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王玉芝的书
晚上，父亲抱着一卷被窝去了街上。因为第二天麦子要晒，干脆就拉到了街上堆着，晚上用雨布盖上，周围压上碎砖头或木头。这可是劳动半年的收成，晚上当然要看着。父亲晚上就睡在地排车上，反正是夏天，也不冷，就是会被蚊子叮。
一夜无话，孙明德第二天是被母亲进屋拿耙子和木锨的声音吵醒的。算上牛棚的话，孙明德家有四间房。刨除牛棚和伙房的话，那就只有两间正房。孙明德的房间，还兼具仓库功能，存放着粮食，各类农具，属于他的空间其实只有一张单人床，窗边一张旧课桌，以及床下的几个木头箱子，一个放衣服，另外几个放着从小学到初中的书本。
既然醒了，孙明德自然不会赖在床上。农民的孩子，再调皮捣蛋，遇到活还是不会偷懒的。在农村，懒汉是最被人瞧不起的。孙明德也拿了一个木锨出了门。
来到街上，父亲已经用推耙子把小麦摊开。孙明德拿着木锨和母亲一起把麦子摊平，并推出一道道平行的沟壑。父亲接过母亲拿来的耙子，在俩人身后耙一遍，麦子就均匀的铺在地上了。剩下的就是等10点钟以后每一个小时翻一遍，今天保证可以把麦子晒得一咬嘎嘣脆。这也是粮站验收员的验收标准之一。
铺好麦子，街上的行人渐多，早起的老人已经开始端个床子（马扎）在门口享受早晨的清凉。父亲也就不需要再继续看着麦子，只需要把砖头和木头摆在麦子的边缘，省的过往的车辆给压了，就卷起被窝回家了。
早饭是葱花炝锅的挂面，母亲卧了两个荷包蛋。早就熟悉母亲话术的孙明德，抢在母亲开口前说：“我昨天中暑，还是没啥胃口，吃不下鸡蛋，你和爸吃吧。”不管母亲嘴里嘟囔：“我又不爱吃鸡蛋”，拿起筷子一拨，孙明德就把鸡蛋拨到了母亲碗里。孙明德呼噜呼噜三两下把面吃完，心里却下定决心，农民实在太苦了，一定要努力致富奔小康啊，让父母不再辛劳，财富自由前，至少得鸡蛋自由。
村里的妇女们大都是干的不一定比男人少，但是好吃的，一定是都留给男人和孩子，有老人的，还要分出些给老人。这完全不像后来，丈夫的地位要排在宠物之后。当然，这时候的农村人还谈不上什么宠物的概念，即使养条狗，也是为了看家护院，养个猫也是为了抓老鼠。至于牛马，那可是大牲口，是家里的大劳力，农忙干活的时候，也是要好生饲养，平日里不舍得的棒子面也要狠狠挖上一大瓢，喝的水里也要撒一把盐。
孙明德所在的家乡，都是人均一亩三分地。他们一家三口，合计不到四亩。按小麦来讲，一亩风调雨顺年景好了能过七八百斤，碰到干旱、刮风、梅雨等年景不好的时候四五百斤也是它，三四百斤也是它。刨除交公粮的几百来斤，算是少了一亩地的产量。再留一些麦种，留一些吃面，能够粜的也就一点点了。一斤麦子五毛多，忙活半年，能卖个六七百块钱，算上化肥、农药，基本上就是混个吃食，根本赚不到钱。
孙明德吃完，和父母说了声去同学家借本书看，便出了门。父母只上过小学，还都没毕业，识字不多，最熟悉的字是自己的名字和记工用的正字。听说他去借书看，忙不迭的摆手让快去。
孙明德换下短裤，穿条长裤，套个短袖出了门。毕竟是去女同学家，你得穿的端正些，人家长看了才不会有意见。王玉芝家算是村里家境较好的，父母亲都是县城厂里的工人，收入比农民高多了，所以才有闲钱给她买书。
来到门口，正碰上她端个盆子出门泼水的母亲，“明德来了啊，玉芝在家呢，进去吧”。“哎，婶子，我来借本书”，孙明德进到院里，虽然知道王玉芝多半是在东屋看电视，还是站在院子里喊了一声：“王玉芝～，来找你借几本书看”果然，婶子脸上的笑容更柔和了些。在村里，尤其是鲁省，比较注重礼节，一旦做事冒失或者不注意礼貌，就被四邻八舍的背后议论。
