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不觉少年是女娘
他话落，明福看向南知朝。
明福这才注意到她戴着面巾无法用饭，知晓她的顾及，当即收敛了笑意，换成一副讨好的模样，道：“云小哥哥见谅！我当时只是突然看见，没有思想准备，都是我大惊小怪，又喝醉了酒说于了堂二哥，平白给云小哥哥添堵！我敬云小哥哥一杯！还请云小哥哥莫要与我心生嫌隙……”
这几个月他因着此事已经告罪了无数次，相处这一段时间，南知朝自也知他并非巧言令色之人，遂并未放在心上。
搁在平常她也不会如此犹豫不决，可毕竟现在正在用饭……虽说脸上的疤痕已经比当时好多了，可他若心里依旧无法承受，倒两厢尴尬，平白影响今日这么好的佳节气氛。
幸而，此刻明福坐在她右侧，若她不扭头，他也看不到。
只是……
她看向裴堇城，眸带询问。
面巾摘了，那她是女子的事也便相当于袒露在明福面前。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明福一旦醉酒，便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脾性，实在难改。
她如今只求安然生活，并不在意旁人的眼光。
可裴堇城不同，他将来还要娶妻生子，虽说收了一个女弟子并没有什么。可女弟子还住在他的家中，怕是会为人诟病，落得旁人风言风语。
她眸中意思明显，裴堇城却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垂了眸子，轻声道：“取下来用饭罢，不是饿了吗？”说着，往她碗里夹了一块鱼肉。
同在一个屋檐下，往后总不能一直蒙面示人，她也不可能永远只作男子模样示人，总是要坦白的。
二人所想一致，思及此南知朝垂了眉眼，暗暗下了决定，当即也不再拖拉，抬手将面巾取了下来，微微侧了脸，不至让他看到左脸疤痕，举起面前杯中桂花酒，笑道：“明福多虑了，我初来乍到，全仰赖师父和你的迁就与照料，实应该我敬你一杯才是！”
一张芙蓉脸清眸含笑，唇红齿白轻声细语，因着离得近，吹弹可破的皮肤上就连细微的绒毛都能看得清楚，迎着满院花灯流光，顾盼遗光彩，长啸气若兰。
明福呆了呆，直直的望着南知朝，一时间忘了动作。
云小哥哥竟然长了一张女子的脸？！
裴堇城清了清嗓子，瞪向明福，道：“发的甚么楞？酒都洒了！”
明福霎时间回神，赶紧将有些倾斜的酒杯举正，不可置信的问出心中疑问，叫道：“云小哥哥，你、你、你长得真像女子！”
不应该是问‘你竟然是女子’吗？
南知朝与裴堇城齐齐一怔。
南知朝讶然，心思百转间想到一个可能，低头看了眼内里束着绢布的胸脯，呐呐无言，低头用饭。
裴堇城则朝明福飞去一个看白痴的眼神。
明福这厢已经跳将起来，围着南知朝身后转了两圈，稀奇的打量着她，在看到她左脸上比之从前明显好多了的疤痕后，又叫道：“云小哥哥，你的脸快好了吧？我就说嘛！裴先生的医术可不是胡诌的！”说着又啧啧嘴，感叹道：“云小哥哥竟然生的这般好模样，若是毁了容实在可惜！幸好有裴先生在！来来来！云小哥哥，我敬你！”
他说着，两步跳将到石凳旁，举起酒杯一饮而尽，满口的桂花香，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南知朝，笑的眉飞色舞，好不快活。
裴堇城又白了他一眼。
南知朝唇角微微翘起，心下好笑，却也按下不提，饮了一口杯中桂花酒，闷头吃饭。
明福更是急不可耐的吃着，一双灵活的眸子时而看向南知朝，稀罕的不行。心中无数次惊奇，怎么有男子能生成这般俊俏模样的？
三人各有心思，一顿饭吃的寂静无声又风卷残云。
主要是明福几乎独揽大局，大快朵颐。
南知朝也比往常多吃了些，倒是裴堇城并未多食。
用饭完毕，明福笑嘻嘻的揽下洗碗的活计，哼着小调在灶房忙活。
裴堇城又白了他一眼，倒惹的南知朝看了他好几眼，不明白他这又是做的什么颜色。
