好的菜谱进来呈给慕杨氏看，要是不添别的菜，中午就这么定下了。婉心在慕家住了这么些年，管家还是记得住她的喜好的。
“再加上一道醋熘鳜鱼、蟹粉狮子头，别的就不动了！”慕杨氏吩咐着管家。
“是，老夫人！”管家应声退了出去。
“你这回过来，住的还是你以前的院子，可看了？有不喜欢的就换掉！”慕杨氏对着婉心道。
“来您这前就看过了，布置的非常好，我很喜欢，那杜鹃跟牡丹我也喜欢，花开的正好，似乎是知道我要来似的。”婉心开心的道。
“喜欢就好，还怕你不习惯呢，毕竟那么长时间没来了。”
“外祖母，哪能呢，您为我预备的一切，我都喜欢！”
“到底是长大了，性子也越发的沉稳了。”说完慕杨氏摸了摸婉心的头，露着慈爱的笑容，看的出来，这位老人，心里是高兴的。
慕杨氏宠爱婉心，这是阖府上下都知晓的事。她在慕家住了十来年，全府的主子跟下人早看的明明白白的了。
婉心七八岁，猫狗都嫌的年纪，因着慕杨氏的宠爱，被骄纵的无法无天，府中学堂的先生，被她捉弄的换了好几任。都说书房是男人家的重地，女子不得入内，可婉心是例外，大舅的书房，二舅的书房，几个表哥的书房，她说进就进，没有下人敢拦着。
那年二表哥刚刚开蒙，教授他的先生送了他一杆狼毫笔，那笔本身不值钱，只是作为先生对学生的一番期许，二表哥珍爱的不得了，后来婉心看到了，非得要，倒不是因为喜欢，就是想看看那狼毫笔到底是不是狼尾巴上的毛做的，二表哥说什么都不给，还把她赶出了书房。
这一下，可不得了了，婉心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哭着喊着就去找慕杨氏去了，慕杨氏二话不说，就叫人去二表哥那告知他，只要他肯给婉心那杆狼毫笔，她库房的东西任他挑选！
二表哥哪天在回廊上孤寂的看着雨，站立了很久，最终还是把笔送给了婉心。
经此一事，更是奠定了婉心在慕杨氏心中的位置，府中的下人更是巴结她巴结的紧了。
到了中午开席的时间，一众人随着慕杨氏来到了外院的景湘楼。
这景湘楼是专门招待贵宾的地方，慕家是生意人，跟官宦人家有着本质上的区别。官宦人家讲究的是一个‘雅’字，而生意场上的人，讲究的是一个‘壕’字。景湘楼就是这样的存在，入目之处尽显奢华，可谓是三步一景，五步一画了。
大舅、二舅、各位表哥及表弟早就等在了此处。大舅家的二表哥慕轩是嫡子，还有妾室所出的两位庶子慕阳、慕尧，年龄比婉心小些。二舅家的三表哥慕华是嫡子，四表哥慕枫是嫡次子，还有一个妾室所出的女儿未出嫁。
于妈妈所说的大舅的通房丫头，姓谢，已经被抬做了姨娘，因着未生育，在府中的地位并不高，这次欢迎婉心兄妹的席面，她并没有出席。
婉心把自己带来的东西分别送给了各房，还有给小侄子的玩物。
“可惜，没有老身我的！”慕杨氏见她带的都是小孩子的玩意，似乎是把她给忘记了，便有些醋味的说道。
“谁说没有您的，这就是专门给您带的，知道您不吃糖，这些都是不含糖的！”婉心笑眯眯的说着，便打开的盛着糕点的盒子。
听到婉心的一席话，慕杨氏才重新露出了笑脸。
李曦也一一给两位舅舅及表兄弟见礼。
慕轩是慕家的嫡长子，身穿黑灰色暗纹滚银边的直缀，头发用玉冠束着，面容清俊秀雅，身形清瘦，但没有李曦生的高大。
“许久不见表妹了。”慕轩与李曦相互作揖见礼后，又朝着婉心道。话语间是与李曦没有的亲热。
“你二表哥不肯接手家里的生意，一心想着读书科考，明年就要下场了。你跟他从小就亲密，想去哪儿，就让她领着你转转。”慕杨氏朝着婉心道。
