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夏雨是不是跟您说什么了？”婉心想了想，轻声问于妈妈。
于妈妈点了点头，她答应过夫人，要好好照顾姑娘的，那天她虽跟着姑娘去了李家祖家，可连门也没进去，就在马车上待了一天，夏雨回来对着她抱怨二姑娘，她才知道了在姑娘在李家发生的事。
毕竟先夫人去了那么些年了，老爷忘记了也正常，宠爱蒋氏，偏爱二姑娘，她也知道，可也不该由着蒋氏母女作践姑娘啊，姑娘自小是由她带大的，早就把她视若己出了，万万看不得她受委屈的！
“妈妈，回去休息吧，您放心，我晓得轻重的，知道怎么做，莫要跟着担忧了。”婉心安慰着于妈妈。
……
孙妈妈的办事效率还是蛮快的，一天时间就置办好了婉心让她预备的东西。给外祖母预备了杏芳斋的无糖点心，给孩子们预备的则是各种稀奇古怪的玩物，还有各式各样的荷包，里边装着金豆子……都装在黄花梨的礼盒里，非常精致。
很快到了十二。
早上，婉心看了眼湛蓝的天空，风轻云淡，是个适合出门的日子。李曦在门口等她，身后跟着的小厮提着个箱笼，想来应该是他的衣物之类的，兄妹俩打了招呼便上了各自的马车朝着慕家而去。
慕家住在江宁，与金陵路程较远，兄妹俩轻车简从，沿着官道便向南而去，快到江宁地界时，便看到了外祖母派来接他们的人。
年前，婉心便给外祖母去了信，定下了回来的日子。看着来接他们的浩浩荡荡的一行人，婉心便知晓了外祖母疼爱她的心意。
沿着平坦的官道，再走上半个时辰就到外祖家了，道路两旁的房子门口都贴着大红色的春联，屋檐下挂着风干的鱼跟肉，一群孩子在雪地里欢快的跑着跳着，手里拿着雪球扔来扔去，十分高兴。
再往前走看到沿街的商铺就到江宁了，自古以来，江宁就是整个江南最为富庶的地方，这里商号众多，物品最为丰富且又是鱼米之乡。虽临近京师，但缺少了京师的那份威严厚重，所以这里的百姓生活富足言论又比京师自由，脸上都是挂着善意的笑容的。
看到熟悉的地方，婉心眼眶一热，又想到了上一世。那时候，直到她嫁给沈庄，再也没来过江宁。
她又想到了外祖母，那是个雷厉风行的人，外祖早逝，是她一手把日渐凋零的慕家扶持起来的，这才有了阿娘的巨额陪嫁，还有了大舅的富贵闲散生活。
慕家虽是有名的富庶，可走上仕途的人并不多。自古以来，士农工商，行商之人虽手握大量财富，可地位并不高，但像慕家这种巨富之家，与之来往的官员还是不少的。
婉心小时候是在慕家长大的，外祖母性子活泛，不拘小节，是个洒脱之人，所以她小时候也能在田地里扑蝶摘花，逮鱼捉虾，每每弄的脚上手上满是泥巴，外祖母也不曾训过她……
“吁……”传来一声车夫等车的声音。
夏雨挑开了帘子，外面的下人忙摆上凳子，夏雨下来后便是于妈妈，最后是婉心。
这竟是她以前在慕家住的院子，外祖母还给她留着！
“婉姐儿，你终于到了，祖母年前就开始念叨你了！”一旁的一个面色清丽的娘子赶忙迎了上来，拉起她的手，声音欢快的说道。
只见她身穿朱红色薄袄，下边配着同颜色的罗裙，脸色红润，身形微胖，这是她二表嫂。二表哥是大舅的嫡子，娶的是与他从小青梅竹马赵家的闺女，赵家同慕家一样，也是经商的，也算是强强联合了。
李曦也上前行了礼，二表哥只比李曦大上一岁，如今都做父亲了，而李曦还在书院苦读。
读书之人，到而立之年成婚的不在少数，大多都是功成名就了在择一门对自己有助益的婚事，所以，父亲就没有急着给兄长婚配。
“二表嫂，你怎么亲自来接了，你刚出月子没多久，外面天寒，小心过了凉气。”婉心赶紧挽着赵氏的手向着屋内而去。
而李曦，则另有下人带着他去别的院子安顿。
“你呀，我哪有那样娇气，祖母在正堂等你，归置好了咱们就过去，她老人家想你想的紧！”赵氏笑着回道。
赵氏成亲不到一年，便生了个大胖儿子，是个有福气的，外祖母也喜欢的不得了。
“那我得快点才好，免得外祖母等急了。”
“不急在这一时半会的，祖母年前就叫人预备了，地龙早早的烧上了，还从暖房里搬了杜鹃跟牡丹过来，你先看看，可有哪里不如意的？”
“表嫂，预备的这样好，比我在家的闺房还要好，我还有哪里不如意。”