明福依旧认为她是男子，实在省去不少麻烦。
明福见他们二人还坐着不走，当即催促道：“裴先生，云小郎，你们怎的还不去街上？千万别等我，我和唐家二哥约好了，先去和他汇合再去作顽的！”
不等他话落，裴堇城又白了他一眼，站起身道：“谁等你了？吃撑了歇一会子不行？”
南知朝当他准备启程上街，本随着他站起身，跟在他身后。不料他拐了个弯向卧房走去，一时怔住，僵在原地。
裴堇城回身看她，见她怔怔楞楞又有些疑惑的模样，只觉得心头又塌陷了一块，几不可闻的叹息被风吹散。
他抬步回到南知朝面前，凑近了些，伸手轻弹了一下她的额头，扬了扬唇道：“在此等为师片刻。”说着，在南知朝愕然又疑惑的目光中，大步走进卧房。
云开雾散金月出，满城人潮次第出。
长街上，两个带着面巾的人在形形色色的异乡来客中并不突兀。
二人从侧门而出，一出门裴堇城便蒙面示人，南知朝这才想起他方才所言的妙计，竟是与她一般蒙面。
可是，单看他与往日里一般无二的浅松绿色的衣衫，绸带束起的长发，蒙面对他一成不变的衣着打扮来说，根本就无甚作用。
更何况，身边还跟着她？
若是遇到熟人，根本不用猜，打眼一瞧便知是他。
走在长街上，逛了一会子，南知朝手中拿着红彤彤的糖葫芦再次看向裴堇城，唇角微微翘起。
面容被面巾覆盖，裴堇城有些不适应，鼻尖发痒，好几次都忍不住打喷嚏，不时的调整着，总觉得面巾被风吹歪了。
再次揉着鼻尖止痒时，察觉到南知朝又朝他看来，当即睁着一双桃花眼瞪她，恶狠狠的道：“你个没良心的，笑甚么！”
这么长时间的相处，他只需要看她的眼睛一眼，便能知道她面巾下是什么样的表情。
南知朝笑意不减，轻摇了摇头，眸底却氤氲了几分恍惚，驻足道：“徒儿想起了刚被师父救醒的时候，当时徒儿也是初次尝试长时间带着面巾，一开始也不习惯，总觉难捱。师父且忍着些，别揉了，仔细伤着皮肤。”
她醒来见到的第一个人便是裴堇城。
陌生的房间，他正在给自己上药，温和认真的神情，仿佛手下的不是触目惊心的溃肤烂肉，而是他时常捧在手中认真研读的医书。
明福这才注意到她戴着面巾无法用饭，知晓她的顾及，当即收敛了笑意，换成一副讨好的模样，道：“云小哥哥见谅！我当时只是突然看见，没有思想准备，都是我大惊小怪，又喝醉了酒说于了堂二哥，平白给云小哥哥添堵！我敬云小哥哥一杯！还请云小哥哥莫要与我心生嫌隙……”
这几个月他因着此事已经告罪了无数次，相处这一段时间，南知朝自也知他并非巧言令色之人，遂并未放在心上。
搁在平常她也不会如此犹豫不决，可毕竟现在正在用饭……虽说脸上的疤痕已经比当时好多了，可他若心里依旧无法承受，倒两厢尴尬，平白影响今日这么好的佳节气氛。
幸而，此刻明福坐在她右侧，若她不扭头，他也看不到。
只是……
她看向裴堇城，眸带询问。
面巾摘了，那她是女子的事也便相当于袒露在明福面前。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明福一旦醉酒，便知无不言言无不尽的脾性，实在难改。
她如今只求安然生活，并不在意旁人的眼光。
可裴堇城不同，他将来还要娶妻生子，虽说收了一个女弟子并没有什么。可女弟子还住在他的家中，怕是会为人诟病，落得旁人风言风语。
她眸中意思明显，裴堇城却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垂了眸子，轻声道：“取下来用饭罢，不是饿了吗？”说着，往她碗里夹了一块鱼肉。
同在一个屋檐下，往后总不能一直蒙面示人，她也不可能永远只作男子模样示人，总是要坦白的。
二人所想一致，思及此南知朝垂了眉眼，暗暗下了决定，当即也不再拖拉，抬手将面巾取了下来，微微侧了脸，不至让他看到左脸疤痕，举起面前杯中桂花酒，笑道：“明福多虑了，我初来乍到，全仰赖师父和你的迁就与照料，实应该我敬你一杯才是！”
一张芙蓉脸清眸含笑，唇红齿白轻声细语，因着离得近，吹弹可破的皮肤上就连细微的绒毛都能看得清楚，迎着满院花灯流光，顾盼遗光彩，长啸气若兰。
