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归处
拔过箭包扎完后，齐扶瑜叹了口气，靠着床柱阖目小憩，却不知不觉睡着了。
沈珏凌推门进来便见到的是这女子睡着的模样。女子的眼睫纤长浓密，安静的垂下，眼底青黑浓重，以往一点声息就能惊动她，而如今她却靠着床柱子都睡着了，想来是许久没有睡好了。
沈珏凌蹙着眉，看着这女子。
天知道他赶的有多急。从太傅满门流放开始，他就察觉到不对劲，流放途中遭遇截杀一事更是让他觉得诡异。之后便是苍平郡守备军总领刘钴的飞鸽传信，他终于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也大概猜到了会发生什么。连夜进宫求旨，倒也不是他有多大把握能劝动女帝。而是他年幼时就知道，和他青梅竹马长大的这个女孩是长公主，是当今女帝的亲姐姐。女帝不会允许长公主被格杀，这是皇家的颜面。这一道旨意重在保下她的性命。
齐扶瑜自己也知道，她也在赌，虽然看到贺云飞手里的虎符她很失望，但她仍在赌，赌齐微箬不会让她死。
事实证明，他们俩都赌赢了。
沈珏凌轻叹一口气，静静地望着眼前的女孩。一时间眼里有些悲悯。很累吧，眼睁睁看着恩师死去，花上三天三夜寻找顾晚照，策马几百里救她。
沈珏凌突然间淡淡的笑起来。轻声呢喃：“齐扶瑜，你要坚持住。”
水面平静之下，是波涛暗涌。早在北楚六十七年，他十七岁的那年冬天，父母死在沙场上，他被迫领兵出征，最后接过了沈家的重担之后，太多蹊跷出现，及冠那年，祖父告诉了他很多事，有太多秘密与事情，他不能说，只能齐扶瑜自己去探索，而他，会陪着齐扶瑜。
齐扶瑜睡的很熟，沈珏凌静静地凝望着她，一时间想起了竹亭里的那个吻，他眸光微动，抿了抿唇，微微凑上前，极轻的吻了下女子的唇角，如蜻蜓点水一般，丝毫没有惊醒睡熟的女子。
却说顾晚照。自顾晚照被李迹雪带离苍平郡时，她回头望了一眼，红肿的眼眶又泛起泪水，她想起齐扶瑜的话，抬手擦掉眼泪，却还是忍不住开口问李迹雪：“扶瑜姐姐会死吗？”
李迹雪疑惑的眨眨眼，什么是死？话本子上好像没说过。李迹雪本就沉默寡言，此刻茫然起来便不做应答。
顾晚照见她不说话，便以为是默认。眼里亮光又黯淡下去。
李迹雪见她这般，只觉得她心情不好，抬手生涩的摸摸小姑娘脑袋，以示安慰，话本子上说摸小姑娘脑袋可以让小姑娘开心来着。
李迹雪摸的轻柔，倒让顾晚照想起顾晚柔来，顾晚照一时间心里更难过起来。然而三日未曾进食早已经让她没了多少力气，她眼皮子逐渐沉下来，晕倒在李迹雪怀里。
李迹雪茫然地眨眨眼。拉住了缰绳让马儿跑慢一些。
不多时黎摹筑也跟上来了。
李迹雪指指顾晚照，缓缓的说：“睡着了。”
黎摹筑看了眼顾晚照，一时间沉默住了。
“这是晕了。”黎摹筑轻轻开口，认真教她。
李迹雪茫然的点点头，表示学会了。
黎摹筑阖眸无奈地叹了口气，离营地也不远了，两人便放缓了速度，慢慢朝邯州郡走去，待过了城门抵达营地，黎摹筑翻身下马，走到李迹雪的马前。
“迹雪，你帮一下忙，扶着她会儿，我将她抱进去。”黎摹筑伸手。
李迹雪茫然地歪头，思考了一下，点点头：“好。”
李迹雪帮着扶了扶顾晚照，黎摹筑便将这小姑娘打横抱起，吩咐许顷去叫医官。
甫一进营地，众多视线便投在了黎摹筑和他怀里的少女，以及他身旁的李迹雪身上。
