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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旧事重提

    邬明就这样一边推着周天一边与他聊着两小无猜的过往、不离不弃的现在以及托付终身的将来,不知不觉就来到了周玄的故居旁,正好看见一群家丁在拖动着一块一丈多高的巨石。

    这石头虽然历经岁月侵蚀表面依然光滑圆润,石身通体玄黑,表面密布着赤金的纹路,纹路交汇处形成各种符文,像是某种异邦文字,注视久了令人目眩神摇。

    石头虽然不大,但密度却极高,因而沉重无比,粗略估计可达一万斤,连十几个真人境后期的家丁都拖不太动。

    并且这石头看似安静,但是隔着很远就能感受到其中蕴藏着炽热的能量,也许正是凭借着这股能量,这奇石对人形成一种持续不断的强大威压。

    邬明本来还想和周天多在二人世界待一会儿,却突然撞见这么一大群人,心里既是害羞又是恼怒,于是有点不开心地问道:

    “你们在干什么呢?”

    为首的管家赵虎见是周天和邬明到来赶紧恭敬相迎。

    “回禀邬姑娘和小主,这是主人吩咐过的,叫我们将这老主人留下的奇特石头拖去正厅放好,以备送人。”

    周天心想:原来这就是爷爷留下来的那块石头,据说为了这个石头爷爷连祖产都变卖,家丁也都遣散,不然奶奶怎么会操劳过度而死呢?

    加之这石头本身怪异,这不得不更加引起周天的好奇,他很想弄清楚这块石头到底有什么非凡的地方值得爷爷付出那么大代价。

    说起来小时候他也溜进过周玄屋里,但是没见过这块石头,难道是藏在某个周霸才知道的暗室里?

    “虎叔,你们先别拖了,让我和明儿看看。”

    “是,小主。”

    “大家伙先别拖了,都各自休息一下吧。”

    众人听罢便散去四周,邬明便准备推着周天上前一探究竟。

    “小主要小心,这石头十分古怪。”赵虎想起什么急忙提醒道。

    邬明看向周天,周天点头示意,两人心有灵犀,邬明知道周天确实对这块石头感兴趣,也就继续推着周天走向石头,只不过有赵虎的提醒,她变得小心翼翼。

    等到邬明带着周天到了石头一定范围后,她发现每前进一步,这块石头散发出来的威压就越来越强大,当这种威压达到一定程度后她甚至不得不运转元气才能继续行走。

    而当邬明继续前行一段距离后,她发现她的元气乃至是精气也开始受到了强大的压制。

    这是什么石头?什么石头会对人产生这样强烈的影响?这难道是天外神物对凡尘蝼蚁的威慑吗?!

    邬明心里开始慌乱,正想着和周天说清内心的不适,周天却突然问她:

    “明儿,你感觉到这块石头的奇怪没有?”

    “哥,我感觉到了,而且感觉非常清楚,这块石头让我感到莫名的恐惧。可能你现在体内没有真气了不太清楚,但这块石头对我的压制非常强烈!”

    “我不是已经修炼到象地境二阶筑基期了吗?但我在它面前能调动的元气已经跌下了真人境!并且,它的外层很明显有一层屏障,我的精气完全无法接近这道屏障。”

    至少越两阶八期镇压元气,隔绝精气探测,甚至对人的肉体和心灵也有巨大的压制,这是何等的威能!

    “不,妹妹,他在压制我,我能感受到。但我说的不是这个。我想说的是——它,它好像……”

    “哥,怎么了,好像什么?”

