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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逃出生天

    李小风此时也认出那名叫刘文永之人。记得他来这儿的第一天,刘文永曾惹得那好赌好色二人险些揍了他,要不是罗叔在,他那日定得挨揍。

    “你先起来说话!”老罗冲跪在地上的刘文永说道。

    “不,你们不答应帮我,我就不起来。”刘文永仍在磕头。

    “你这是什么道理,你要叫我们帮你杀人放火,我们也得去么,你要么起来说话,要么赶紧滚!”老罗怒气冲冲。

    刘文永见状,慌张的从地上站起,忙说道:“老罗大哥,你先别生气,是我莽撞了,我今晚冒昧前来,想和你们商量件事,你也知道,我家中凄苦,我爹在我小时候上山砍柴被异兽掳走便再没回来,老娘辛辛苦苦将我养大成人,又帮我讨了媳妇儿,我们娘仨儿日子虽然清苦,但也乐在其中,有日上街我看见娘子站在一间珠饰店前遥遥向里面望去,始终不肯离去,我才知晓是我亏待了她,入了我家门,还未给她买过一只银簪子,所以才四处讨生计,想多挣点银子给娘子买一只簪子,不料却被人骗至此处三年了,也不知道我家中老娘和娘子现在境况如何了,我娘子身体柔弱,老娘还有眼疾。”刘文永越说越伤心,嘴角抽动,快要哭了出来。

    “你跟我们诉苦作甚,这世道谁人不苦,谁又顾得了谁?”老罗说道。

    刘文永这时又跪在地上,磕起头来,但却不做声。

    “今日洞中举着火把呼喊的可是你?”李小风一旁问道。

    “的确是我。”刘文永跪在地上说道。

    “你知道我们挖出了赤铁矿石?”李小风又问。

    刘文永先不知声,后道:“嗯,我看见了大牛砸那赤铁矿。”

    “你想我们将那赤铁矿石给你,你好换得自由回家去?”李小风接着又问。

    “嗯,我是有此意,只是没有脸讨要,因为实在说不出口。”刘文永声如细蚊。

    “我说你进来又磕头又诉苦的,原来你还有此等想法,你还知道你脸皮够厚,我们爷仨差点命丧洞中,合着你磕几个头就能把石头要去,我们的命当真不值钱么。”老罗脸色并不好看,泼了刘文永一身的酒。

    “求求你们了,这份恩情他日我必定百倍偿还,再在此处呆上几年,就是我家中老娘还在,我可能都要一命呜呼了。”刘文永鼻涕一把泪一把。

    看着地上瘦若竹竿的刘文永,李小风有些心善了。这刘文永来时就瘦弱,平日也是手脚无力,只能跟在他人后面捡些矿石得以温饱度日。现如今身上已是一点余肉没有,脸色苍白,毫无血气,真怕是哪天就饿死在这里。

    “这赤铁石是罗叔和大牛费力得来,你与他俩商榷吧。”李小风道。

    “不,小风,这是你的赤铁石,还是你定夺吧,别再推脱了。”老罗和大牛目光坚定地看着李小风。

    过了一会儿,李小风回过头来,对刘文永说道:“今日要不是你呼喊,我可能已经来不及去救大牛,如此算来,这赤铁石应当有你一份,你盼母心切,孝心可鉴,这样,明早出工时你来此间草屋,将它带走,怕是今晚大家都醉了酒,你此时带走恐怕容易枝节横生,那可就不好了。”

    见李小风如此说,刘文永站了起来:“小兄弟,你如此仁义,胸怀大爱,他日一定会青云直上,飞黄腾达……”

    “恭维之话就不必再说了,明早你记得来取石头就行了。”李小风道。

    刘文永走后,三人再没有了吃饭喝酒的心思,匆匆收拾好碗筷,各自躺床上睡了。

    “小风,你真的不后悔么?”大牛问。

    “后悔什么?”

