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三闾大夫（4）帝皇异
（4）帝皇异
三闾大夫在成仙之后，封号虽然还是大夫，实质上却已经是一方诸侯。他所居住的水府，虽然不像传说中的水晶宫一样璀璨辉煌，金筑玉砌，却也是朱门高耸，楼庭相望，飞檐翼然，青瓦如鳞。四人在水府门口甫一下车，便有许多着锦穿绸的仆役自大门内有序而出，排列在两边，又有几个古代官服样式穿着的男女迎了出来，将秦艽四人引入。路上所见府内景致，亦是曲折回旋，精致雅韵，更有许多凡间所无的奇花异草，散发出沁人心脾的幽香。
“真不愧是香草美人。”石宵雨忍不住低声对齐茵陈笑道。
“只可惜，美人只能依附君王。”齐茵陈笑着摇摇头。
这些官吏径直地将四人引入了最正中的大殿内。三闾大夫屈原早已坐在了上首。正如传说中那般，他冠高耸，长衣广袖，清瘦俊逸，但眉宇之间，似有化不开的沉郁。墨隐乍看之下，竟不由得有些失神，失声道：“秦艽，他好像你！”
这一句却是让三闾大夫都忍不住笑了。四下的人也都笑了起来。秦艽却是一时尴尬了，只得俯首赔礼道：“拙荆出身乡野，不知礼仪，一时实言，请勿怪罪呀。”
屈原笑道：“原来是尊夫人，真是天真烂漫，含睇宜笑。请入席吧，一路奔波，几位都辛苦了。”
四下的人便引四人入座，又上了茶果等。屈原略带歉意地道：“这几年陆地上不太平，匪患灾荒甚多，就连水域之中，也都生齿不繁，水族零落。些许茶果，难免略有不满，还请几位不要介意。稍用之后，今夜尚有宴饮。”
秦艽和齐茵陈等未免要说几句客套话，唯有墨隐专注于那些从来没有见过的茶果。略略尝了之后，便忍不住食指大动，心想，这些茶果又精致又好吃，而且从未见过，哪里能有不满。但转念一想，自己也不过是个山里的野猫，哪知道好日子是什么样的。说不定他觉得好，在屈原这达官贵人看来就一般。而且屈原说的也确实是真话，这几年的年成确实不怎么好。而就在他还沉浸于美食的时候，秦艽开始引入正题了：“却不知今日蒙召，是何机缘？”
屈原笑道：“秦相公若是认真问起机缘来，也实在是巧，皆因那几日心中烦闷，家人臣属便劝我出去走走。我便驾着云车，任意驰骋，却见你们隐灵县异象颇盛，一时好奇，便到县里游玩，结果遇到一位诸葛公子，居然在烧纸祭奠我。我看那祭文，竟是仿写的我的《天问》。一时好奇，便过去询问。那诸葛公子见我也是读过些书的，便与我聊起天道。又说，是秦相公您说的。他听了之后，深感玄奥，竟仿照我的文墨，写了新文章来祭奠我。我于是便知道了秦相公。”
好家伙，居然是诸葛雨引来了屈原？秦艽四人立刻便想到了那天在老客来里的闲聊，不由得有些感叹。
然而今天，却没有请诸葛雨，这个话题多少有点尴尬了。
屈原又了然一笑，有些惋惜地道：“其实在去邀请各位的时候，我的另一批使者也去找了诸葛公子，奈何他在外忙碌，似有公干，虽然收了我的帖子，却婉拒了。但如今，诸葛公子的主公齐小姐在此，倒也无碍。”
四人心下了然——说到底，屈原还是将诸葛看成了齐茵陈的幕僚，或者说，家臣。
但真要这样论起等级来，多少有点伤人了。
秦艽暗叹一声，只道：“如此，我们便说正事吧，却不知屈大夫所说征兵之事，具体是如何？”
屈原脸上闪过一丝难堪，缓缓道：“我执掌此水域，已近千年。时移世易，几番沉浮，当年楚怀王，已然不知何处。我一亡国之魂，唯有以百姓为念，任外面诸侯混乱，自守水域安宁。两百年前，当朝高祖一统天下，百姓祭奠告我，我亦默然知之。两百年来，也有沿河诸郡官长于端午之日，为我主持祭拜之礼。但我却不曾想到，到了这几年，竟有那样的异事发生。”
