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真正的俗世
“吾代表说书人茶楼，恭喜仙主终于重回故里。”
“虽然仍有见证者持观望态度，但从吾等选择的濠梁村、到如今的雕陵古园，仙主用言行证明，自己仍是过去那位仙主。”
“曾经的放逐之民将要归乡，旧约新主、千门万教将在俗世中掀起新的波涛。”
“望仙主能重铸两族之好，携旧约共济时艰。”
.....
唐渊走出茶楼，顶着头上高悬烈日，心中仍在思考。
“碰！”
“你冲撞了富商车马，你被疾驰而过的肥驹创飞三里地。”
“你已倒下。”
...想锤子想，走路先看路吧。
唐渊摸了摸有些扭到的脖颈，哀歎一声继续搜索。
.............
“组织上对你的职位调动已经决定下来了，诺，看看。”
陈贺高有些侷促地接过信封，从中拿出一纸调令并摊开仔细看着，檯桌对面领导慢悠悠地继续说道。
“有鉴于你多次在出勤任务上状态表现极差，组织里决定让你配合新部门的领导，修养一阵子。”
陈贺高霍然抬头，急道，“可是这副总队...”，“欸～”
领导摆了摆手，“就是个协助角色，放心吧，都说让你修养一阵，这新部门跟考古局的性质不一样的，更多是注重在治安上。还有其他疑惑吗？”
“没...没有了。”，“那就去收拾一下吧，新的部门直接隶属治安机关，直接迁到治安局就行了，有人会去接应你，上面这次可是派了个高手来了，不过听说是个本地人，挺好说话，没什么架子，但也不能怠慢了人家是不是。”
“另外名单上的人就由你去沟通了啊。”，领导起身绕过桌子，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家闺女看上的那个臭小子也在里面，让他去基层磨砺磨砺，你这老前辈可得看照几分呐。”
“好...好的宁局。”，陈贺高告辞，有些失魂落魄地离去。
当他带着四五个新老手离开，过了街上转角终于看不见考古局大楼，停红灯时陈贺高不禁有些放纵地长长吐出一口气。
脸上的失魂落魄也消散无蹤，一副劫后余生的表情，整个人像卸下了重担似的瘫坐在椅背上。
一旁的队员有些紧张和好奇地看着，“陈哥，怎么了？”
“害，没事没事。”，绿灯亮起，陈贺高摇头将两魂互噬的影象驱出脑中，整个人的精气神仿佛都变了个样，手上紧握着心爱全险半挂的方向盘，那个三年上天入地开三庙、充满干劲的天骄似乎又回来了。
“欸，你们几个在车上的时间也别浪费啊，都把体力打完了吗就在这松散？搞快点，别玩个游戏还磨磨唧唧的。”，陈贺高笑斥着刚刚发话、据说是老陶女儿对象的年轻人。
“好咧陈哥。”，几人无论用没用完体力的都掏出手机打开俗世，看一眼恢复时间或是将体力耗完下线，打发着去往治安局的漫长市区交通时间。
“叽～”，煞车声响，车门和治安局大门同时打开，迎面走来的是一个脚步飘然不急不慢的身影。
向人群中惊讶的陈羡安点头示意后彬彬有礼的伸出手，转头对为首的陈贺高说道，“诸葛家诸葛云，百匠庙系三庙，现添居民调局江淮分局总队长，未来大家就是同事了。”
陈贺高也伸出手，重重地跟这位据说是诸葛家“器”之一脉千年不出的天才握了握手，明白这就是所谓的“陈贺高，侠武乱禁庙系三庙，幸会幸会，器道天才之名可是神往已久，今天也算是见着真人了。”
诸葛云微笑着点了点头，“走吧，先去安置一下东西，大家舟车劳顿这一趟，先稍作休息再论其他。”
众人也跟上脚步去处理相关事务，杂事稍歇，陈贺高秉着与未来队友交流交流的想法，看着诸葛云客气提到，“我这一粗人刚从考古局解脱出来，听说总队是本地人，这附近这块有什么温和些的休闲吗？”
不料一直云淡风轻的诸葛云忽然眼睛一亮，虽然走路还是飘缈韵律，但明显加快了许多，走到一旁柜中取出一个长布包递给陈贺高，带着出尘气质地问道，“钓鱼，了解一下？”
陈贺高：“？？？”
......
