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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知己

    晨曦微露新花好,满城春色娇,枝头鸟鸣阵阵,叽叽喳喳扰人清梦,齐扶瑜宿醉醒来头晕眼花,被鸟鸣吵得烦躁,当即捻起花盆里的石子狠狠一掷,瞬间惊得鸟儿四散。

    齐扶瑜吐了口浊气,提壶倒了杯茶喝下,满满回神细想昨晚发生的事,只隐隐约约回忆起一些片段,划拳,争执,皇子公主?

    一时间头更痛了,齐扶瑜打开门,干脆抬起盆打盆冷水回来洗脸。洗漱完毕后齐扶瑜又去营中指点练兵,听闻霜降立夏巡视城楼,齐扶瑜便起身去了城楼,甫一见到二人,齐扶瑜便开口问:“谁赢了?”

    霜降:“……将军赢了。”

    齐扶瑜满意的点点头,随即又去忙了别的事,午饭过了没多久又有人来报,城楼之下那位黎将军又来了。

    齐扶瑜登楼,眯眸望着他。一时间没说话。

    黎摹筑瞧着她,语气得意:“齐将军下午好啊,昨日输的可还心服口服?”

    齐扶瑜挑眉,“赢的不是我么?”

    黎摹筑勾唇:“许顷说是本将军赢。”

    齐扶瑜叉腰,不屑一笑:“霜降说是本将军赢。怎么,黎将军觉得本将军的副将会骗本将军?”

    黎摹筑瞥眼许顷,许顷移目,颇有些坚定的答:“是将军您赢。”

    黎摹筑便开口挑衅:“本将军的亲兵也不会骗本将军,是本将军赢。”

    齐扶瑜眯眸,不咸不淡的看眼霜降,霜降打了个寒颤,立刻道:“是将军赢,黎将军不胜酒力。”

    霜降许顷对视一眼,眼里皆是不满,两人都醉了,哪里就是自家将军输了。

    齐扶瑜不认账,当即开口:“本将军相信霜降。”

    黎摹筑也不是个善于纠缠的人,当即便答:“那就再比一次。”

    齐扶瑜挑眉:“我为什么要答应你?”

    黎摹筑勾唇痞痞一笑:“齐将军不敢?还是说,齐将军不行?”

    齐扶瑜:“……”

    “本将军不行?呵,比就比,今日不把你喝趴下怕是损了本将军威风。”齐扶瑜冷笑。

    于是当日两人又比了一次,结果这一次的黎摹筑先倒下了,不到片刻齐扶瑜也倒下了,霜降等人又是一阵无语。

    怎么感觉这俩人这么幼稚呢。

    第三次约比试成功的原因还是因为黎摹筑说话太挑衅人,激将法完全适用于齐扶瑜,两人喝了不少这次倒也没完全醉,尚有意识,齐扶瑜看到了黎摹筑手上系着的红绳,忍不住开口嘲讽:“这不是女儿家戴的东西吗?黎将军喜欢这个?”

    黎摹筑拉过袖子掩住红绳,随口应答:“你管我戴不戴。”

    “哟,不会是心上人送的吧。”齐扶瑜挑眉,笑的戏谑。

    “……”黎摹筑抿唇不语,耳尖有些红。

    “嗯?不是吧,还真是心上人送的?”齐扶瑜唏嘘。

    黎摹筑酒劲微微上头,倒也好心情地跟她说起一段故事来,“这是本将军的未婚妻的手绳,唔,本殿……本将军与她年幼相识,这是她年幼时送给本将军的,不过,她么……与本将军大抵是殊途了。”

    黎摹筑眼里闪过一丝黯然,随即又笑了起来,颇有些凉薄意味,倒是让人无端有些同感,齐扶瑜抬手豪气地拍拍这人肩膀,忍不住出声安慰:“世上遗憾的事太多了,看开些。”

    齐扶瑜顿了顿,又开口道:“本将军也有一个喜欢的人,不过他也许并不喜欢我,他从小就爱欺负我,冷冰冰的,老是垮着脸,他……唔,也许这辈子都与本将军没什么关系了,顶多有个兄妹之情?”

