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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八章 关元玉转

    罗成捂着胸口吐出一口黑血,他的眼中的血红变成了不自然的黑色,脖子上显露出深紫色的血管,如同来时一般,这紫色的血管又恢复了正常,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沈齐凝神屏息在他的周身要穴施针,密密麻麻地扎的像一只刺猬。

    二人在慌乱中藏进了一家屠户的地窖里,沈齐在这找到不少蔬菜,索性一同留在这儿疗伤。这地窖的角落,一个女人被绑在菜坛上身上也零星插着几根银针。

    沈齐扶着罗成躺下,冲着那女人伸手一招,三枚寒芒便收回到了袖口里。

    那女人一声闷哼,而后剧烈地咳嗽起来。

    “姓名?”沈齐蹲在她的面前,一根金针落在她的大腿上,只要稍一滑动定能划开她的大动脉。

    “胡笳。”

    “师承?”

    “无可奉告。”胡笳对上了沈齐的眼神,沈齐的眼中就像包含了两束炙火,将她周身的真气烤的吱吱作响,“你……你对我做了什么?”胡笳感到了恐惧,她此时才意识到沈齐已经把手中的金针刺进了她的大腿,一股温润的劲气在不知不觉中潜入了她的身体。伴随着胡笳的一声惨叫,其身体开始剧烈地颤抖起来,豆大的汗珠在顷刻间布满了额头,她似是乞求般伸手搭在了沈齐的脚面上,艰难地说道:“金……金顶。”

    沈齐站了起来拔出金针,胡笳也在刹那间停止了抽搐,躺在地上喘着粗气。

    “你是哪位师太的高足?”

    “家师玄静师太。”胡笳胳膊撑地,缓缓地坐了起来,还没坐稳,体内原本已经平息下来的真气又颤动了一下,引的胡笳一阵干呕。

    “峨眉气桩功没错,小师父可不像个出家人。”

    “我本是峨眉俗家弟子,受师命暂领烟霞山庄,沈老前辈年前到访金顶,也曾奉茶于令尊案前前。”胡笳的眼睛变得灰蒙蒙的,声音却不似刚刚那样虚弱。

    “原来是胡庄主,沈齐离乡多年,不知贵派之事,刚刚多有冒犯,得罪了。”沈齐双手搭上她的脉,胡笳的表情顿时松快了不少,眼睛里也有了亮色。

    罗成听着这二人的对话,无法张口,沈齐给他施针之后,他连抬手的力气也没有了。朦朦胧胧中,他又看了那个小尼姑。

    小尼姑轻轻地关上了门。

    罗成赤裸着身体在房间里这么一坐就是一天,直到日渐西沉,房间里的光亮所剩无几了仍是意犹未尽。

    “呼……”罗成盘膝而坐跟着这经文吐纳运转真气,只觉得四肢百骸愈加充盈,只是这肚子实在又饥了。

    罗成披上衣服想去外头寻阿茶索要一根蜡烛,刚打开门却见到地上放着洗净晾干的衣物,衣物旁边是一个食盒。打开盒子,里面扣着一碗热气腾腾的小米粥和一碟子青菜,一边还有一张小纸条。

    “粥若凉了,锅中还有热的,阿茶。”

    罗成将纸条收进怀中,在房里用罢了晚饭不忍再去吵扰这个可爱的小姑娘,换上自己的衣物,将那长衫挂在床前,余光瞥了一眼屏风边的镜子。

    罗成几乎是跪着爬了过去,看着镜中的自己:“不对,我不是方罗成,我是……沈玉关?”这话刚说出口,他的瞳孔急速放大,他分明看见镜子里的自己变成了一只硕大无比的胖蜘蛛,罗成伸出手,上面长毛了黑色的鬃毛。

    次日,沈玉关呼喊着阿茶的名字,

    阿茶捧着粥碗,急忙忙地从厨房里跑了出来。

    “做什么做什么?”

    “呼……阿茶,今天我能见婆婆了吗?”

    “怎的?那十三要诀你都学全了?”

    “没……没有。”

    “那你见婆婆何用?”

    “婆婆赐的宝经确实深奥珍贵,玉关愚钝,参悟了宝经不知要何等年岁,这病人可等不得,只愿求得婆婆下山拯救一方百姓。”

    “可是婆婆没有说要见你啊。”

    “你?你前日便说可与婆婆相见!”

    “前日我许了你昨日,可昨日你只顾得看书文,没见婆婆。”

    “这……”

    “好啦,来陪我喝粥。”阿茶拽起沈玉关的袖子,二人又来到石阶上,二人都没有说话,捧着各自的粥碗有一口没一口地喝着。

    “一会儿我带你去见婆婆。”

    “阿茶……”

    “你见着婆婆了以后可得小心着些。”

    “嗯嗯。她肯赠我宝经,定是个慈悲的前辈。”

    “婆婆,那自然是好的。”