唐渊走在盐津城路上，揣着这一路探下来的收获，心里颇高兴，这大城市就是不一样蛤，就是这素材不太合胃口，大部分都是市井江湖庙系的相关物品，甚至最高都可以到七庙灶食庙的素材了，就是品质不咋地。
回了暂时的落脚处，屋中妇人告诉唐渊，他的同伴已经在城中置下一处宅院，也再次诚挚感谢唐渊两人，甚至都想将那祖传秘方交付予他，再三推辞无果后唐渊还是接下了妇人的好意，收下她力能所及的最大报偿。
问了大宅方向，唐渊收拾一下就出发，临走之前又给妇人留了点香灰，不等妇人拒绝就扬长离去。
推开宅门，唐渊也是第一次见着这种气派的园林样式，不禁下意识将脚步放轻，不忍破坏园中自然与人为交织的意境。
林杳款步从廊下走出，两人进了宅院，唐渊也稍微谈了关于自己在城中瞎晃探听得来的结果。
林杳托腮，于灯火摇曳中倾听，心中也不断地为计划查漏补缺。
“...城中二味公信徒和光禄寺风味厨的势力井水不犯河水，分明划分把持着城中每一产业，从旧有道路相争注定无果，要破局的话....或许得另辟蹊径？”，美人蹙蛾眉，愁思上心头。
“林姑娘，或许还有一事，可以稍作考量”，唐渊破天荒的对计画提出想法，林杳有些兴趣，转头看向唐渊。
“在这两家的教义，或说宗旨上，或有可做文章之处？妳看”，唐渊摸出一本从苦鹹庙信徒那儿搜来、用于传教的简单教义，和一本自己纪录的关于风味厨的资料。
教义中大抵是在说那二味公主掌盐之二味，每逢腊月都回盐神身旁汇报食盐之人的善恶，须在其回去前进行祭祀，若是心有不诚则二味公会去盐神身旁告状，那参了盐之苦涩的状纸，无不得添油加醋掩盖，到时盐神见了这讼状，必会降下惩罚。
而那风味厨则是以“风味盐”一加工方式对盐进行处理，除了向外进行贸易以外，城南的百姓无不以各色风味之盐打造出以之为特色的食品产业。
其中祭拜的牛鬼蛇神则是大食君坐下的撒盐厨，主掌盐中风味与所谓“适量”，需得按月进贡“风味税”之盐税，若是哪家“风味税”没交齐，那此家的餐馆小摊基本可以宣告破灭，一切风味比例都将乱套。
而富商又在其中进行打压收购秘方，很快有些掌握复数秘方的家族莫名失去客源交不上税，只能将方子抵押而出，几家江南盐商却在拿到手后马上赚的盆满钵满。
看到这里林杳心中已经有了计较，不禁有些惊异地看着唐渊，忍不住再次问道，“这些都是唐公子...一个人整理的？”
“咳，那当然是，不像我的手笔吗？”，唐渊胸有成竹地说着，又低头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文本确定自己没抄漏，又镇定地点了点头。
林杳看着抬头挺胸想证明自己的唐渊，忽然感觉有些可爱，又有些忍俊不住，摇摇头掩饰嘴角的微笑，继续说道。
“这些牛鬼蛇神...眼光不能说是短浅，虽然在吃向上做的实在不好看，不过...”，林杳抬起头，认真地盯着唐渊，“唐公子，你真的见识过俗世的样子吗？”林杳忽然问道。
“真正的样子？”，唐渊有些疑惑，看向林杳等着下文。
“俗世的样子啊...”，林杳有些走神，回忆着自己瞒着父亲，独自离家后的这趟远游路上所见的众生百态，“这块土地，既疯狂又呆板，既生机勃勃又僵硬槁灰，在这大地上的牛鬼蛇神是不会无故去庇护那些除了提供供奉外，无一事处的凡人的。”
“在离家远游的这一路上，太多的牛鬼蛇神在绝对的力量碾压下，全凭自身喜好和需要，全无底线的进行压榨，相较于他们，这城中两位牛鬼蛇神实在好太多了。”
“在北方有一座喜城，有一位飨仙，全然放开自己的欲望和能力，半座城里只有终日不停歇的流水席，材料就是那些居住其中的居民，或许今天是眼、明天是手脚、后天就是脏腑了。”
“但能说它是全然的残暴、必须剿灭他吗？在更北方关外庙系势力辐射区域，被共荣太君部队抓去的实验体和肆意赐给倭奴军屠戮的城池、东海滨租借区，或是在闽粤一带靠海区域，那些深受福寿膏荼毒的福寿佬，或是那些一夜之间就莫名城灭人亡、无神庇护的城池，或许这些才是真正的苦难呢？”
“这些凡人既然想换得力量的庇佑，总会失去些什么，就算是俗世之主在位时，俗世里仍是充斥着弱肉强食的法则，只是那时他就是站在顶端的王，他不加入掠食之列，不是因为他的圣明，只是因为他不在乎无用的蝼蚁罢了。”
“唐公子，那个问题林杳想明白了，俗世之主并不无上，那些真君和牛鬼蛇神也并不崇高，但他们到底是有益于俗世，还是也是罪魁祸首之一呢？林杳想不明白。”
“虽然仍有见证者持观望态度，但从吾等选择的濠梁村、到如今的雕陵古园，仙主用言行证明，自己仍是过去那位仙主。”
“曾经的放逐之民将要归乡，旧约新主、千门万教将在俗世中掀起新的波涛。”
“望仙主能重铸两族之好，携旧约共济时艰。”
.....