    说罢她抬起酒碗,狠狠地喝下一碗,又忍不住感叹:“好酒!”只是她眸子深处的黯淡有些浓重,唇角的笑意也淡。

    黎摹筑顿时就与这人生出一股同病相怜之感,两人又畅饮许久,黎摹筑突然来了兴致,“喂,齐扶瑜。”

    “做什么。”齐扶瑜淡淡睨他。

    “比武吗?”黎摹筑兴致盎然的开口。

    “你用戟,本将军用剑,这不好打。”齐扶瑜摆摆手表示拒绝。

    “那又如何?本将军可以用剑,天下百兵自本将军十岁便已经精通了。”黎摹筑如是说,面上划过一丝骄傲。

    齐扶瑜挑眉,算是应了,抬手摘下腰间红绛拍在桌上,只等喝完酒便应战。

    黎摹筑却是迷迷糊糊的看着桌上的红绛发呆。好半晌他才开口:“齐扶瑜。”

    “又做什么?”齐扶瑜不耐烦地问。

    “你这剑是把好剑,另一把呢?”黎摹筑指着红绛开口问。

    齐扶瑜微愣,一时间酒意也醒了几分,“什么另一把?”

    “你这剑颇像鸳鸯剑,却又有所不同,想来应当是一炉出两剑,相伴相生,另一把应当也是好剑,快拿出来让我看看。”黎摹筑解释道,一时间眼里也有了几分亮光,如同美人爱珍稀珠宝,武将爱利器名马,更遑论是黎摹筑这等名将。

    齐扶瑜微微一愣,随即抿唇答道:“我没有另一把,我只有这一把。”

    “成吧,没有就没有。”黎摹筑咂咂嘴,颇有些可惜,“不过你这把剑如此好,想来另一把也不会差,也许日后有机缘可以碰到,一并拥有会好很多。”

    “多谢你建议,有机会一定。”齐扶瑜弯眸笑笑,满不在意的抬手抚抚胭脂色剑鞘,眉眼之间带着几点眷恋。

    “不必谢,毕竟,你我是好友,不是么?”黎摹筑桃花眼里醉意点点,然而语气真挚不像作假,一时间齐扶瑜也愣住了,半晌才笑着答:“是。”

    黎摹筑得她应答心情大好,当即从林祉那处挑了把剑同她比起剑术来。

    时节已是仲春,开得早的花已经开始掉落不少,二人剑法纯熟身姿矫健,来回试探对方斩落空中飞花片片,一时间长亭外只见衣袂偏飞二人打的难舍难分,不多时已至晚暮,二人干脆利落地决定不打了,回去吃饭睡觉才是正事。

    再后来二人渐渐相熟,惊觉对方与自己某些方面如此相似,一时间对彼此惺惺相惜,又觉得对方嘴贱相互嫌弃。

    背地里她俩称对方为知己。他们俩身上所体现的凉薄与玩世不恭如出一辙,就连嘴贱都如出一辙,但正所谓人生得一知己足矣,至少在镇守苍平郡这段日子齐扶瑜过的很开心,论剑饮酒好不快活。那些过往的阴云也散了不少,也许是因为有一个同病相怜的人分享,所以自己没那么苦了吧。

    后来齐扶瑜与黎摹筑熟识之后才知道黎摹筑是陆谨轩的人,他是陆谨轩的表兄。虽然一开始就猜到了这件事,但是齐扶瑜还是不得不赞同陆谨轩着实是藏的很深的,看上去清风霁月的少年背后却站着一尊大佛,这让陆谨轩的夺嫡之路无疑多了一大助力。

    天下四将之二成为知己一事也在天下开始四处流传,人人皆感叹二人之友谊如伯牙与子期,一时间羡慕有之,嫉妒有之。

    上京城里仍旧是繁华喧嚣,人生百态尽数体现于此,顾太傅与顾垣每日忙着上朝,处理政务,无聊的顾晚照心心念念盼着收到来信,在国子监里过的不甚开心,然而顾晚柔悬壶济世云游天下,半月才来一封信,顾揾早已经玩疯了,一个月才寄一次信。只有陆谨轩仍在给顾晚照写信,时不时送些小玩意,勉强慰藉了顾晚照的无聊。

    却说沈家二子沈珏凌,沈珏凌在听到齐扶瑜黎摹筑成为知己,时常比武喝酒这消息的时候,手里的茶杯快被捏碎,第二日便收拾妥当进了宫请辞前往苍平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