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丢脸丢大了
回到家，周林并没有待在屋里，因为这低矮的茅草屋反而让他觉得很憋闷。
于是，他搬了两条长凳拼在一起，放到院子那棵大桃树下面，然后就往上面一躺，喝着秀云给他泡的淡盐水，享受着身边秀云手中那只大蒲扇带来的习习凉风，整个人感觉好受多了。
这棵树听说是在知青小院刚建成的那年就种下的，不过他过来得晚，七二年才来，那个时候就已经是老大一棵了。
每年春天开花的时候都特别漂亮，女知青们都会跑去剪上一枝最漂亮的，拿回宿舍里用水养起来。
今年陈家姐妹也没少干这事。
当时秀云也跟着她们学，在自家的小屋里也养了一枝，还别说，真挺养眼的。
开的花多，自然结的果也多，抬眼望去，在叶子中间，隐隐若现的，全是些个头小小的青毛桃。
这棵树虽然结果厉害，可品种不太行，就是那种土生土长的毛桃，果实小不说，味道还偏酸。
反正周林是不爱吃的。
其它人估计也够呛，要不然每年也不会任由桃子熟透了被鸟儿啄食，或是任其掉落也不摘来吃了。
此时，他盯着树上那些青涩的小毛桃，嘴里分泌着口水，脑中却突发奇想，是不是可以把这棵树给嫁接一下，接一种品种比较好的桃子，比如时桃，或是水蜜桃呢？
如果成功的话，那每年夏天就都会有美味的桃子可以吃了，如果吃不完，还可以拿去卖钱……
正当他做着美梦的时候，耳边传来秀云担忧的声音，
“你好点没有？”
周林缓缓抬起右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臂以示安慰，
“没事了，也就晕之前那一下子比较难受，不晒太阳就好了。
不过，这个时候，如果能有个圆滚滚的大西瓜给我吃的话，就更好了！”
见他还有心情开玩笑，秀云才长舒了口气，她拍拍胸口，“刚才可吓死我了，你可不知道，你一下子就那么晕过去了，一动都不动，我爹狠命掐你人中你都不醒，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掐人中？
秀云不提这茬他还不觉得，现在一提，他就觉得嘴上面那块儿怎么就火辣辣的疼呢。
拿手一摸，他又“嘶”的一声把手给甩开了。
“咱爹这是使了多大的力啊？我这人中都肿了吧？”
周林有些哭笑不得起来，合着他刚才是以那样一副尊容跟赵庆东硬刚的？
私底下肯定要被他笑话了。
秀云拿眼瞄了瞄他那嘴，有些心虚的道，
“爹他也是担心你嘛，一下子手劲没收住，等下我到隔壁队的顾大夫家给你拿点药膏回来擦擦吧，你是教书先生，这张脸得见人的。”
哎呀，倒把这个给忘记了，这下周林也有点着急起来，
“快，把你那个小圆镜拿我来照照，我得看看肿成什么样儿了！”
等拿到秀云的小圆镜一照，周林也倒吸了口凉气。
这岳父老泰山是跟他有什么愁什么怨啊，下手也太黑了。
他可以断定，即使秀云拿药回来了，他也抹上了，也不会有什么用。
等到了明天，他去学校肯定会引起一场轰动。
这回丢脸可丢大发了。
可他还不能不去。
他负责的三个年级的语文课，可不是副课。
如果是副课的话，他干脆就请假了，大不了扣10个工分。
秀云在一旁偷瞄了下他的脸色，觉得有些不太好，赶紧丢下一句“我去给你拿药”，然后就落荒而逃了。
“唉！”
周林放下小圆镜，长叹了一口气。
幸好，自己现在脸皮够厚。
只是，上辈子也没有这事儿啊！
难不成，换了个芯子，这身体素质也变差了？
真是想不明白。
……
到了第二天，早上起床的第一件事，那就是照镜子。
只看了一眼，他就把镜子给扣上了。
不出他的所料，昨天从赤脚医生那里拿回的药是一点作用都没有。
他现在的脸，一眼看上去，人家就只会注意到他鼻子下面那红红的一坨。
实在是太显眼了。
“能不能请假啊？”
秀云在一旁弱弱的问道。