收拾妥当，婉心便随着赵氏去了外祖母的住处，两个院子本就不远，中间隔了个花园，按说她都离开这么久了，这院子早该给别的姐儿住了，可外祖母还是坚持给她留着，看来外祖母心里还是最疼爱她的。
走到花园处，婉心又看到了那颗腊梅树，一如那年，满树的红花，色泽艳丽，品相高洁，只是枝干长的粗壮了许多，树梢处枝桠交错的。
那年，站在这树低下的人，现在也不知怎么样了！
静徽堂的门口站着两个梳着小髻的姑娘，看着年岁不大，朝她行着礼。走进花厅，里面热闹非凡，一圈妇人围着一个满头银发的老妇人，她穿着檀香色寿字暗纹的家常服，乐呵呵的逗着一边乳母怀里抱着的襁褓里的小娃娃，小娃娃喜庆，也识逗，老妇人弹舌，那小娃娃就咧着嘴笑，老妇人也笑，一圈的年轻妇人也跟着笑。
那就是她的外祖母！婉心不由的红了眼眶，眼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婉儿应该快到了吧？”逗完小娃娃，外祖母朝着另一旁的体面婆子问道，声音平和慈爱。
“祖母，婉姐儿站门口有一会儿了！”二表嫂眼含笑意的回了一声。
外祖母顺着声音看向了门口，还是婉心记忆中的样子，只不过头发白了，脸色倒是红润，精神看着也好，没有了之前的严肃，变成了满脸慈祥的老太太。
婉心似乎又忆起了外祖母身死后，她哭着扑在坟头给她烧纸钱的场景，纸钱漫天飞扬，黑烟随风而逝，任她哭的昏天黑地，也没能唤回她的外祖母！
“婉儿！”外祖母下了榻，朝她这边而来。
婉心赶紧上前搀住了她，也不说话，就呆呆的看着，似是要把上一世没有看到的一下子都补回来似的。
外祖母的娘家是杭州杨家，祖上最出挑的就是出过一个秀才，与祖父相识于微末之时，两人几经风雨才置下了这一番的家业，谁知，外祖父走在了外祖母的前头，未能与外祖母携手相伴到老。
“怎么了这是，在李家受委屈了不成，也不说话？”外祖母抚摸着婉心的头，发现她的眼眶湿润，就定定的看着她，也不说话。
“外祖母，没有，没有受委屈，就是太想您了。”婉心止住要留下的眼泪，笑着回道。
不知何时，李曦站在了她的身后！
于妈妈点了点头，她答应过夫人，要好好照顾姑娘的，那天她虽跟着姑娘去了李家祖家，可连门也没进去，就在马车上待了一天，夏雨回来对着她抱怨二姑娘，她才知道了在姑娘在李家发生的事。
毕竟先夫人去了那么些年了，老爷忘记了也正常，宠爱蒋氏，偏爱二姑娘，她也知道，可也不该由着蒋氏母女作践姑娘啊，姑娘自小是由她带大的，早就把她视若己出了，万万看不得她受委屈的！
“妈妈，回去休息吧，您放心，我晓得轻重的，知道怎么做，莫要跟着担忧了。”婉心安慰着于妈妈。
……
孙妈妈的办事效率还是蛮快的，一天时间就置办好了婉心让她预备的东西。给外祖母预备了杏芳斋的无糖点心，给孩子们预备的则是各种稀奇古怪的玩物，还有各式各样的荷包，里边装着金豆子……都装在黄花梨的礼盒里，非常精致。
很快到了十二。
早上，婉心看了眼湛蓝的天空，风轻云淡，是个适合出门的日子。李曦在门口等她，身后跟着的小厮提着个箱笼，想来应该是他的衣物之类的，兄妹俩打了招呼便上了各自的马车朝着慕家而去。
慕家住在江宁，与金陵路程较远，兄妹俩轻车简从，沿着官道便向南而去，快到江宁地界时，便看到了外祖母派来接他们的人。
年前，婉心便给外祖母去了信，定下了回来的日子。看着来接他们的浩浩荡荡的一行人，婉心便知晓了外祖母疼爱她的心意。
沿着平坦的官道，再走上半个时辰就到外祖家了，道路两旁的房子门口都贴着大红色的春联，屋檐下挂着风干的鱼跟肉，一群孩子在雪地里欢快的跑着跳着，手里拿着雪球扔来扔去，十分高兴。
再往前走看到沿街的商铺就到江宁了，自古以来，江宁就是整个江南最为富庶的地方，这里商号众多，物品最为丰富且又是鱼米之乡。虽临近京师，但缺少了京师的那份威严厚重，所以这里的百姓生活富足言论又比京师自由，脸上都是挂着善意的笑容的。
看到熟悉的地方，婉心眼眶一热，又想到了上一世。那时候，直到她嫁给沈庄，再也没来过江宁。
她又想到了外祖母，那是个雷厉风行的人，外祖早逝，是她一手把日渐凋零的慕家扶持起来的，这才有了阿娘的巨额陪嫁，还有了大舅的富贵闲散生活。