一时间众人表情一言难尽。看着黎摹筑的眼神逐渐鄙夷。看着李迹雪的眼神又带着怜悯。
自家将军怎的欺负未婚妻脑子不太灵光便脚踏两只船呢？真真是……啧，无情无义。
黎摹筑收到这些视线便是眉头一皱，片刻便明白了这些人想什么。脸色当即黑了。
“看什么看，操练完了？再去跑十圈！”黎摹筑厉声，心情也不大好，当即对着林祉吼：“许顷呢？医官呢？是走丢了还是没了，就不能跑快些？”
林祉缄默，实在不明白这怒火怎么能波及到他，只得认栽应了：“……属下去看看。”
待到了房间，将这小姑娘放下，医官也背着药箱来了。
黎摹筑气还没消，一时间语气也不大好：“医官，快给这小姑娘瞧瞧。”
医官拱手：“是。将军。”
医官在一旁诊脉，李迹雪就趴在一旁安静地看着。
不多时医官得出结果：“禀将军，这姑娘内里亏空颇严重，怕是得多调养了，手腕上的伤倒是处理过了，可惜又有些渗血了，得重新包扎。”
黎摹筑挥挥手：“那便包扎，如何调养？”
医官略一思索便答：“可辅以药膳，参汤等。”
黎摹筑颔首，转头看看这面色死白的小姑娘。却看见李迹雪趴在榻边一下一下的摸这小姑娘的头。
“迹雪，你在干嘛。”黎摹筑开口问。
李迹雪转过头看他，眼里全是清澈茫然，她抿唇，轻轻开口：“好摸，喜欢。”
黎摹筑忍不住笑出了声，随即抬手握拳挡在唇边咳嗽了两声忍住笑意。
李迹雪不懂他在笑什么，只茫然的看着他。
“摸吧，不过不能摸太多，得让她休息。”黎摹筑颔首，温声叮嘱。
李迹雪点点头，随即又摸了摸小姑娘的头，只觉得毛绒绒的实在好摸。
林祉见黎摹筑心情好了，当即开口询问：“将军，是否要将顾姑娘送去临兆城？”
黎摹筑没应，抬眼看向医官。医官明了，当即便答：“这位姑娘虽内里亏空得厉害，但可以行动的，不过还是不宜太过颠簸。”
黎摹筑略一思索：“林祉，去安排车驾，明日送顾姑娘去临兆城齐王府。齐王府好东西多更能养活这小姑娘。”
许顷试探性开口：“将军，咱们营里好东西就不多吗？”
黎摹筑：“……”这要怎么答。说多有赶人家走的行为，说不多又没脸。
黎摹筑烦躁，抬手狠狠敲他一爆栗：“你懂什么，这是未来的齐王妃。”
许顷吃痛，恍然大悟的点点头。
众人离开了房间，连李迹雪也被带了出来，只留下了医官和他的女徒弟给顾晚照包扎伤口，腕上伤口有些深，所幸没割破大动脉，但一路上策马疾行还是让伤口裂开了。黎摹筑也无奈，实在没想清楚这小姑娘怎么这么狠，竟想割脉自杀。
李迹雪被拉出了房间，她眉头微微蹙起，看起来很不满意自己没摸够就被打断。
黎摹筑无奈的哄她，只得去买些花糕哄她。走在路上黎摹筑脑海里闪过不少思绪。
看见惊鸿珏时的惊讶，毕竟这惊鸿珏与表弟陆谨轩的是一对，这惊鸿珏上还有血迹和泥土，他差点以为陆谨轩出事了，细看才发现这是另一只惊鸿珏，因为陆谨轩的惊鸿珏底下刻了两个小字“谨轩”。顷刻间他便反应过来，这是陆谨轩赠给别人的，能赠给谁，心上人呗。他立刻写下书信派人快马加鞭送回临兆城，一起送去的还有那块惊鸿珏。
陆谨轩回信也快，字迹不复以往的清绝端正，反倒是潦草的过分，一看就知道是写时慌乱，急匆匆的写的，送信回来的人马都换了三匹，险些累死终于在半日内送了书信回来。黎摹筑看了信心下明了，林祉与立夏交接，约定在苍平郡外一里处接应。这一等也是等了许久。
如今挚友被免职，还要关押于大理寺。一时间黎摹筑也心烦。被送来的这姑娘是什么来头他还没来得及打听，只知道是齐扶瑜恩师的女儿。