周林：“要是能请就好了，今天我上午下午都有课，一到三年级每个年级两堂。”
一听有这么多课，秀云也不吭声了。
端着人家的饭碗，就得为人家办好事情，当然不能因为自己这一点点私事就耽误孩子们的学习了。
这一整天，周林都沐浴在各种各样的奇怪的目光下。
刚一进办公室，就看到赵校长和姚老师两人似笑非笑的目光。
两人在他的脸上扫了一下，还好，两人默契地没有拿他这个嘴开玩笑。
不过，姚老师开口说的话，直接将他搏杀了，
“周老师，听说昨天你参加劳动时中暑晕倒了，没有事吧？
我之前就跟校长说过，你这身子骨看着高大，实际上还是挺虚的，要不，以后体育课你也帮着代一代？”
这话明显就是调侃，不带什么恶意。
可作为当事人的周林，饶是他脸皮很厚，也有点扛不住的。
而校长呢，她还在一旁跟着点头，表示赞同，
“小周啊，你这身体是得多练一练了，一个大男人，怎么能随随便便就晕倒呢，说出去要让人笑话的。
领袖可是说过，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周林：……
他实在是无话可说，唯有点头傻笑表示默认。
而那些天真可爱的孩子就更厉害了，有的时候，说起话来简直是直戳他的肺管子。
第一节课是给三年级上的，他刚走上讲台，小学生们就看到了他嘴上的红肿，有些在捂着嘴笑，有些则发出小小的惊呼，不过谁也没有直接点出来。
除了一个男生，只见他举起手来。
周林点点头，让他说话。
“周老师，你的嘴巴肿了，肯定很疼吧？
今天我们的课就不要上了好不好，我们自己自习。”
在周林听来，这小子压根就是在骗鬼呢，他都不用多思考，就能猜到这小子是打什么主意了。
这小子叫蒋大伟，是三队的一个小孩。
这孩子相当聪明，就是太皮了，而且不爱学习，总想着偷懒，估计是昨天放假光顾着玩了，没来得及写作业，想趁着这个课堂的时间补一补，然后在课后交作业的时候不至于开天窗。
周林清了清嗓子，也一本正经地回答他，
“老师谢谢你的关心，不过老师的嘴并不疼，也不影响给你们上课。
你们还小，还是需要老师先给你们传授知识，然后再回去慢慢消化的。
自习课肯定是达不到这种效果的。”
没有达到目的，那蒋大伟脑袋垂了下来，不过眼珠还在滴溜溜乱转，也不知道是在打什么主意呢。
此刻，周林特别庆幸，因为自己资历最浅，只当了一年级的班主任。
要是让他天天对付这个小子，估计头发都会掉上不少。
暗地的，他为三年级的班主任赵校长掬了一把同情的汗水。
二年级的孩子们还算乖，看到他板着的脸，即使对他脸上的异样有些好奇，也一个都没有吭声。
可一年级的小朋友就比较坑了。
这些就是一帮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家伙。
胆子大不说，这想象力也是超级丰富。
“周老师，你家的蚊子是不是很大很大啊，在你脸上叮了这么大的包？”
“肯定不是被蚊子咬的呢，肯定是洋辣子，上一回我被洋辣子扎了，肿了好大好大一块，我都哭了呢！周老师真厉害，都没有哭鼻子！”
“周老师，周老师，你是不是跟你老婆打架了啊？上次我爸爸跟妈妈打架，我爸爸的脸就被掐出来一个红印子，过了好几天才消掉的！”
“……”
听着孩子们天真无邪的话语，周林站在讲台上，脸上挂了一个大大的囧字。
……
出了学校，回家的路上，但凡迎面碰上的人，看到他的脸都会意味深长的笑笑。
好像在一夜之间，他中暑的消息就已经传遍了整个大队一般。
这年头的百姓，精神生活得有多贫乏啊！这么屁大点事，一个个谈起来还津津乐道的。
这样的状况一直持续了三天，他脸上的红肿消下去以后，才渐渐停止。
第四天早上，周林对着镜子照了又照，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
镜中的他，人中处已经恢复原状了。
