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有狐（3）心之忧矣
（3）心之忧矣
李阿牛心里忐忑，到了工地上，也只顾着卖力干活，根本不敢想别的；别人见了，虽然也纳罕，但知道李大爷素来严管儿子，只以为是李大爷回去又训了他，所以他不敢躲懒；他爹见他如此，也只以为是将给他说亲，所以孩子肯卖力了，心中固然遂意，也不多问。
到了下午，工事告一段落。他便跟他父亲说要出去逛逛，李大爷一听，便从怀里掏出了一把铜钱，大约十几个，又叮嘱他不可乱花，便让他去了。
李阿牛满口答应着父亲，便从后院门走出来，冷不防忽然墙边树上跳下来一个人，重重地在他肩上拍了一下：“好高兴事！要去买啥啊？”
“啊呀！……哎！……鱼仙老爷，你吓死我了！”
“嘘，这什么老爷可不兴喊啊！”
眼见来的人居然是笑眯眯的波臣，李阿牛那被吓得几乎跳出胸膛的小心脏安定了许多，但依旧忍不住埋怨道：“鱼……咳咳，波臣兄弟，你吓死我了！”
“你又不是第一次知道我爱上树的。我且问你，你是要去哪，买什么？”
李阿牛想起自己的打算，一时间不由得又面红耳赤起来，期期艾艾道：“这，我爹昨晚上跟我说，你提醒我爹给我说亲，我想着要给你上个供，又怕你笑，我就想，不如，不如给你买双鞋……”
“噗……哈哈哈哈哈哈……”波臣闻言，差点没笑岔气，“你这个傻子，也不想想鱼要穿鞋的吗……哈哈哈哈哈……”
李阿牛一想，脸更是发烧似的红起来，但依旧嘴硬道：“这还这，那还那，不是一码子事情，那你们这些妖怪神仙的，不也穿衣服的……”
波臣笑道：“好好好，我承你的情，但你要谢我却不必，你可知道，这事情其实是秦艽让我去跟你父亲提的。”
“哎？”李阿牛愣住了，呆了好一会，才道：“秦相公，他怎么……”
“谁知道她呢，她只说时候到了，怕不是掐指一算就该如此，所以才托我去干这事。”
李阿牛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反应，只楞楞地道：“哦……哦……”
波臣又笑道：“你有何事，去了便是。我却不和你去了，方才齐大小姐和石姑娘叫了我和秦相公等去喝酒呢，这却不可推辞的。这不过见你兴冲冲的，来逗你玩玩罢了。好生去吧。”
说完，便笑着往院里去了。李阿牛只得继续往集市上走，但脑子里想的问题就变成了——要买什么？
原先要给波臣买鞋的，此刻不仅被他嘲笑了一番，看来买鞋是不能了，买点别的什么？
李阿牛这样魂不守舍地走着，恍恍惚惚就走到了集市上。此刻才申时初，集市上的人不多不少，有些赶早来的离市镇远的乡亲已经回去，而有些住镇上的人才出来买菜。
只是，一晃神之间，李阿牛突然感觉自己，好像看到人群中跑过去一只白色狐狸？
而且他很笃定地认出了，那只狐狸就是自己梦到的那个河滩上的姑娘！
在他集中精力四下找寻了一番之后，果然就在人群中，发现了她的身影。
她依旧是一身素衣，瘦瘦的，显得有些憔悴，似乎在有意地躲避别人，低着头藏在人群后，只是一双眼睛略带张皇地四下望着，几乎显得有些鬼鬼祟祟了。
李阿牛不由得悄悄跟了上去，只是昨晚梦里差点挨打的场景犹在眼前，他此刻真的很害怕那姑娘又发现他。然而跟着跟着，他忽然发现那姑娘在一个馒头铺附近停下了，还藏在铺子不远的柳树下面，探头探脑的，一双眼睛死死盯着馒头铺里的馒头。
她饿了，又没钱，想偷？
李阿牛顿时瞪大了眼睛，就看到那姑娘身后已经冒出了尾巴——她是想变回狐狸去偷馒头？
他是不是该在此刻冲出去拉住她，让她别偷，他买给她就好了？
可是……她万一什么话都不听，就直接叫喊起来，那事情就完了……
所幸的是，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黑影突然从树上窜了下来，化成一个人，笑眯眯地就拉住了那姑娘的手，道：“想吃馒头，我请你啊！”
那姑娘和李阿牛都再没想到会突然窜出来这么一个人，都吓了一跳，但在看清楚来人之后，都松了一口气——来的人是墨隐。