原来不仅明夏的局势乱，北楚表面和平，实际上不比明夏好多少。黎摹筑微微叹气，买了花糕折身回去。
顾晚照许久没有得到休息，身心俱疲，好不容易被救了出来，紧绷的精神也放松下来，一时间昏睡了三天，黎摹筑也不敢耽搁，生怕北楚来要人或者出什么意外，第二日便安排了人送她前往临兆，侍女每日每日地给她喂参汤，这才勉强让她惨白的面色红润了些许。
第三日正午，马车已经到了临兆城，不多时众侍卫将马车驶进齐王府内，陆谨轩早已在这里候着很久了。
待马车停下，车上侍女下了马车，陆谨轩急忙抬步上前，撩开车帘。
马车里少女仍旧睡着，丝毫没有醒来的迹象，眉头蹙紧，唇角紧抿。
陆谨轩一时间也愣住了，顾不得其他，抬步上了马车，小心翼翼地将顾晚照抱下车，丝毫不敢惊动她。少女倚靠在他怀中，他才感觉到真切。
待将顾晚照放在了榻上，他才细细打量顾晚照。少女眼底青黑，唇色仍旧泛白，两颊瘦削，看起来瘦了很多，过的很不好。少女腕间缠着厚厚的绷带，陆谨轩微愣，轻轻的解下绷带，一圈又一圈。
待到最后一圈绷带拉开，他才看清少女手上的伤。那是一道暗红色的痂痕，甚至旁边的血肉还有些未结痂。绷带上也染着血。伤口很深。
表兄来信上说晚照之前割腕了，他不信，因为这个少女曾笑着跟他说：“活着很好，死是多么无聊的一件事，死了就吃不到好吃的了！死了也见不到阿爹阿娘她们了！”
她说，活着很好。她是那么热爱生命的一个人又怎么会割腕呢。可现在……他只觉得心脏钝痛。若是再割的深一些，他是不是就再也见不到她了。
陆谨轩一时间只觉得呼吸都有些难，他眼眶突然热起来，莫名有些泪意，他低头轻轻摩挲少女手上的疤，忍不住低声呢喃，语气里带着哽咽：“晚照……”
沈珏凌推门进来便见到的是这女子睡着的模样。女子的眼睫纤长浓密，安静的垂下，眼底青黑浓重，以往一点声息就能惊动她，而如今她却靠着床柱子都睡着了，想来是许久没有睡好了。
沈珏凌蹙着眉，看着这女子。
天知道他赶的有多急。从太傅满门流放开始，他就察觉到不对劲，流放途中遭遇截杀一事更是让他觉得诡异。之后便是苍平郡守备军总领刘钴的飞鸽传信，他终于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也大概猜到了会发生什么。连夜进宫求旨，倒也不是他有多大把握能劝动女帝。而是他年幼时就知道，和他青梅竹马长大的这个女孩是长公主，是当今女帝的亲姐姐。女帝不会允许长公主被格杀，这是皇家的颜面。这一道旨意重在保下她的性命。
齐扶瑜自己也知道，她也在赌，虽然看到贺云飞手里的虎符她很失望，但她仍在赌，赌齐微箬不会让她死。
事实证明，他们俩都赌赢了。
沈珏凌轻叹一口气，静静地望着眼前的女孩。一时间眼里有些悲悯。很累吧，眼睁睁看着恩师死去，花上三天三夜寻找顾晚照，策马几百里救她。
沈珏凌突然间淡淡的笑起来。轻声呢喃：“齐扶瑜，你要坚持住。”
水面平静之下，是波涛暗涌。早在北楚六十七年，他十七岁的那年冬天，父母死在沙场上，他被迫领兵出征，最后接过了沈家的重担之后，太多蹊跷出现，及冠那年，祖父告诉了他很多事，有太多秘密与事情，他不能说，只能齐扶瑜自己去探索，而他，会陪着齐扶瑜。
齐扶瑜睡的很熟，沈珏凌静静地凝望着她，一时间想起了竹亭里的那个吻，他眸光微动，抿了抿唇，微微凑上前，极轻的吻了下女子的唇角，如蜻蜓点水一般，丝毫没有惊醒睡熟的女子。
