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搬家

    徐可搬家了，搬到了HD区某个超市后边的居民楼，跟别人合租，住三居室里边的一间。这是徐可从街边公交站的栏杆上看到电话号码找到的，那天打过电话去是女房东接的。女房东领着徐可上楼去开了二楼的一个防盗门，当时开门一进去，感觉里边寂静无声，把边两边各一个房间，挨着里屋在厅里隔了一间隔断。

    徐可看了看隔断间的墙壁还比较厚实，高处有个小窗口，虽然有点高，但至少不憋闷了。上下铺，正好上面也可以睡一个人，徐可不想再费劲找了，阳台床都住过，这个更不在话下，何况一个月才四百，这样便宜的住处也不好找了，最主要就是省钱，徐可交了押一付一的钱跟房东要了钥匙算住下来了。出去走不多远就是大超市，买东西很方便。房东把网络也给安上了，这下万事俱备了。

    搬进来的当天傍晚五点半多，徐可正在窗口下方的小桌边坐着看电脑查工作消息，听见有人开了外边的防盗门进来，隔断间一点都不隔音，听得清清楚楚，有个女人的动静，开了靠大门那屋的门，一会又去厨房叮咣开始炒菜做饭。徐可没出去，刚才在超市买了煎饼当晚餐，没必要出去了。一会听见又有人回来，先前来的女人说：“儿子回来啦？洗手吃饭吧。”

    晚上七点多，徐可这间紧挨着的里间也有人回来了，是男学生的声音，开门进去咚的关门锁门了。“怎么都是男生？”徐可暗想，“墙这么厚，窗那么高没事的”，她想。窗口也就长宽各六十公分的一个洞口，距离地面得有一米八高。徐可尽量不出声，有人在她就不出去，听到都没人了她才出去冲洗好马桶上厕所什么的。就这么转眼一周过去了。有一天不巧没来得及回屋，正赶上那个女的开门进来了，不得已打了个招呼，原来这女的她儿子要高考，她属于伴读妈妈，经常过来给儿子做饭打扫卫生。至于里间的男生，显然年龄稍大一些，徐可在这里住了两个月，直到她搬走，都没有和他照过面，只有听声之缘。

    房东就住在对面防盗门的里边，徐可进去过一次，去交费。里边是女生宿舍式的布局，除了厨房厕所，所有的空间里塞满了上下铺。房东是个三十五六岁的女人，她住在其中一个下铺，她说他老公住在另一个男生宿舍，也是只占了一个床位。徐可心想做房东也蛮好的，坐着收钱就行，如果自己以后能买房子，就做个包租婆也不错。

    这段时间徐可接到了面试邀请，是在北四环一带的某个大楼里，一楼是一些饮食店便利店，上方楼层是写字楼。徐可走进一个门开着的办公室，见靠门位置的办公桌后站起一个瘦瘦的留着马尾辫的年轻人，他自我介绍说是姓李，韩国人。

    “叫我小李吧，我会的中文不多。”他用有点韩国口音的中文说了这一句之后，问了徐可一些问题，徐可回答完之后，他说拍一张徐可的照片传给他上司看，简历也发过去让上司定夺，徐可说好，就坐在一个工位看着手机等着。接到回复后，小李说这是一个临时项目，体育用品展会，只有一个月，问徐可可以接受吗？徐可说可以，他提了一个薪酬条件，徐可又说可以，他说：“那好，你合格了，明天来上班吧。”

    第二天开始，陆续由东江市总公司来了一些年轻人，是派遣到这边支持这个临时项目的。东江市公司来的一个叫沈琪的女孩，性格活泼也有一点古灵精怪，徐可感觉她似乎有点针对自己，但不懂她是因为什么，不知道自己什么地方令她不顺眼了。但是她又不好直接问她怎么回事，想着反正是短期，一个月转眼就过去了，问不问的无所谓，还是尽量降低存在感。

    韩国公司来了几位六十岁以上的老先生，因为这次的项目是搭建展台，他们都是这方面的专业人士。最大的头儿是位姓崔的老人，他有将近七十岁了，讲话做事感觉很有气派。六十多岁的朴先生是做展台设计的，他闲着没事的时候跟徐可聊起他以前给很多明星的演唱会搭建过舞台。这两人据他们自己说是多年的搭档。

