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会议前夕
四月二十九日。
距离联合会议召开还有两天。
这日拂晓时分，李暮雨抵达首都北郊，与刘家私地内的同伴汇合。待到上午九点前后，一辆轿车匆匆驶入山口，直奔属于刘建光的那幢别墅，正是闻讯赶来的童兀轩一家人。
“聪聪！聪聪！儿子啊！”童夫人双目飙泪，哭嚎着冲进童奕聪怀里，直接将儿子撞坐在沙发上。
“妈，我......”童奕聪搂着母亲，身躯止不住地颤抖，连句完整的话都没说出来，便被紧随而至的童默然抱住头颈。
“凝漪，建光，这回多亏你们......”童兀轩同样激动难耐，却还保持着些许镇定，没有立刻跟儿子互动，而是先跟两位年轻人握了手。
“说来惭愧，我没帮上啥忙......”刘建光赧然一笑。
“是他救了小聪。”上官凝漪朝李暮雨弯起嘴角。
“呵......”望着不远处的青年，童兀轩露出诚挚的笑容。
三人寒暄的当口，童奕聪便仰在沙发边缘，被两个女人死死地箍着，脸上和衣服上沾满了鼻涕眼泪。童默然平素性情寡淡，此时也哭得无拘无束，待与弟弟温存良久后，才将目光转向身侧的葛争。
“葛总，我代表公司全体，祝贺您平安回国。”童默然低眉垂首，朝葛争端正行了一礼。
“默然，老童，我回来了。”葛争同样有些激动，不动声色地抹抹眼角，跟童家父女点头致意。
“然后，你们俩，都好好的，真是太好了。”童默然抛掉社交距离，一反常态地伸开双臂，与上官凝漪和刘建光热情拥抱。
“默然姐，好久不见......”望着童默然那罕见的灿烂笑颜，刘建光一时间感慨不已，鼻头突然间有些发酸。
“介绍一下，他就是李暮雨，现在是我男朋友了。”上官凝漪伸出胳膊，将李暮雨一把拽到身旁。
“默然姐，初次见面，我老听他俩说起你。”李暮雨挽住女友的手，跟童默然打了个招呼。
“恭喜你啊，不光找着人了，还真跟他成了！”童默然比当事人还激动，使劲晃了晃上官凝漪。
失踪者们回国之初，为了确保行动安全，曾经刻意隐瞒了行踪，直至再次来到刘家私地，才将相关消息秘密传达给童兀轩。眼下一家人再聚首，场面一时间有些失控，至于旁观者们同样心有戚戚，胸中亦有种难言的释然之感。直至半小时后，童家四口才平静了下来，而另一拨来访者也抵达现场。
陈武清穿了身便装，与夏琼紧扣着十指，脸色看着白里透红，颓废邋遢的气质一扫而空，显然近些天没少得到爱人的滋养。望见李暮雨的第一秒，他什么话都没说出来，左手攥住义弟的肩膀，右手握拳使劲锤了几下。待看到刘建光和上官凝漪的脸，则痉挛般地抖了抖嘴皮子，喷出一口灼热的吐息。
“哥，我回来了。”李暮雨倒还算平静，抬手搂住了陈武清。
“回来就好......”陈武清嗓音沙哑，镜片后面的眼睛噙满泪水。
陈武清和夏琼身后，跟着个精壮的青年，先前始终站在大门口，将面容隐藏在鸭舌帽下方。待重逢的人们心绪稍定，他才找准时机走进屋里，站到了上官凝漪的面前。
“欸？邢组长？”上官凝漪一眼便认出，此人正是先前途太平风波时，出面调停圆场的四十一局职员邢浩野。
“凝漪小姐贵安。”邢浩野摘掉鸭舌帽，跟上官凝漪打了个招呼，随后将目光投向李暮雨，开门见山地表明了来意。
按邢浩野的说法，自打夏琼回首都复命后，四十一局便已开始行动。眼下联合会议召开在即，李暮雨等人又已回到首都，局长邰星河便发出了邀请，希望失踪者领袖能去一趟，跟局里的高层当面沟通一下情况。
“那就叨扰了。”李暮雨干脆地点了点头，欣然接受了邢浩野的提议。
“嗯，我来开车。”邢浩野雷厉风行，闻言直接叫上夏琼往屋外走。
“你们先休息吧。”李暮雨跟上官凝漪交待几句，便与陈武清跟了上去。
……
“哈？还有个女朋友？”
“就那个短头发的，穿黑背心的那个。”
“噢噢，对上号了，是叫韩晴吧？”
“嗯，他俩跟泠雨里认识的。”
桌上的鸳鸯锅冒着热气，沸水里的肉片上下翻滚。
三男三女围坐桌旁，一边吃饭一边闲侃。
“这也行？”童兀轩听得一愣一愣，叼着筷子半晌都没动弹。
“有什么不行的。”上官凝漪从容微笑，给童兀轩捞了片羊肉。
“你们家的人都这么开放么......”童默然笑着调侃一句。
“这算啥，还有四人行的呢。”刘建光提起聂宸渊和柳琴。
“老天爷呐......”童夫人似是受了冲击，有些恍惚地感慨一句。
“泠雨那地方吧，跟国内不一样，不能当成一般情况看待。”