    “也许是我的幻觉吧,我感觉它好像在呼唤我。”

    此时周天正凝神注视着这块石头,他感受到那神秘的呼唤愈来愈明显,但它对他的压制却没有减弱丝毫。

    周天不禁思忖:这石头真奇怪,它到底是想要还是不想要啊?还是说这一切都是我的幻觉。对,做梦做太多了,肯定是出幻觉了。

    “哥,这石头太过古怪,我们还是赶紧离开它的威压范围吧。”

    “嗯,我们走吧。想来这石头虽然不凡但也难以控制,如果真能掌控仅凭这压制力就能碾压无数对手了。看来爷爷当初也不尽然是全疯。”

    听到回复的邬明立马推着周天离开奇石,感受着石头的压制越来越微弱,她也终于是松了一口气。

    刚才那种情况太奇怪了,以前从来没有见过,要不是周天在,邬明打死都不愿意去那里。

    而就在周天和邬明就要走出石头的威压范围时,那石头却像是突然受了刺激一样发出巨大的嗡鸣声,家丁们闻声发现情况不对赶紧聚集在一起冲向周天二人。

    过了没几秒,那石头像是终于确定好行动方向和目标,只见它从地上突然御空而起,竟直奔周天的方向而来。

    邬明感知到身后的变化当即花容失色,深觉大事不妙,急忙将周天推入人群之中,反身就开始运转元气。

    “你们赶紧结阵,保护周天!”

    才反应过来的家丁们听见邬明的话赶紧将周天团团围住,众人神色严肃,元气脱手而出汇聚在管家赵虎周围。

    赵虎此时运用的却不是元气,他身处气阵的核心,掌控着整个气阵的编写和运行,他需要的是强大的精气,只有精气才能将累积起来的庞大元气合理分配到合适的地方。

    而赵虎本人也正是象境八阶筑基期精人,其实力大致与象地境六阶筑基期的元者相当。

    “生级下品水元素阵,弱水阵,起!”

    一道巨大的蓝色气阵渐渐浮现在赵虎背后的空中,将周天完全挡在身后。一般来讲,气阵可以分为进攻性、防御性、辅助性气阵,现在赵虎布置的正是典型的防御性气阵。

    也不知道第一个气阵是由谁设计出来的,但它一经问世,就迅速在炁界里风行。

    并且从许多方面来看,气阵的出现都实在是炁界一个值得载入史册的大事。

    气阵将个人与个人之间的私人挑战拉高到群体与群体之间的共同战斗,大大限制了个别强者的能力,深刻体现了人与人之间的互助互信与团结合作。

    若干弱者可以通过气阵凝聚合力共御强者,若干强者通过气阵更可以爆发出远远超出于自身的力量,万军之中取敌首级犹如探囊取物,在战斗中往往能起到出其不意一招制胜的效果。

    气阵的最大优点其实还是它的经济性,试想你培养一个顶尖高手需要投入多少资源多少人力,而且个体其实极其脆弱容易夭折,但气阵却能将这一个个几乎没有投入的自然生长的元者联络起来。

    这些元者只需要经过简单的学习和培养就能参与到气阵之中。即便个体被击败也根本影响不到整个气阵的威能,失去的元者也能迅速得到补充。

    更不用说品级较低的气阵甚至简单到不需要学习,只需要像现在这样把元气一股脑儿交给精人就行。

    这里还要提一下的是,气阵的布置一般是需要阵图的,精人们把经过千百次实践考验的气阵作成阵图传之后世,有阵图的气阵更加安全高效。

    但凡事都有例外,也不乏一些精气高手临时起意现场布阵,这样的气阵经过反复更新改进之后也就成了后人们争相学习的典范。

    气阵好像天生自带某种神奇的魅力,又往往经过设计者的精密构思,因而看起来美轮美奂,但任谁也知道不能被这华丽的外表所迷惑,它里面可内敛着能呼风唤雨的庞大真气。

    就在赵虎这边迅速启动气阵的同时,邬明这边也没有闲着,脱离威压后她元气就一刻不停地在运转凝聚,只见她身上淡蓝色元气若隐若现,修炼的是水属性元气。

    元气有八属性之分:分别是金木水火土风雷光。

    一般来讲,每个人只能修习一种,因为这八种元素存在相互冲突的一面。

    不同元素的元气一旦在体内争斗,对元者来说轻则损伤修为重则爆体而亡。

    也有个别猛人能发现这八种元素之间相互联系的奥秘,做到同时修炼多种属性的元气,这多修的好处不言而喻,好比元气更加凝实、战斗时也变幻无穷,但这困难也是可想而知的。

    只见邬明那象地境二阶的元气源源不断汇聚于她的掌心,一股强大的威势正在他的掌心慢慢成形,这是要释放元技!

