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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节 一切皆空

    长英此时在房间里拼命地挣扎着,她用自己的手臂、腰身、腿脚,只要是没有被束缚住,还可以动的任何地方,撞击着身边的板凳、桌子、茶几。几个杯子顺势掉落在地上,刘鬼听到杯子摔碎的声音响大惊,他朝着长英喊道:“我们只想求财,不想求命,你要是在反抗,信不信老子宰了你。”

    长英被一双大手捂住嘴巴,她只觉得呼吸困难,身子,腿脚还是不住地挣扎着。

    刘鬼见眼前的女人不听劝,依旧在挣扎,于是起了杀意。他左手掐住长英的脖子,像以前掐耗子一般,右手用手中的木盒狠狠地敲击着长英的头部,一下,两下,三下……另外两人依旧一人按住长英的腿脚,一人捂住她的嘴巴并缚住她的双手。长英的头上出了血,挣扎的力量也越来越弱,不多时便没了声响,整个人的身子瘫软了下来。

    韩世民听到响动,从房间走出来,径直往长英的房间走来。韩世民推开门,眼前的一幕让他的心情瞬间从喜悦跌到冰冷的谷底。他看着长英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头上的血浸染了半个脸。

    韩世民双脚好似没了骨头一般,他踉踉跄跄地朝长英爬去,把自己整个身子伏在长英尸体上,撕心裂肺地呼喊着,这个陪他走过二十多个春秋岁月的女人,这个任劳任怨为韩家当牛做马的女人,这个没有半点埋怨,一次次替他守住文人面子的女人。

    屋外,寒风正刮得紧,将门窗吹得吱吱作响。

    一道寒光闪过,锋利的刀从韩世民背后贯穿,刺穿了他的心脏,露出的刀刃上带着血。刘鬼三人正阴冷地看着他。韩世民趴在长英的身上,将头靠近长英的面额,紧紧地握住了妻子的手,没了气息。

    眼看事情已经败露,刘鬼三人也不再躲躲藏藏,径直往乔秀的房间走去。此时,屋外的雪下得愈发急,院子里,屋檐上落了一层白。

    刘鬼三人进了屋,接生婆赶紧跪下请求饶命。乔秀躺在床上有气无力地看着自己身边光溜溜的婴儿,眼里满是泪水。从刚才的声响中,她知道如今的局面都是她一手造成的,她错看了高刘儿,错上了韩世民的床,错成了韩家的妾,她想当一只飞上梧桐的凤凰,可是到头来自己还是一只飞不起来的草鸡。

    出生的婴儿停止了哭泣,光滑的小手倚在乔秀的乳房处。刘鬼将刀架在接生婆的脖子上,轻轻一抹,接生婆脖子上血流如注,像只叫命的鸡,躺在地上打着滚。刘鬼仿佛已经杀红了眼,他看向了躺在床上的乔秀,慢慢地走了过去。

    此时的乔秀无比镇静,她掀开裹在身上的被子,扯开衣服,丝毫不顾及地露出一只充盈着奶水的乳房。她将赤裸的孩子抱起,将孩子的嘴巴送到乳房上。婴儿先是一阵啼哭,紧接着天性让他的小嘴噙住娘亲的乳房,卖力地吮吸着。

    高刘儿从后院冲了出来,他先是跑到长英的房间,看到了倒在地上的两位主家,他面露恐惧,惊慌地连连后退,头上、身上惊出冷汗,双脚瘫软不听使唤。眼前发生的一切,早已脱离了他的计划,按照计划,刘鬼一伙被发现应该夺门而逃,作为韩家的杂夫兼保镖的自己,是无论如何也会想着法子演好这出戏的。如今韩家宅子里,闹出了人命,从最初的谋财到现在的害命,高刘儿知道自己这辈子彻底完了。

    眼看,刘鬼朝乔秀以及那个刚出世的孩子步步紧逼。高刘儿跌跌撞撞地冲了过去,“刘鬼!”高刘儿大声地呵斥道,“你与我约定只是求财而已,为什么杀人!如今韩家出了人命,我跳进黄河也洗不清了!”