李阿牛自是以为墨隐是女子，倒也只是暗中松了一口气，不以为意；但狐狸姑娘可在回过神后便有些隐隐的怒气，甩开了墨隐的手，刚要说什么，一包热腾腾的肉包子就递到了她眼前，递包子的，自然是秦艽。
“……又是你俩个……”狐狸姑娘满面羞红，但看着热腾腾的包子，还是忍不住吞了一口口水。秦艽便笑道：“这个，当做赔礼好了。”
“……”
狐狸姑娘最终还是接过了包子，闻着香喷喷的味道，仿佛恨不得就要吃掉。但到底还是克制住了，又似乎有些不自然，道：“这个，这个……”不知道说什么，她只能尴尬地环顾四周，但不经意地，就又看到了不远处也鬼鬼祟祟的李阿牛，顿时“啊”了一声，伸出一只手，指着他发抖道：“他怎么……”
“啊？？这……”秦艽颇感头疼，但看到姑娘那副虽然又气又怕，却并不舍得把包子丢开的样子，只得笑着叹了口气，道：“姑娘莫怕，有我呢，他早被你教训得不敢了，你看，这不是躲在那不敢来吗。”
姑娘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回话，李阿牛这回可是头一回感觉自己脑子运转灵了，急忙上来恳切地道：“对不起，姑娘，我是看到你总一个狐狸……啊呸，一个人走在河边，怕你被河边的黑熊精欺负……”
那狐狸姑娘听他这么一说，神色不由得缓和不少，但依旧眉间微蹙，有些神不守舍地道：“原来你看得出来，没想到……但那黑熊大哥倒是好人，并不欺负我的。有劳挂心了。”说着，还礼貌性地施了一礼。
李阿牛顿时有点手足无措，他素来在地头田间长大，并不懂得什么礼仪规矩，见姑娘这样，也只能紧张地搓手，道：“那个，你家在哪啊，怎么每天在河边走，很危险的。人也会欺负你……”
方说了这些，李阿牛又感觉自己失言了——他昨晚上，是在梦里，“调戏”了她吧，这算不算欺负？
而姑娘闻言，却是眼眶一红。
“几天前，自小与我订婚的表弟只说是出门去河边走走，就没回家来了。我去河边找寻，却不见他。黑熊精大哥跟我说，他被一伙来路不明的妖怪带走了，说是南靖王在招兵买马，要征集十方妖兵。我……我，我不信……”
李阿牛心里忐忑，到了工地上，也只顾着卖力干活，根本不敢想别的；别人见了，虽然也纳罕，但知道李大爷素来严管儿子，只以为是李大爷回去又训了他，所以他不敢躲懒；他爹见他如此，也只以为是将给他说亲，所以孩子肯卖力了，心中固然遂意，也不多问。
到了下午，工事告一段落。他便跟他父亲说要出去逛逛，李大爷一听，便从怀里掏出了一把铜钱，大约十几个，又叮嘱他不可乱花，便让他去了。
李阿牛满口答应着父亲，便从后院门走出来，冷不防忽然墙边树上跳下来一个人，重重地在他肩上拍了一下：“好高兴事！要去买啥啊？”
“啊呀！……哎！……鱼仙老爷，你吓死我了！”
“嘘，这什么老爷可不兴喊啊！”
眼见来的人居然是笑眯眯的波臣，李阿牛那被吓得几乎跳出胸膛的小心脏安定了许多，但依旧忍不住埋怨道：“鱼……咳咳，波臣兄弟，你吓死我了！”
“你又不是第一次知道我爱上树的。我且问你，你是要去哪，买什么？”
李阿牛想起自己的打算，一时间不由得又面红耳赤起来，期期艾艾道：“这，我爹昨晚上跟我说，你提醒我爹给我说亲，我想着要给你上个供，又怕你笑，我就想，不如，不如给你买双鞋……”
“噗……哈哈哈哈哈哈……”波臣闻言，差点没笑岔气，“你这个傻子，也不想想鱼要穿鞋的吗……哈哈哈哈哈……”
李阿牛一想，脸更是发烧似的红起来，但依旧嘴硬道：“这还这，那还那，不是一码子事情，那你们这些妖怪神仙的，不也穿衣服的……”
波臣笑道：“好好好，我承你的情，但你要谢我却不必，你可知道，这事情其实是秦艽让我去跟你父亲提的。”
“哎？”李阿牛愣住了，呆了好一会，才道：“秦相公，他怎么……”
“谁知道她呢，她只说时候到了，怕不是掐指一算就该如此，所以才托我去干这事。”
李阿牛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反应，只楞楞地道：“哦……哦……”
波臣又笑道：“你有何事，去了便是。我却不和你去了，方才齐大小姐和石姑娘叫了我和秦相公等去喝酒呢，这却不可推辞的。这不过见你兴冲冲的，来逗你玩玩罢了。好生去吧。”