秦艽道：“什么异事？”
“在几年前，我这水域里，便会时不时有山精野怪——不对，有山灵野仙之类的士人，乘着官车，带着官印公文，说是皇帝派来任职的。我原本很惊讶，因为论理来说，人类的皇帝是能给凡人封号，但一般给凡人封仙职的，都是虚职。他们一般也下不了水府来处理实务。但既然来了，我也只好应承了。所幸的是，派来我这里的不多，而且都是一些闲职。我后来试了试，上书皇帝请求调动某位小吏。我那使者去了京城，就很顺利地交了奏章。皇帝甚至很隆重地接见了我的使者，问我过得如何，还当天就准了奏章，又赏赐了一堆东西给我。”
屈原说起这些的时候，已经是一脸苦涩，几乎要哭出来了。秦艽等人则是目瞪口呆，而齐茵陈忍不住蓦然站起，道：“你这与投诚何异？你这样的神仙，主动派使者去上书凡人的皇帝？你还是名垂青史的忠臣名臣？”
屈原含泪道：“我原本只是心里疑惑，派使者去的时候便吩咐他，我们也不知端地，你只消做仙人姿态，去了京城，梦魂朝圣，在梦中交付奏章就罢了。人在梦中也是迷迷糊糊的，不会回的，接了奏章，就是知道了，许可了。所以我……我们没想到，我的使者刚来到京城外，便被守城的军士拦下，盘问检查，签字画押，查明身份后，又毕恭毕敬告诉了他面圣的规矩，让他照着做。这时候他便知道，这皇帝，这都城，已非凡间之物了！”
而屈原继续往下说着，却是越来越离谱了。
“后来，钱塘江水域出了一件大事，说是钱塘江的龙王钱塘君不服天子所封的北宁王，与他争执，便被被北宁王一怒之下砍了头颅。然后……然后……无人敢为之伸冤……而后，天子只是，申斥了北宁王，将其贬为成国公。”
三闾大夫在成仙之后，封号虽然还是大夫，实质上却已经是一方诸侯。他所居住的水府，虽然不像传说中的水晶宫一样璀璨辉煌，金筑玉砌，却也是朱门高耸，楼庭相望，飞檐翼然，青瓦如鳞。四人在水府门口甫一下车，便有许多着锦穿绸的仆役自大门内有序而出，排列在两边，又有几个古代官服样式穿着的男女迎了出来，将秦艽四人引入。路上所见府内景致，亦是曲折回旋，精致雅韵，更有许多凡间所无的奇花异草，散发出沁人心脾的幽香。
“真不愧是香草美人。”石宵雨忍不住低声对齐茵陈笑道。
“只可惜，美人只能依附君王。”齐茵陈笑着摇摇头。
这些官吏径直地将四人引入了最正中的大殿内。三闾大夫屈原早已坐在了上首。正如传说中那般，他冠高耸，长衣广袖，清瘦俊逸，但眉宇之间，似有化不开的沉郁。墨隐乍看之下，竟不由得有些失神，失声道：“秦艽，他好像你！”
这一句却是让三闾大夫都忍不住笑了。四下的人也都笑了起来。秦艽却是一时尴尬了，只得俯首赔礼道：“拙荆出身乡野，不知礼仪，一时实言，请勿怪罪呀。”
屈原笑道：“原来是尊夫人，真是天真烂漫，含睇宜笑。请入席吧，一路奔波，几位都辛苦了。”
四下的人便引四人入座，又上了茶果等。屈原略带歉意地道：“这几年陆地上不太平，匪患灾荒甚多，就连水域之中，也都生齿不繁，水族零落。些许茶果，难免略有不满，还请几位不要介意。稍用之后，今夜尚有宴饮。”
秦艽和齐茵陈等未免要说几句客套话，唯有墨隐专注于那些从来没有见过的茶果。略略尝了之后，便忍不住食指大动，心想，这些茶果又精致又好吃，而且从未见过，哪里能有不满。但转念一想，自己也不过是个山里的野猫，哪知道好日子是什么样的。说不定他觉得好，在屈原这达官贵人看来就一般。而且屈原说的也确实是真话，这几年的年成确实不怎么好。而就在他还沉浸于美食的时候，秦艽开始引入正题了：“却不知今日蒙召，是何机缘？”
