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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六章 章邯为大将军

    大将军的人选上,章邯显然是不二之选,忠诚而有能力,在历史上是蒙恬之后的名将。王离……此人由于出身军旅世家,父祖皆名将,所以应该会有刚愎的个性。成则王侯败则贼,从巨鹿之战的败绩上看,此人统军上很可能失之于通盘考虑,并且保守。要不,就用他守御关中?

    胡亥敲了敲自己的脑袋,自己所知史上留名可称大将者,实在不多。还是由当世的人们去推荐吧,比如让冯劫他们举荐。

    至于战将,也不是自己这种君主级别的人要去太多关注的。除了已经明确的刑徒组军外,军械改良、马具改良、阵法改良都已经提出来在论证,还有两个事情需要继续布置,就是百越军中老秦人的撤回和军事通信问题。

    撤回百越军老秦人需要一个有权谋的策士当说客,尚待寻找。历史上为汉帝游说赵佗的陆贾也许合适,但前提是此人也愿意为“暴秦”去当这个说客。

    军事通信则比较麻烦。现代很多人都认为信鸽好,问题在于信鸽是需要训练时间的,现在胡小爷最缺的就是时间。另外信鸽训练为单向通信,就是把信鸽带出去再放飞回来相对容易,但让信鸽往返飞行的双向通信训练起来更麻烦。

    胡亥突然记起有个法国人写的一部小说中提到的急报站,是不是可以利用现有的驿站(秦代似乎是叫邮驿?)构建一个急报网,白天对刚才看到指挥战阵的旗语方式进行改良传送信号、晚上用灯火传递莫尔斯码?

    当然这也要训练一批人手,但应该比训练信鸽容易。没有拼音的时代,就用类似四角号码的方式只传递数字,训练还更简单。

    守土策略。拜金手指所赐,自己知道山东马上会造反,也知道历史上章邯的刑徒军和王离的北疆军在巨鹿惨败后,大秦就二世终结了。

    如果扶苏登基,可能不会像胡亥那样大建阿房宫,但始皇帝陵肯定还是要建完的,所以徭役依旧不可免。陈胜吴广造反的起因是因为戍守渔阳的路上误期,相信扶苏也不会想到这样的小事会引起大波澜。原来的真身胡亥登基后也并不是立即就按自己喜好大兴土木的,而且李斯还在,赵高并未一开始就做到了一手遮天。况且,扶苏执政一定会被蒙恬和蒙毅影响,朝廷上也都是旧臣当政,是否会改变法家路线也很难说。

    现在既然自己化身成为秦二世皇帝,第一位的就是保住关中不失。虽然当下老秦旧臣都轻视山东反叛的能量而更为担心朝廷脸面问题,但自己宁可不要脸也要先要命。

    军争策略。让李左车代地守北、彭越赵齐之地游击、刘邦和项羽两雄相争,这些需要因时而动,至少招揽李左车之事,在事先想的好好的,结果还没等叔孙通找到这位爷,这位爷先来刺杀自己了。

    胡亥这副小鸡子一样的身材也没法“虎躯一震”,再加上“暴秦”的恶名,所以完全不能指望四方来投,先要基于自身和现有的旧臣子来解决问题。如果有可能的话,还要问问那些自己有可能招揽到的大能人,比如陈平、曹参之类的建议。原想如果能让韩国复国,则可拉住那位张良先生不去为刘邦效力,但这样就会削弱刘邦与项羽的竞争力,到底如何权衡也是问题。

    民生策略。这个年代你说废除奴隶、收回封地,搞打土豪分田地,简直就是天方夜谭,再要说民主就是纯扯了。任何政策都要与社会习俗、尤其是与生产力水平相适应,所以鼓励手工业(成立匠师台的目的之一是提升手工业匠人的地位),适当的放开商业又不影响农耕,促进社会财富的积累。至于工业化,那还是等到科学发展达到一定程度再说吧。这方面倒是可以用用金手指,把匠作的效率提高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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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当胡亥在帛绢上写写划划的冥思苦想“皇帝初哥儿的下一步职业发展规划”的时候,罴壮带着十几个壮夫也正在驰道边上选定的小土坡后面挥舞锄头、方铲为这位皇帝挖掘送他入土的藏兵坑。