挡苍蝇蚊子的草帘子，王玉芝站在门口：“借啥书啊？孙明德，你进来拿吧”
孙明德这才进了房间，电视里正放着《济公》，游本昌老师正摇着破蒲扇在游戏人间。
“你知道吗，这电视可好笑了，你没事来一起看吧”王玉芝指着电视说。
“哦，有空着”孙明德应承着。
“嘻嘻，对了，你要借啥书啊？咱都中考完了，你还看啥书”王玉芝笑了一下，也是奇怪孙明德这会儿还要看书。
“我记得你有读者和知音是吧？有些无聊，你借我几本看看。”孙明德也是张口胡说，他啥时候有爱看书的习惯了，这时候的他正式荷尔蒙爆发，苦练武术，想着成为武林高手的中二少年呢。
“行，你等着，我去给你拿”王玉芝去到里屋，没一会儿抱了一摞书出来，“给，都在这了，你自己跳吧”。
“不用这么多，每样来两本就行了”孙明德只是需要看杂志的投稿方式和了解现在的文风，所以也不需要很多。
“没事，多拿几本呗，也不用你还，我都看完了。”王玉芝把一摞书都塞进他怀里。
“哎，那可太谢谢了，我就不客气了啊”，孙明德接过来，“行，那我就走了啊，回去还得晒麦子呢”。孙明德瞅着婶子貌似在门口晃了几次了，赶紧告辞。
“对了，你哪天有空啊，一起去新华书店吧？”。王玉芝算是他们这一届学习比较好的，因为家境不错，家里便没让考中专，供她上了高中，但她到高中后学习也变得吃力，不过硬是靠着题海战术和早起晚睡，拼了个师范。这也是他们村里这一届唯一的大学生。而孙明德就是一学渣了，中专没考上，母亲咬咬牙让他上了高中，可惜除了语文和英语有点儿天赋，其他的都七窍通了六个，哦，体育属于优秀。
孙明德脑子里想着，没注意自己盯着王玉芝没动，回过神了王玉芝已经脸色发红。“哦，还不知道，过几天吧，有空了我来找你”
“嗯”王玉芝似乎有些害羞，没有送他。孙明德便自顾推门，和婶子打了声招呼便回家了。
一夜无话，孙明德第二天是被母亲进屋拿耙子和木锨的声音吵醒的。算上牛棚的话，孙明德家有四间房。刨除牛棚和伙房的话，那就只有两间正房。孙明德的房间，还兼具仓库功能，存放着粮食，各类农具，属于他的空间其实只有一张单人床，窗边一张旧课桌，以及床下的几个木头箱子，一个放衣服，另外几个放着从小学到初中的书本。
既然醒了，孙明德自然不会赖在床上。农民的孩子，再调皮捣蛋，遇到活还是不会偷懒的。在农村，懒汉是最被人瞧不起的。孙明德也拿了一个木锨出了门。
来到街上，父亲已经用推耙子把小麦摊开。孙明德拿着木锨和母亲一起把麦子摊平，并推出一道道平行的沟壑。父亲接过母亲拿来的耙子，在俩人身后耙一遍，麦子就均匀的铺在地上了。剩下的就是等10点钟以后每一个小时翻一遍，今天保证可以把麦子晒得一咬嘎嘣脆。这也是粮站验收员的验收标准之一。
铺好麦子，街上的行人渐多，早起的老人已经开始端个床子（马扎）在门口享受早晨的清凉。父亲也就不需要再继续看着麦子，只需要把砖头和木头摆在麦子的边缘，省的过往的车辆给压了，就卷起被窝回家了。
早饭是葱花炝锅的挂面，母亲卧了两个荷包蛋。早就熟悉母亲话术的孙明德，抢在母亲开口前说：“我昨天中暑，还是没啥胃口，吃不下鸡蛋，你和爸吃吧。”不管母亲嘴里嘟囔：“我又不爱吃鸡蛋”，拿起筷子一拨，孙明德就把鸡蛋拨到了母亲碗里。孙明德呼噜呼噜三两下把面吃完，心里却下定决心，农民实在太苦了，一定要努力致富奔小康啊，让父母不再辛劳，财富自由前，至少得鸡蛋自由。
