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七
【江州白氏】
须发花白的白瑜坐在正位上，身边都是他的孩子，坐在他旁边的白启是白氏长子，在族中颇为威望，如今白家能有如此势力，白启也是付出了极多的，他一路跟着老父亲白瑜南征北战，军功志伟，他的一众兄弟姐妹，也对这个大哥十分的敬重。坐在两侧的就是白瑜其余的孩子们。白家都喜以白红配色，白瑜少时英武，钟爱头系红色飘带，如今传到了白启手中，白氏其余子弟也都效仿，头系飘带，白家军则是为表忠心和身份都系在胳膊上。
“兆庭下了诏书，那小皇帝单独召我白氏救驾，弟弟们以为，这是何意？”如今老将军白瑜也不再主持大局，白启已然成为了白氏实际的领导人。
“大哥，我觉得，他这是在给我们下套，若是不去，那是抗旨不尊，我等就失了名节，若是其他势力群起而击，我们的情形恐怕不利。”白二兴一拱手，点出问题所在。
白启点了点头，又看了看其他兄弟，显然，这是一场测验。
“可若是我们应召，顾断之定会引我白家军为先锋，消耗我有生力量。”老三白盛接着分析，他穿着与两位兄长不同，并非劲装，而是文人袍衫，他与白兴对视，后者对他点了点头。
“嗯。”白启很满意，最后焦点汇集在他们最小的弟弟身上，这孩子刚刚弱冠。
白烁看着哥哥们的目光，莫名有些压力，他低着头想了想，没有分析出更深的含义，只能挠着后脑摇头。
大哥倒是也没有责备他。“罢了，也不怪季德，他二人取巧，倒是先把简单的说完了。”
“弟弟们再想想，我等该如何应对？”
白烁这次学聪明了，马上抢答。“大哥，我白氏无论如何，仍是大兆臣民，要去。”
“哦？”白启挑了一下眉毛。“那，具体该怎么做？”他看着比自己小了一轮还多的弟弟。
白烁面露难色，认真的思索着。两个哥哥侧过身，转向他，卡着大哥的视线想给他使眼色，打助攻，却被老父亲的咳嗽声打断。
“我们就随便派几千人，装装样子，佯攻里鲞就是了。”白烁觉得自己想到了好主意，面上露出喜色。
“仲良，叔仁，你们觉得如何？”
“大哥，我觉得四弟所言有理。”
“二哥，不妥。”白盛摇了摇头。“若是此战输了，那北朝就有了进去南方的口岸，对我等威胁极大，此事断不可敷衍了事。若是赢了，我等草草应付，那小皇帝定要趁势问罪，恐怕一样会被群起而攻。”
“还是老三眼光最为长远，便是我不曾想到这一层。”
“身为主帅，统筹全局，权衡利弊即可，我白氏子弟不弱于人。”老父亲对着白启说到。
“是。”白启恭敬的回应着父亲。
“孩儿们，牢记，我等大敌环伺，这天下也远不是看似那般风平浪静，居安更要思危。不过我们最大的敌人，还是北朝那些鞑子，我听闻，北朝里氏兄弟，素有不睦，这便是他们的弱点，我等白氏子弟，定要引以为戒，还要加以利用，此后这天下，定是我白氏说了算。”老将军叮嘱自己的孩子们。
众人齐声称是。
白启想起还没有解决问题，赶忙把待偏的话题又带回正路。“那既然我们不能不应，又不能敷衍，不如…以四万人马驰援，听候朝廷调遣。”他说着，看了一眼老父亲，目光征求对方的意见，后者没有说话，看来是觉得可行。
“那，此番，该由谁领军前往？”白兴问道，眼中闪烁着渴望的光芒。
白启扫视了一圈诸位兄弟，众人似乎兴致都不如白兴高。“罢了，既然只有老二有兴趣，那你就去吧，且记不可冲动行事…要不，叔仁，你陪他一起？”他越说越没信心，想让思虑缜密的白盛一同前往。
“诶，不用，老三做事总是磨磨唧唧，我还是自己去，大哥放心，我绝不鲁莽，定以保全我白氏自身力量为切要。”白兴一摆手。
“那…你去吧。”老父亲说话。“总有一日，尔等都需要独当一面，仲良，你要潜心磨练自己的意志，行事不可只顾着莽冲。”
“孩儿谨记。”
【里鲞军营】
魏宁找人拿来了名册仔细看着，他能拿到手的名册，已经是筛选过的，里鲞自然不会把精锐送到他手中，当然若是新兵也是不行，这种任务，只怕还没有开始，就吓破了胆。里鲞真真给他的，是经历过战场，却也没有什么功绩的兵油子。
