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葬法师（二）
马绍业端着口大铁锅走到桌前，救下了即将被收拾的李燧。马绍业将锅子安置在桌上，点燃煤气灶，又返回厨房准备配菜。猛火之下，锅底的香气被激发，诱得李燧满口生津。李燧手脚麻利起来，拆了四份碗筷分到桌上。不多时，马绍业端着许多配菜来到桌前。配菜落到桌上，马绍业道：“鱼儿，去挂个打烊牌子，今天不做生意了。”李全道：“我坐这儿半天不见半个人来，你那牌子挂不挂有啥子区别。”马绍业道：“是这哈时间早，你看嘛，再过半个小时肯定一堆人来。鱼儿，还是去把牌子挂起。”小鱼儿顺意，走到门外挂上了打烊牌子，顺道将前门掩上。李燧早在配菜落桌时便起身大把大把下牛肉，小鱼儿反身之时，这牛肉已能吃了。李燧捞起全部牛肉，先往李全、马绍业盘里扒拉不少，再往小鱼儿盘里扒拉不少，最后剩几片落自己盘里。搞定牛肉，李燧又要往锅里下其他食材，却听马绍业道：“娃儿你坐起，我们要吃啥子自己下锅自己夹，你这样搞你吃得不安逸了。”李燧闻言坐下，回复到正常的吃火锅状态。马绍业按住李燧，又对小鱼儿道：“鱼儿过去拿瓶五粮液过来，我挨你大外公喝点。”小鱼儿起身拿了瓶五粮液，回到桌上，先为李全斟了一盅，再为马绍业斟了一盅，为李燧斟的一盅没斟上，只因李燧开口道：“我身体不好，不能喝白酒。”李全道：“鱼儿莫管他，火石头是狗肚子遭不住苏麻油。”小鱼儿将五粮液搁下，问道：“哥你想喝啥？”李燧道：“给我拿瓶梅子酒吧，如果有冰的就拿冰的。”小鱼儿取了瓶梅子酒，为李燧斟了一盅，又为自己斟了一盅。至此，火锅宴正式开始，桌面上分割出两派，俩老头是一派，俩年轻人是一派。
马绍业果然没有唬李全，到马绍业说的时间，店外当真被打烊牌子拒了不少客人。这么多客人自然不是为糟老头子而来，吸引他们的只有美食。马绍业的手艺的确很好，李燧起先还能抽空跟小鱼儿聊几句，到得后来便是一副饿死鬼投胎相，吃得舌头都快落下来了。马绍业见李燧惊人吃相，便开口道：“这娃儿有两三天没吃饭了吧。”李全道：“莫管，火石头读完高中就成这样了。”须臾，小鱼儿惊呼道：“哥你看着点吃，你把我的菜都夹走了！”李燧不好意思道：“意外意外，我给你重新烫菜。”
这顿火锅显然吃出了家宴的氛围，尽管李氏祖孙与马氏祖孙没有半点血缘关系。血缘关系并不是家宴的唯一催发，至少在这一张桌上是这样。李全与马绍业是同门师兄弟，又是同上过战场的战友，早便结下深厚情谊，只是下了战场再未相见，至今已数十年。数十年里故人渐次凋零，举世难有几个搭话的，这样背景下忽然得见老友，情谊自然更加。
“过天吧一起去青城山看哈道长？”
“道长早都不晓得埋走哪里去了，现在青城山掌舵的是道长的徒孙。”
“咋回事？”
“九几年遭征召去高原，带起徒弟去的，不晓得是整哪样。徒弟没回来，他自己整成重伤回青城山，回来没几天就死了。我还是在道教协会的报纸上看到讣告，才晓得他死了，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还是去看两眼，起码上个坟烧点纸。”
“要得，我明天把我姑娘喊过来守店，然后我们直接去青城山。”
“不着急，明天我先去趟武侯祠，后天再去青城山。”
“要得，我挨你一起去武侯祠。”
李全与马绍业交流过重要事项，恢复到正常的老头喝酒状态，俩老头在酒桌上划起拳来。李燧见这俩老头开始划拳，便开口对小鱼儿道：“来我们俩也划拳。”小鱼儿道：“我不会划拳。”李燧道：“没事，我教你。”李燧还未付诸行动便迎来了李全的镇压。李全道：“兔尾巴娃，嫑带坏小鱼儿！”李燧挨了一记教训，不敢再说什么教划拳，静默地吃自己的火锅。有顷，小鱼儿问道：“哥你也是修行者吗？”李燧道：“是也不是。”小鱼儿疑惑道：“嗯？”李燧道：“以后你就知道了。”小鱼儿道：“好嘛。修行者的世界是啥子模样，哥能不能给我讲讲。”李燧道：“别想这些杂而无净的，修行不是啥子好事。人要是不修行，可能还要安稳点儿，要是修行了，说不定哪天就遭人干死了。这一两年的修行者，没得几个按得住的，今天这个杀人，明天那个抢钱，后天来个吃人的，大后天又来一个祸害妇女的。烂得很，没得你想的啷个好。”马绍业插话道：“火石头说的是真话。鱼儿，当个普通人安安稳稳过一辈子够幸福了。”小鱼儿静静听了，没什么不好的情绪，马绍业曾给他说过当下修行界的乱象，此时李燧的言语无疑验证了马绍业的话，甚至李燧说的比马绍业说的还要严重得多。