屈原笑道：“秦相公若是认真问起机缘来，也实在是巧，皆因那几日心中烦闷，家人臣属便劝我出去走走。我便驾着云车，任意驰骋，却见你们隐灵县异象颇盛，一时好奇，便到县里游玩，结果遇到一位诸葛公子，居然在烧纸祭奠我。我看那祭文，竟是仿写的我的《天问》。一时好奇，便过去询问。那诸葛公子见我也是读过些书的，便与我聊起天道。又说，是秦相公您说的。他听了之后，深感玄奥，竟仿照我的文墨，写了新文章来祭奠我。我于是便知道了秦相公。”
好家伙，居然是诸葛雨引来了屈原？秦艽四人立刻便想到了那天在老客来里的闲聊，不由得有些感叹。
然而今天，却没有请诸葛雨，这个话题多少有点尴尬了。
屈原又了然一笑，有些惋惜地道：“其实在去邀请各位的时候，我的另一批使者也去找了诸葛公子，奈何他在外忙碌，似有公干，虽然收了我的帖子，却婉拒了。但如今，诸葛公子的主公齐小姐在此，倒也无碍。”
四人心下了然——说到底，屈原还是将诸葛看成了齐茵陈的幕僚，或者说，家臣。
但真要这样论起等级来，多少有点伤人了。
秦艽暗叹一声，只道：“如此，我们便说正事吧，却不知屈大夫所说征兵之事，具体是如何？”
屈原脸上闪过一丝难堪，缓缓道：“我执掌此水域，已近千年。时移世易，几番沉浮，当年楚怀王，已然不知何处。我一亡国之魂，唯有以百姓为念，任外面诸侯混乱，自守水域安宁。两百年前，当朝高祖一统天下，百姓祭奠告我，我亦默然知之。两百年来，也有沿河诸郡官长于端午之日，为我主持祭拜之礼。但我却不曾想到，到了这几年，竟有那样的异事发生。”
秦艽道：“什么异事？”
“在几年前，我这水域里，便会时不时有山精野怪——不对，有山灵野仙之类的士人，乘着官车，带着官印公文，说是皇帝派来任职的。我原本很惊讶，因为论理来说，人类的皇帝是能给凡人封号，但一般给凡人封仙职的，都是虚职。他们一般也下不了水府来处理实务。但既然来了，我也只好应承了。所幸的是，派来我这里的不多，而且都是一些闲职。我后来试了试，上书皇帝请求调动某位小吏。我那使者去了京城，就很顺利地交了奏章。皇帝甚至很隆重地接见了我的使者，问我过得如何，还当天就准了奏章，又赏赐了一堆东西给我。”
屈原说起这些的时候，已经是一脸苦涩，几乎要哭出来了。秦艽等人则是目瞪口呆，而齐茵陈忍不住蓦然站起，道：“你这与投诚何异？你这样的神仙，主动派使者去上书凡人的皇帝？你还是名垂青史的忠臣名臣？”
屈原含泪道：“我原本只是心里疑惑，派使者去的时候便吩咐他，我们也不知端地，你只消做仙人姿态，去了京城，梦魂朝圣，在梦中交付奏章就罢了。人在梦中也是迷迷糊糊的，不会回的，接了奏章，就是知道了，许可了。所以我……我们没想到，我的使者刚来到京城外，便被守城的军士拦下，盘问检查，签字画押，查明身份后，又毕恭毕敬告诉了他面圣的规矩，让他照着做。这时候他便知道，这皇帝，这都城，已非凡间之物了！”
而屈原继续往下说着，却是越来越离谱了。
“后来，钱塘江水域出了一件大事，说是钱塘江的龙王钱塘君不服天子所封的北宁王，与他争执，便被被北宁王一怒之下砍了头颅。然后……然后……无人敢为之伸冤……而后，天子只是，申斥了北宁王，将其贬为成国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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