魏宁仔细挑选了半日，蒯越就在旁边，生无可恋的陪着他，也不言语，就是发呆。
等他终于选完就要来了人，交还了名册。
这八百人也不算魏宁随口说的，这正好是一个下折冲府的人，里鲞也因为这个任务，将他二人临时平地擢升，成了都尉和副尉。
他将八百人，拉到了校场，有了蒯越这个先例，知情之人，也都不敢再置喙。
这八百人，从各个部队调选出来，鲜有相熟之人，甲胄都不统一，大部分不是家中兄弟众多，就是孤家寡人。关于这次，他们只知道被选中了特殊任务，临时成了一府，没有名号，除了眼前的两个叫不上名字的都尉和副尉，什么都没有了。
“诸位。”魏宁站在前边开了口。“我叫魏宁。这是我第一次上战场。”他的话一出，众人一阵骚动，魏宁也没有第一时间阻止，而是放任他们窃窃私语。
人群在躁动后，还是恢复了平静，他们并不是新人，也还记得自己是军人，服从指挥，就是天职。
魏宁见众人不再言语，继续开口讲道。“此战，我有死志。”
众人面面相觑。蒯越也不知道，魏宁到底想要干什么，他准备不让魏宁继续说下去。
“尔等，是想当一次英雄，还是默默无闻一辈子？”魏宁对着众人问道，却是没有等人回答，他自己又继续说道。“我想做一次英雄，这样我就可以无愧于心的去见我地下的大哥和阿娘。”
众人没有理解魏宁想要做什么，只是认真听着。魏宁把自己想说的说完，看向身后的蒯越，蒯越趁势走向前来，他努力的整理好自己的表情，不让这些敏锐的老兵看出端倪。
“诸位。此次，我等任务特殊，将有他人掩护我等，冲杀敌阵，诸位皆是我与魏都尉从各府，各队，选出来翘楚，我乃是蒯将军之子蒯越，还请诸位倾尽全力，成不世之功！”他说的慷慨激昂，倒是调动起了队伍的情绪。
魏宁看他似乎再无其他言语，便吩咐众人开始操练，他也换掉了自己的枪，抄起了横刀，肩推大盾，训练了起来。
蒯越则是去查看了分配给他们的军备，除了这大盾，重弩，再无其他。
他心中苦闷，甚至笑不出来一声。“所谓攻城的队伍，便是云梯车都没有一个，到底是如何攻城？”
须发花白的白瑜坐在正位上，身边都是他的孩子，坐在他旁边的白启是白氏长子，在族中颇为威望，如今白家能有如此势力，白启也是付出了极多的，他一路跟着老父亲白瑜南征北战，军功志伟，他的一众兄弟姐妹，也对这个大哥十分的敬重。坐在两侧的就是白瑜其余的孩子们。白家都喜以白红配色，白瑜少时英武，钟爱头系红色飘带，如今传到了白启手中，白氏其余子弟也都效仿，头系飘带，白家军则是为表忠心和身份都系在胳膊上。
“兆庭下了诏书，那小皇帝单独召我白氏救驾，弟弟们以为，这是何意？”如今老将军白瑜也不再主持大局，白启已然成为了白氏实际的领导人。
“大哥，我觉得，他这是在给我们下套，若是不去，那是抗旨不尊，我等就失了名节，若是其他势力群起而击，我们的情形恐怕不利。”白二兴一拱手，点出问题所在。
白启点了点头，又看了看其他兄弟，显然，这是一场测验。
“可若是我们应召，顾断之定会引我白家军为先锋，消耗我有生力量。”老三白盛接着分析，他穿着与两位兄长不同，并非劲装，而是文人袍衫，他与白兴对视，后者对他点了点头。
“嗯。”白启很满意，最后焦点汇集在他们最小的弟弟身上，这孩子刚刚弱冠。
白烁看着哥哥们的目光，莫名有些压力，他低着头想了想，没有分析出更深的含义，只能挠着后脑摇头。
大哥倒是也没有责备他。“罢了，也不怪季德，他二人取巧，倒是先把简单的说完了。”
“弟弟们再想想，我等该如何应对？”
白烁这次学聪明了，马上抢答。“大哥，我白氏无论如何，仍是大兆臣民，要去。”
“哦？”白启挑了一下眉毛。“那，具体该怎么做？”他看着比自己小了一轮还多的弟弟。
白烁面露难色，认真的思索着。两个哥哥侧过身，转向他，卡着大哥的视线想给他使眼色，打助攻，却被老父亲的咳嗽声打断。
“我们就随便派几千人，装装样子，佯攻里鲞就是了。”白烁觉得自己想到了好主意，面上露出喜色。
“仲良，叔仁，你们觉得如何？”
“大哥，我觉得四弟所言有理。”
