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君兄臣弟两相欢
柳浪也是昨夜回到家中才反应过来。
萧莺不待他追问，接着道：“我不但知道你们宋国官家的身体不好，而且还知道为什么不好。”
知道官家身体不好的人并不多，知道的人也几乎都认为这是因为官家常年征战，旧伤累及而成。
听萧莺的语气，官家身体不好，似乎另有原因。
萧莺倒也没有吊他胃口，继续道：“皇宫之内，府库皆有注名，唯有一座除外，那就是毒库，传闻，毒库内的毒药分为七等，鸩毒仅排在第三等，最厉害的一种，据说鼻子一闻到，人立刻就会死去。”
柳浪皱眉道：“这事我倒是听说过，毒库自大宋开国时便有，库中毒药由两广、川蜀等地三年一贡。”
萧莺嘴角微弯，轻声说道：“但你不知道，这座毒库是因你们晋王提议而设，主持修建毒库的，是开封尹押衙、晋王的心腹亲信程德玄。”
柳浪愣住了，程德玄这个人，他当然是知道的，晋王极为信任与倚重的一个人，有谋、善医。
难道，官家的身体不好，与程德玄以及那座大内毒库有关？
萧莺猜到了他在想什么，悠悠说道：“善医之人，自然也善毒，程德玄可没少被晋王带入皇宫给他的二哥看病。”
柳浪压下自己心中的震惊，转而问道：“你在皇宫内有多少人手？”
萧莺淡淡的道：“你的问题太多了。”
柳浪笑了笑，起身揖手道谢，然后离开。
走到门口时，萧莺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人数不算多，但还够用。”
柳浪举起右手过肩，摆了摆，快步下楼去了。
回家的途中，正巧遇见一人鲜衣怒马迎面而过。
柳浪识得那人是西头供奉官高处荣，开国名将武胜军节度使高怀德之子。
高处荣还有另外一层身份，宋妙儿的九妹是他的正妻。
柳浪心中一动，若要宋妙儿全力去争这皇帝之位，除非是为了四皇子赵德芳。
至于赵德芳登基后的根基问题，有了宋妙儿的全力支持，似乎也并不是不可解决的难题。
宋偓九子，皆长大成人，各有官职，十一女除三、五、六女早天外，尚有八女在世，其中仅有末女未嫁，七女皆嫁与开国功勋子侄为妻，夫家都是权贵之家。
二皇子赵德昭沉默寡言，喜怒不形于色，谁也不知道他的真正心思。
官家只是想自己的儿子继位，若是选择四皇子赵德芳，或许宋妙儿会倾尽全力拉拢宋家这个庞然大物坚定的站到她这一边来。
看来，今夜自己还得入宫一趟，与宋妙儿好好合计合计。
主意既定，柳浪加快了脚步。
洛阳，官家的旧居。
院子里跪满了一地的人，跪在最前面的正是晋王。
屋内，官家已经沉默着坐了很久。
此时他，心里有的，只是无尽的苍凉。
一场迁都之议，便照见了所有的牛鬼蛇神。
哪有什么忠义仁孝，一切，不过利益而已。
晋王的反对，就是百官的反对，就是前朝那些扎根于汴京的世家大族的反对，而这些，就是大宋的根基。
如果根基都不站在自己这一方了，那自己，还是这个大宋帝国的至高主宰吗？
终于，官家起身，走出了屋子，注视着晋王以及群臣良久，才叹道：“若迁都未成，天下民力，不出百年，必穷尽也。罢了，都回去准备准备，明日便还朝吧。”
晋王以及群臣心中同时松了一口气，齐声高呼“陛下圣明”。
官家转身走进屋内，不再看众人一眼。
官家站在窗边，看着晋王最后一个离开，默默念叨着三个人的名字：“李符！”
“李怀忠！”
“晋王！”
三个跳到自己面前强烈反对迁都的人，他们究竟代表了谁呢？
晋王走出小院，看着百官都等候着自己，眉头忍不住跳动了两下，沉着脸斥道：“官家已经答应回汴京了，聚在这里成何体统！还不各自回去准备？”
百官本来是在等他，见他脸色不对，连忙揖手散去。
晋王回头看了小院一眼，才发现自己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了。
好在，二哥最终还是同意了还朝。
只是，二哥会就此罢休吗？
想到这里，晋王心里顿时布满了阴霾。
