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国子监
公主府。
会客厅内人才济济，杂乱的声音险些将屋顶掀开，这些人有老有少，他们在京都享有盛名，这点从劫道公主府邀请的那刻，就得到很好的证实。
所以他们的兴奋也就变得理所当然。
不过毕竟做客在别人家，这群人的喧嚣自是有一定的克制，起码从他们发现公主回府后，立马躬身站立请安便不难发现。
渔阳一副矜持模样跟众人说着话，态度上凸显一个温柔随和，尽力营造出一副平易近人的公主形象。
尽管她并不喜欢，一群人在她府里边喧嚣吵闹，这让喜欢安静的她，莫名有些心烦，但她总能很好的控制自己的情绪，将自己的心烦压制在心里的最深处，这是每位皇子公主成长带来的必修课。
她诗其中优秀的代表。
她需要这些人在她府里吵闹，甚至她还要表现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因为她知道，这些人代表的不仅仅是个人，而是一个群体。
读书人的群体。
她需要在读书人，与民间营造出一种公主求贤若渴，平易近人的影响。
一个倔强高傲的公主，是不会受到任何人喜欢的，这点她在十一岁的时候，母后因为宫女没有将梳妆台上的铜镜擦拭干净，而残留了一个小黑点，暴怒的命人将宫女杖杀，转而又因父皇突然过来而变得温柔动人的时候，就已经明白了。
人是需要伪装的。
所以她现在的笑容始终是那么的让人如沐春风，让人让人心旷神怡，尽管因为找回神龟图的缘故，她的心情确实不差。
她刚从宫里边回来，顺道去了趟六扇门，身上穿的是繁琐的宫服，这身衣裳又笨又重，放在三月的天气，显得又闷又热，一公主一头细汗的接待客人显然是失礼的。
所以告罪一声后，渔阳就在众人尊敬热切的目光中，走出客厅，来到后院闺房。
皇子公主在十八岁成年的那天，就会搬离皇宫，公主府很大，尽管其他皇子宫主的府邸同样很大，但她的这座宅邸是距离皇宫最近的一座。
这是那位陛下的良苦用心，同样也是某种无声的荣耀。
花丛假山密布的花园，古朴典雅的亭楼池塘，蜿蜒曲折的甬道走廊，基本上就是公主府的全部，因为是后宅的缘故，来往的侍女都是十八九岁的小丫头，男人是没资格踏足这片地域的。
所以走在长廊上她显得很随性的，随性将腰带解掉，随性将身上臃肿的宫服脱掉，并随手递给旁边的侍女，身上只留了见白色的亵衣亵裤，脚上踩着厚厚的宫廷长靴，显得不伦不类。
侍女门显然很习惯这位公主的做派。
渔阳此时的心情却显得无比放松，神龟图找到了，他那颗悬着的心总算可以放下了。
正在思考待会穿那件衣裳合适的时候，有丫鬟匆匆忙忙跑过来，怀里还揣个长长的盒子。
“公主，刚才张管事说，外面位名叫成小树的六扇门衙役送过来些字画。”
“六扇门，成小树。”
渔阳不费力气的就想起这个人是谁，不仅仅是因为他们方才刚刚见过面，更是因为，这位成小树带给了她深深的惊讶。
整个六扇门耗费十数天都没有办成的事情，这位名叫成小树的年轻人，只花了不到三天的功夫，就把神龟图追了过来，而且方才走的时候，还听他说，让六扇门过去处理夺宝手的尸体。
毫无疑问，他是个有能力的人。
而对待有能力的人，她向来是宽容的，慈爱的，况且那位叫成小树的年轻人，长得的却不赖。
深邃的眼神，舒展的剑眉，清秀中夹杂着坚毅的脸庞，没有一个女人不会对这样的脸庞，不心生好感的。
她也不例外。
只是他身上的道袍，有些碍眼，尽管本朝没有规定，道士不得婚丧嫁娶，但若是一个公主，传出跟一个道士……
渔阳有些走神，瞬间她好似牛奶般白嫩的脸蛋上，晕起一抹绯红。
她发现她想多了……
摇了摇头，自嘲一笑，她目光落在丫鬟怀里的这些长长的盒子，不用想里面装的肯定是字画。
至于用以，她自然也是门清，多半是认识到自己那道令牌的贵重，所以亲自过来道谢。
明白这点后，渔阳更加的高兴，因为她知道方才在递给她令牌时，这小道士是如何的犹豫，甚至与还有些不情愿，如果不是诸葛正我出声提醒，她相信这小道士说不得就会拒绝。
还有什么能比让一个骄傲的小道士乖乖上门送礼，变相认错，更让人高兴的嘛。
