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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一

    里阳的心情则非常的不一样,他和里鳟一样的开心,回到卫州的这些时日,他一直都在游山玩水,结交往来也从永兴城的贵族、学子们,变成了一些江湖人士和本地乡绅,他反而觉得更自在了,只是听闻此次乃是南下扬州,途径永兴,他当真是期待扬州又该是怎样一番景象。

    他在与人打听的期间还得知了,扬州与康宁隔岸对望。

    昔年,兆庭还以洛邑为都城之时,便大力发展扬州与康宁,几十年前,群将割据,互相挞伐,北方狩曲里新趁机南下,攻城略地,又遇赵氏弃守幽州,让里新得以进入归原大地。

    兆庭不得已南迁,皇帝顾奉,本欲死守洛邑,确实被内侍们架上了车,他们便是从扬州下了水路来到的康宁,当时的扬州太守就是如今陈国景氏的老上司,他领了皇帝顾奉的命令,死守淮南,可景氏不愿看到淮南堕入战火,便斩杀了太守投降了里氏,皇帝震怒,斩杀了景氏在康宁的上百族人,景顾二氏变成了宿敌,里氏在占据北方后也无力继续南下,就封了景氏为王,成了如今的陈国。

    在里鲞的注视下,文毓搀扶着汪御权上了车,由汪仪领着一队隙追还有寅牙带头的一伙奇兵慢悠悠的走向了永兴城。

    老鲜这两年觉得自己体力大不如前,他预感着,很快,他便要骑不动马了,正当他发愁着,汪仪只能射箭,无人承袭自己的真正的本事的时候,魏宁天降而来,他已经仔细操练过魏宁,发现他有着不错的功底,如今汪仪和寅牙都不在身边,他倒是有功夫好好调教一下一下魏宁了。

    二人按照他的传统,早早就到了校场之上,对于老鲜开的小灶,将士们早就见过不怪,各个避之不及,生怕被拉去一同操演,于是他们周围便是空空荡荡,这倒是也方便了操练起来。

    “魏家小子,各路兵器,你可有熟练的?”老鲜拍了拍魏宁的肩膀。

    魏宁看着眼前人,眼中久违的闪过了些许光芒,他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老鲜的问题。“鲜邕,将军是我少时偶像,我也曾幻想过能有一日与将军驰骋疆场,可不曾想过,是在这般光景下。”他又暗淡了下去。

    “魏家小子,你的事情,我也有所耳闻,好好活着,也许才是告慰的最好方式。“老鲜似乎想起了什么,但他没有过多置喙。

    “少时有练过枪。”魏宁也没有过多在于老鲜的劝说,只是返回头来回答了他的问题。

    “耍起来看看。”

    魏宁不多言语,直接操演的起来。老鲜在一旁看着,等着魏宁一套枪法打完,他缓缓开口。“枪术是马上功夫,上马再练一套。“

    魏宁便跑起马又打了一套。下马时,他调整着呼吸,老鲜看他呼吸还算平稳,点了点头。“倒也算能看。先跟着我练练吧。”

    魏宁只是行礼,并不言语。

    里鲞府中少了女主人和里阳,一下冷清了不少,便是在这时候,才有人反应过来,那木三郎也已经是多人不见。

    早在汪御权等人出发之前,木谣就奔赴了海州,混入了商队一路南下,他的目的地是康宁。

    这商队的主事本是他在永兴城中魏宁的带领下熟络的,此人发迹于海州,生意做大了些到了永兴城,如今在新政的影响之下,他又重回了海州稳定自己的生意。

    木谣本是想着可以有个人同行,但碍于里鲞和老鲜,难以放心王妃出远门,将汪仪和寅牙都派了去,魏宁又去了平州,便只雇了江湖人与他同行,此人是里阳举荐,乃是他在卫州走动时,一位富商请来的刀客,此人姓黄名修裕,三十来岁,不修边幅,木谣一开始很不情愿,只是看了他的技术之后才同意了下来,但还是专门给他拾掇了一番,如今看起来,倒有几分英气。

