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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那男人进了奶茶店,便与周围的格局有点不符,他不看饮品,也不扫码点餐,只是坐在门边的一个凳子上玩手机。

    米蓝快速把口罩戴上,这个特殊时期,店里人不多,吧台内的小姐姐已经提醒过她了,大部分人都认为:这时候不戴口罩,相当于裸奔。

    过了几分钟,手机响了,是黑隽那部,接了电话后,那边又是另外一个人说话:我们在茶楼上,你在哪儿?

    我这就来。米蓝出了奶茶店,走过门口时,她余光瞄见那个男人正在玩开心消消乐的游戏,但明显对她出去有所察觉。

    米兰相信这个人是个望风的,相当于是消息树,他负责观察,发信息。

    这是个什么财务公司?搞得跟地下党似的。

    米兰按定位来到了刚才就已经看好的茶楼,这是个二楼,里面大厅逼仄,但旁边全是我间,有的里面传出热闹的和牌的声音,这是典型的成都茶楼,无论白天还是晚上,无论是节假日还是工作日,总有人在茶楼上打牌、喝茶。

    她站在大厅放开水瓶的地方四处打望,一个包间的门开了,有个男人探出个头,朝她招了招手。米蓝走了过去。

    包间只有一张机麻,上面倒扣着一张木板,权当桌子,桌上放着两杯刚泡好的,热气腾腾的茶,四把椅子,两个男人,一个坐着,一个站在窗户前。

    坐着的男人指指对面的椅子:小姐,请坐,喝茶。

    她的面前放着一杯泡好的茶,她坐下后说:不用了,我来问问黑隽欠款的事。

    那男人一挥手,窗前的男人走过来,要好拿出手机,检查了一下,然后让她把外套脱了挂在椅背上,这是避免她带着录音录像设备。这阵仗,怎么也不像是正经开公司的,倒像是电影电视里看过的犯罪团伙的行为。

    你是那小子什么人?那男人一脸坏笑地看着米蓝。

    我现在在帮他还账,算朋友吧。

    他人呢?说不还就不还,给我们玩消失,知道吧?我们最恨这种没有诚信的人。那男的继续笑着说。

    我会帮他还的,他死了。

    (几个感叹词)!然后那男的说:你知道他欠我们多少吗?

    不太清楚,你把借条或者欠条拿出来我看看吧。

    欠条不在这儿,但我可以你,他早在一个多月前就该还了,但最后两期愣是没还清,一个多月前欠我们的是13000元,现在嘛,应该还多少?那男人转过脸,认真地问窗前站着的穿牛仔裤的男人。

    算上利息,应该还63000元。牛仔裤说。

    米蓝一听,一个多月从13000元变成63000元,这明显是高利贷,而且是黑社会放的那种,她心一慌,轰的一下站了起来。

    哎呀,小姐,你吓死我了。对面那男的正要端茶杯喝茶,这一下,差点把茶水泼出来。

    这也太多了,这利息怎么这么高呀。米蓝心想,来都来了,豁出去了。

    是啊,就这么高,借的时候给那小子说好了,他点头同意才拿的钱走啊,不能说话不算话吧?

    杀人不过头点地,米蓝突然鼓起勇气,抬头盯着那男人的眼睛,人都死了,怎么也得考虑一下吧,前面几期都还得差不多了,就把截止到最后两期时欠的13000元还了吧,哥你优惠一下呗。

    优惠嘛,也不是不可以。男人站起来,绕过麻将桌,站在米蓝的身后,笑着说:如果你能拍几张照片,我可以考虑给你优惠一下。说着,他的手就放在了米蓝的背上。

    米蓝转过身,退了几步,边大声说:你别乱来啊,我来前报了警的。

    这时,窗户前的牛仔男说,大哥,明子发消息说有警车过来了。

    男人收住手,对米蓝说,我们会来找你的,你的电话我已经有了,回家准备钱吧,一周内,一周后就不是这个数了,利息可是很高的哟。

    说完,两个人迅速消失。

    米蓝出了包间,吧台服务员喊住她:小姐,请你结账。

    受此惊吓,米蓝没再回单位,给小于打电话说了声不舒服,去看病,便回家了。

    而她的身后,一直有一双眼睛跟着,直到她回家,关门,都没有发现。

    米蓝心乱如麻,这凭空而降的6万多块钱,让她对黑隽产生了怀疑,她一遍又一遍地问:你到底还有什么没告诉我的?本子上没记的账还有多少?你能不能说实话。

    一直到晚饭时间,黑隽都没有回复,米蓝知道自己惹着黑社会了,她想报警,但没有证据,刚才自己没有录音,没有欠条,没有任何证明,怎么报?而且今天对方拿了她的手机,肯定拍了自己的通讯录,不还钱,以后的麻烦少不了。

    米蓝意识到这件事远不止筹钱还账这样简单,它已经影响到了自己的安全,对方今天甚至提醒她可以用拍L照的方式不抵债,这说明他们的手段太危险了。越想心里越怕,手里直冒冷汗。

    天黑了,黑隽终于发来信息:米蓝,这事你不要管了,也不要再帮我还债了,还不完,我欠你的太多了,而且没机会还你了。

    米蓝看着信息,半天才回:要还的,哪怕把这房子卖了。

    黑隽的悲伤隔着屏幕都能感受到:求你了,别管我了,是我自作自受,你又不是我什么人,别管这事了,我后悔让你帮忙了,停下来,好不好?

    米蓝倒了一杯红酒,一口喝了半杯,才缓缓地说:没事,会好的。你就告诉我,还有什么债,没告诉我的,没在你的本子上的?

    没有了,这笔高利贷是我最后的一次借钱,我把所有的钱都拿来填,但不够,我也再贷不出款来了,我的贷款申请没有任何地方能通过。跟你说实话,在走上天桥的那天,之前三天,我都在刷手机,下载不同的软件,搜索所有的贷款平台,但没有用,我没有地方能贷到钱,高利贷的钱太吓人了,一天就几百,滚到后来,每天利息都要1000多元。我再也不敢细算,细想,因为我知道自己已经掉进深渊了,没办法出来了,只有一个结果——等死。

    所以我走出小屋的时候,把手机信息全部删光,只留下了那个本子,是因为它太厚了,我想撕,但已经没力气撕破它了,就把它扔在床上的一堆垃圾中。这就是我对你的最后坦白,没有了。

    真的没有了?

    没有了。

    米蓝脑子里还原着黑隽说的画面,又切换到高中时在荷塘边发生的那一幕,她没有仔细想过自己挣脱林昀怀抱后,林昀的反应。但现在有了黑隽的描述,她似乎能看到林昀当时在干什么:

    他肯定还张着双臂,呆呆站在那儿,直到我消失在视野尽头。然后,靠着老柳树,坐下来,在池塘边潮湿的地上,他大概哭了,不知道是放声哭,还是悄悄流泪。他一定坐了很久,一直到天色暗下来,因为池塘已经荒废很久,学校在旁边还扎了围栏,所以,最后,他一定很安静,没有人打扰,在夜色下,他站起来,一步一步,走进去,他不会游泳。

    米蓝抬起头,心里说:我决定了,卖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