看来，之前是冤枉人家顾大夫了，他给的膏药还是挺管用的，只是他之前红肿得太厉害了，膏药又不是仙药。
于是，他搬了两条长凳拼在一起，放到院子那棵大桃树下面，然后就往上面一躺，喝着秀云给他泡的淡盐水，享受着身边秀云手中那只大蒲扇带来的习习凉风，整个人感觉好受多了。
这棵树听说是在知青小院刚建成的那年就种下的，不过他过来得晚，七二年才来，那个时候就已经是老大一棵了。
每年春天开花的时候都特别漂亮，女知青们都会跑去剪上一枝最漂亮的，拿回宿舍里用水养起来。
今年陈家姐妹也没少干这事。
当时秀云也跟着她们学，在自家的小屋里也养了一枝，还别说，真挺养眼的。
开的花多，自然结的果也多，抬眼望去，在叶子中间，隐隐若现的，全是些个头小小的青毛桃。
这棵树虽然结果厉害，可品种不太行，就是那种土生土长的毛桃，果实小不说，味道还偏酸。
反正周林是不爱吃的。
其它人估计也够呛，要不然每年也不会任由桃子熟透了被鸟儿啄食，或是任其掉落也不摘来吃了。
此时，他盯着树上那些青涩的小毛桃，嘴里分泌着口水，脑中却突发奇想，是不是可以把这棵树给嫁接一下，接一种品种比较好的桃子，比如时桃，或是水蜜桃呢？
如果成功的话，那每年夏天就都会有美味的桃子可以吃了，如果吃不完，还可以拿去卖钱……
正当他做着美梦的时候，耳边传来秀云担忧的声音，
“你好点没有？”
周林缓缓抬起右手，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臂以示安慰，
“没事了，也就晕之前那一下子比较难受，不晒太阳就好了。
不过，这个时候，如果能有个圆滚滚的大西瓜给我吃的话，就更好了！”
见他还有心情开玩笑，秀云才长舒了口气，她拍拍胸口，“刚才可吓死我了，你可不知道，你一下子就那么晕过去了，一动都不动，我爹狠命掐你人中你都不醒，我都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了！”
掐人中？
秀云不提这茬他还不觉得，现在一提，他就觉得嘴上面那块儿怎么就火辣辣的疼呢。
拿手一摸，他又“嘶”的一声把手给甩开了。
“咱爹这是使了多大的力啊？我这人中都肿了吧？”
周林有些哭笑不得起来，合着他刚才是以那样一副尊容跟赵庆东硬刚的？
私底下肯定要被他笑话了。
秀云拿眼瞄了瞄他那嘴，有些心虚的道，
“爹他也是担心你嘛，一下子手劲没收住，等下我到隔壁队的顾大夫家给你拿点药膏回来擦擦吧，你是教书先生，这张脸得见人的。”
哎呀，倒把这个给忘记了，这下周林也有点着急起来，
“快，把你那个小圆镜拿我来照照，我得看看肿成什么样儿了！”
等拿到秀云的小圆镜一照，周林也倒吸了口凉气。
这岳父老泰山是跟他有什么愁什么怨啊，下手也太黑了。
他可以断定，即使秀云拿药回来了，他也抹上了，也不会有什么用。
等到了明天，他去学校肯定会引起一场轰动。
这回丢脸可丢大发了。
可他还不能不去。
他负责的三个年级的语文课，可不是副课。
如果是副课的话，他干脆就请假了，大不了扣10个工分。
秀云在一旁偷瞄了下他的脸色，觉得有些不太好，赶紧丢下一句“我去给你拿药”，然后就落荒而逃了。
“唉！”
周林放下小圆镜，长叹了一口气。
幸好，自己现在脸皮够厚。
只是，上辈子也没有这事儿啊！
难不成，换了个芯子，这身体素质也变差了？
真是想不明白。
……
到了第二天，早上起床的第一件事，那就是照镜子。
只看了一眼，他就把镜子给扣上了。
不出他的所料，昨天从赤脚医生那里拿回的药是一点作用都没有。
他现在的脸，一眼看上去，人家就只会注意到他鼻子下面那红红的一坨。
实在是太显眼了。
“能不能请假啊？”
秀云在一旁弱弱的问道。
周林：“要是能请就好了，今天我上午下午都有课，一到三年级每个年级两堂。”