却说顾晚照。自顾晚照被李迹雪带离苍平郡时，她回头望了一眼，红肿的眼眶又泛起泪水，她想起齐扶瑜的话，抬手擦掉眼泪，却还是忍不住开口问李迹雪：“扶瑜姐姐会死吗？”
李迹雪疑惑的眨眨眼，什么是死？话本子上好像没说过。李迹雪本就沉默寡言，此刻茫然起来便不做应答。
顾晚照见她不说话，便以为是默认。眼里亮光又黯淡下去。
李迹雪见她这般，只觉得她心情不好，抬手生涩的摸摸小姑娘脑袋，以示安慰，话本子上说摸小姑娘脑袋可以让小姑娘开心来着。
李迹雪摸的轻柔，倒让顾晚照想起顾晚柔来，顾晚照一时间心里更难过起来。然而三日未曾进食早已经让她没了多少力气，她眼皮子逐渐沉下来，晕倒在李迹雪怀里。
李迹雪茫然地眨眨眼。拉住了缰绳让马儿跑慢一些。
不多时黎摹筑也跟上来了。
李迹雪指指顾晚照，缓缓的说：“睡着了。”
黎摹筑看了眼顾晚照，一时间沉默住了。
“这是晕了。”黎摹筑轻轻开口，认真教她。
李迹雪茫然的点点头，表示学会了。
黎摹筑阖眸无奈地叹了口气，离营地也不远了，两人便放缓了速度，慢慢朝邯州郡走去，待过了城门抵达营地，黎摹筑翻身下马，走到李迹雪的马前。
“迹雪，你帮一下忙，扶着她会儿，我将她抱进去。”黎摹筑伸手。
李迹雪茫然地歪头，思考了一下，点点头：“好。”
李迹雪帮着扶了扶顾晚照，黎摹筑便将这小姑娘打横抱起，吩咐许顷去叫医官。
甫一进营地，众多视线便投在了黎摹筑和他怀里的少女，以及他身旁的李迹雪身上。
一时间众人表情一言难尽。看着黎摹筑的眼神逐渐鄙夷。看着李迹雪的眼神又带着怜悯。
自家将军怎的欺负未婚妻脑子不太灵光便脚踏两只船呢？真真是……啧，无情无义。
黎摹筑收到这些视线便是眉头一皱，片刻便明白了这些人想什么。脸色当即黑了。
“看什么看，操练完了？再去跑十圈！”黎摹筑厉声，心情也不大好，当即对着林祉吼：“许顷呢？医官呢？是走丢了还是没了，就不能跑快些？”
林祉缄默，实在不明白这怒火怎么能波及到他，只得认栽应了：“……属下去看看。”
待到了房间，将这小姑娘放下，医官也背着药箱来了。
黎摹筑气还没消，一时间语气也不大好：“医官，快给这小姑娘瞧瞧。”
医官拱手：“是。将军。”
医官在一旁诊脉，李迹雪就趴在一旁安静地看着。
不多时医官得出结果：“禀将军，这姑娘内里亏空颇严重，怕是得多调养了，手腕上的伤倒是处理过了，可惜又有些渗血了，得重新包扎。”
黎摹筑挥挥手：“那便包扎，如何调养？”
医官略一思索便答：“可辅以药膳，参汤等。”
黎摹筑颔首，转头看看这面色死白的小姑娘。却看见李迹雪趴在榻边一下一下的摸这小姑娘的头。
“迹雪，你在干嘛。”黎摹筑开口问。
李迹雪转过头看他，眼里全是清澈茫然，她抿唇，轻轻开口：“好摸，喜欢。”
黎摹筑忍不住笑出了声，随即抬手握拳挡在唇边咳嗽了两声忍住笑意。
李迹雪不懂他在笑什么，只茫然的看着他。
“摸吧，不过不能摸太多，得让她休息。”黎摹筑颔首，温声叮嘱。
李迹雪点点头，随即又摸了摸小姑娘的头，只觉得毛绒绒的实在好摸。
林祉见黎摹筑心情好了，当即开口询问：“将军，是否要将顾姑娘送去临兆城？”
黎摹筑没应，抬眼看向医官。医官明了，当即便答：“这位姑娘虽内里亏空得厉害，但可以行动的，不过还是不宜太过颠簸。”
黎摹筑略一思索：“林祉，去安排车驾，明日送顾姑娘去临兆城齐王府。齐王府好东西多更能养活这小姑娘。”
许顷试探性开口：“将军，咱们营里好东西就不多吗？”