说完，便笑着往院里去了。李阿牛只得继续往集市上走，但脑子里想的问题就变成了——要买什么？
原先要给波臣买鞋的，此刻不仅被他嘲笑了一番，看来买鞋是不能了，买点别的什么？
李阿牛这样魂不守舍地走着，恍恍惚惚就走到了集市上。此刻才申时初，集市上的人不多不少，有些赶早来的离市镇远的乡亲已经回去，而有些住镇上的人才出来买菜。
只是，一晃神之间，李阿牛突然感觉自己，好像看到人群中跑过去一只白色狐狸？
而且他很笃定地认出了，那只狐狸就是自己梦到的那个河滩上的姑娘！
在他集中精力四下找寻了一番之后，果然就在人群中，发现了她的身影。
她依旧是一身素衣，瘦瘦的，显得有些憔悴，似乎在有意地躲避别人，低着头藏在人群后，只是一双眼睛略带张皇地四下望着，几乎显得有些鬼鬼祟祟了。
李阿牛不由得悄悄跟了上去，只是昨晚梦里差点挨打的场景犹在眼前，他此刻真的很害怕那姑娘又发现他。然而跟着跟着，他忽然发现那姑娘在一个馒头铺附近停下了，还藏在铺子不远的柳树下面，探头探脑的，一双眼睛死死盯着馒头铺里的馒头。
她饿了，又没钱，想偷？
李阿牛顿时瞪大了眼睛，就看到那姑娘身后已经冒出了尾巴——她是想变回狐狸去偷馒头？
他是不是该在此刻冲出去拉住她，让她别偷，他买给她就好了？
可是……她万一什么话都不听，就直接叫喊起来，那事情就完了……
所幸的是，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个黑影突然从树上窜了下来，化成一个人，笑眯眯地就拉住了那姑娘的手，道：“想吃馒头，我请你啊！”
那姑娘和李阿牛都再没想到会突然窜出来这么一个人，都吓了一跳，但在看清楚来人之后，都松了一口气——来的人是墨隐。
李阿牛自是以为墨隐是女子，倒也只是暗中松了一口气，不以为意；但狐狸姑娘可在回过神后便有些隐隐的怒气，甩开了墨隐的手，刚要说什么，一包热腾腾的肉包子就递到了她眼前，递包子的，自然是秦艽。
“……又是你俩个……”狐狸姑娘满面羞红，但看着热腾腾的包子，还是忍不住吞了一口口水。秦艽便笑道：“这个，当做赔礼好了。”
“……”
狐狸姑娘最终还是接过了包子，闻着香喷喷的味道，仿佛恨不得就要吃掉。但到底还是克制住了，又似乎有些不自然，道：“这个，这个……”不知道说什么，她只能尴尬地环顾四周，但不经意地，就又看到了不远处也鬼鬼祟祟的李阿牛，顿时“啊”了一声，伸出一只手，指着他发抖道：“他怎么……”
“啊？？这……”秦艽颇感头疼，但看到姑娘那副虽然又气又怕，却并不舍得把包子丢开的样子，只得笑着叹了口气，道：“姑娘莫怕，有我呢，他早被你教训得不敢了，你看，这不是躲在那不敢来吗。”
姑娘一时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回话，李阿牛这回可是头一回感觉自己脑子运转灵了，急忙上来恳切地道：“对不起，姑娘，我是看到你总一个狐狸……啊呸，一个人走在河边，怕你被河边的黑熊精欺负……”
那狐狸姑娘听他这么一说，神色不由得缓和不少，但依旧眉间微蹙，有些神不守舍地道：“原来你看得出来，没想到……但那黑熊大哥倒是好人，并不欺负我的。有劳挂心了。”说着，还礼貌性地施了一礼。
李阿牛顿时有点手足无措，他素来在地头田间长大，并不懂得什么礼仪规矩，见姑娘这样，也只能紧张地搓手，道：“那个，你家在哪啊，怎么每天在河边走，很危险的。人也会欺负你……”
方说了这些，李阿牛又感觉自己失言了——他昨晚上，是在梦里，“调戏”了她吧，这算不算欺负？
而姑娘闻言，却是眼眶一红。
“几天前，自小与我订婚的表弟只说是出门去河边走走，就没回家来了。我去河边找寻，却不见他。黑熊精大哥跟我说，他被一伙来路不明的妖怪带走了，说是南靖王在招兵买马，要征集十方妖兵。我……我，我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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