婉心朝着慕轩莞尔一笑，心中又想起小时候那件事，只觉得羞愧万分，还好二表哥不计前嫌。
两位舅舅正在询问李曦的功课，得知他明年也要下场，面容上便欣慰了许多。
“等过完年，我要到寒山寺拜拜菩萨，保佑轩哥儿跟曦哥儿一举夺魁。”慕杨氏十分的高兴，撩开李曦不谈，慕家多少年都不曾出个学问上有天赋的人了，要是慕轩能进了殿试，最不济也是个进士，再依着慕家财力上的支持，仕途上平步青云也是指日可待的事！
李曦看着慕轩，不由的增添了些亲切感。以前的他作为职业读书人，骨子里特有的清高让他有点看不上慕家，总觉得他们出身商贾，身上多多少少都会带些铜臭感。这会子就不一样了，与同为读书人的慕轩拥有了志同道合的话题，就不觉得寂寞了。
慕杨氏看着高挺白净带着一身书卷气的外孙，不住的点头。慕家的钱财不能说富可敌国，但至少是属于富甲一方的，可惜子孙在科举上不济，所以哪怕当初李清远与李家祖家分裂，一穷二白，慕杨氏也愿意让女儿嫁给他，就是看中了他的将来。这些年，如果没有慕家在财力上的支持，即便李家祖家愿意提点，李清远也不可能这么一帆风顺的！
“曦哥儿长的真快，要不是看到那双随了你舅舅的眉眼，老身我都认不得了！”慕杨氏笑着说道。
“外祖母，阿娘跟舅舅都随了您的眉眼，我像舅舅就是像您呀！”李曦笑容款款的道。
“这孩子，性子比以前活泛了不少，还记得你小时候么？每次见到我都要哭一通鼻子，还总对你阿娘说我凶！”
李曦尴尬的笑了笑，这都多久前的事情了，他早忘记了。
“来，过来坐。”慕杨氏一手拉婉心，一手拉李曦，落座在了榻上。
“我们婉姐儿呀，真是出落的越发漂亮了。”开口的是一个临近四十的妇人，梳着牡丹发髻，笑容灿烂的看着婉心。
这是她的大舅母，性子柔和，与大舅二人夫唱妇随，大舅写字，她在一旁红袖添香，大舅喜好花草，她便帮着浇水施肥，大舅爱喝茶，她会替他收集夏天的露水，冬天落在寒梅上的雪水。所以这些年，大舅敬她宠她，任何妾室都撼动不了她的地位。
慕杨氏今年已经快七十了，在这个平均年龄四十的年代，已经属于高寿了。她身体很好，走路不用丫鬟扶，也四平八稳的，这跟她的生活习惯也是有直接关系的，凡事都喜欢亲力亲为，只要到了庄子上，便会下田劳作。
婉心就坐在她身旁，用细嫩的小手摩擦着她掌心的老茧。原来最让她感到安心的地方，就是亲人的怀抱。她的阿娘早早不在了，兄长待她也不亲，父亲更是眼中没有她，只有外祖母，是一心为她着想的人。
管家拿着预备好的菜谱进来呈给慕杨氏看，要是不添别的菜，中午就这么定下了。婉心在慕家住了这么些年，管家还是记得住她的喜好的。
“再加上一道醋熘鳜鱼、蟹粉狮子头，别的就不动了！”慕杨氏吩咐着管家。
“是，老夫人！”管家应声退了出去。
“你这回过来，住的还是你以前的院子，可看了？有不喜欢的就换掉！”慕杨氏对着婉心道。
“来您这前就看过了，布置的非常好，我很喜欢，那杜鹃跟牡丹我也喜欢，花开的正好，似乎是知道我要来似的。”婉心开心的道。
“喜欢就好，还怕你不习惯呢，毕竟那么长时间没来了。”
“外祖母，哪能呢，您为我预备的一切，我都喜欢！”
“到底是长大了，性子也越发的沉稳了。”说完慕杨氏摸了摸婉心的头，露着慈爱的笑容，看的出来，这位老人，心里是高兴的。
慕杨氏宠爱婉心，这是阖府上下都知晓的事。她在慕家住了十来年，全府的主子跟下人早看的明明白白的了。