黎摹筑：“……”这要怎么答。说多有赶人家走的行为，说不多又没脸。
黎摹筑烦躁，抬手狠狠敲他一爆栗：“你懂什么，这是未来的齐王妃。”
许顷吃痛，恍然大悟的点点头。
众人离开了房间，连李迹雪也被带了出来，只留下了医官和他的女徒弟给顾晚照包扎伤口，腕上伤口有些深，所幸没割破大动脉，但一路上策马疾行还是让伤口裂开了。黎摹筑也无奈，实在没想清楚这小姑娘怎么这么狠，竟想割脉自杀。
李迹雪被拉出了房间，她眉头微微蹙起，看起来很不满意自己没摸够就被打断。
黎摹筑无奈的哄她，只得去买些花糕哄她。走在路上黎摹筑脑海里闪过不少思绪。
看见惊鸿珏时的惊讶，毕竟这惊鸿珏与表弟陆谨轩的是一对，这惊鸿珏上还有血迹和泥土，他差点以为陆谨轩出事了，细看才发现这是另一只惊鸿珏，因为陆谨轩的惊鸿珏底下刻了两个小字“谨轩”。顷刻间他便反应过来，这是陆谨轩赠给别人的，能赠给谁，心上人呗。他立刻写下书信派人快马加鞭送回临兆城，一起送去的还有那块惊鸿珏。
陆谨轩回信也快，字迹不复以往的清绝端正，反倒是潦草的过分，一看就知道是写时慌乱，急匆匆的写的，送信回来的人马都换了三匹，险些累死终于在半日内送了书信回来。黎摹筑看了信心下明了，林祉与立夏交接，约定在苍平郡外一里处接应。这一等也是等了许久。
如今挚友被免职，还要关押于大理寺。一时间黎摹筑也心烦。被送来的这姑娘是什么来头他还没来得及打听，只知道是齐扶瑜恩师的女儿。
原来不仅明夏的局势乱，北楚表面和平，实际上不比明夏好多少。黎摹筑微微叹气，买了花糕折身回去。
顾晚照许久没有得到休息，身心俱疲，好不容易被救了出来，紧绷的精神也放松下来，一时间昏睡了三天，黎摹筑也不敢耽搁，生怕北楚来要人或者出什么意外，第二日便安排了人送她前往临兆，侍女每日每日地给她喂参汤，这才勉强让她惨白的面色红润了些许。
第三日正午，马车已经到了临兆城，不多时众侍卫将马车驶进齐王府内，陆谨轩早已在这里候着很久了。
待马车停下，车上侍女下了马车，陆谨轩急忙抬步上前，撩开车帘。
马车里少女仍旧睡着，丝毫没有醒来的迹象，眉头蹙紧，唇角紧抿。
陆谨轩一时间也愣住了，顾不得其他，抬步上了马车，小心翼翼地将顾晚照抱下车，丝毫不敢惊动她。少女倚靠在他怀中，他才感觉到真切。
待将顾晚照放在了榻上，他才细细打量顾晚照。少女眼底青黑，唇色仍旧泛白，两颊瘦削，看起来瘦了很多，过的很不好。少女腕间缠着厚厚的绷带，陆谨轩微愣，轻轻的解下绷带，一圈又一圈。
待到最后一圈绷带拉开，他才看清少女手上的伤。那是一道暗红色的痂痕，甚至旁边的血肉还有些未结痂。绷带上也染着血。伤口很深。
表兄来信上说晚照之前割腕了，他不信，因为这个少女曾笑着跟他说：“活着很好，死是多么无聊的一件事，死了就吃不到好吃的了！死了也见不到阿爹阿娘她们了！”
她说，活着很好。她是那么热爱生命的一个人又怎么会割腕呢。可现在……他只觉得心脏钝痛。若是再割的深一些，他是不是就再也见不到她了。
陆谨轩一时间只觉得呼吸都有些难，他眼眶突然热起来，莫名有些泪意，他低头轻轻摩挲少女手上的疤，忍不住低声呢喃，语气里带着哽咽：“晚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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