明福呆了呆，直直的望着南知朝，一时间忘了动作。
云小哥哥竟然长了一张女子的脸？！
裴堇城清了清嗓子，瞪向明福，道：“发的甚么楞？酒都洒了！”
明福霎时间回神，赶紧将有些倾斜的酒杯举正，不可置信的问出心中疑问，叫道：“云小哥哥，你、你、你长得真像女子！”
不应该是问‘你竟然是女子’吗？
南知朝与裴堇城齐齐一怔。
南知朝讶然，心思百转间想到一个可能，低头看了眼内里束着绢布的胸脯，呐呐无言，低头用饭。
裴堇城则朝明福飞去一个看白痴的眼神。
明福这厢已经跳将起来，围着南知朝身后转了两圈，稀奇的打量着她，在看到她左脸上比之从前明显好多了的疤痕后，又叫道：“云小哥哥，你的脸快好了吧？我就说嘛！裴先生的医术可不是胡诌的！”说着又啧啧嘴，感叹道：“云小哥哥竟然生的这般好模样，若是毁了容实在可惜！幸好有裴先生在！来来来！云小哥哥，我敬你！”
他说着，两步跳将到石凳旁，举起酒杯一饮而尽，满口的桂花香，一双眼睛直勾勾的盯着南知朝，笑的眉飞色舞，好不快活。
裴堇城又白了他一眼。
南知朝唇角微微翘起，心下好笑，却也按下不提，饮了一口杯中桂花酒，闷头吃饭。
明福更是急不可耐的吃着，一双灵活的眸子时而看向南知朝，稀罕的不行。心中无数次惊奇，怎么有男子能生成这般俊俏模样的？
三人各有心思，一顿饭吃的寂静无声又风卷残云。
主要是明福几乎独揽大局，大快朵颐。
南知朝也比往常多吃了些，倒是裴堇城并未多食。
用饭完毕，明福笑嘻嘻的揽下洗碗的活计，哼着小调在灶房忙活。
裴堇城又白了他一眼，倒惹的南知朝看了他好几眼，不明白他这又是做的什么颜色。
明福依旧认为她是男子，实在省去不少麻烦。
明福见他们二人还坐着不走，当即催促道：“裴先生，云小郎，你们怎的还不去街上？千万别等我，我和唐家二哥约好了，先去和他汇合再去作顽的！”
不等他话落，裴堇城又白了他一眼，站起身道：“谁等你了？吃撑了歇一会子不行？”
南知朝当他准备启程上街，本随着他站起身，跟在他身后。不料他拐了个弯向卧房走去，一时怔住，僵在原地。
裴堇城回身看她，见她怔怔楞楞又有些疑惑的模样，只觉得心头又塌陷了一块，几不可闻的叹息被风吹散。
他抬步回到南知朝面前，凑近了些，伸手轻弹了一下她的额头，扬了扬唇道：“在此等为师片刻。”说着，在南知朝愕然又疑惑的目光中，大步走进卧房。
云开雾散金月出，满城人潮次第出。
长街上，两个带着面巾的人在形形色色的异乡来客中并不突兀。
二人从侧门而出，一出门裴堇城便蒙面示人，南知朝这才想起他方才所言的妙计，竟是与她一般蒙面。
可是，单看他与往日里一般无二的浅松绿色的衣衫，绸带束起的长发，蒙面对他一成不变的衣着打扮来说，根本就无甚作用。
更何况，身边还跟着她？
若是遇到熟人，根本不用猜，打眼一瞧便知是他。
走在长街上，逛了一会子，南知朝手中拿着红彤彤的糖葫芦再次看向裴堇城，唇角微微翘起。
面容被面巾覆盖，裴堇城有些不适应，鼻尖发痒，好几次都忍不住打喷嚏，不时的调整着，总觉得面巾被风吹歪了。
再次揉着鼻尖止痒时，察觉到南知朝又朝他看来，当即睁着一双桃花眼瞪她，恶狠狠的道：“你个没良心的，笑甚么！”
这么长时间的相处，他只需要看她的眼睛一眼，便能知道她面巾下是什么样的表情。
南知朝笑意不减，轻摇了摇头，眸底却氤氲了几分恍惚，驻足道：“徒儿想起了刚被师父救醒的时候，当时徒儿也是初次尝试长时间带着面巾，一开始也不习惯，总觉难捱。师父且忍着些，别揉了，仔细伤着皮肤。”
她醒来见到的第一个人便是裴堇城。
陌生的房间，他正在给自己上药，温和认真的神情，仿佛手下的不是触目惊心的溃肤烂肉，而是他时常捧在手中认真研读的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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