    “后悔把石头给他啊,你把石头交上去,就可以回家了。”大牛道。

    “让他出去很好啊,他是一个老母亲的儿子,又是一个女子的丈夫,他若是回家了,能让两个人都欢愉。”李小风道。

    大牛铜铃一样的大眼睛转了几圈,说道:“小风,你说的好像很对,俺回去了,俺娘一个人欢喜,你回去了,你爹一个人欢喜,刘文永回去了,他娘和他娘子都会欢喜,俺咋就没想到呢。”

    两人在床上闲谈着,不一会儿大牛呼噜声响起,李小风也不出声了,他蜷缩着,是夜里学婴胎炼气入定了。

    一丝丝气感坠入第二气海,比平时快了许多,感觉酒劲儿也小了很多,李小风心中疑惑,但也不明白究竟是为何,他将第二气海炼的充盈,也慢慢睡去。

    彻夜无梦,三人一觉到天亮。

    第二日,刘文永将赤铁石交了上去,众人都大吃一惊。

    “真他娘的天道不公啊,怎么能让那个瘦猴儿挖到了赤铁矿,每日跟我屁股后面捡石头的人,他怎么能……怎么能是他。”一人捶胸顿足地说道。

    “怪不得昨日见他鬼鬼祟祟在矿洞中,像是做贼一样,原来是发现了赤铁矿石,早知道我便偷偷跟上他,最后那赤铁石是谁的还不一定呢,如今我真是王八钻灶坑,憋气又窝火。”一个脸上有刀疤的汉子后悔地说道。

    马三儿此时带着随从向众人走了过来,身后那人端着赏银。二十锭白花花的银子摆在托盘中亮着银光,晃得近处的人睁不开眼睛。

    “矿工刘文永,上交赤铁精石,赏白银二百两!”马三随从高喊一嗓,见刘文永跪在地上不肯站起,接着又道:“刘文永,快快起来领赏。

    刘文永抬头看向马三,筹措不安地说道:“马工头,这二百两银子就当孝敬您了,我一两不留,只求马工头高抬贵手,放小的回家,家中老母腿脚不便,还有眼疾,望您放我回家给她养老送终。”

    听刘文永一说,人群中又有人说话。

    “这人脑袋当真有病,有二百两银子不要,偏要回家,三年之前我就说他贪妻恋家难以成大事,我看人真准。”

    “说的就是,带上银子去镇上挥霍浪掷几晚不好么,钻一钻百花楼香香姑娘的被窝,那得多舒服。”

    “真要想回家,带些银子回去不行吗,干了三年,不能一个铜板都不往家里带吧。”

    众人乱糟糟地说着话,忽被马三儿一响鞭震得肃静。

    “你可想好了,银子不要,只要放你回家去。”马三儿问道。

    “对,一文不要,只要让小的回家。”刘文永跪在地上说道。

    “你还真是个大孝子。”马三儿漠视着他,随后摆了摆手道:“跟我来吧。”

    看着三人渐渐走远,众人都各自也下了矿洞。

    矿洞中,老罗大牛三人聚在一起。

    “那个刘文永终于能回家了。”大牛说道,眉飞色舞。

    “不然,他不见得能出去。”老罗说着,脸色沉闷。

    “怎么了罗叔,你哪儿觉得不对吗。”李小风问。

    “那托盘之中的银锭令人生疑,自我来此地后,算上今日,一共见过三人递上过赤铁矿石,头两次我就发现那赏银中有一锭缺了个角,我本以为是巧合,直到今日,那托盘中那个缺角的银锭居然与之前两次一模一样,看来这刘文永能回家是最好,就怕马三让他直接回了老家。”老罗一阵后怕,对李小风道:“好在今天献石的不是你。”

    “难道这矿山不想让大家活着出去么。”李小风有点不太明白。

    “有可能这里是个黑矿,不隶属人皇把守之内,又或是有人在这弄些神秘之事。”老罗道。

    “看来出去的事还得从长计议。”

    三人各自离去,大牛和老罗去采矿石,李小风找了个隐秘矿洞,开始炼气。

    不多时体内两个气海都已充盈。他在洞中开始练起通背神拳来,虽然只有一招,但是他依旧一拳一拳地挥舞起来,因为此时他心头有一个想法。

    转眼间,又三个月过去。

    李小风整整挥了三个月的通背神拳,拳拳生风,好似破空。大家都传言矿洞中开始闹鬼,每天都呜呜作响。

    老罗这三个月身体却一天不如一天,或许那日砸伤了肺子,每日早晚都得咳嗽一阵,近来愈来愈厉害了,半夜咳得无法睡觉。

    这一日,大雪飞扬,寒风刺骨,茅草屋四处露风。

    李小风煮了碗姜汤给老罗,木床上的老罗一直止不住地呛咳,还没等喝,就已经抖出去半碗。

    李小风又用木勺舀了一碗,老罗却摆手作罢:“小风,我怕是熬不过这一冬了,这外面天寒地冻,不知我那妹妹如今过的怎样,能否吃饱穿暖,还有我那外甥肯定已经长得比我高了,他日你若能路过灵川,替我去看一看她们娘俩。”老罗说完,又是一阵呛咳。