    罴壮选的地方在通向蓝田县岔路口的西边大约二里左右,“施工现场”前后各三百步外的驰道旁,都趴着一个亲卫做斥侯,在观望驰道上的情况,向蓝田大营方向的斥侯也同时就把蓝田县前往咸阳的来人也警戒了,只是由于地势的原因,他看不到往蓝田县岔路口的状况。

    由于秦驰道除了皇帝车马行走外,也就是军队和邮驿使使用,还有少量特别的重要物资运送,所以寻常情况下并无人经过,这才能给他们在距离驰道如此近的地方“大兴土木”而不虞被发现创造了条件。只要前后两名斥侯有所发现,就会用铜镜反射阳光,通知这边紧急潜藏。

    但他们有点过于自信了,没有在与驰道垂直方向的身后方放置斥侯,所以也就根本没注意到这个方向的六百步外,有两个人在那里。当然,实际上如果不到近前,他们也无法发现这两个人,因为这二人在看到他们开始“动土”之后,就平爬在土埂后面不再起身了,只是隔一阵抬头远远地看上一眼。

    山坡前后都是绿油油的野草地,还有一些稀疏的灌木零散的分布着。他们先在选定位置小心翼翼的把整块的草皮掘开边沿,然后卷起一块块草皮先放旁边,再开始掘坑。为了保证藏进人去表面上还看不出来,他们的做法是掘坑架檩,再铺上细枝条,然后覆盖湿泥,最后再把草皮归回原位。这样只要不一脚踏上,单靠眼睛看是很难看出来的。这帮人有很多都做过斥侯,这种藏踪掩迹的本领都很高超。

    待皇帝车马经过时,掀起草皮立即发箭,他们所携的是比秦弩更为刚劲的韩弩,即便几十步外的骑卒立即向他们射出箭矢,也无法阻挡他们射向皇帝车舆的利箭了。

    六月正值夏末的天气。历史上,春秋至汉代的气候偏暖,虽然夏末气候仍热。在这样的天气里一帮壮夫们挥汗如雨的正干着,蓝田大营方向的斥侯射过来了第一道阳光。

    壮夫们立即伏到刚挖出的浅坑里,汗和土混成泥浆腻在身上很难受,但没人动弹一下。

    听着越来越响的马蹄声敲击着路面,罴壮在心里暗暗估计着,应该是大约一百人左右的一个马队。片刻的功夫,一群中尉军装扮的骑军就飞驰而过,直奔咸阳方向而去。

    壮夫们都松了一口气,起身继续开挖起来。只是没挖多久,又一道反射光闪闪而来,又是大约一百人的马队快速驰过。

    罴壮心里隐隐的觉得有些不安,这两个马队去咸阳干什么?皇帝有重要的诏令?传递诏令也用不着这么多人护送,重要的东西十几个军卒护卫就足够了。

    总体而言关中地区是很稳定的,没有什么匪患,而一般的宵小绝对不敢打邮驿使的主意。

    待到没多久又奔过第三个百人队后,罴壮实在无法淡定了。思索了一下,叫过一名壮夫让他去把蓝田大营方向的斥侯换回来。

    斥侯回来后,罴壮问他除了这两个马队外,驰道上还有什么其他动静。斥侯说,往他们这个方向来的还没有其他的人员,只不过远远地似乎听到有大约五、六百人的马队从蓝田大营方向转向蓝田县方向而去了。因为看不见只是听着像,所以斥侯不敢百分之百确定,但感觉应该如此。