    “生级中品元技,水荷愁杀!”

    一朵娇嫩欲滴的荷花从邬明手中凝聚而成直奔怪石而去。

    这世上往往越是美丽的事物越是潜藏着难以预料的危险。

    刚刚的气阵如是,现在邬明手中的荷花也不例外。

    如果此时被邬明释放元技的是一个人的话,他会发现他心中开始产生莫名的忧愁,要是此类情绪过多怕是都不想抵抗,战斗也就直接结束。

    这正是邬明这个元技的独特之处,也是邬明现在能使用的威力最大的元技。

    就在邬明的水荷出手的时候,赵虎这边气阵也已经结阵完成,从气阵中释放出巨量的水元素形成了一道水幕想要拦住巨石的去路,这可是凝聚了十几个真人境后期元气的全力防守。

    然而面对这精心准备的一攻一守,那奇石像是根本没看见一样,依然不紧不慢地奔向周天。

    果不其然,邬明的水荷刚刚还没靠近奇石就十分离奇地自动分解,真是好霸道的镇压!

    而那由气阵之力施展的水幕甚至没能拖慢奇石一丁点速度,那水幕里的水分子和真气更是像在害怕什么一样四散逃逸。

    “什么东西!小主,小心!”

    “天哥,小心!”

    此时水幕之后的周天却并没有慌乱。

    一是他已经重病多年,生死看透,早死晚死都得死,早点死还免得拖累父亲和邬明。

    二是因为先前若隐若现的联系,他总感觉这石头不是来害他的。

    这三嘛,是他瘫都已经瘫了,想跑他也跑不了呀!

    破石头,你来任你来,我倒要看看你想干吗!

    靠近周天的家丁还想用身体做最后的阻挡,然而这石头却突然缩小成拇指大小径直从人群中穿过直奔周天丹田而去。

    直到奇石在周天那已衰竭的元宫里落住不动,周天都没有感觉到任何异样,不过周天还是忍不住用本源精气探查元宫。

    周天的精气修为是没了,但本源精气还是在的,一个人若是本源精气没了,那就和死了没什么两样。

    周天进入元宫后发现那石头只是安静悬浮在元宫中心再无半点动静,也就渐渐放下心来。

    周天再看向这元宫,因为太久没有修炼过了如今边界已黢黑干枯,内里更是空荡荡一片,直让周天想起那梦里的虚无。

    除此之外,周天的元宫体量也萎缩成了巅峰时期的不足千一,只怕再过不久,这元宫就要消失了。

    想到这,周天郁闷起来,他还清楚记得这里当初气海浩荡,外界的元气源源不断涌入进来,吸收都吸收不过来。

    “喂,这地方你也待得住吗?”

    “你要是喜欢这里可以帮帮我不?帮我把这元宫修一下,不然再过一阵你可真没地方待了。”

    也不知道这奇石是不能回答还是不愿意回答,又或者它根本解决不了周天的问题无从回答,迎接周天奇思妙想的只有单调的沉默,周天至此也自知无趣,便将本源精气撤出元宫。

    可就在周天撤离元宫没多久,奇石却发生了激烈的变化。

    那块奇石在周天的元宫里发出低沉的嗡鸣,石身上的赤金色纹路伴随着这种嗡鸣闪烁着耀眼的光芒。

    进而这奇石进入神奇的自转模式,它的转速越来越快,直到它受到的离心力超过了它作为一种物质能承受的极限。

    最终它散作一片星辰洒向了元宫的四面八方,此时的元宫因为毫无元气又布满星辰看起来更应称作“星宫”。

    如果此时有一个行家在此,他必定大呼这绝对不可能,这可是星陨择主!