    “罗叔,你莫要乱说,我一定会带你出去的,找医术最好的大夫给你医治。”李小风说着,给老罗盖好被子,用木勺将姜汤喂下。“你先歇息歇息,别再胡思乱想了。”他退出房门,下矿而去。

    矿洞中李小风来到隐秘之处,找来一块普通青石,拳姿一摆,一记通背神拳击在上面,青石顿时四分五裂。

    “听说这马三一鞭能将这般青石抽的粉碎,我照他还是差了一些。”他不清楚马三境界如何,他也不知道此时的自己实力如何。只能如此粗略估摸一下马三功力。

    这三月,他除了日夜炼气练拳,空闲时候还窥探了这座矿山的地势。

    矿工们所住草屋全在一处山壑里,只有一条出山的路,必经马三和看守住处。东南西三处山峰直上直下,根本无从站脚,更别说攀爬了,唯有北侧山峰不算陡峭,可以一试。他本想着有十成把握后再逃出此地,但现在老罗病急,他不得不提早盘算。他找到大牛,与他附耳相告,要在夜里子时出逃。

    晚上,老罗非要喝酒,大牛无奈,换了一壶酒回来,一口酒下肚,老罗脸上气色明显好多了。

    三人安静地在屋中,都在闭目养神,等着子时到来。

    李小风伸头出窗外,四周肃静至极,又抬头一看,月亮正在头顶之上,子时已到。他们正要推门悄悄离去。

    却听见一阵脚步声慢慢靠近,门被推开,李小风点灯一看,竟然是马三。

    “这么晚,马工头还未睡。”老罗问。

    “这么晚,你们不也未脱衣睡觉么。”马三进屋坐在桌旁,“老罗,我听说你有些日子没下矿了。”

    “罗叔近来受了风寒,又缝肺疾发作,所以卧床休息了几日,我和大牛会多采些矿石替他交上去的。”李小风说道。

    马三斜眼瞅向李小风,:“这矿场是你说了算还是我说了算,此处有你说话的份吗?”他盯着李小风,脑袋慢慢逼近,:“有人说最近矿洞里面闹鬼,你们可听到什么动静么。”

    “没有,俺们什么动静都没听到。”大牛一旁说道。

    “为何别人都听到,你们三个却听不到,我看是真有鬼,还是有人故意装神弄鬼。”马三伸手便搭在李小风肩上想要试探。

    李小风只觉马三的手掌探出一丝气感浸入他体内,与他小腹中第一气海中的气相互抗击,心知这马上就要暴露,他低头一看马三腰上并未佩带黑色长鞭,心想机会来了,“就是现在大牛!抱住他!”他对大牛低声吼道。

    大牛跳在马三身后,双臂猛伸,夹住马三臂膀,他低喊一声,用上全身气力。

    马三一时还真未逃脱开,他只觉大牛双臂紧紧勒住他,他一点气都喘不上来。“这是什么怪物,想我已是人境好手,居然被一个小娃娃给抱住不能还手。”他虽惊叹,但体内气海连忙调气而出,双臂发力,眼看就要挣脱大牛双手。

    此刻李小风马步稳健,神拳已到,直直轰上马三胸膛。

    马三那双鸡眼睁得老大,一脸的震惊,随后嘴角一丝鲜血流出,昏死过去。

    大牛把马三扔在地上,背上老罗,三人一起出门而去,直奔北山。

    李小风在前面探路,大牛背着老罗,缓缓向山顶行进。

    不多时,只见身后远处火光渐明,大约有十余人在往山上追来。

    “怎么这么快?”李小风心道。他低头看见他们一连串的脚印,明白了。“天都不帮我么。”

    马三很快在山顶截住了出逃的李小风三人,与他一同来的还有十多个佩刀的随从。

    一干人将他们三人围住。

    李小风看见马三腰间长鞭又现,心知这是没机会了,虽然此时第二气海盈满,但已无法再近他的身。

    马三长鞭挥舞,迎风抽雪,大声喊道:“今日我要将这快马三鞭在你们身上使个遍,让你们血肉横飞,头尸分离!”他一脸凶狠,眼里像是要吃人一般。

    那随从们将他们的去路团团围住。

    马三解下腰中长鞭,慢慢走来,提手一鞭:“小子,你挺有种,胆敢伤我!”

    月光下,鞭影犹如劲放的荆棘花,只几瞬息间抽的李小风脸上,手上,还有臂膀上满满的血印,棉袄霎时被抽的破烂。

    “刚才的胆量呢,怎么这会儿不敢还手了?”