不用想这些字画都是杜如之的真迹，方才她一心想找神龟图，其他字画都是一扫而过，但不妨她看见几幅价值犹在神龟图之上的杜如之真迹
正好父皇同样是喜爱字画之人，犹好杜如之，挑几幅好的送进去倒也两全其美。
“苏三他啊，啊本是……”
渔阳哼着小曲，回到闺房。
……
成小树自然不知道渔阳公主的如意算盘，或许就算知道，他也无可奈何。
此刻，他坐在马车上，静心听着旁边女子好似母鸡般叽叽喳喳的声音。
自龙虎山下山，一头扎进这名利熙攘的京都后，成小树就一直处在懵逼状态，师傅只告诉她要来京都参加武举，重振龙虎山门楣。
却从未告诉他，这参加武举还有这么多的门道。
比如眼下就要前往国子监进行长达半年之久的学习，尽管这种重新上学的感觉，让他找到了青春的感觉，但也并不妨碍他此时的疑惑。
他不明白，武举嘛，不是把一个又一个的对手打趴下，最后拿到冠军不就行了嘛，怎么还有这么多事情？
“当然不是这样了？这事情那有你想的那么简单？”
司马予清用手指点点她脑袋道：
“国家需要的是能统兵作战的将军，而不是只会蛮力，不通文墨的武夫，如果真要这样，那直接将龙虎榜上的高手，天榜上面的高手，直接招揽过来不就行了。”
她神色严肃道：
“战场上，面对成千上万的军队，仅靠个人武力是不行的，大片战士的嘶吼声，成群战马的冲击力，即便是天榜高手都会避其锋芒。”
……
天榜高手已是凡躯，成小树自然明白这个道理。
可让他疑惑的是此时司马予清的状态，这般温声细语的模样，简直让他陌生。
不过这也难为她了，身为一帮之主，竟然还这么记挂着他的事情，明明他可以不管不问的，想到此处，尽管她的话语此时略显聒噪，但成小树还是对她报以感激的微笑。
“你不要嘻嘻哈哈的，这可是大事。”司马予清眼神躲闪道。
她不知道，她为何会慌张，但是看到对面那双深邃的眼眸，她总会不自觉上涌起一股羞意。
即将迈入四月，京都又到了多雨的季节，天空弥漫着乌云，这时候有经验的人间，一看这个天色，往往都会将晾晒在院子里的衣物，亦或是其他东西提前收到屋内。
因为天色的原因，街道上行人的脚步明显急促起来。
来到国子监的时候，门口已经陆陆续续排了许多人，皆是体格壮硕，身佩刀剑之人，这里面大部分人都是跟成小树一样，从五湖四海过来的。
穷文富武，能千里迢迢过来参加武举的，不是名门大派的年轻高手，就是不差钱儿的富家公子，像成小树这般出自名门大派的穷光蛋属实少见。
站在国子监门前，成小树看着这座青砖布满，被百年岁月斑驳的国子监，眼中闪过惊叹之意。
大齐虽说武风昌盛，但说到底管理天下，维持朝廷运转的始终是那帮读书人，他们撰写律法，起草文书，将自己的影响力渗透到国家的方方面面。
而前面的这座国子监毫无疑问就是读书人的圣地。
南齐建立的次年，在高祖的收益下，国子监就本着招揽国家英才的目的宣告成立。
事实上成立百余年间，国子监也确实没有违背她的初衷，从里面走出了三十五位宰相，占总数的五成以上，三品以上的高官三百七十六位，至于六品以上的……无数。
这座占地百余亩的建筑，兢兢业业的为国家输送着最优质的政治人才，无数才子通过这座建筑，在国家的舞台上挥毫泼墨，一展抱负。
至于武举出来的将军，对不起，我们不熟。
清贵的才子怎么可能的看的上，整天只会舞枪弄棒的武夫，词论会写吗，诗经第三篇第四章第六行第五个字是什么？
什么？连这都不知道，上什么国子监，提什么国子监门人。
所以当伟大的太宗陛下提议要在国子监设置武科时，喜欢内斗的读书人群体表现出惊人一致性--反对。
他们联名上书，痛斥这个有违祖制的决定，甚至于有些激烈的大臣，不息血溅大明宫，一次来展示读书人的酷烈。
但这统统没有难倒那位伟大的太宗陛下，几乎在他的一意孤行下，武科就这样堂而皇之的出现在国子监偏僻的一脚。
但这种行径几乎是在向读书人群体宣战，知道武科为国家培养出了诸如史万岁，李子高这类在前线战场上屡建奇功的，在民间呼声很高的将军后。
读书人这才悻悻闭上嘴。
但这并无意味着他们认可武科的存在。