    阿茶捧着空碗回到了厨房,沈玉关呆呆地望着她的背影出神。

    “年轻人,你上来罢。”一声轻叹从回响在小院上空,那声音没有想象中的苍老。沈玉关抬头,那塔楼三层的窗口站着一个女人。

    “婆婆?”沈玉关大喜,直直地往三楼上冲,又恐唐突失礼缓下脚步,边走边整理仪容,不一会儿就来到了三楼的门前。

    那门前站着一只小猴为他拉开了门,“多谢猴兄。”沈玉关毕恭毕敬地对着小猴行了一礼,还未抬起头来,只觉得一股巨力迎面袭来,沈玉关眼前一黑便从三楼的窗口倒飞而出,这一切发生的太快,还不等沈玉关反应过来腿上的剧痛让他痛苦地嚎叫起来。

    沈玉关落在一摞厚厚的干草上,阿茶正抱着厚厚地棉絮从屋子里跑出来,见沈玉关已经落地了,她惊呼了一声,急慌慌地扔下了棉絮,跑回去取来木板和草药要为他治伤。

    “为什么?”沈玉关喷怒地一把将阿茶推在一旁。

    “哎呀。”阿茶吃痛,瘦瘦的身子在地上滚了三滚才停下来。

    “这……”沈玉关受了迎面一击,那一掌打的他气息紊乱,五脏六腑似乎都移了位,以至于落地之时一丝一毫的真气都运不起来,更别说施展轻功缓和冲势了。此时的他不仅断了双腿,奇经八脉也被那一掌震的移了位,口中鲜血咕噜咕噜地呕个不停。

    阿茶又靠了过来,喂他吃了一粒红色的丹丸,他口中的血才算止住了。

    “阿茶。”那声音又从上空轻飘飘地传下来。

    “婆婆。”阿茶站起来,低着头,绞着手指。

    “前辈,不知玉关如何得罪了前辈,竟……竟下此狠手。”

    “下回若再铺放这些小把戏,我一定取了他的性命。”

    “阿茶错了。”

    沈玉关只觉得眼前阵阵发昏,阿茶在他耳边吹了一口气,他便再也没了动静晕倒了。

    沈玉关再次醒来的时候已是深夜。桌上的烛火泛着温暖的光,照亮了阿茶恬静的脸,此时的阿茶趴在桌上已经睡着了。

    初春的夜还很冷,沈玉关想下床给她盖些衣服,刚一动弹才想起自己的伤腿不禁倒吸一口冷气。

    他的双腿已经被阿茶处理过了伤口,不仅敷上了药还用两块厚厚的木板子固定住了伤断处。

    “你醒了?”阿茶揉了揉眼睛站起来,“我熬了粥,你饿了吧?我去盛给你喝。”

    “阿茶……”

    “怎的?”

    “抱歉。”

    阿茶笑了笑,不会儿就端回来了两碗热粥。

    “你不该叫阿茶,该改名叫阿粥了。”

    “你腻了吗?”

    “不不不,阿茶姑娘熬的粥是我平生喝过最美味的。”

    “嗯。”阿茶把自己的那碗也放在了他的面前,见沈玉关不动,又往他的手边推了推。

    “我究竟哪里做的不好开罪了婆婆?”

    “你没有。”

    “那她今日?”

    “许是你的心思婆婆不喜欢。”

    阿茶把那十三要诀摊放在沈玉关的大腿上,指着其中一篇说道,“《太素脉法》养心炼髓,你好好修习,等你通晓了这篇便再不用受这五章六腑移位之苦,我与你的那枚药丸只能给你续命三日,你不可再怠懒了!”

    至此,沈玉关断了双腿倒也少了许多念想,在阿茶的指点下对这十三篇心法的领悟进步神速,每日阿茶照样熬粥捧给他喝,不知又过了多少时日,他的双腿也渐渐恢复了知觉,不必阿茶事事伺候了。

    “三碗粥算是一天的话,今儿是我来这的整一年了吧?”

    一日,阿茶在小院内晾晒二人的衣服,听着沈玉关这么说,她没有回话,仍旧做着手上的活儿。

    “那婆婆是什么人?”

    “好端端的怎么又问起婆婆了。”

    “这一年来你只看照着我,从没见你为那婆婆准备餐食,换洗衣物。”

    “婆婆与我来说就是婆婆,我打记事儿就叫她婆婆。”

    “明日我要走了。”

    阿茶愣了一会儿,回头看着他,笑道,“要平安。”

    “嗯。”

    两个人看着对方,阿茶低下了头继续搓洗着盆子里的衣物,弄着弄着双手将一件长衫拽紧了。

    沈玉关看见她的肩膀轻轻颤抖着,低着头正抽搐。

    “你跟我走吧?”罗成没来由地对着胡笳说道。

    “去哪?”

    “呃……”罗成不知自己啥时候将自己脱得赤条条的,浑身的银针闪烁着幽暗的光,忽然,一抹蓝光沿着罗成的经脉游走,渐渐转紫。沈齐脸色大变:“相蛛蜕皮了,怎么会如此的快?四年才蜕下青壳儿,这才几天,已经换下蓝壳了?李越宗就算神功盖世也绝不可能做到!”

    罗成一拳重重地砸在地上,似是发泄,似是报复,浑身的银针悉数抖落,罗成盘膝坐下长啸一声,真是说不出的痛快!沈齐接住罗成的胳膊想查探一番脉象,忽然一股熟悉的真气缠上了他的虎口,

    “这是……太脉素法……关元玉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