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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二章 转变,随时都在发生

    一个人能承受的精神压力都是存在定数的,就像一张弓,可以极力拉伸,并且借用拉伸之势形成反作用力,推动弦上的箭笔直向前,所向披靡,然而,弓却也是有极限的,当达到极限的一瞬间,弓弦就会瞬间崩裂,一切的蓄力都毁于一旦。

    换成人的精神世界,那根弦就是精神底线,一旦底线被突破,精神世界骤然崩塌,那么之前头脑中树立的所有所谓规矩和习惯,就全都烟消云散了。

    正如现在钟堂的母亲,刚刚失去丈夫的中年农村女人--张玉芬。

    张玉芬那根弦崩断的时候是凌晨时分,彼时,她正在一个梦里。

    在那个梦里,时间仿佛调回到了一周前,丈夫钟跃进出车正常回来了,她感觉在梦里,丈夫的车祸和死亡才像是刚经历的一场噩梦,于是她死命的抱住丈夫,生怕那个噩梦里的事情真的发生。

    可那一刻,当她抱紧钟跃进的时候,他明显感觉到丈夫冷冰冰的,身体冷冰冰的,脸色也是冷冰冰的。

    张玉芬急得泪流满面,她央求丈夫和他说说话,哀求他不要绝情的抛弃自己和两个孩子,但是钟跃进无动于衷。甚至等到张玉芬在梦里意识到了事实,对丈夫声称自己知道这只是一个梦,但是既然钟跃进托梦了,能不能说点什么话给自己或者给孩子的时候,钟跃进还是依然冷着脸一声不吭,不言不语像一尊雕塑,一尊没有体温没有旧情从此天人永隔两个世界的行尸走肉。

    然后,钟跃进不顾妻子张玉芬的哭声和哀求,不可阻拦的跳上那辆刚买没多久的货车驾驶室,发动,离开,一气呵成。

    张玉芬看着那汽车渐行渐远,急的大声呼喊:钟跃进,你给我回来。钟跃进,你别走啊!钟跃进,钟跃进,钟跃进!

    最后迎来的是这个女人在梦中的崩溃,她面对已不见踪影的货车,大声的呼喊:啊......

    这便是卓悠悠他们听到的那一声尖叫和喊声。

    几个孩子匆匆忙忙跑过来,无论怎样和张玉芬说话,她都没有反应,嘴里只是念叨着:不要走,别开走,别出车......

    张玉芬就这样一路念叨着,被钟堂和卓悠悠从四川接到了BJ,一起同行的还有妹妹钟言。

    他们从四川返回BJ那天,卓尔新和刘家琴两口子亲自开着商务车去车站接的他们,刘家琴远远的看见,扶着婆婆出来的女儿卓悠悠瘦了一大圈,那以前恰到好处的卡在两个酒窝旁边的婴儿肥消失的不见踪影,再加上连续熬夜制造的黑眼圈,她觉得短短十几天,女儿老了至少五岁。

    可她顾不上心疼,她走上去,试图拉住亲家母的手,可惜,被钟言阻止了,钟言表情冷漠,脸上的生人勿近几个字却表达的再清晰不过。

    刘家琴想说点什么,被丈夫卓尔新阻止了。她退到旁边,默默的看着女儿,还好钟堂懂事,把手里的行李并在一起,替换了卓悠悠的位置扶住了母亲,卓悠悠这才挽住了妈妈的手臂,得以亲昵一会儿。

    那天晚上,张玉芬噩梦中惊醒后,第二天家里人就发现了她的不正常,第三天便带到了SC省的一个精神类疾病的医院,描述了最近发生的事,大夫几乎没怎么犹豫,就给出了精神压力过大导致的精神控制失常的诊断结论。开了点精神类的治疗药物,叮嘱他们千万别让她再收刺激,也没更好的治疗办法只能养着了。

    所以,经过商量,这才决定带着母亲和妹妹一起回到BJ养病,毕竟他们两个还都要上班,妹妹钟言本来在读高中,但经过父亲去世的打击,再加上母亲精神失常的问题,她说死也不去学校了,哥哥嫂子拗不过她,暂时和学校请了长假,便一起回来了。

    因此,当安若溪离开BJ的当天,钟堂卓悠悠正忙着带张玉芬在BJ的大医院深度检查,莫筱竹正见缝插针的奔波于一家初步定下来的设计公司来回沟通基本方案,带着他们到家里量尺,确认意向,也没来得及为安若溪送行。

    事实上,安若溪也没想让她们送行。

    毕竟,这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

    六个小时后,安若溪到达了李焕山所在的老家的县城,又是两个小时后,他们才终于到了李焕山的老家。

    山村的夜晚,周遭都是出奇的宁静,本就少灯光的村庄,此刻在安若溪眼里尽是神秘的色彩。

    她带着对陌生环境的敏感,判断着这个村庄里的每一个方位和景致。车轮下的刷刷声,让她判断这是一条小河,小河边的草丛中,秋虫还在竭尽全力的喧嚣,活力似乎比城市的蟋蟀强劲很多。

    车进了村口,安静,还是安静。

    不过十点多,但似乎所有人都已经进入了梦乡,牲畜也都闭上了眼睛。只有树在风的摇撼下摇摆,远处偶尔传来的蛙鸣像是节奏大师,配合着树叶的晃动。

    李焕山家在进村第二排的第五家,远远看,只有那里还是灯火通明,在等待着归家的人。

    这是安若溪第一次见到李焕山的家人。

    淳朴,这是最直观的感觉,他的父亲很清瘦,但是精神很矍铄,眼睛炯炯有神,反倒是他的母亲略略发福,不过并不胖,看起来很结实,像极了安若溪固有印象中普通的农村妇女,不高的个儿,穿着一件灰蓝色的上衣,花白的头发上蒙着一块不合时代特征的旧式蓝色方头巾,说起话来笑眯眯的,眼睛里闪烁着和蔼、亲切的光。

    安若溪笑着叫:叔叔好,阿姨好。

    他们仿佛不好意思,只能用最多的笑脸和热情回馈着这个未来的儿媳妇。

    尽管天黑了,其他邻居都早早睡了,但是,堂屋里还是准备了一桌子丰盛的饭菜,从这天开始,从这顿饭开始,安若溪将要开始不一样的生活,她依然有点紧张,更依然有点迷茫。

    莫筱竹倒是不迷茫,她清晰的知道自己要做什么,该忙什么事了,她现在的时间,都是按秒进行安排的。

    莫筱竹的装修提案做的很仔细,毫不夸张的说,在外企工作的这段时间,做可行性方案的严谨和功夫都用在这次装修的提案上了。虽然不知道婆婆林彩霞到底是因为什么性情大变,但是,她要好好利用这次机会,证明自己的能力。

    此刻已经午夜十一点多,她刚刚加班结束,打过了电话,吴墨林出去喝酒了。最近,他一直没找到合适的动作,心情很是郁闷。莫筱竹因此不仅不反对反倒是鼓励他多出去和朋友发小儿聚聚,不要那么焦躁,工作早晚会有合适的。

    她从公司出来,一路小跑,赶上了最后一班公交车,回到了南三环那个他和吴墨林租来的家里。

    拿出钥匙,还没开门,就听见里面哗啦哗啦的声音,那是麻将牌的特有声响。

    她迟疑了一下,向后退了两步,确认了一下门牌号,发现并没错就是自己的家,这才打开房门,一开门,一股烟雾扑面而来,差点没把她呛死。

    而比起被呛死,是接下来看见的画面,她差点被吓死。

    两个字,夸张。

    三个字,很夸张。

    五个字,太他妈夸张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