就比如眼下，那些不是从他们身旁经过高谈阔论的读书人，鄙夷的眼光，就不难发现，原来歧视这种东西，早已经深深的刻入到他们的骨髓，并随着血液的传承，流传不息。
这并不是一代人能够解决的事情。
五湖四海的人那么多，国子监武科的座位就那么几个，所以说国子监大门自然不是想进就能进的，那是需要一轮又一轮筛选的。
队伍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当轮到成小树时，面前读书人打扮的年轻人面无表情递给他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三百五十六’这行数字。
这应该代表的是人数。
面前的读书热你并没有对他过多的解释，只是让他进入，而后不再言语。
国子监内部读书的氛围很浓重，庭院正当中，摆放着本朝高祖的雕像，后面则是一排房屋，通过卷起的竹帘，清晰能看见年轻人坐在课桌后面，摇头晃脑的读着书。
整齐有节奏的读书声，徐徐传过来，听着让人不由感觉到股年轻人该有的朝气。
分为甲乙丙丁四个教室，并无明显的高低之分，只是为了区别而已，里面整整齐齐坐满了百余个读书人，这些都是朝堂上未来的精英。
而庭院的左侧有座拱门。
里面有广阔的操场，里面零散摆放着刀枪剑戟等十八般兵器，甚至还有马儿驰骋的跑道，跟闭恹的文科庭院形成鲜明的对比。
看着这般广阔的操场，成小树在感慨的同时，也明白了京都文坛那帮老不死的，为何会对武科有这般大的怨气。
毕竟，能在寸土寸金的京都搞出这般大的动静，而且还是为了他们一直看不起的人，换做是谁也都会急眼。
……
来国子监考试的人很多，大家穿着不一，三三两两的聚成一堆，商谈着接下来有可能出现的考试内容，但大部分人都想成小树一样，独自站在原地，默默踢着脚下的石子，或者驻足好奇的将目光眺望向远处。
毕竟能被录入进国子监武科的也就那么三五十人，大部分人都是要卷铺盖走人，或者紧促侥幸的参加武举的初选，可能一辈子的见不到面，实在不值得浪费感情。
就在众人百无聊赖的时候，一行人的出现打破了这里的气氛。
会客厅内人才济济，杂乱的声音险些将屋顶掀开，这些人有老有少，他们在京都享有盛名，这点从劫道公主府邀请的那刻，就得到很好的证实。
所以他们的兴奋也就变得理所当然。
不过毕竟做客在别人家，这群人的喧嚣自是有一定的克制，起码从他们发现公主回府后，立马躬身站立请安便不难发现。
渔阳一副矜持模样跟众人说着话，态度上凸显一个温柔随和，尽力营造出一副平易近人的公主形象。
尽管她并不喜欢，一群人在她府里边喧嚣吵闹，这让喜欢安静的她，莫名有些心烦，但她总能很好的控制自己的情绪，将自己的心烦压制在心里的最深处，这是每位皇子公主成长带来的必修课。
她诗其中优秀的代表。
她需要这些人在她府里吵闹，甚至她还要表现出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因为她知道，这些人代表的不仅仅是个人，而是一个群体。
读书人的群体。
她需要在读书人，与民间营造出一种公主求贤若渴，平易近人的影响。
一个倔强高傲的公主，是不会受到任何人喜欢的，这点她在十一岁的时候，母后因为宫女没有将梳妆台上的铜镜擦拭干净，而残留了一个小黑点，暴怒的命人将宫女杖杀，转而又因父皇突然过来而变得温柔动人的时候，就已经明白了。
人是需要伪装的。
所以她现在的笑容始终是那么的让人如沐春风，让人让人心旷神怡，尽管因为找回神龟图的缘故，她的心情确实不差。
她刚从宫里边回来，顺道去了趟六扇门，身上穿的是繁琐的宫服，这身衣裳又笨又重，放在三月的天气，显得又闷又热，一公主一头细汗的接待客人显然是失礼的。
所以告罪一声后，渔阳就在众人尊敬热切的目光中，走出客厅，来到后院闺房。
皇子公主在十八岁成年的那天，就会搬离皇宫，公主府很大，尽管其他皇子宫主的府邸同样很大，但她的这座宅邸是距离皇宫最近的一座。
这是那位陛下的良苦用心，同样也是某种无声的荣耀。
花丛假山密布的花园，古朴典雅的亭楼池塘，蜿蜒曲折的甬道走廊，基本上就是公主府的全部，因为是后宅的缘故，来往的侍女都是十八九岁的小丫头，男人是没资格踏足这片地域的。