    罴壮慢慢地坐下来,后背紧紧的弓了起来。

    这么算来,应该从蓝田大营出来了一千左右的骑军,其中六、七百人往蓝田县方向而去,三百人往咸阳方向而去。在周边没有匪患的情况下,这个人数有点儿不尴不尬,既不是大规模的兵力调动,又不是简单的讯息或公文传递。出来的全是骑军,速度快,行动敏捷……

    难道说,自己这批人被发现了?动用一千骑来围捕,还真看得起自己啊……

    “不好!”罴壮突然低呼了一声。这叫声让所有壮夫都停下了手中的挖掘向罴壮望过来。

    罴壮呼的一下站了起来:“大家马上丢下所有东西,立即分散逃逸。”

    看到大家眼中的疑惑,罴壮快速的解释到:“秦军出动了一千骑向我等两翼移动,目的显然是要包抄我等。至于为啥出动这么多人,我认为他们是要活捕我等。快走,赶在秦军合围之前逃出去,夜间在蓝田县东的骚公货仓汇集。”

    罴壮虽然机警,但还是晚了!

    当他们分散离开“作案现场”没到二百步,就看到了两里外一条骑卒组成的散兵线在前后左右形成了一道圆形的兜捕网。由于罴壮等人是四散逃逸,发现马队后只好向回奔跑,以图聚集起来拼死一搏。单人是完全干不过马队的,跑也跑不过马的速度。

    马队发现了他们也不纵马追赶,仍然不紧不慢的向中心收拢。很快大约六百骑就在罴壮等人之外四十步左右构成了一个多层的圆形包围,而罴壮等十八人也在中心结成了一个圆阵,除了每人手中都握有长剑外,还有准备刺杀用的六把强劲的韩弩指向骑军。

    罴壮也知道,六具强弩最多也就能杀死六个骑卒,而长剑在这种情况下基本没什么用,围住他们的骑军每人手上都端着一具骑弩,只需要内圈的骑军扣动弩机,他们立即就会变刺猬。侥幸就算有人没被第一轮弩箭射死,第二圈的骑军也照样能再给他们增加一些“刺”。

    可秦军围住他们后既没有放箭,也不说话,就这么静静的看着,这让他们感到了紧张,有几个壮夫已经开始冒汗。

    要说这批人都是战争的血海中滚打出来的,完全不怕死,但人是很奇怪的动物,或许你视死如归,但将死未死之时也是心中最恐惧的时刻,甚至会祈望死亡快点到来。

    僵持了一柱香的时间,包围圈外由远及近的响起了马车的粼粼滚动声音,包围的秦军默不作声的闪开一条通道,一辆轺车进入圈内,一直驶到距离罴壮的圆阵约二十步的地方。刺客的六把强弩立即全部指向了轺车上悠然站立的一个白衣文吏。

    “罴壮,”文吏根本无视指着他的乌亮箭簇,“如果我没认错人的话,你应该就是武安君的亲卫。你等不好好在赵地卫护你们的武安君后人,千里迢迢的跋涉到关中,不知有何要务啊?”

    罴壮等人也不说话,沉默着望着这名文吏。

    文吏笑了笑:“其实呢,我们应该在十多年前是见过的,某名叫乌闻,十多年前是秦国客卿姚贾的随员,出使赵国时也见过武安君,自然也就见过你这个武安君最贴身的小亲卫。所以,我们也算旧识了。”

    看着罴壮等人仍然一声不吭,乌闻摇了摇头:“你等都是战阵之上搏杀过来的百战之士,相信你们也知道今日之势,万无得脱之机。放下兵器,束手就缚吧。某已得皇帝陛下的诏命,虽然陛下对汝等刺杀之念甚为了然,但仍然命某能不伤害你们时尽力不予伤害,还请不要自误。不然,若是郎中令去请回了你们的主上,却只能看到你们的尸首,那公子左车会多么的悲伤呢?”

