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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交公粮和投稿

    回到家,孙明德把一摞杂志摊开在床上。王玉芝这没少下本钱啊,知音、读者、故事会,居然还有今古传奇和武林。作为被毒鸡汤灌大的一代,孙明德随手翻开一本知音,满满的鸡汤味,嗯~,还是那个味~。

    孙明德从床下的柜子里,翻出一本信纸和作业本。先在作业本上打个草稿,首先起个引人的标题,这一点后来各类自媒体运用的炉火纯青,UC震惊部更是深入人心。

    再是内容,孙明德又从床下翻出汉语大辞典,准备翻找一些不常用但华丽异常的词藻。

    至于文章的情绪,要哀伤,悲愤,举世皆醉我独醒,全天下人负我的那种感觉。基本上这就是知音文的套路了。

    孙明德想起后来曾经非常火的毒鸡汤大佬,应该是叫做咪咪还是蒙蒙来着,记不清了,但是那些文章曾经骗过他的一番感慨和自怜。就是它了《寒门无状元》!

    大差不差的把文章写完,孙明德居然来了灵感,笔走龙蛇,又写了《京城不相信爱情》。洋洋洒洒,一上午的时间就在信纸上划过。中途母亲回来,看到孙明德在伏案疾书,放下两页西瓜,又悄悄的出去了。

    中午,孙明德去街上翻了一趟麦子,热辣辣的太阳晒得脖子生疼,更加剧了他赶紧赚钱的决心,要早日过上空调、西瓜、冰激凌的日子。

    回到家里,孙明德趁着被太阳暴晒的疼痛,一鼓作气,写下了符合知音审美的《烈日下冰冻的心》和投往故事会的《隐姓埋名的才子,只因一见钟情打工妹》。

    第二天一早,父亲开始套车,准备拉上麦子去交公粮了。孙明德也赶紧换上衣服,帮着装车。临上车又冲回屋里,把写的稿子装进书包带上。记得以前交公粮,大家都早早的去,天还黑着就出发。这几年大家去的时间也随意了,越来越晚了。听人说,交公粮以后可能就取消了。父亲嗤之以鼻,说:“咋可能呢?哪朝哪代,也得交皇粮啊”。孙明德却知道,以后确实是不交公粮了,但是当下也只能附和着父亲的说法。

    粮站在镇上,离村子得有个半小时路程。父亲挥着鞭子,鞭梢在牛屁股两侧啪啪作响,却不会打到牛身上,嘴里时不时的喊着:“喔喔得喔”。大黄牛也迈开蹄子,快步走着。中国的父亲和儿子,貌似是最没话说的,除非是喝醉了之后,有可能交交心。俩人一个赶着牛,一个坐在装着麦子的化肥袋子上发呆。

    到了粮站,已经有稀稀拉拉十几个人在排队了。有牲口车,也有拖拉机、三轮车,更多的是公车子(鸡公车)。孙明德不由的多看了几眼,很有年代感的车子,推车人脖子上垫个毛巾蹲在车子旁,一条布条搓成的绳子绑在两个把手上,推车走的时候就搭在脖子上。

    父亲把牛车排到队伍后,点上一根烟,说了句:“还没上班,等着吧”。孙明德也就在粮食袋上一躺,闭眼准备眯一会儿。耳朵里听着几个排队的人在聊天:“还是铁饭碗好啊,不到点不上班”。话语里全是对公职人员的羡慕。这也是鲁省的民风了,啥职业也不如公职人员对他们有吸引力。

    不知道迷糊了多久,孙明德耳边被喧闹声吵醒。父亲牵着牛进了粮站,看来粮站的人上班了。孙明德向后看,已经排了长龙般的队伍。

    进到院子里,一排高大的砖房,大铁门上写着粮仓重地,严禁烟火。仓门前摆了两张桌子,桌子旁还有两个大磅秤,桌子后各坐着一人,手里翻着厚厚的记账本,旁边还有个大算盘。

    又排了好一会儿队,终于轮到他们家。父亲和孙明德赶紧卸车,耳边是质检员的催促。父亲讨好的递上一支烟,质检员眼皮耷拉着看了一眼,没接,只是停下了催促。卸完车,质检员拿起磅秤上的铁钎子,噗嗤一声,插进粮食袋。孙明德还没反应过来,质检员已经抽出钎子,并拿了几粒麦子放进嘴巴,“嘎嘣~,二级”。父亲急了,“这,这咋能是二级呢,我晒得干干的,领导,麻烦你再验验,来来,抽包烟”。父亲忙不迭的拦住质检员,把刚拆开的烟塞进他手里。

    质检员不耐烦的转身,又是一钎子插进袋子里。这次连咬都没咬,“一级,扣杂质6分”。父亲不好再争辩,只好招呼着孙明德赶紧上秤。得亏父亲有经验,拉了10袋子麦子,一袋子平均120斤,这杂质6分,就扣百分之六,这就要多交六十斤。要是按质检员说的二级麦,至少得多交一百多斤。

    “好了,搬进去吧”,质检员不耐烦的挥挥手。

    父亲赶紧搬起一袋,“明德,快,跟着我”。孙明德也用力搬起一袋,跟着父亲把小麦搬进粮仓。粮仓里有一个四五米高的水泥台阶,两人把小麦搬上去,打开袋子,倒空。

    一连搬了五趟,孙明德衣服没有一点干的地方了。倒麦子扬起的灰,粘在脸上,又被汗水冲出一道道沟壑。

    不过总算是顺利的,没有被退回去。父亲从粮站的会计手里拿到盖了章的收据,就招呼孙明德赶着牛车往外走。

    “热不?给买个冰袋吗?”父亲问。粮站外的大柳树下,一个老汉,用自行车推着个箱子在卖冰糕冰袋。

    “不了,不喜欢喝那东西”孙明德倒是有心吃个冰糕,但冰袋吗,就算了,记得之前冰袋融化了,里边发现了蝌蚪。

    “那走吧,去供销社买个喷雾器汽包,家里的坏了,你要买点啥不”父亲赶着车往供销社方向走。

    “爸,给我三毛钱,我去寄几封信”,孙明德看着远处的邮局。

    “给谁寄信啊?”父亲问。

    “投稿,给杂志社写的”孙明德从车上的书包里掏出稿纸,在父亲眼前晃了晃。

    父亲没再问什么,默默掏出张五毛的递给孙明德,嘴里说了声:“别不够”。

    父亲总是这样,自己不认识几个字,对于孙明德与文化粘一点边的事情都会默默支持。对于孩子的索取,唯恐给的不够,委屈了孩子。

    外埠平信8分钱,本埠平信4分,幸亏父亲多给了,寄信孙明德花了三毛二,剩下的钱孙明德全买了旧报纸,人民日报,光明日报,邮局的人看他喜欢,多送了他往期的一大摞。为啥买旧报纸,旧报纸便宜啊,买新的贵,另一个孙明德也是想借着看报纸,了解了解当下的情况。

    父亲看着他抱着的一大摞报纸,“过年的时候再糊墙,现在不糊”。

    “不是爸,我拿来看看。到时候给你留着,过年糊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