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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

    丰昌城同庆楼

    “伙计,看到我那两个子侄了吗?”

    姜姓老者此时已换了一身装扮,因为担心陈容清被那一撞有什么闪失,便打算在丰昌城多待几日再走。

    “嗯...陈兄弟俩吃了晚食就出门了,听着好似要去船舫。”

    “什么!?糊涂!”姜姓老者听后,便摆着袖子跨门出去了,只留伙计在一旁偷笑。

    不同于丰昌城其他地方的宁静,焕春楼上下三层很是热闹。

    “快点,陈丘,时间不多了,”焕春楼门口,陈容清拉着陈丘便要往里闯。

    “少爷,别,不好吧,”陈丘扭捏的不敢向前,“况且,也没钱啊”。

    “呵,没胆子的小色匹,”旁边一位少侠装扮的男子啐了一口,红着脸被姑娘们迎了进去。

    陈容清看到后更急了,“人不风流枉少年,你管银子干嘛,等会好看的都被挑走了!”说罢也不管陈丘,大步向里走去,陈丘也只能咬咬牙跟在其身后。

    走到楼中,楼里的姑娘并未上前迎接,门口的龟公见身穿素衣的陈容清停在门口四处打量,以为是哪家的小杂役,便将其拽了个趔趄,没好气的说道:“哪来的鸡杂,别在这挡道,赶紧找你主子去”。

    陈丘赶紧扶住陈容清,迎上龟公的三角眼就要开骂,却被陈容清拉住向里走去。

    “就当狗叫,不用理,去玩去玩,”陈容清看着楼里布置很是熟悉,“这不跟夜店一样吗”?

    焕春楼一层居中的位置是个大型圆台,上面正有几人在跳舞弹唱,圆台的周围则是一座座方桌,座上之人左怀右抱好不快活,欢愉时除了塞入一旁姑娘胸间的银子,还会向圆台上投掷些散碎银两。有喝多之人抛开身边姑娘,就欲走上圆台挑个身姿更为曼妙的舞女,可很快就被台边蹲着的武保拉开。

    向上看去,二三楼的横栏旁,也摆了些桌子,有客喝了交杯酒也不管位置,一把抱过姑娘压在横栏狠狠亲了上去,把姑娘吓的吱哇乱叫。有客喝着姑娘喂的酒,边磕着瓜子,边看下方舞姿打着牌子,甚是惬意,只是那瓜子皮随意吐下,落至楼下身子上,很快惹来一阵叫骂。

    如一进门可看到的圆台般,一看向二楼便能看到个正对向圆台中央的雅间,此时正在空着。

    “走,去那,”陈容清抬腿就向楼梯走去,陈丘跟在其身后,躲过上下的龟公,和停在阶梯的姑娘擦肩而过时,一股好闻的气味钻入鼻孔,回头望去,恰好看到那姑娘正在看向自己,见那姑娘挑了挑眉盈盈一笑,陈丘已羞红了脸,迅速回过头,却顶在了陈容清的后背,“你小子怎么比我还急啊”?

    两人坐入雅间,却发现自己身高不足,难以看清下面,便坐在前面些的小桌子旁。陈容清不知从哪顺来了一壶小酒和两袋花生瓜子,俩人便在此看了会儿节目。

    “嘶,这么快就没了吗?”陈容清用眼睛看了看酒瓶,便张着嘴反转瓶口在空中摇晃,可终没落下一滴。

    这时,楼下的动静突然大了起来,待人群走到中央,陈丘才看到,领头的正是下午斩台旁的监斩使,在其旁边的神捕铁季平依然夺目。

    鹰眼锐利,看的龟公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还好这时鸨母赶来迎接,一行人说着说着,目光齐齐看向陈丘所在,接着一声厉声传来,“哪来的小崽子,在那祸害什么呢!?啊!?桂子快上去把他们赶走,别耽误贵客放松”。

    陈丘吓得一缩头,拉着陈容清向别处跑去,而陈容清已有醉意,脚步开始飘浮起来,见之如此陈丘更是慌乱,眼神瞥过正在上楼的铁季平,心里不知为何,更难平稳。

    “砰!”“诶哟!”陈容清撞到一人胸前,抬头一看,正是之前门口骂他俩的那个少侠,陈丘扶住陈容清,连忙向那人道歉。

    那人倒也不抗撞,坐在地上揉着胸,泪花都要出来了。陈丘又要拉他,却被连声喝止,直到旁座姑娘出手扶起。

    这时两个武保已经赶到,同样对那人道声抱歉后,一人拽住一个,便下了楼梯。

    焕春楼鸨母安排完贵客也赶到了楼下,食指戳向陈容清脑门,恨恨的说道:“两个小崽子,这么大点岁数就敢来这,差点坏了我好事,看我不打死你。”说罢,就要武保拉到后堂打他们个皮开肉绽。

    两个武保带着两人走到小巷,却突的相视嘿嘿一笑,竟开始拉扯两人的衣服,陈丘不知武保要干嘛只是死死护着衣襟,陈容清却是奋力挣扎,用力打在武保身上。

    “唔?这鸡杂难办哦,”武保说罢力气又大了几分,可未持续多久,两个武保各一声闷哼,倒了下去。

    陈容清狐疑回头,惊喜叫道“嘿!姜老头”!