俄顷，马绍业问道：“火石头就一直挨你在锦城玩耍？不上班了？”李全道：“他就挨我耍几天，过天吧他要去高原，说是出差。”马绍业问李燧道：“火石头当“警察”了？”李燧道：“当工程师。”马绍业惊讶道：“啷个严重？连工程师都要出外勤？”李燧道：“不严重，老板罩得住，我就是去看看戏。”马绍业关怀道：“多做准备，高原反应还是难得应付的。”李燧道：“二爷放心，我有数。你挨我爷后天上青城山我可以挨你们一起去，现在山上掌舵的道长是我好兄弟。”李全拆台道：“你又哪个时候和人家道长成好兄弟了。”李燧道：“缘分嘛，遇到了，讲两句觉得脾气合，就成好兄弟了。”李全道：“嘛你本事大很嘛。”李燧得意道：“一般一般，世界第三。”李全道：“快坐神龛板板上去。”
这一句话的杀伤力不可谓不大，瞬间教李燧熄了火，教马氏祖孙发笑。李燧不再言语，重启自己的晚餐大业，回复到饿死鬼状态。
“哥一哈去我家歇？”
“火石头定了酒店，今天我挨火石头先住酒店。”
“那明天来我家歇？”
“要球得。”
马绍业果然没有唬李全，到马绍业说的时间，店外当真被打烊牌子拒了不少客人。这么多客人自然不是为糟老头子而来，吸引他们的只有美食。马绍业的手艺的确很好，李燧起先还能抽空跟小鱼儿聊几句，到得后来便是一副饿死鬼投胎相，吃得舌头都快落下来了。马绍业见李燧惊人吃相，便开口道：“这娃儿有两三天没吃饭了吧。”李全道：“莫管，火石头读完高中就成这样了。”须臾，小鱼儿惊呼道：“哥你看着点吃，你把我的菜都夹走了！”李燧不好意思道：“意外意外，我给你重新烫菜。”
这顿火锅显然吃出了家宴的氛围，尽管李氏祖孙与马氏祖孙没有半点血缘关系。血缘关系并不是家宴的唯一催发，至少在这一张桌上是这样。李全与马绍业是同门师兄弟，又是同上过战场的战友，早便结下深厚情谊，只是下了战场再未相见，至今已数十年。数十年里故人渐次凋零，举世难有几个搭话的，这样背景下忽然得见老友，情谊自然更加。
“过天吧一起去青城山看哈道长？”
“道长早都不晓得埋走哪里去了，现在青城山掌舵的是道长的徒孙。”
“咋回事？”
“九几年遭征召去高原，带起徒弟去的，不晓得是整哪样。徒弟没回来，他自己整成重伤回青城山，回来没几天就死了。我还是在道教协会的报纸上看到讣告，才晓得他死了，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还是去看两眼，起码上个坟烧点纸。”
“要得，我明天把我姑娘喊过来守店，然后我们直接去青城山。”
“不着急，明天我先去趟武侯祠，后天再去青城山。”
“要得，我挨你一起去武侯祠。”
李全与马绍业交流过重要事项，恢复到正常的老头喝酒状态，俩老头在酒桌上划起拳来。李燧见这俩老头开始划拳，便开口对小鱼儿道：“来我们俩也划拳。”小鱼儿道：“我不会划拳。”李燧道：“没事，我教你。”李燧还未付诸行动便迎来了李全的镇压。李全道：“兔尾巴娃，嫑带坏小鱼儿！”李燧挨了一记教训，不敢再说什么教划拳，静默地吃自己的火锅。有顷，小鱼儿问道：“哥你也是修行者吗？”李燧道：“是也不是。”小鱼儿疑惑道：“嗯？”李燧道：“以后你就知道了。”小鱼儿道：“好嘛。修行者的世界是啥子模样，哥能不能给我讲讲。”李燧道：“别想这些杂而无净的，修行不是啥子好事。人要是不修行，可能还要安稳点儿，要是修行了，说不定哪天就遭人干死了。这一两年的修行者，没得几个按得住的，今天这个杀人，明天那个抢钱，后天来个吃人的，大后天又来一个祸害妇女的。烂得很，没得你想的啷个好。”马绍业插话道：“火石头说的是真话。鱼儿，当个普通人安安稳稳过一辈子够幸福了。”小鱼儿静静听了，没什么不好的情绪，马绍业曾给他说过当下修行界的乱象，此时李燧的言语无疑验证了马绍业的话，甚至李燧说的比马绍业说的还要严重得多。
俄顷，马绍业问道：“火石头就一直挨你在锦城玩耍？不上班了？”李全道：“他就挨我耍几天，过天吧他要去高原，说是出差。”马绍业问李燧道：“火石头当“警察”了？”李燧道：“当工程师。”马绍业惊讶道：“啷个严重？连工程师都要出外勤？”李燧道：“不严重，老板罩得住，我就是去看看戏。”马绍业关怀道：“多做准备，高原反应还是难得应付的。”李燧道：“二爷放心，我有数。你挨我爷后天上青城山我可以挨你们一起去，现在山上掌舵的道长是我好兄弟。”李全拆台道：“你又哪个时候和人家道长成好兄弟了。”李燧道：“缘分嘛，遇到了，讲两句觉得脾气合，就成好兄弟了。”李全道：“嘛你本事大很嘛。”李燧得意道：“一般一般，世界第三。”李全道：“快坐神龛板板上去。”
这一句话的杀伤力不可谓不大，瞬间教李燧熄了火，教马氏祖孙发笑。李燧不再言语，重启自己的晚餐大业，回复到饿死鬼状态。
“哥一哈去我家歇？”
“火石头定了酒店，今天我挨火石头先住酒店。”
“那明天来我家歇？”
“要球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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