所以走在长廊上她显得很随性的，随性将腰带解掉，随性将身上臃肿的宫服脱掉，并随手递给旁边的侍女，身上只留了见白色的亵衣亵裤，脚上踩着厚厚的宫廷长靴，显得不伦不类。
侍女门显然很习惯这位公主的做派。
渔阳此时的心情却显得无比放松，神龟图找到了，他那颗悬着的心总算可以放下了。
正在思考待会穿那件衣裳合适的时候，有丫鬟匆匆忙忙跑过来，怀里还揣个长长的盒子。
“公主，刚才张管事说，外面位名叫成小树的六扇门衙役送过来些字画。”
“六扇门，成小树。”
渔阳不费力气的就想起这个人是谁，不仅仅是因为他们方才刚刚见过面，更是因为，这位成小树带给了她深深的惊讶。
整个六扇门耗费十数天都没有办成的事情，这位名叫成小树的年轻人，只花了不到三天的功夫，就把神龟图追了过来，而且方才走的时候，还听他说，让六扇门过去处理夺宝手的尸体。
毫无疑问，他是个有能力的人。
而对待有能力的人，她向来是宽容的，慈爱的，况且那位叫成小树的年轻人，长得的却不赖。
深邃的眼神，舒展的剑眉，清秀中夹杂着坚毅的脸庞，没有一个女人不会对这样的脸庞，不心生好感的。
她也不例外。
只是他身上的道袍，有些碍眼，尽管本朝没有规定，道士不得婚丧嫁娶，但若是一个公主，传出跟一个道士……
渔阳有些走神，瞬间她好似牛奶般白嫩的脸蛋上，晕起一抹绯红。
她发现她想多了……
摇了摇头，自嘲一笑，她目光落在丫鬟怀里的这些长长的盒子，不用想里面装的肯定是字画。
至于用以，她自然也是门清，多半是认识到自己那道令牌的贵重，所以亲自过来道谢。
明白这点后，渔阳更加的高兴，因为她知道方才在递给她令牌时，这小道士是如何的犹豫，甚至与还有些不情愿，如果不是诸葛正我出声提醒，她相信这小道士说不得就会拒绝。
还有什么能比让一个骄傲的小道士乖乖上门送礼，变相认错，更让人高兴的嘛。
不用想这些字画都是杜如之的真迹，方才她一心想找神龟图，其他字画都是一扫而过，但不妨她看见几幅价值犹在神龟图之上的杜如之真迹
正好父皇同样是喜爱字画之人，犹好杜如之，挑几幅好的送进去倒也两全其美。
“苏三他啊，啊本是……”
渔阳哼着小曲，回到闺房。
……
成小树自然不知道渔阳公主的如意算盘，或许就算知道，他也无可奈何。
此刻，他坐在马车上，静心听着旁边女子好似母鸡般叽叽喳喳的声音。
自龙虎山下山，一头扎进这名利熙攘的京都后，成小树就一直处在懵逼状态，师傅只告诉她要来京都参加武举，重振龙虎山门楣。
却从未告诉他，这参加武举还有这么多的门道。
比如眼下就要前往国子监进行长达半年之久的学习，尽管这种重新上学的感觉，让他找到了青春的感觉，但也并不妨碍他此时的疑惑。
他不明白，武举嘛，不是把一个又一个的对手打趴下，最后拿到冠军不就行了嘛，怎么还有这么多事情？
“当然不是这样了？这事情那有你想的那么简单？”
司马予清用手指点点她脑袋道：
“国家需要的是能统兵作战的将军，而不是只会蛮力，不通文墨的武夫，如果真要这样，那直接将龙虎榜上的高手，天榜上面的高手，直接招揽过来不就行了。”
她神色严肃道：
“战场上，面对成千上万的军队，仅靠个人武力是不行的，大片战士的嘶吼声，成群战马的冲击力，即便是天榜高手都会避其锋芒。”
……
天榜高手已是凡躯，成小树自然明白这个道理。
可让他疑惑的是此时司马予清的状态，这般温声细语的模样，简直让他陌生。
不过这也难为她了，身为一帮之主，竟然还这么记挂着他的事情，明明他可以不管不问的，想到此处，尽管她的话语此时略显聒噪，但成小树还是对她报以感激的微笑。
“你不要嘻嘻哈哈的，这可是大事。”司马予清眼神躲闪道。
她不知道，她为何会慌张，但是看到对面那双深邃的眼眸，她总会不自觉上涌起一股羞意。
即将迈入四月，京都又到了多雨的季节，天空弥漫着乌云，这时候有经验的人间，一看这个天色，往往都会将晾晒在院子里的衣物，亦或是其他东西提前收到屋内。
因为天色的原因，街道上行人的脚步明显急促起来。