    焕春楼内,鸨母上台表示为祝雅兴,请在座各位作首诗词,待头牌如玉姑娘表演完后择优选之,便可到其三楼闺房一度春宵。

    在座侠客纷纷挠头,本就擅长舞文弄墨的文人则纷纷叫好,并请登台的如玉姑娘定下个主题,如玉姑娘身着黄色华衣肩披绿纱光着脚踩在圆台上的布毯,待其头顶银钿停止颤动,如玉媚眼于二楼一瞥便看下圆台兴致高昂的众人,朱唇微张开口道:“小女子闲暇时独爱观鸟,尤爱柳莺,各位大人,不知今日以鸟为题可好”?

    “好!”在座侠客很是捧场,虽不懂诗词,但让如玉早些跳舞也是极好的。

    如玉微微行礼,摆个动作停驻不动,待身后弹奏声响起,便身如飞燕轻轻跃起,紫纱摆动,只一瞬便犹如天女。双臂流转,裙摆飞扬,把其身段展示个淋漓尽致,再听鼓声,玉足随之点地,恰似踩在看客心镜,踏出一阵涟漪。

    “好!”顿时场内叫好声,口哨声四起。

    “来,给我份,”不知何时坐在楼内的陈容清要来一份纸笔,那龟公一楞,又直愣愣的看着好似认出两人,陈丘气呼呼的瞪着他,姜老微微摆手将其赶走。

    陈丘好奇的看着咬着笔头的陈容清,“少爷,你要干嘛啊”?

    “干嘛,找回场子”!陈容清神气的说道,随后下笔如有神,姜老探头看去却是点点头。

    一舞完毕,如玉行礼致谢,龟公将早就收集好的纸张拿上台去,虽说场内十座满九,但能在一舞之间写首诗词又能将其在大庭广众下展示的属实不多,因此仅有六首诗词。

    “多谢各位大人,为小女子抒发爱鸟之心,小女子读书不多,若一会儿有甚顶撞各位大人的地方还望海涵。”如玉又行一礼,柔荑轻拂胸前,平静了一会儿,朗声诵道。

    “孤鸟枝头念飘零,不见旧巷故人声,但望明朝春际早,鲜衣怒马报前程。感谢周立顺周公子的诗。”

    圆台下的一位华衣青年站起身来,双手捧杯,“各位见笑,这首打油诗既送如玉姑娘,又送我身边这位张兄弟,同样我这杯酒既祝如玉姑娘青春常驻又祝张兄弟及各位前程似锦。”言毕,周立顺将酒一口咽下,赢得满堂喝彩。

    见周围趋于平静,如玉再次开口,“晴空初照秋雁飞,不见柳莺声声脆,锦绣轻舞似仙子,原是带春落玉堂。”如玉羞红了脸“感谢大家厚爱,不知是哪位大人所作”?

    此时正对圆台的二楼雅间处,那位监斩使端起酒杯站起身来,“如玉姑娘可还满意啊?”

    “满意,满意,感谢大人所赠,小女子敬大人一杯。”如玉见是监斩使,急忙要来杯酒,率先下肚。虽说鸨母的意思众人皆知,奈何第二首诗便读到监斩使所作,为怕众人难堪又怕怠慢监斩使,只能如此。

    如玉打起精神又是读了两首诗,在第五首的时候眼睛一扫,竟呜咽起来,各位看客顿时心疼起来,连忙问道,是否有人以诗词之名调戏姑娘,就要打抱不平。

    如玉摇摇头,说道:“非是如此,只是看到这诗,小女子实在心痛心爱,”鸨母一听心声不对,连忙在一旁使着眼色。

    如玉倒也懂事,知道自己远没有在此场合使小性子的命,摩挲两下面颊,说道“实在抱歉,小女子不争气,眼泪砸花了纸张,实难看清,不知是哪位公子所作,能否帮如玉诵读一遍,开头是钱唐家家重生女,”然后一脸急切的模样,惹得台下众人纷纷相问。

    这时陈容清站了起来,对着陈丘说了句“瞧好吧,”便上前走去。

    可未到台前就被一醉客扬了杯酒,“鸡杂,别丢人了,快回家吃奶去”。

    陈容清冷冷的看了他一眼,缓缓伸出拳头,竖起大拇指又倒了过去,“乐色”。继而上台走去。

    “怎么又是你,小崽子要坏我好事看我怎么收拾你,”路过鸨母时,陈容清一个走位躲过其伸出的双指。

    如玉看着眼前的陈容清,一脸错愕,似乎也想不到能写出这诗的是个还未长大的孩子,但还是尽量表现从容,也未打算将手中纸张送过去,“公子,可以开始了”。

    “瞧你们那目光短浅的样!快放下酒杯,别等会儿吓到你们,”陈容清一脸傲然的指着台下脸色铁青的众人,也丝毫不管楼上那双如鹰的双眼,“另外举起双手,准备鼓掌,我要装杯了”!

    言罢,陈容清咳咳两声,大声诵道“钱唐家家重生女,自小无人识机杼。教成歌舞十二三,花燕身材柳莺语,去年学得琵琶成,今年学得弹....弹....”诗未念完,陈容清抽了抽鼻子,看向龟公要了杯酒,鸨母点了点头,待酒送到,陈容清却是冷汗直流,杯酒下肚小声嘟囔着“打起精神来啊,我干,这么难背呢,不行!我要重来。”

    一旁的如玉看陈容清喝完酒便双目紧闭一言不发,再看冷下的场子,只好晃动陈容清胳膊,“公子,公子你还好嘛?”见陈容清缓缓睁开双眼,如玉不禁松了口气,转而看到陈容清那迷离的眼神,微微开合的嘴唇,继而大叫“公子,你怎么了”!

    陈丘一拍脑门,站了起来,

    “完了,少爷又犯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