村里的妇女们大都是干的不一定比男人少，但是好吃的，一定是都留给男人和孩子，有老人的，还要分出些给老人。这完全不像后来，丈夫的地位要排在宠物之后。当然，这时候的农村人还谈不上什么宠物的概念，即使养条狗，也是为了看家护院，养个猫也是为了抓老鼠。至于牛马，那可是大牲口，是家里的大劳力，农忙干活的时候，也是要好生饲养，平日里不舍得的棒子面也要狠狠挖上一大瓢，喝的水里也要撒一把盐。
孙明德所在的家乡，都是人均一亩三分地。他们一家三口，合计不到四亩。按小麦来讲，一亩风调雨顺年景好了能过七八百斤，碰到干旱、刮风、梅雨等年景不好的时候四五百斤也是它，三四百斤也是它。刨除交公粮的几百来斤，算是少了一亩地的产量。再留一些麦种，留一些吃面，能够粜的也就一点点了。一斤麦子五毛多，忙活半年，能卖个六七百块钱，算上化肥、农药，基本上就是混个吃食，根本赚不到钱。
孙明德吃完，和父母说了声去同学家借本书看，便出了门。父母只上过小学，还都没毕业，识字不多，最熟悉的字是自己的名字和记工用的正字。听说他去借书看，忙不迭的摆手让快去。
孙明德换下短裤，穿条长裤，套个短袖出了门。毕竟是去女同学家，你得穿的端正些，人家长看了才不会有意见。王玉芝家算是村里家境较好的，父母亲都是县城厂里的工人，收入比农民高多了，所以才有闲钱给她买书。
来到门口，正碰上她端个盆子出门泼水的母亲，“明德来了啊，玉芝在家呢，进去吧”。“哎，婶子，我来借本书”，孙明德进到院里，虽然知道王玉芝多半是在东屋看电视，还是站在院子里喊了一声：“王玉芝～，来找你借几本书看”果然，婶子脸上的笑容更柔和了些。在村里，尤其是鲁省，比较注重礼节，一旦做事冒失或者不注意礼貌，就被四邻八舍的背后议论。
挡苍蝇蚊子的草帘子，王玉芝站在门口：“借啥书啊？孙明德，你进来拿吧”
孙明德这才进了房间，电视里正放着《济公》，游本昌老师正摇着破蒲扇在游戏人间。
“你知道吗，这电视可好笑了，你没事来一起看吧”王玉芝指着电视说。
“哦，有空着”孙明德应承着。
“嘻嘻，对了，你要借啥书啊？咱都中考完了，你还看啥书”王玉芝笑了一下，也是奇怪孙明德这会儿还要看书。
“我记得你有读者和知音是吧？有些无聊，你借我几本看看。”孙明德也是张口胡说，他啥时候有爱看书的习惯了，这时候的他正式荷尔蒙爆发，苦练武术，想着成为武林高手的中二少年呢。
“行，你等着，我去给你拿”王玉芝去到里屋，没一会儿抱了一摞书出来，“给，都在这了，你自己跳吧”。
“不用这么多，每样来两本就行了”孙明德只是需要看杂志的投稿方式和了解现在的文风，所以也不需要很多。
“没事，多拿几本呗，也不用你还，我都看完了。”王玉芝把一摞书都塞进他怀里。
“哎，那可太谢谢了，我就不客气了啊”，孙明德接过来，“行，那我就走了啊，回去还得晒麦子呢”。孙明德瞅着婶子貌似在门口晃了几次了，赶紧告辞。
“对了，你哪天有空啊，一起去新华书店吧？”。王玉芝算是他们这一届学习比较好的，因为家境不错，家里便没让考中专，供她上了高中，但她到高中后学习也变得吃力，不过硬是靠着题海战术和早起晚睡，拼了个师范。这也是他们村里这一届唯一的大学生。而孙明德就是一学渣了，中专没考上，母亲咬咬牙让他上了高中，可惜除了语文和英语有点儿天赋，其他的都七窍通了六个，哦，体育属于优秀。
孙明德脑子里想着，没注意自己盯着王玉芝没动，回过神了王玉芝已经脸色发红。“哦，还不知道，过几天吧，有空了我来找你”
“嗯”王玉芝似乎有些害羞，没有送他。孙明德便自顾推门，和婶子打了声招呼便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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