“二哥，不妥。”白盛摇了摇头。“若是此战输了，那北朝就有了进去南方的口岸，对我等威胁极大，此事断不可敷衍了事。若是赢了，我等草草应付，那小皇帝定要趁势问罪，恐怕一样会被群起而攻。”
“还是老三眼光最为长远，便是我不曾想到这一层。”
“身为主帅，统筹全局，权衡利弊即可，我白氏子弟不弱于人。”老父亲对着白启说到。
“是。”白启恭敬的回应着父亲。
“孩儿们，牢记，我等大敌环伺，这天下也远不是看似那般风平浪静，居安更要思危。不过我们最大的敌人，还是北朝那些鞑子，我听闻，北朝里氏兄弟，素有不睦，这便是他们的弱点，我等白氏子弟，定要引以为戒，还要加以利用，此后这天下，定是我白氏说了算。”老将军叮嘱自己的孩子们。
众人齐声称是。
白启想起还没有解决问题，赶忙把待偏的话题又带回正路。“那既然我们不能不应，又不能敷衍，不如…以四万人马驰援，听候朝廷调遣。”他说着，看了一眼老父亲，目光征求对方的意见，后者没有说话，看来是觉得可行。
“那，此番，该由谁领军前往？”白兴问道，眼中闪烁着渴望的光芒。
白启扫视了一圈诸位兄弟，众人似乎兴致都不如白兴高。“罢了，既然只有老二有兴趣，那你就去吧，且记不可冲动行事…要不，叔仁，你陪他一起？”他越说越没信心，想让思虑缜密的白盛一同前往。
“诶，不用，老三做事总是磨磨唧唧，我还是自己去，大哥放心，我绝不鲁莽，定以保全我白氏自身力量为切要。”白兴一摆手。
“那…你去吧。”老父亲说话。“总有一日，尔等都需要独当一面，仲良，你要潜心磨练自己的意志，行事不可只顾着莽冲。”
“孩儿谨记。”
【里鲞军营】
魏宁找人拿来了名册仔细看着，他能拿到手的名册，已经是筛选过的，里鲞自然不会把精锐送到他手中，当然若是新兵也是不行，这种任务，只怕还没有开始，就吓破了胆。里鲞真真给他的，是经历过战场，却也没有什么功绩的兵油子。
魏宁仔细挑选了半日，蒯越就在旁边，生无可恋的陪着他，也不言语，就是发呆。
等他终于选完就要来了人，交还了名册。
这八百人也不算魏宁随口说的，这正好是一个下折冲府的人，里鲞也因为这个任务，将他二人临时平地擢升，成了都尉和副尉。
他将八百人，拉到了校场，有了蒯越这个先例，知情之人，也都不敢再置喙。
这八百人，从各个部队调选出来，鲜有相熟之人，甲胄都不统一，大部分不是家中兄弟众多，就是孤家寡人。关于这次，他们只知道被选中了特殊任务，临时成了一府，没有名号，除了眼前的两个叫不上名字的都尉和副尉，什么都没有了。
“诸位。”魏宁站在前边开了口。“我叫魏宁。这是我第一次上战场。”他的话一出，众人一阵骚动，魏宁也没有第一时间阻止，而是放任他们窃窃私语。
人群在躁动后，还是恢复了平静，他们并不是新人，也还记得自己是军人，服从指挥，就是天职。
魏宁见众人不再言语，继续开口讲道。“此战，我有死志。”
众人面面相觑。蒯越也不知道，魏宁到底想要干什么，他准备不让魏宁继续说下去。
“尔等，是想当一次英雄，还是默默无闻一辈子？”魏宁对着众人问道，却是没有等人回答，他自己又继续说道。“我想做一次英雄，这样我就可以无愧于心的去见我地下的大哥和阿娘。”
众人没有理解魏宁想要做什么，只是认真听着。魏宁把自己想说的说完，看向身后的蒯越，蒯越趁势走向前来，他努力的整理好自己的表情，不让这些敏锐的老兵看出端倪。
“诸位。此次，我等任务特殊，将有他人掩护我等，冲杀敌阵，诸位皆是我与魏都尉从各府，各队，选出来翘楚，我乃是蒯将军之子蒯越，还请诸位倾尽全力，成不世之功！”他说的慷慨激昂，倒是调动起了队伍的情绪。
魏宁看他似乎再无其他言语，便吩咐众人开始操练，他也换掉了自己的枪，抄起了横刀，肩推大盾，训练了起来。
蒯越则是去查看了分配给他们的军备，除了这大盾，重弩，再无其他。
他心中苦闷，甚至笑不出来一声。“所谓攻城的队伍，便是云梯车都没有一个，到底是如何攻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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