    罴壮暗暗心惊,大秦的耳目竟然如此厉害,如此快速的发现自己等人的刺杀谋划不说,还已经知道李左车就在蓝田?虽然几个时辰前李左车就已离开蓝田向武关去了,但他还是不由得为自己的主上开始担忧起来。

    乌闻看他们仍不做声,于是抬头望了望天,“赵国的酒不知是否能比过秦国的酒烈?”低头又看着罴壮:“汝等故赵地之人,难道不想放下刀兵,尝尝秦酒吗?”

    罴壮听到乌闻的话,眼底深处闪过一道锐芒,右手用力攥紧了长剑,手背上的青筋都显露了出来。不过面对几百支弩箭,他也确实没有什么办法,所以片刻之后,他长叹一声,把长剑丢到地上,低喝道:“弃兵!”

    圆阵内的所有人都默默丢下了手中的剑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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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食过后,胡亥召集郎中军的左右中郎杨喜和杨武,骑郎与户郎王翳和上官甲,宣布了他对郎中军改组的决定,章邯、司马欣和董翳也都在场。

    郎中军本来就是大秦军官预备队,杨喜与杨武虽已做到了中郎将的军职,但所统属的不过几百人,还不如一个五百主。能到中尉先为军侯统数千人,并且很快就可做校尉统万人以上,自然是非常兴奋。而王翳与上官甲升为中郎将也非常高兴。

    “二位杨卿,”胡亥对杨喜和杨武含笑说道:“还是不要高兴得太早了。虽然我是如此计划,但二卿是否能胜任军侯乃至校尉,或者军中将军,还需要看你等自己的能力。蓝田大营本一直就是大秦军将的训练营,卿等能否在最短的时间,带兵、知兵,胜任军职,就要看卿等的努力了。”

    杨喜与杨武一齐行礼:“必不负陛下厚望。”

    胡亥满意的点点头,对王翳和上官甲说:“至于王翳和上官甲,你二人可理解我缩减车兵混组左右车骑的意思?”

    王翳有点闷葫芦的性格,嘴唇动了两下还没出声,上官甲就抢先说道:“臣认为,陛下对马具的变革可以直接替代车兵的作用,又比车兵更为灵活和适应更多战场。臣与左中郎也会根据陛下建议增加骑弩短矛等的想法,自行揣摩骑战新法,以备日后万一所需。”

    胡亥摇了摇头:“不是日后万一所需,而是立即就有所需。你二人必须尽快将车骑郎进行编练,用新马具和新战法,几日后迎战北疆王离的亲兵。我可不听你们二人表决心,我要你们俩一定要战胜!”

    王翳和上官甲对望一眼:“嗨!”

    胡亥看着他俩满意的一颔首,又对章邯说,“少府中有关宫内的事务,我准备分离出来,单独在宫中成立尚宫府。其他少府职能,军械、营建、制铁等不变,御府和尚冠属匠作,都水属营建,均仍归少府所辖,少府卿仍为九卿。”

    “嗨!”

    “章邯你就别‘嗨’了,因为我已经准备从现在起,就卸掉你的少府职,转任军职。”胡亥略一思索,看了看司马欣和董翳,又转回看着章邯:“把卫尉军抽调一万,中尉军全部五万,郎中军拨出四百步郎,都调配给你。你计算一下关中各郡县备兵的兵训士卒数量,其余均和你的刑徒军混编。董翳和司马欣做你的中郎将军,全军以你为主将,职司大将军。”

    章邯与董翳和司马欣一齐伏地拜礼:“陛下如此厚待于臣等,臣等敢不为陛下效死?”

    “都起来吧。”胡亥两手虚扶一下,接着对三人说:“你们从现在就开始做一个全面的计划,如何编练刑徒和编组整军,今晚要是做不出来就都别睡觉了,明日辰时交与太尉。董翳和章邯明日回咸阳交卸原有职司,都暂且交给府丞。对了,明日我要去望夷宫看望匠师们,章邯你陪我去,明晨先命人去通知匠师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