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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几家欢喜几家愁

    如果说莫筱竹那边仅仅是预感出现了意外且目前发展的态势非常好,那么,安若溪这边就是没有意外了,一切都在意料中。李焕山没有出现莫筱竹分析的回心转意,而是给自己回到老家去生活找到了更充足的理由。

    当安若溪刚从出租车上下来,还没有完全站稳脚跟的时候,李焕山就已经迫不及待的冲了过来,果然是携带着重大好消息的样子。安若溪还没来得及问什么,李焕山就牵起他的手,直奔小区门口的一间门市房,和安若溪预感的一样,果然是那家中介。

    中介公司的落地玻璃窗前,李焕山信心满满的用手指出其中一张售卖告示。

    安若溪假装看不懂。

    李焕山急不可待:你看啊,就是咱们的户型。

    安若溪:然后呢?

    李焕山:看售价。

    安若溪看了看,并没有看出异常。

    李焕山无比兴奋:涨了,又涨了,快一百万啊,别墅钱快出来了。怎么样是不是巨大的好消息。

    安若溪笑得很勉强,她知道。

    但是他不知道,他不知道面前的女孩为了他的计划即将和家里人走到决裂的程度。

    或许他都知道,只是假装全然不知,这谁能说得清呢?

    不过不管怎么样,就在这一刻,安若溪已经做好了决定,她得陪着她,不管天涯海角,何况只是回到他老家而已。

    安若溪没再说什么,她只是看着李焕山的眼睛,那双并不大但是却总是炯炯有神的眼睛总能给安若溪一种别样的感觉,那感觉是熟悉是信任是可靠是我愿意更是重要的安全感。

    安若溪只说了一句:既然你决定了,我都听你的。

    李焕山激动的拥她入怀。李焕山从来没这么想回老家,从来没有过。

    李焕山出生的地方是山西的一个深陷在山里的小村落。

    他是村里的第一个大学生,山沟里飞出的金凤凰。毕业后留在BJ,拿到了BJ户口,买了BJ的房子,每年都给家里十几万的生活费,这在家乡来讲,还是一笔不小的数目,即使对于他来说那只是某一个项目的奖金而已。李焕山还有个弟弟,但是学习成绩却和李焕山天上地下,高中没读完,就辍学了。现在在老家的一个修车行打工,学手艺倒是学的快,李焕山春节回老家过节的时候许诺过,再过几年,他出钱给弟弟开个修车行,这让弟弟有了不小的动力,从此工作都认真了不少。

    李焕山回老家的冲动就是从弟弟传达来的一个消息开始的。

    春节的时候,李焕山除了答应给弟弟开一个修车行,还答应了给父母在城市里买一套楼房,从出来读书到留在BJ工作,十年了,父母几乎没提过什么要求,每次给钱,也是嘴上都说着不要不要给多了也花不完的客套话,只有这一次,父母提了要求。

    了解了一下家乡县城的楼房,最好的楼盘不到两千块一个平方,父母想买个两居室的一百平方左右的,这样也就是十几万块钱,加上装修也就二十几万,于是李焕山一口答应。

    即使他知道,父母买这个房子,是为了给弟弟准备的。

    李焕水今年22岁了,这在老家,是个早该结婚生子的年龄了,房子,是必不可少的基本条件。

    一共也没有多少钱,李焕山不在乎这个,他只是觉着,父母应该和他实话实说,作为哥哥,给弟弟买个房子无可厚非的,他也心甘情愿,可父母偏偏藏着掖着,说着自己想去城里住住的话。

    但是,他还是满嘴答应了,并且主动说,小水(李焕水)年轻,让他主要负责看哪个楼盘好,到时候发给自己就行了,然后他回来办手续。

    几个月前,小水发了一个链接,是一个家乡的房产销售自己做的公众号。

    打开链接,是一套98平方,三居室的房子,精装修,总房价24万,看起来性价比很高,李焕山没怎么在意。

    他随便点了点主页,发现了这个房产销售也做别墅的项目,也就看到了那个名字叫做香山美墅的项目。带着对家乡房价的好奇,他点了进去,没想到那别墅首页的广告语一下子捆绑住了他的心灵。

    那上面写着:

    也许,你在BJ,上海,广州,深圳....