    他俩闲来无事坐在办公室聊天。崔会盯着自己的鞋子说：“每天穿一样的鞋，有点难受啊。”然后又指着老朴对徐可说:“这个人，他老婆比他小十多岁”，然后又冲着老朴说：“怎么样？老婆岁数小感受如何？”老朴挠挠脑袋说：“我老婆最近迷上一个明星，天天就是去参加歌手会啦见面会的，总不在家，很忙，往家打电话也没人接。”

    徐可换个话题说：“朴先生搭过那么多明星的舞台，真是了不起。”“了不起？”老崔睁大眼睛说，又指了指老朴的头，“他，是我人生的一个污点。”然后老崔老朴就开始笑，老朴笑得一个劲咳嗽。徐可看着两个老头，心想老朴是在工作上什么地方给老崔拖过后腿吧？过一阵两人又开始聊什么样的死法最好，最后得出的一致意见是在街头突然心脏病发作，扑通倒地而死是最理想的。徐可在一旁听着觉得这些老先生活的久说话都百无禁忌了。还有一个老先生不太作声，看着比较和气，但他却是副社长，他是那个面试徐可的小李的爸爸。过了七八天徐可才发现沈琪是小李的女朋友。

    徐可感到东江市的同事们好像都有点针对她，她一直不明白是为什么，她们会取笑她的长相和年龄，每天拿她取乐，尤其沈琪，经常煽风点火。徐可百思不得其解，心想：难道是因为小李录取了她，沈琪吃醋了？一天，老崔来了一位访客，让徐可帮这位女士安排一下附近的酒店房间。第二天，老崔又带徐可去酒店跟这位女士吃午饭。

    女士长着一张看不出年纪的脸，举止倒是比较优雅。老崔和女士之间很是暧昧，她总是跟老崔眉目传情，徐可就顾自吃自己的沙拉和面包。到这个时候，徐可才明白，可能是因为老崔有点好色，徐可是他敲定的翻译，所以导致那些东江市人以为她跟老崔有什么特殊关系吧？但这也只是自己的猜想罢了，“一个月，忍忍就过去了”她想。

    回到单位，听见沈琪和几个东江市同事又在说自己的闲话取乐。徐可心里一股火上来，实在按捺不住，走过去说：“我觉得你们东江人人品不怎么样，我们xx省人都比较憨厚朴实的，不像你们尖酸刻薄，只知道欺负人取乐。”他们几个人顿时都不说话了，沈琪第一个溜回了自己的座位。

    老崔老朴开始带着徐可去拜访客户，客户的公司在北三环一带的高楼里，经常在办公室里集体讨论展台搭建的细节。然后中午会去地下一层的餐厅吃饭。客户公司有一个三十来岁的年轻人，梳着背头用发胶定型，衣着时尚，看起来有点雅痞的感觉，他姓宋，他在会议休息的时候问过徐可一些汉语语法的问题。三月的某一天，宋忽然来公司造访，跟徐可聊了两句，就去跟老崔老朴说话了。徐可也没注意他们聊些什么，后来他回去了。

    到了下午四点多，老崔忽然交给徐可一页纸让她翻译，徐可就在电脑上开始打字。这张纸上写的内容说的是：“在一次海啸中我失去了最好的三个朋友，我很伤心，于是我开始考虑人生，想过一个幸福的人生。那天我遇到了你，你跟我说话的时候，我有一种很幸福的感觉。所以，我希望认识你，希望能和你多交流，从朋友开始。”徐可翻译完，打印出来交给了老崔。她觉得有点纳闷，这好像是一封情书啊，老崔让她翻译情书干什么？

    第二天下午老崔老朴跟徐可去星巴克外边的座位坐着，不久宋也来了。他穿了一件深蓝色的短款西装上衣，深色牛仔裤，看起来颇为雅致。他进店买了个面包出来坐下吃起来，吃完开始喝老崔给他买的咖啡。老崔问他：“怎么？心情不好？”他皱了下眉，说：“是啊，我在想，妍秀怎么办？”徐可听得一头雾水，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也不好乱猜。老崔和老朴对视了一下，都不做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