    “韩家的大奶奶认识我,我没有办法。这夜黑风高,黑灯瞎火的,人只要死了,说不了话,也没有人会把这个事往我身上想。即是想了也没事,如今我也落了草,被官拿了横竖都是死。”刘鬼面色阴沉,回想到刚才发生的一幕,也是一阵后怕。

    “我把你当兄弟,韩家以后你是不能待了,你跟我回山上落草吧。以后有我一口吃的就有你的一份,我先杀了这个女人,至于这个小孩我可以放他一马,给韩家留个种。”

    高刘儿看了一眼床上的乔秀和孩子说道:“放过他们吧,看在我的面子上。这个女人的孩子是我的种,这个女人也是我的。今日所得的韩家钱财你可以全部带走,与兄弟们分了,我只要这个女人和孩子。”

    “我看你是着了魔了!跟我上山以后女人多得是,你要是不满意,我再帮你抢几个都行。这个女人不能留,她知道所有的事情,必须得死。”刘鬼面露凶光,挥刀就要砍。

    高刘儿几个箭步横在乔秀和刘鬼之间,“这个女人,你不能碰!刘鬼你如果相信我,我今晚带着这个女儿远走高飞,今天这里的一切骂名,污名,臭名我都给你兜着,从此你安心做你的土匪,韩家发生的一切都与你无关。”听完高刘儿的话,刘鬼慢慢地放下了刀,转头一屁股坐在了凳子上。

    “高刘儿,你这个畜生!你怎么能下得去手的。老爷,大奶奶对你我平日里也不薄啊!你个挨千刀的狗奴才!”乔秀用尽了力气嘶吼着,整个人累得瘫软了下去。

    高刘儿从房间走出,看着刘鬼三人正在清点着韩家的钱财。他走到后院,端出来今天准备好的酒菜,这本来是长英特意给接生婆准备的,如今接生婆也误入了这个局,成了死人。

    高刘儿将酒菜摆好,和刘鬼等三人吃喝成一团。乔秀看着眼前的这群畜生,又看了看自己生下的孽种,她将手对着孩子稚嫩的脖子,闭上眼睛,咬紧牙掐了下去。孩子的啼哭,惊动了正在喝酒的高刘儿,他扯开乔秀的手,抱起孩子,返回到长英的屋里,将孩子的衣服拿起来,给眼前的小人穿好。高刘儿跪倒在韩世民和长英的尸体前,重重地磕了三个响头,随后返回乔秀的屋里,将孩子放在床上。

    酒过三巡,刘鬼三人刚要起身准备回去,突然几人腹痛难忍,在地上滚作一团。原来,高刘儿将之前从济民堂药铺买的剩下的半包耗子药拌进了酒菜里,他要和刘鬼等人同归于尽。高刘儿恨自己,如今事情已然到了这个地步,他无论如何也没办法补救,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留住韩家的钱财,让乔秀母子可以安稳地过好后半生。

    刘鬼几人在地上哀嚎着打着滚,高刘儿吃得酒菜少,此时他中毒的症状比他们要轻,他拾起刀,对着地上哀嚎滚打的三人,像杀猪一般一人捅了一刀。刘鬼做梦都没想到,自己今天会落得个如此的下场。他眼前好像涌过来无数的猫,将他身上的刀口越抓越大。刘鬼在地上痛苦地挣扎着,他踢翻了火盆,火红的炭火带着青蓝色的火焰,将屋里的凳子,柜子当做“养料”,慢慢地燃烧了起来。

    高刘儿将孩子抱起来放在前院的地上,又将散落在地上的钱财,放入绣花包袱里,随后用棉被裹紧乔秀,把她也从床上抱了出来。高刘儿眼角流着泪,他不敢低头俯视这个曾经心甘情愿躺在自己怀里的女人,他现在无比痛恨自己,但这一切都已经晚了。

    随着今晚知道秘密的人全部死掉,乔秀生下的这个孩子,终将会被外界认为是韩家唯一的存世血脉。高刘儿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成全韩世民光宗耀祖的心愿,也让自己的孩子日后不至于背负“奴才”“贱种”的骂名。

    高刘儿将乔秀和孩子放在前院正中的雪地里,忍着腹部的剧痛,朝那一片火海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