    也许,你在大城市站稳了脚跟,有了自己的家...

    但也许,你过的并不快乐,甚至有点累。

    不如,回家吧!

    你的财富零头,可以换一座香山美墅的独栋。

    从此开启落叶归根的尊贵生活。

    直击李焕山的心灵,彼时,他刚从最后一家公司离职,离职的原因是,他这个年龄较大的项目小组长已经沦落到端茶倒水买咖啡的窘境,留下去毫无意义。

    那天,他有点累,躺在沙发上,迷迷糊糊的睡着了。梦中,他回到了香山美墅,和安若溪举行了盛大的婚礼,生了好多孩子,房前屋后,其乐融融。

    他于是心动了。

    如今,几个月的时间,房价又涨了一圈,中介门前,好多人偶尔看看那玻璃窗上的广告,摇摇头感叹一句:哎,现在能比我体重长得还快的,也就是房价了。然后无奈离开。

    算下来,手里的资产可以过千万了。

    财务自由,时间自由,人生自由,此时不自由,更待何时呢?

    当安若溪被李焕山深情拥抱在南三环街头的时候,东三环的一栋房子里,一个如晴天霹雳般的消息正以论雷不及掩耳的势头无情洗刷着这个房间里尚有残余的一点点喜庆氛围。

    钟堂的父亲,卓悠悠的公公,没了。

    是的,就是没了,命没了。

    情况是这样的,因为结婚,钟家凑了八十万的钱给儿子,因此原本还算殷实的日子突然变得紧巴起来,每个月光是贷款就要换掉将近三万元。

    之前,钟跃进每个月跑运输最好的时候也不过三万元左右,但那时极少的特例,正常收入也就一万多块,如今压力猛然增加,他只能加倍的努力工作。

    接活儿,接活儿,无限的接活儿。

    他原来有一个替班的司机,每次跑长途都带上他,两个人换着开车,可那样,就代表着收入锐减,差不多一小半的利润都白白给了人家,咬咬牙,他把人家给辞了。

    钟跃进累归累,但是不后悔。

    这个面子要的值当,从BJ回来以后,他感觉到了自己家族地位的提升,亲戚朋友们都夸赞他能挣钱,有实力,闷声不语发大财,一下子拿出了这么多钱,了不起的人物。

    一张张笑脸和一声声的夸赞中,钟跃进逐渐迷失了自己。

    这次长途比较远,他其实犹豫过,要不要找个临时的司机替自己换个班,但是最终,他还是没舍得花那个钱,他劝戒自己,累了就去服务区多睡一会就行。

    可走在路上,他变卦了,即使累的端着方向盘都能入睡,他还是舍不得停下来多休息,时间就是金钱,何况身后装的是生鲜类货物,有时间限制的。

    旅途疲惫,长久劳累。

    他还是在高速上开着车睡着了。

    车冲下了高速旁边的山崖,那是个快到凌晨的时间,远方的山顶,已经开始出现光亮,太阳已经在层层叠叠的山后跃跃欲试的升起,可惜,这个要面子的中年男人钟跃进却再也见不到第二天的太阳了。

    谁也不知道,钟跃进在生命的最后时刻在想什么,他是清醒的还是昏迷的,倘若清醒的,他有没有后悔过自己为了一张脸面这么拼,乃至付出了生命的代价。

    无论怎样,结局已经不能改变,车毁人亡。

    钟堂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父亲已经变成了一坛骨灰,据说是因为高空坠车,人已经不成样子,所以直接拉去火化了。

    全家人,除了钟母张玉芬,谁也没见到他最后一面。

    而钟母张玉芬却在这最后一次见面后,精神失常了。

    对,张玉芬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