一听有这么多课，秀云也不吭声了。
端着人家的饭碗，就得为人家办好事情，当然不能因为自己这一点点私事就耽误孩子们的学习了。
这一整天，周林都沐浴在各种各样的奇怪的目光下。
刚一进办公室，就看到赵校长和姚老师两人似笑非笑的目光。
两人在他的脸上扫了一下，还好，两人默契地没有拿他这个嘴开玩笑。
不过，姚老师开口说的话，直接将他搏杀了，
“周老师，听说昨天你参加劳动时中暑晕倒了，没有事吧？
我之前就跟校长说过，你这身子骨看着高大，实际上还是挺虚的，要不，以后体育课你也帮着代一代？”
这话明显就是调侃，不带什么恶意。
可作为当事人的周林，饶是他脸皮很厚，也有点扛不住的。
而校长呢，她还在一旁跟着点头，表示赞同，
“小周啊，你这身体是得多练一练了，一个大男人，怎么能随随便便就晕倒呢，说出去要让人笑话的。
领袖可是说过，身体是革命的本钱……”
周林：……
他实在是无话可说，唯有点头傻笑表示默认。
而那些天真可爱的孩子就更厉害了，有的时候，说起话来简直是直戳他的肺管子。
第一节课是给三年级上的，他刚走上讲台，小学生们就看到了他嘴上的红肿，有些在捂着嘴笑，有些则发出小小的惊呼，不过谁也没有直接点出来。
除了一个男生，只见他举起手来。
周林点点头，让他说话。
“周老师，你的嘴巴肿了，肯定很疼吧？
今天我们的课就不要上了好不好，我们自己自习。”
在周林听来，这小子压根就是在骗鬼呢，他都不用多思考，就能猜到这小子是打什么主意了。
这小子叫蒋大伟，是三队的一个小孩。
这孩子相当聪明，就是太皮了，而且不爱学习，总想着偷懒，估计是昨天放假光顾着玩了，没来得及写作业，想趁着这个课堂的时间补一补，然后在课后交作业的时候不至于开天窗。
周林清了清嗓子，也一本正经地回答他，
“老师谢谢你的关心，不过老师的嘴并不疼，也不影响给你们上课。
你们还小，还是需要老师先给你们传授知识，然后再回去慢慢消化的。
自习课肯定是达不到这种效果的。”
没有达到目的，那蒋大伟脑袋垂了下来，不过眼珠还在滴溜溜乱转，也不知道是在打什么主意呢。
此刻，周林特别庆幸，因为自己资历最浅，只当了一年级的班主任。
要是让他天天对付这个小子，估计头发都会掉上不少。
暗地的，他为三年级的班主任赵校长掬了一把同情的汗水。
二年级的孩子们还算乖，看到他板着的脸，即使对他脸上的异样有些好奇，也一个都没有吭声。
可一年级的小朋友就比较坑了。
这些就是一帮天不怕地不怕的小家伙。
胆子大不说，这想象力也是超级丰富。
“周老师，你家的蚊子是不是很大很大啊，在你脸上叮了这么大的包？”
“肯定不是被蚊子咬的呢，肯定是洋辣子，上一回我被洋辣子扎了，肿了好大好大一块，我都哭了呢！周老师真厉害，都没有哭鼻子！”
“周老师，周老师，你是不是跟你老婆打架了啊？上次我爸爸跟妈妈打架，我爸爸的脸就被掐出来一个红印子，过了好几天才消掉的！”
“……”
听着孩子们天真无邪的话语，周林站在讲台上，脸上挂了一个大大的囧字。
……
出了学校，回家的路上，但凡迎面碰上的人，看到他的脸都会意味深长的笑笑。
好像在一夜之间，他中暑的消息就已经传遍了整个大队一般。
这年头的百姓，精神生活得有多贫乏啊！这么屁大点事，一个个谈起来还津津乐道的。
这样的状况一直持续了三天，他脸上的红肿消下去以后，才渐渐停止。
第四天早上，周林对着镜子照了又照，很是满意的点了点头。
镜中的他，人中处已经恢复原状了。
看来，之前是冤枉人家顾大夫了，他给的膏药还是挺管用的，只是他之前红肿得太厉害了，膏药又不是仙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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