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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说好了要取出自己的积蓄帮黑隽还债,但并没有上到对方的回复,不管怎么样,决定这么做了,就没什么好说的了。米蓝到了下班时间,便急匆匆地从图书馆出来,直接去黑隽的小屋。

    但那里没有人,房门紧锁。

    米蓝给黑隽连发了几条信息,还是没有回音,这是怎么一回事?

    这些日子,还没有出现这种情况?米蓝心里有一种不祥的预感,难道这件事情后面,还有我不知道的其他事情?难道黑隽没对自己说出全部的实话?

    这些猜测让她格外地难受,她站在黑隽小屋前面的空地里,几个捡破烂垃圾的人不时从跟前走过,渐渐地,天黑了,她只好往回走。

    半道上,她突然想起那本绘本,被她塞在童书绘本书架上的好本书,还有那个仿佛真正出现过,又仿佛只是在梦中出现的造物主,她转身就往图书馆去。

    回家的地铁上,她把书卷在手里,紧紧握着,仿佛拿着的不是一本书,而是生命的秘密,时间的秘密,她要好好地回去看一看,去寻找书中的秘密,希望能再和造物主见面。

    回到家里,她安慰自己,既然联系不上黑隽,就好好地放松一下,米蓝倒了杯红酒,把那本书摊在沙发前的地毯上,自己则坐在地上,开始仔细研究起这本绘本。

    绘本嘛,自然主要是给孩子们读的书,不过,也有少数是给成年人读的。特别是当今读图时代,绘本在成年人的阅读世界中也有不少,从第一直观感觉,米蓝认为这本《滴滴答答的时间之书》应该是给成年人看的。

    首先图画很晦涩、朦胧,不具象,所有的画面都像是在一团团雾的后面,似隐似现。其次文字也是纯科普、哲理性的介绍,没有生动地让孩子更易理解和接受的语言。

    米蓝一直心存好奇,到底时间在宇宙中是个什么样的存在?在造物主的眼里,时间是有形态的,还是无形态的人类的一种意识?

    一般都认为时间与空间是不可分的,但在一定空间中的时间,应该是有一定形状或形态的吧?在这本绘本的其中一页,米兰看到了关于时间的图画,那是一条隐隐约约的河流,它横穿整页图画,从虚空模糊的一头,去到另一头,像冬天冰冻之下的河水,无声无息地流淌着。

    但那却是时间之河,书中说:“在特性上,时间与液体极其相似,如果时间加快速度,就会像液体加热后变成蒸汽态,而如果时间减慢,则会像液体降温后变成结晶态。”

    现在书中画的一团一团的雾状物,大概就是时间在加速时的体现吧。米蓝看着图中的这条时间之河,恍若置身其中,身体在雾状中缓缓漂浮起来。不知不觉间,她伸出手,穿过雾团,没有潮湿、润泽的感觉,此时,正和上次造物主出现时一样,她感觉到了黑暗从身后未知的地方,慢慢地笼罩过来。

    不用说米蓝也知道,这个黑影正是那天在图书馆出现的造物主。

    她紧张起来,背后一阵寒意,不过,她还是先开了口:你好,我知道你是谁。

    是的,如你所愿,我又来了。你每打开一次这本书,我都会出现一次,你的召唤总是非常地真诚,现在这样的召唤已经很少了。

    你知道我想问什么吗?

    “你说,有什么问题我都可以回答你。影子今晚看起来心情不错。

    我想接着上次你说的那个问题聊聊。

    哦,是的,我说过的,我会让你回到时间的任意一点,去做重新的开始。你选了回到18岁,这是一个美好的时间。

    米蓝说:但你当时也提醒了我,你问我如果我回去了,黑隽怎么办?还有,你说让我去做该做的事情,关于命运,你有什么好的解释?

    影子似乎有一丝叹息,让米蓝有一种冷嗖嗖的感觉。他说的话也冷冷的:你要回到18岁,身边自然也不会再有黑隽的存在,我只是一个提醒。另外,我说你应该去做该做的事情,其实对每个人都是这样的。在时间之中,每个人都在帮自己该做的事情,只是不同的时间,做的事情不同罢了。

    米蓝听到这里,明白了影子的意图,他是在提醒自己,当下,现在,这个时间里,米蓝自己该做的事情是什么。

    不是回到18岁,而是要帮助一个只有她才能帮助到的人——黑隽。在黑隽的时间中,他已经在黑暗中走了很长的路,直到走上天桥,他都是一个人背负着越来越沉重的悔恨和无奈,在无助地前行。此时间中的黑隽,最后遇到的是自己,米蓝想,这大概就是命运吧。

    突然,米蓝想到了一个问题:如果我和黑隽一起去完成某件事,我们的时间状态是不是就会完全一致?甚至一样呢?

    不一定,你们在同一条时间河中,但每个人看到的都不一样,这是根据心之所想和身体的状态决定的,所以一定是不一样的。

    时间之河是虚拟的?它会随着人的不同而变化?

    不,它是实实在在存在的,但每个人的时间河是不同的。

    它真是一个善变者,一个应和者,米蓝心想。

    我想看看我的时间河,好吗?米蓝突然想到这样一个让人兴奋的话题。

    没问题,你翻到下一页。

    米蓝照着影子说的翻到下一页,画面呈现出暗蓝色的基调,像丝绸一样的波纹渐渐划过,米蓝听到了江南的呜咽水声,看到了起伏的桨影。岸边有人影和昏黄的灯火,映在水面,漂漂荡荡,让整个夜晚显得格外迷离,甚至有点忧伤,难以自禁。

    她快流泪了,好久没有回家了,她的童年,她的少年,她的18岁,都在这里。

    时间之河慢慢变得清晰了,从喑哑的蓝,开始透出一种鲜亮,然后变得清澈,变得光灿灿的。太美了,时间变美了,我的时间。米蓝在心底呐喊着。

    影子听着,也忍不住说道:这真是我见过的最美的时间河,要知道时间本是没有感情的,这是因为你,它才能绽放出如此独特的美丽色彩。

    原来如此。

    米蓝在低语中悠悠醒来,正趴在绘本上面,她明白了造物主所说的话。

    我干嘛要回18岁呢?我应该做的是现在该做的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