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希望自己所担心的那一天永远不会到来。
在僵持了数月之后，官家应允了晋王的劝谏，放弃了迁都之议，御驾返回汴京。
在大宋开国的历程中，官家与晋王兄友弟恭、相互支持的例子不胜枚举，而这一回，兄弟俩的感情再次为世人所称羡赞叹。
七日后，官家御驾到达汴京，皇后盛装至南薰门迎候，二皇子四皇子也一同在那里迎驾。
柳浪没有资格前去接驾，不过，他也有要接的人。
明月楼，二楼阁子。
柳浪倒了一杯酒推了过去。
叶长青微笑着接过。
柳浪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然后两人举杯轻轻碰了一下，一饮而尽。
叶长青以手指在桌上飞快的写了一句话。
柳浪看了脸色微变，看来萧莺并没有骗自己。
官家的身体并非旧疾旧伤，而是慢性中毒。
柳浪压低声音问道：“还有多少时间？”
叶长青想了想，答道：“《易龙指玄录》中的医术篇幅极小，我能发现，但其他的事情都无法确定，不过，时间应该不会超过一年。”
柳浪神情凝重，沉默了一会，说道：“长青兄，我想离开汴京一段时间。”
叶长青看着柳浪在桌上用手指写出的那个地方，心念一动，明白过来，说道：“这个时候离京还是得慎重啊。”
柳浪坚持道：“这一趟非走不可，不然，此事难成。对了，他有什么交待吗？”
叶长青苦笑道：“他自己也没什么信心，所以迟迟下不了决心，只是让我们见机行事，若事不可违，可以随时停止。”
柳浪冷笑道：“他可以退，但我们没得退。向前，犹如天堑上的独木，尚有一线生机，往后，万丈深渊，死亡葬身之地。”
叶长青伸手为他与自己倒了杯酒，沉声说道：“你我应该庆幸，他还没有把我们当作弃子，顶多是令我们自生自灭罢了。”
柳浪哼了一声，道：“棋手随手落子，是闲子，还是胜负手，他们并不在意，能成，是意外的收获，没成，也无所谓，因为这本来就不在他们最初的算计之中。”
叶长青嘴角微微上扬，笑道：“好了，不说这个了，你若坚持要离京一趟，那便速去速回，越早赶回来越好。”
萧莺不待他追问，接着道：“我不但知道你们宋国官家的身体不好，而且还知道为什么不好。”
知道官家身体不好的人并不多，知道的人也几乎都认为这是因为官家常年征战，旧伤累及而成。
听萧莺的语气，官家身体不好，似乎另有原因。
萧莺倒也没有吊他胃口，继续道：“皇宫之内，府库皆有注名，唯有一座除外，那就是毒库，传闻，毒库内的毒药分为七等，鸩毒仅排在第三等，最厉害的一种，据说鼻子一闻到，人立刻就会死去。”
柳浪皱眉道：“这事我倒是听说过，毒库自大宋开国时便有，库中毒药由两广、川蜀等地三年一贡。”
萧莺嘴角微弯，轻声说道：“但你不知道，这座毒库是因你们晋王提议而设，主持修建毒库的，是开封尹押衙、晋王的心腹亲信程德玄。”
柳浪愣住了，程德玄这个人，他当然是知道的，晋王极为信任与倚重的一个人，有谋、善医。
难道，官家的身体不好，与程德玄以及那座大内毒库有关？
萧莺猜到了他在想什么，悠悠说道：“善医之人，自然也善毒，程德玄可没少被晋王带入皇宫给他的二哥看病。”
柳浪压下自己心中的震惊，转而问道：“你在皇宫内有多少人手？”
萧莺淡淡的道：“你的问题太多了。”
柳浪笑了笑，起身揖手道谢，然后离开。
走到门口时，萧莺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人数不算多，但还够用。”
柳浪举起右手过肩，摆了摆，快步下楼去了。
回家的途中，正巧遇见一人鲜衣怒马迎面而过。
柳浪识得那人是西头供奉官高处荣，开国名将武胜军节度使高怀德之子。
高处荣还有另外一层身份，宋妙儿的九妹是他的正妻。
柳浪心中一动，若要宋妙儿全力去争这皇帝之位，除非是为了四皇子赵德芳。
至于赵德芳登基后的根基问题，有了宋妙儿的全力支持，似乎也并不是不可解决的难题。
宋偓九子，皆长大成人，各有官职，十一女除三、五、六女早天外，尚有八女在世，其中仅有末女未嫁，七女皆嫁与开国功勋子侄为妻，夫家都是权贵之家。