婉心七八岁，猫狗都嫌的年纪，因着慕杨氏的宠爱，被骄纵的无法无天，府中学堂的先生，被她捉弄的换了好几任。都说书房是男人家的重地，女子不得入内，可婉心是例外，大舅的书房，二舅的书房，几个表哥的书房，她说进就进，没有下人敢拦着。
那年二表哥刚刚开蒙，教授他的先生送了他一杆狼毫笔，那笔本身不值钱，只是作为先生对学生的一番期许，二表哥珍爱的不得了，后来婉心看到了，非得要，倒不是因为喜欢，就是想看看那狼毫笔到底是不是狼尾巴上的毛做的，二表哥说什么都不给，还把她赶出了书房。
这一下，可不得了了，婉心哪里受过这样的委屈，哭着喊着就去找慕杨氏去了，慕杨氏二话不说，就叫人去二表哥那告知他，只要他肯给婉心那杆狼毫笔，她库房的东西任他挑选！
二表哥哪天在回廊上孤寂的看着雨，站立了很久，最终还是把笔送给了婉心。
经此一事，更是奠定了婉心在慕杨氏心中的位置，府中的下人更是巴结她巴结的紧了。
到了中午开席的时间，一众人随着慕杨氏来到了外院的景湘楼。
这景湘楼是专门招待贵宾的地方，慕家是生意人，跟官宦人家有着本质上的区别。官宦人家讲究的是一个‘雅’字，而生意场上的人，讲究的是一个‘壕’字。景湘楼就是这样的存在，入目之处尽显奢华，可谓是三步一景，五步一画了。
大舅、二舅、各位表哥及表弟早就等在了此处。大舅家的二表哥慕轩是嫡子，还有妾室所出的两位庶子慕阳、慕尧，年龄比婉心小些。二舅家的三表哥慕华是嫡子，四表哥慕枫是嫡次子，还有一个妾室所出的女儿未出嫁。
于妈妈所说的大舅的通房丫头，姓谢，已经被抬做了姨娘，因着未生育，在府中的地位并不高，这次欢迎婉心兄妹的席面，她并没有出席。
婉心把自己带来的东西分别送给了各房，还有给小侄子的玩物。
“可惜，没有老身我的！”慕杨氏见她带的都是小孩子的玩意，似乎是把她给忘记了，便有些醋味的说道。
“谁说没有您的，这就是专门给您带的，知道您不吃糖，这些都是不含糖的！”婉心笑眯眯的说着，便打开的盛着糕点的盒子。
听到婉心的一席话，慕杨氏才重新露出了笑脸。
李曦也一一给两位舅舅及表兄弟见礼。
慕轩是慕家的嫡长子，身穿黑灰色暗纹滚银边的直缀，头发用玉冠束着，面容清俊秀雅，身形清瘦，但没有李曦生的高大。
“许久不见表妹了。”慕轩与李曦相互作揖见礼后，又朝着婉心道。话语间是与李曦没有的亲热。
“你二表哥不肯接手家里的生意，一心想着读书科考，明年就要下场了。你跟他从小就亲密，想去哪儿，就让她领着你转转。”慕杨氏朝着婉心道。
婉心朝着慕轩莞尔一笑，心中又想起小时候那件事，只觉得羞愧万分，还好二表哥不计前嫌。
两位舅舅正在询问李曦的功课，得知他明年也要下场，面容上便欣慰了许多。
“等过完年，我要到寒山寺拜拜菩萨，保佑轩哥儿跟曦哥儿一举夺魁。”慕杨氏十分的高兴，撩开李曦不谈，慕家多少年都不曾出个学问上有天赋的人了，要是慕轩能进了殿试，最不济也是个进士，再依着慕家财力上的支持，仕途上平步青云也是指日可待的事！
李曦看着慕轩，不由的增添了些亲切感。以前的他作为职业读书人，骨子里特有的清高让他有点看不上慕家，总觉得他们出身商贾，身上多多少少都会带些铜臭感。这会子就不一样了，与同为读书人的慕轩拥有了志同道合的话题，就不觉得寂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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