来到国子监的时候，门口已经陆陆续续排了许多人，皆是体格壮硕，身佩刀剑之人，这里面大部分人都是跟成小树一样，从五湖四海过来的。
穷文富武，能千里迢迢过来参加武举的，不是名门大派的年轻高手，就是不差钱儿的富家公子，像成小树这般出自名门大派的穷光蛋属实少见。
站在国子监门前，成小树看着这座青砖布满，被百年岁月斑驳的国子监，眼中闪过惊叹之意。
大齐虽说武风昌盛，但说到底管理天下，维持朝廷运转的始终是那帮读书人，他们撰写律法，起草文书，将自己的影响力渗透到国家的方方面面。
而前面的这座国子监毫无疑问就是读书人的圣地。
南齐建立的次年，在高祖的收益下，国子监就本着招揽国家英才的目的宣告成立。
事实上成立百余年间，国子监也确实没有违背她的初衷，从里面走出了三十五位宰相，占总数的五成以上，三品以上的高官三百七十六位，至于六品以上的……无数。
这座占地百余亩的建筑，兢兢业业的为国家输送着最优质的政治人才，无数才子通过这座建筑，在国家的舞台上挥毫泼墨，一展抱负。
至于武举出来的将军，对不起，我们不熟。
清贵的才子怎么可能的看的上，整天只会舞枪弄棒的武夫，词论会写吗，诗经第三篇第四章第六行第五个字是什么？
什么？连这都不知道，上什么国子监，提什么国子监门人。
所以当伟大的太宗陛下提议要在国子监设置武科时，喜欢内斗的读书人群体表现出惊人一致性--反对。
他们联名上书，痛斥这个有违祖制的决定，甚至于有些激烈的大臣，不息血溅大明宫，一次来展示读书人的酷烈。
但这统统没有难倒那位伟大的太宗陛下，几乎在他的一意孤行下，武科就这样堂而皇之的出现在国子监偏僻的一脚。
但这种行径几乎是在向读书人群体宣战，知道武科为国家培养出了诸如史万岁，李子高这类在前线战场上屡建奇功的，在民间呼声很高的将军后。
读书人这才悻悻闭上嘴。
但这并无意味着他们认可武科的存在。
就比如眼下，那些不是从他们身旁经过高谈阔论的读书人，鄙夷的眼光，就不难发现，原来歧视这种东西，早已经深深的刻入到他们的骨髓，并随着血液的传承，流传不息。
这并不是一代人能够解决的事情。
五湖四海的人那么多，国子监武科的座位就那么几个，所以说国子监大门自然不是想进就能进的，那是需要一轮又一轮筛选的。
队伍有条不紊的进行着，当轮到成小树时，面前读书人打扮的年轻人面无表情递给他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三百五十六’这行数字。
这应该代表的是人数。
面前的读书热你并没有对他过多的解释，只是让他进入，而后不再言语。
国子监内部读书的氛围很浓重，庭院正当中，摆放着本朝高祖的雕像，后面则是一排房屋，通过卷起的竹帘，清晰能看见年轻人坐在课桌后面，摇头晃脑的读着书。
整齐有节奏的读书声，徐徐传过来，听着让人不由感觉到股年轻人该有的朝气。
分为甲乙丙丁四个教室，并无明显的高低之分，只是为了区别而已，里面整整齐齐坐满了百余个读书人，这些都是朝堂上未来的精英。
而庭院的左侧有座拱门。
里面有广阔的操场，里面零散摆放着刀枪剑戟等十八般兵器，甚至还有马儿驰骋的跑道，跟闭恹的文科庭院形成鲜明的对比。
看着这般广阔的操场，成小树在感慨的同时，也明白了京都文坛那帮老不死的，为何会对武科有这般大的怨气。
毕竟，能在寸土寸金的京都搞出这般大的动静，而且还是为了他们一直看不起的人，换做是谁也都会急眼。
……
来国子监考试的人很多，大家穿着不一，三三两两的聚成一堆，商谈着接下来有可能出现的考试内容，但大部分人都想成小树一样，独自站在原地，默默踢着脚下的石子，或者驻足好奇的将目光眺望向远处。
毕竟能被录入进国子监武科的也就那么三五十人，大部分人都是要卷铺盖走人，或者紧促侥幸的参加武举的初选，可能一辈子的见不到面，实在不值得浪费感情。
就在众人百无聊赖的时候，一行人的出现打破了这里的气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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