慕家虽是有名的富庶，可走上仕途的人并不多。自古以来，士农工商，行商之人虽手握大量财富，可地位并不高，但像慕家这种巨富之家，与之来往的官员还是不少的。
婉心小时候是在慕家长大的，外祖母性子活泛，不拘小节，是个洒脱之人，所以她小时候也能在田地里扑蝶摘花，逮鱼捉虾，每每弄的脚上手上满是泥巴，外祖母也不曾训过她……
“吁……”传来一声车夫等车的声音。
夏雨挑开了帘子，外面的下人忙摆上凳子，夏雨下来后便是于妈妈，最后是婉心。
这竟是她以前在慕家住的院子，外祖母还给她留着！
“婉姐儿，你终于到了，祖母年前就开始念叨你了！”一旁的一个面色清丽的娘子赶忙迎了上来，拉起她的手，声音欢快的说道。
只见她身穿朱红色薄袄，下边配着同颜色的罗裙，脸色红润，身形微胖，这是她二表嫂。二表哥是大舅的嫡子，娶的是与他从小青梅竹马赵家的闺女，赵家同慕家一样，也是经商的，也算是强强联合了。
李曦也上前行了礼，二表哥只比李曦大上一岁，如今都做父亲了，而李曦还在书院苦读。
读书之人，到而立之年成婚的不在少数，大多都是功成名就了在择一门对自己有助益的婚事，所以，父亲就没有急着给兄长婚配。
“二表嫂，你怎么亲自来接了，你刚出月子没多久，外面天寒，小心过了凉气。”婉心赶紧挽着赵氏的手向着屋内而去。
而李曦，则另有下人带着他去别的院子安顿。
“你呀，我哪有那样娇气，祖母在正堂等你，归置好了咱们就过去，她老人家想你想的紧！”赵氏笑着回道。
赵氏成亲不到一年，便生了个大胖儿子，是个有福气的，外祖母也喜欢的不得了。
“那我得快点才好，免得外祖母等急了。”
“不急在这一时半会的，祖母年前就叫人预备了，地龙早早的烧上了，还从暖房里搬了杜鹃跟牡丹过来，你先看看，可有哪里不如意的？”
“表嫂，预备的这样好，比我在家的闺房还要好，我还有哪里不如意。”
收拾妥当，婉心便随着赵氏去了外祖母的住处，两个院子本就不远，中间隔了个花园，按说她都离开这么久了，这院子早该给别的姐儿住了，可外祖母还是坚持给她留着，看来外祖母心里还是最疼爱她的。
走到花园处，婉心又看到了那颗腊梅树，一如那年，满树的红花，色泽艳丽，品相高洁，只是枝干长的粗壮了许多，树梢处枝桠交错的。
那年，站在这树低下的人，现在也不知怎么样了！
静徽堂的门口站着两个梳着小髻的姑娘，看着年岁不大，朝她行着礼。走进花厅，里面热闹非凡，一圈妇人围着一个满头银发的老妇人，她穿着檀香色寿字暗纹的家常服，乐呵呵的逗着一边乳母怀里抱着的襁褓里的小娃娃，小娃娃喜庆，也识逗，老妇人弹舌，那小娃娃就咧着嘴笑，老妇人也笑，一圈的年轻妇人也跟着笑。
那就是她的外祖母！婉心不由的红了眼眶，眼泪止不住的流了下来……
“婉儿应该快到了吧？”逗完小娃娃，外祖母朝着另一旁的体面婆子问道，声音平和慈爱。
“祖母，婉姐儿站门口有一会儿了！”二表嫂眼含笑意的回了一声。
外祖母顺着声音看向了门口，还是婉心记忆中的样子，只不过头发白了，脸色倒是红润，精神看着也好，没有了之前的严肃，变成了满脸慈祥的老太太。
婉心似乎又忆起了外祖母身死后，她哭着扑在坟头给她烧纸钱的场景，纸钱漫天飞扬，黑烟随风而逝，任她哭的昏天黑地，也没能唤回她的外祖母！
“婉儿！”外祖母下了榻，朝她这边而来。
婉心赶紧上前搀住了她，也不说话，就呆呆的看着，似是要把上一世没有看到的一下子都补回来似的。
外祖母的娘家是杭州杨家，祖上最出挑的就是出过一个秀才，与祖父相识于微末之时，两人几经风雨才置下了这一番的家业，谁知，外祖父走在了外祖母的前头，未能与外祖母携手相伴到老。
“怎么了这是，在李家受委屈了不成，也不说话？”外祖母抚摸着婉心的头，发现她的眼眶湿润，就定定的看着她，也不说话。
“外祖母，没有，没有受委屈，就是太想您了。”婉心止住要留下的眼泪，笑着回道。
不知何时，李曦站在了她的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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