    他如今扮作木谣的管家,原本商队的人也想与他走动走动,只是他面色不善,还总是抱着一把横刀,倒也让人不好亲近。

    木谣则是化名姚瑾,十分平易近人,商会对他们主仆的差距也总有议论。

    商队一路顺着运河走的水路,木谣是第一次坐船,却是没有晕船,这让他的商人身份又多了一点点可信度,可是他的黄管家则是晕的东倒西歪,全然失去了战力,遭到了不少人的笑话。

    这一日,此行的王管事遇上了在甲板上观赏着早春河景的木谣。“姚小郎君。“

    “王管事,扬州山水,名不虚传啊。”木谣笑眯眯的回应。

    “呵呵呵,这南边的风景与北方相比,自是别具一格。”

    “这兆庭兴修水利,当真是便利了天下。”木谣由衷的赞叹运河的便利。

    “只是如今,这水路途径南北二朝,便是有些不同的规矩。”王管事聊到了这个话题,不由得叹了口气。

    “这是何意?”

    “这便说来话长了。如今康宁水路掌握在赵氏手中。原本兆庭皇帝对那赵氏弃守幽州一事颇为不满,可他那宠妃赵贵妃要姓赵,他不好发作,在景氏投降我大新后,更是大发雷霆后便一直郁郁寡欢,不过十余年就驾崩了,其子顾鸣继位却不想短短三年就暴毙而亡,兆庭那些个大将军,都想要扶持有利自己的新帝,赵贵妃势大,成功新立七皇子顾启登基,那赵贵妃正是这顾启的生母,顾启当时不过十四岁,赵家权倾朝野,如日中天,只可惜,那顾启也是个短命鬼,不到五年便也撒手人寰,赵氏为了自保,便与顾行联合又扶持了顾鸣之子顾和上台,便是如今的小皇帝,算下来,怕是要比小郎君你,还要年少几岁,那小皇帝也是可怜,年不过七岁,便被当成了傀儡。如今又是十几载,那顾行,赵贵妃也已离世,赵氏当家人换做了赵贵妃的侄儿,赵俭,此人与其父如出一辙,飞扬跋扈不可一世,他收有义子一人,名唤江僧尧,乃是水贼出身。”

    讲到这里木谣算是彻底明白了。“原来是官匪勾结。”

    “可不是吗。这南来北往的船只若想安全的进出康宁,便要打点这江僧尧,实际上,是进了赵氏的口袋。”

    “难怪此前商会改革,反应如此剧烈,原来便是因为这赵氏的剥削。”

    “可惜那魏主事,做了混事,害的再无人敢与朝廷分说其中缘由,如今的行商,便是难做的很。”王管事连连叹气。”小郎君也是,怎想的这时候做着行商生意。“

    木谣轻笑一声。“说来也是凄苦,我家大人仙去,留下几个兄弟不睦,便是各自分了钱财,自谋生路了,我便想到了咱们商队主事与我算是旧识,便想着也做做看。”

    “小郎君哟,我便是斗胆劝你一句。如今这生意,难做的紧,若是真有此意,不如在南下,去江州。“

    “这江州有何妙处?”

    “江州乃是白氏领地,白氏属地可比这康宁城,太平的多。”

    “我若想在这康宁立足,如何才能见到江僧尧?”

    “这可不用小郎君担心,你若起了商队,他便是整个康宁城头一个知道的人。”

    “多谢王管事提醒。”

    “小郎君,莫怪某家多嘴才是。”王管家与木谣聊完,便又管理起了船上的大小事宜。

    木谣依旧看着风景,思索着什么。

    黄修裕跌跌撞撞的走来,双手抱刀拱着行礼。“郎君。”

    木谣瞟了他一眼,面色发黑,脚步虚浮。“黄管家还是先歇着吧,等靠了岸,我们可有的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