    星陨所选之人必为天之骄子,这次居然出现了特例,这世间莫大的幸运居然垂青于一个快十五岁还毫无元气的废人!

    外界周天睁开双眼时,邬明和赵虎他们都围聚在自己身旁,一脸担忧。

    周天现在拥有的精气太少了,因此不得不全神贯注,根本无法注意外界的事情。

    “嘿,小主醒了,小主没事儿。”

    “哥,你现在感觉怎么样?”

    “对,小主,你没事吧!你可不能有事啊,都怪我们不小心,早知道不让小主接近那块破石头了。”

    “各位,我刚刚只是进入体内查看了一下,我没有什么事,你们放心吧。”

    “真的吗,哥?”听到周天的回答,邬明却还是不放心,便继续追问。

    “真的,那石头就只是安安静静待在我的元宫里,我若是有元气倒还可以把它拎出去。”

    “现在也只能任由它待在里面了,反正我体内也没什么东西了,现在也是烂命一条,它想待着就待着吧。”

    这时周霸闻讯赶来,一路火急火燎,面带愠色。

    “怎么了,怎么了,这里乱七八糟的,有谁能告诉我,到底出什么事儿了!”

    此时赵虎他们见周霸到来,一众人面面相觑不敢回应。

    “都是我不……”

    赵虎思来想去还是决定向周霸坦白交代,替手下的兄弟们承担罪责,但邬明却赶紧抢在他前面替他解围。

    对邬明而言,这一切没有那么复杂,只要哥哥没事就好。对周天来说也是一样,他现在希求的不多,平安、健康、顺遂而已。

    “周爸,没事儿了,就是你吩咐搬运的那块石头,它莫名其妙跑到我哥元宫里去了。”

    “好了,爸,我的确没事,这过程我们下去再慢慢说吧。家丁们也为我们忙活半天,都累了,让他们下去休息吧。”

    周霸虽然先前看见赵虎面露难色吞吞吐吐说了几个字,但此时却拗不过周天和邬明的合力,因此也就卸下了一贯的家主威严。

    “好了,你们先下去吧,这件事也到此结束了,每个人都有老有小的,应该能体谅我的心情,总之只要大家都平安就好。”

    待到众人四散退去,周霸便推着周天前往书房打算慢慢说,邬明一时没有周天可以推再加上周霸到来竟然手足无措,不过还是慢慢跟在周天旁边。

    “对了,明儿,你什么时候跑进来的,我怎么不知道。还有,明儿你现在可越来越调皮了,你刚才居然直呼我的名字,叫你爸知道不得罚你吃几天素食。”

    邬明听到这话却来劲了。

    “素食有什么好吃的,爸一天到晚说什么清心节欲的,可肉多香多好吃,我才不要吃素食,我宁愿他关我禁闭!”

    周霸和周天不禁笑了起来,可反过来又会想这妮子这么喜欢吃肉怎么还这么苗条呢?可能是肉都长到该长的地方去了。

    “还有,我刚才可没有直呼您的名字,我叫的周‘爸’啊,不是周‘霸’。”

    周霸一时语塞,他脑袋都已经转晕了。眼看周霸是反应不过来了,邬明不得不红着脸说道:

    “哎呀,就是‘爸爸’的‘爸’。”

    周霸这下明白邬明的意思了,但他明显晕劲还没缓过来,竟然傻傻地发问:

    “你以前不都叫我周伯伯吗?怎么突然改叫我周爸了。我与你爸虽然关系亲近但你爸可没说过把你送给我哦。”

    “爸!”看着傻乎乎的周霸,周天和邬明居然异口同声大声提醒周霸,周天眼神也是疯狂暗示,邬明的一只手都紧张到忍不住紧握住自己另一只手了,牙齿也是紧咬着粉唇。

    周霸看见此情此景终于恍然大悟,得,今天这场景,怕是石头的事儿都要往后稍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