    大牛见状,将老罗匆忙放下,从地上双手环抱起一颗一人粗细的枯树,挥舞着向马三冲跑去。

    马三哪肯让大牛再近身,气运手腕,一招一马当先,将他怀中枯树断成两节,连同大牛也掀翻在地。

    马三稍稍分神,却见一人从后面抱住了他,赫然是老罗。

    “你俩快跑!”老罗大喊。

    李小风看准时机,摆出拳招,肚中第二气海涌动,就要打将出去。

    怎奈老罗毕竟一介凡夫,又是人老力衰,马三只悄悄用力便挣脱开来,他见李小风要出拳攻他,腿中运气紧忙向后翻去,同时一招双马回鬃将老罗抽飞。

    “罗叔!”大牛和李小风同时喊到。

    老罗摔躺在雪地里,口中鲜血狂涌,洒在地上如片片红花。

    他俩抱着老罗,眼泪直流,老罗用尽最后的力气对他俩说,快跑。随后便闭上了眼睛。

    月光清寒,凄凄惨惨。

    “该了结了。”马三冷冷地说。他挥鞭横扫:“三马奔丧!”

    李小风面色平静如水:“是吗?这就了结了吗?”短短的一生,就此了结了么。他回想起书香学堂之中,他与黄三少爷说过,事在人为,命由己造。他眼中忽然又燃起光亮:“我命由我不由天。”

    李小风忽然站起,举着拳头冲向马三,体内第二气海狂涌,招式已成:“通背神拳!”

    不料此时马三鞭子也到,抽在他胸膛之上,但却未将他抽飞。

    两人谁也未动。

    一个白色丝帕缓缓飘落,跌落在雪地之上。

    是李小风手腕处缠绕流云剑的手帕,流云剑此时却不翼而飞。

    “小风,马三他,好像死了。”大牛推了一把马三,马三仰面而倒,胸膛被贯穿,躺在了血泊之中。

    大牛在马三尸首旁捡回了李小风的流云剑。

    “小风,你之前没说它是神兵利器啊,俺刚刚只见到嗖地一道光,它就飞出去了,当真厉害啊。”大牛说道。

    李小风瘫软在地,也没解释,因为他也不清楚怎么回事。

    马三虽死,此时也不能掉以轻心。大牛将小风背起,抱着地上的半节枯树,硬生生将那十多名佩刀随从赶至一边,飞也地逃跑了。

    大牛背上的李小风回头望了望躺在雪地里的老罗,默默道:“罗叔,我会回来看你的。”两人消失在一片林子深处。

    “怎么样,大哥,我们追还是不追。”佩刀随从中有人说话。

    “那小子将马三都打死了,我们怕是难以擒他。”又有人说。

    “我看那小子刚才都瘫坐在地上了,怕是没有气力了,就那个力壮如牛的小子有些难对付。”

    “马三一死,肯定有人查究,我们应该追上去,各兄弟见机行事,能活捉便活捉,不要以身犯险。”为首领头的人说道。

    “是,大哥。”

    大牛和李小风还未走出多远,便见身后火光又跟上来。

    大牛此时也越走越慢:“小风,俺好饿啊,肚子已经再叫了。”

    李小风从他背上跳下,知道再这样下去必定会拖累大牛。

    正巧路遇一岔道,他对大牛说:“大牛,你我二人分而逃之,这样他们便不敢轻易靠近,你往南走,我往北走,他日脱险去贾家堡寻我。”

    “小风,你自己能行吗。”大牛道。

    “无碍,我刚在你背上已经休息片刻,现已恢复不少气力,足以逃生。”

    “那好吧,俺听你的,小风,你要是比俺先逃出去,到处寻不见俺,就去边城防村等俺,俺先回去看看俺娘。”大牛与小风道了别。

    两人各自逃跑而去。

    岔口处。

    “大哥,他俩好像分开跑了,我们也分开追?”

    “不用,那壮牛我们六七个人不一定能擒住他,追那个瘦弱的小子,他此刻肯定无力反抗,不然不会分而逃之。”

    “是,大哥英明。”

    悬崖边,李小风坐在地上,再无前进道路,这是到了绝路了。他隐约听见崖底竟传来潺潺流水之声。

    身后,十多名佩刀随从又将他围住。

    “小兄弟,速速束手就擒,我们绝不为难你。”

    李小风相视一笑,:“我杀了马三,你们还能放过我吗?”

    “那就别怪我们动手了!”一众人等向前逼来。

    李小风站在悬崖边,宁死不降,他一步踏空,跌落了悬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