唐渊走出茶楼，顶着头上高悬烈日，心中仍在思考。
“碰！”
“你冲撞了富商车马，你被疾驰而过的肥驹创飞三里地。”
“你已倒下。”
...想锤子想，走路先看路吧。
唐渊摸了摸有些扭到的脖颈，哀歎一声继续搜索。
.............
“组织上对你的职位调动已经决定下来了，诺，看看。”
陈贺高有些侷促地接过信封，从中拿出一纸调令并摊开仔细看着，檯桌对面领导慢悠悠地继续说道。
“有鉴于你多次在出勤任务上状态表现极差，组织里决定让你配合新部门的领导，修养一阵子。”
陈贺高霍然抬头，急道，“可是这副总队...”，“欸～”
领导摆了摆手，“就是个协助角色，放心吧，都说让你修养一阵，这新部门跟考古局的性质不一样的，更多是注重在治安上。还有其他疑惑吗？”
“没...没有了。”，“那就去收拾一下吧，新的部门直接隶属治安机关，直接迁到治安局就行了，有人会去接应你，上面这次可是派了个高手来了，不过听说是个本地人，挺好说话，没什么架子，但也不能怠慢了人家是不是。”
“另外名单上的人就由你去沟通了啊。”，领导起身绕过桌子，拍了拍他的肩膀，“我家闺女看上的那个臭小子也在里面，让他去基层磨砺磨砺，你这老前辈可得看照几分呐。”
“好...好的宁局。”，陈贺高告辞，有些失魂落魄地离去。
当他带着四五个新老手离开，过了街上转角终于看不见考古局大楼，停红灯时陈贺高不禁有些放纵地长长吐出一口气。
脸上的失魂落魄也消散无蹤，一副劫后余生的表情，整个人像卸下了重担似的瘫坐在椅背上。
一旁的队员有些紧张和好奇地看着，“陈哥，怎么了？”
“害，没事没事。”，绿灯亮起，陈贺高摇头将两魂互噬的影象驱出脑中，整个人的精气神仿佛都变了个样，手上紧握着心爱全险半挂的方向盘，那个三年上天入地开三庙、充满干劲的天骄似乎又回来了。
“欸，你们几个在车上的时间也别浪费啊，都把体力打完了吗就在这松散？搞快点，别玩个游戏还磨磨唧唧的。”，陈贺高笑斥着刚刚发话、据说是老陶女儿对象的年轻人。
“好咧陈哥。”，几人无论用没用完体力的都掏出手机打开俗世，看一眼恢复时间或是将体力耗完下线，打发着去往治安局的漫长市区交通时间。
“叽～”，煞车声响，车门和治安局大门同时打开，迎面走来的是一个脚步飘然不急不慢的身影。
向人群中惊讶的陈羡安点头示意后彬彬有礼的伸出手，转头对为首的陈贺高说道，“诸葛家诸葛云，百匠庙系三庙，现添居民调局江淮分局总队长，未来大家就是同事了。”
陈贺高也伸出手，重重地跟这位据说是诸葛家“器”之一脉千年不出的天才握了握手，明白这就是所谓的“陈贺高，侠武乱禁庙系三庙，幸会幸会，器道天才之名可是神往已久，今天也算是见着真人了。”
诸葛云微笑着点了点头，“走吧，先去安置一下东西，大家舟车劳顿这一趟，先稍作休息再论其他。”
众人也跟上脚步去处理相关事务，杂事稍歇，陈贺高秉着与未来队友交流交流的想法，看着诸葛云客气提到，“我这一粗人刚从考古局解脱出来，听说总队是本地人，这附近这块有什么温和些的休闲吗？”
不料一直云淡风轻的诸葛云忽然眼睛一亮，虽然走路还是飘缈韵律，但明显加快了许多，走到一旁柜中取出一个长布包递给陈贺高，带着出尘气质地问道，“钓鱼，了解一下？”
陈贺高：“？？？”
......