二皇子赵德昭沉默寡言，喜怒不形于色，谁也不知道他的真正心思。
官家只是想自己的儿子继位，若是选择四皇子赵德芳，或许宋妙儿会倾尽全力拉拢宋家这个庞然大物坚定的站到她这一边来。
看来，今夜自己还得入宫一趟，与宋妙儿好好合计合计。
主意既定，柳浪加快了脚步。
洛阳，官家的旧居。
院子里跪满了一地的人，跪在最前面的正是晋王。
屋内，官家已经沉默着坐了很久。
此时他，心里有的，只是无尽的苍凉。
一场迁都之议，便照见了所有的牛鬼蛇神。
哪有什么忠义仁孝，一切，不过利益而已。
晋王的反对，就是百官的反对，就是前朝那些扎根于汴京的世家大族的反对，而这些，就是大宋的根基。
如果根基都不站在自己这一方了，那自己，还是这个大宋帝国的至高主宰吗？
终于，官家起身，走出了屋子，注视着晋王以及群臣良久，才叹道：“若迁都未成，天下民力，不出百年，必穷尽也。罢了，都回去准备准备，明日便还朝吧。”
晋王以及群臣心中同时松了一口气，齐声高呼“陛下圣明”。
官家转身走进屋内，不再看众人一眼。
官家站在窗边，看着晋王最后一个离开，默默念叨着三个人的名字：“李符！”
“李怀忠！”
“晋王！”
三个跳到自己面前强烈反对迁都的人，他们究竟代表了谁呢？
晋王走出小院，看着百官都等候着自己，眉头忍不住跳动了两下，沉着脸斥道：“官家已经答应回汴京了，聚在这里成何体统！还不各自回去准备？”
百官本来是在等他，见他脸色不对，连忙揖手散去。
晋王回头看了小院一眼，才发现自己的后背已经被冷汗浸透了。
好在，二哥最终还是同意了还朝。
只是，二哥会就此罢休吗？
想到这里，晋王心里顿时布满了阴霾。
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希望自己所担心的那一天永远不会到来。
在僵持了数月之后，官家应允了晋王的劝谏，放弃了迁都之议，御驾返回汴京。
在大宋开国的历程中，官家与晋王兄友弟恭、相互支持的例子不胜枚举，而这一回，兄弟俩的感情再次为世人所称羡赞叹。
七日后，官家御驾到达汴京，皇后盛装至南薰门迎候，二皇子四皇子也一同在那里迎驾。
柳浪没有资格前去接驾，不过，他也有要接的人。
明月楼，二楼阁子。
柳浪倒了一杯酒推了过去。
叶长青微笑着接过。
柳浪又给自己倒了一杯，然后两人举杯轻轻碰了一下，一饮而尽。
叶长青以手指在桌上飞快的写了一句话。
柳浪看了脸色微变，看来萧莺并没有骗自己。
官家的身体并非旧疾旧伤，而是慢性中毒。
柳浪压低声音问道：“还有多少时间？”
叶长青想了想，答道：“《易龙指玄录》中的医术篇幅极小，我能发现，但其他的事情都无法确定，不过，时间应该不会超过一年。”
柳浪神情凝重，沉默了一会，说道：“长青兄，我想离开汴京一段时间。”
叶长青看着柳浪在桌上用手指写出的那个地方，心念一动，明白过来，说道：“这个时候离京还是得慎重啊。”
柳浪坚持道：“这一趟非走不可，不然，此事难成。对了，他有什么交待吗？”
叶长青苦笑道：“他自己也没什么信心，所以迟迟下不了决心，只是让我们见机行事，若事不可违，可以随时停止。”
柳浪冷笑道：“他可以退，但我们没得退。向前，犹如天堑上的独木，尚有一线生机，往后，万丈深渊，死亡葬身之地。”
叶长青伸手为他与自己倒了杯酒，沉声说道：“你我应该庆幸，他还没有把我们当作弃子，顶多是令我们自生自灭罢了。”
柳浪哼了一声，道：“棋手随手落子，是闲子，还是胜负手，他们并不在意，能成，是意外的收获，没成，也无所谓，因为这本来就不在他们最初的算计之中。”
叶长青嘴角微微上扬，笑道：“好了，不说这个了，你若坚持要离京一趟，那便速去速回，越早赶回来越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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