唐渊走在盐津城路上，揣着这一路探下来的收获，心里颇高兴，这大城市就是不一样蛤，就是这素材不太合胃口，大部分都是市井江湖庙系的相关物品，甚至最高都可以到七庙灶食庙的素材了，就是品质不咋地。
回了暂时的落脚处，屋中妇人告诉唐渊，他的同伴已经在城中置下一处宅院，也再次诚挚感谢唐渊两人，甚至都想将那祖传秘方交付予他，再三推辞无果后唐渊还是接下了妇人的好意，收下她力能所及的最大报偿。
问了大宅方向，唐渊收拾一下就出发，临走之前又给妇人留了点香灰，不等妇人拒绝就扬长离去。
推开宅门，唐渊也是第一次见着这种气派的园林样式，不禁下意识将脚步放轻，不忍破坏园中自然与人为交织的意境。
林杳款步从廊下走出，两人进了宅院，唐渊也稍微谈了关于自己在城中瞎晃探听得来的结果。
林杳托腮，于灯火摇曳中倾听，心中也不断地为计划查漏补缺。
“...城中二味公信徒和光禄寺风味厨的势力井水不犯河水，分明划分把持着城中每一产业，从旧有道路相争注定无果，要破局的话....或许得另辟蹊径？”，美人蹙蛾眉，愁思上心头。
“林姑娘，或许还有一事，可以稍作考量”，唐渊破天荒的对计画提出想法，林杳有些兴趣，转头看向唐渊。
“在这两家的教义，或说宗旨上，或有可做文章之处？妳看”，唐渊摸出一本从苦鹹庙信徒那儿搜来、用于传教的简单教义，和一本自己纪录的关于风味厨的资料。
教义中大抵是在说那二味公主掌盐之二味，每逢腊月都回盐神身旁汇报食盐之人的善恶，须在其回去前进行祭祀，若是心有不诚则二味公会去盐神身旁告状，那参了盐之苦涩的状纸，无不得添油加醋掩盖，到时盐神见了这讼状，必会降下惩罚。
而那风味厨则是以“风味盐”一加工方式对盐进行处理，除了向外进行贸易以外，城南的百姓无不以各色风味之盐打造出以之为特色的食品产业。
其中祭拜的牛鬼蛇神则是大食君坐下的撒盐厨，主掌盐中风味与所谓“适量”，需得按月进贡“风味税”之盐税，若是哪家“风味税”没交齐，那此家的餐馆小摊基本可以宣告破灭，一切风味比例都将乱套。
而富商又在其中进行打压收购秘方，很快有些掌握复数秘方的家族莫名失去客源交不上税，只能将方子抵押而出，几家江南盐商却在拿到手后马上赚的盆满钵满。
看到这里林杳心中已经有了计较，不禁有些惊异地看着唐渊，忍不住再次问道，“这些都是唐公子...一个人整理的？”
“咳，那当然是，不像我的手笔吗？”，唐渊胸有成竹地说着，又低头看了一眼手机上的文本确定自己没抄漏，又镇定地点了点头。
林杳看着抬头挺胸想证明自己的唐渊，忽然感觉有些可爱，又有些忍俊不住，摇摇头掩饰嘴角的微笑，继续说道。
“这些牛鬼蛇神...眼光不能说是短浅，虽然在吃向上做的实在不好看，不过...”，林杳抬起头，认真地盯着唐渊，“唐公子，你真的见识过俗世的样子吗？”林杳忽然问道。
“真正的样子？”，唐渊有些疑惑，看向林杳等着下文。
“俗世的样子啊...”，林杳有些走神，回忆着自己瞒着父亲，独自离家后的这趟远游路上所见的众生百态，“这块土地，既疯狂又呆板，既生机勃勃又僵硬槁灰，在这大地上的牛鬼蛇神是不会无故去庇护那些除了提供供奉外，无一事处的凡人的。”
“在离家远游的这一路上，太多的牛鬼蛇神在绝对的力量碾压下，全凭自身喜好和需要，全无底线的进行压榨，相较于他们，这城中两位牛鬼蛇神实在好太多了。”
“在北方有一座喜城，有一位飨仙，全然放开自己的欲望和能力，半座城里只有终日不停歇的流水席，材料就是那些居住其中的居民，或许今天是眼、明天是手脚、后天就是脏腑了。”
“但能说它是全然的残暴、必须剿灭他吗？在更北方关外庙系势力辐射区域，被共荣太君部队抓去的实验体和肆意赐给倭奴军屠戮的城池、东海滨租借区，或是在闽粤一带靠海区域，那些深受福寿膏荼毒的福寿佬，或是那些一夜之间就莫名城灭人亡、无神庇护的城池，或许这些才是真正的苦难呢？”
“这些凡人既然想换得力量的庇佑，总会失去些什么，就算是俗世之主在位时，俗世里仍是充斥着弱肉强食的法则，只是那时他就是站在顶端的王，他不加入掠食之列，不是因为他的圣明，只是因为他不在乎无用的蝼蚁罢了。”
“唐公子，那个问题林杳想明白了，俗世之主并不无上，那些真君和牛鬼蛇神也并不崇高，但他们到底是有益于俗世，还是也是罪魁祸首之一呢？林杳想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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