童奕聪接过话头，聊起身陷泠雨的日子，从生活到情感等问题不一而足。无论童默然还是童兀轩夫妇，先前就只知道个大概，眼下听少年详述细节，则禁不住后怕连连。至于那些跌宕起伏的过往，在让他们心惊肉跳的同时，也不免生出唏嘘与赞叹。
遥想几年以前，童兀轩曾作为圈内前辈，为上官凝漪和刘建光指引道路。如今世易时移，两个年轻人改头换面，在历经非同寻常的波折后，则摇身成了失踪者的代表，站上了连自己都难以企及的风口浪尖。如此巨大的变化，在令他感慨的同时，也发自内心地感到欣慰。
“我得给他俩的家长报个平安！”听闻胡鑫和宋芸安然无恙，童夫人激动得溢于言表，直接从兜里掏出手机。
“再慎慎吧，过了这段儿的。”童奕聪眼疾手快，堆笑着按住童夫人，用一片菜叶子堵住母亲的嘴。
“泠雨那么多失踪者，能跟青藤的人撞上，也真是不浅的缘分。”童默然唏嘘感慨，只觉命运妙不可言。
“要这么说的话，接下来的任务还挺艰巨。”童兀轩与妻女不同，始终关注着国家大事，英俊的面庞看起来有些凝重。
“您也不用太着急，联合会议马上就开了，到时候大伙儿一起想辙。”刘建光叫来值班的管家，给在场的六人上了果汁。
“我听我妈说，她那边也做了不少准备，到时候肯定不至于措手不及。”上官凝漪柔声劝慰道。
“是么......”听上官凝漪提及母亲，童兀轩的表情僵了一瞬，右手拳面轻轻敲了敲桌子，又不着痕迹地瞥了妻子一眼。
“想去就去吧，这是大事儿，我不能扯你后腿。”童夫人会意，看着明显有些焦虑，却仍旧努力摆出笑脸，轻轻攥住丈夫的胳膊。
“嗯，谢谢......”童兀轩愣了一下，表情复杂地抿了抿嘴，伸手搂住童夫人的肩膀，在妻子的额头上印了浅吻。
先前得知水粼遇袭，童兀轩几乎丢了魂。
险些就要坐飞机直奔星峦省，临出发前却接到对方的传信。
“平安，勿念，照顾好家里，先别卷进来，有人会找你。”
作为下属兼故友，童兀轩对水粼极为信任，对此虽然有些不明其意，却仍旧不折不扣地执行，在关注对方动态的同时，倒也始终没离开首都地界。直至听到儿子的消息，他才恍然间明白过来，所谓“有人会找你”是指什么，在感激之余也难免有愧疚，只觉自己一直在承水粼的情，可关键时刻却根本帮不上对方。
对于母亲的动向，上官凝漪说得轻描淡写，可是童兀轩却非常明白，这其中必定有艰难与危险，多一个亲信在身边就多一份保障。只是他心里同样清楚，妻子毕竟与水粼有隙，若是抛下家庭赶去帮忙，恐怕八成又得后院起火，所以一开始也没好开口，却没料到自家夫人竟主动提起此事。
“不怕你们笑话，最开始那些年，确实意见挺大的。”童夫人重心倾斜，靠进丈夫的怀里，眼睛则扫过几个小辈，最后落在上官凝漪身上。“之前跟他闹离婚，虽然主要是脾气不对付，但是多少也跟这个有关系。”
“那我妈罪过可大了......”上官凝漪哭笑不得。
“嗨，过去的事儿了，已经这么多年了，岁数大了慢慢就想开了。”童夫人直起身子，给上官凝漪剥了瓣橘子。“就算再想不开，冲她闺女的面儿，我也就不计较了。”
童夫人娓娓道来，述说起近些年的心路，直言与童兀轩离婚后，也曾尝试过另找对象，可始终没寻到心仪的人选，久而久之便有些心灰意冷，继而将全部心思都扑在童奕聪身上。儿子失踪以后，她的精神濒临崩溃，所幸前夫跟女儿念及旧情，直接将其接回首都共同生活。
因为童奕聪的失踪，一家三口重新聚在一起，童夫人得到了精心照料，近乎破碎的灵魂也得以拼合。回归家庭的日子里，她常常反思过去的生活，最终确认了自己的心意，跟童兀轩办理了复婚手续，摇身变成了一位全职太太，专心照顾丈夫和女儿的起居。
“聪聪不在的这些日子，我们三个都挺努力的。”童夫人斜展双臂，握住丈夫和女儿的手。“努力让彼此的关系变得更好，努力让这个小家更幸福，努力让生活蒸蒸日上......因为只有这样，我们才能稍微好受点儿......”
“他要不在的话，终究不算圆满。”上官凝漪心有戚戚地附和。
“妈......”童奕聪又一次红了眼睛，拿起湿毛巾使劲抹了把鼻子。
“是啊，所幸他回来了，终于让我等到了。”童夫人手底用力，把丈夫和女儿拽向童奕聪，自己也顺势靠到儿子身上。“我现在就想跟你们在一起，一分一秒都不分开。可你们刚才说的，我倒也听明白了，你们有必须解决的问题。”
“嗯，如果不解决，大家都得完蛋。”童奕聪哽咽而坚定地点点头。
“我没啥能耐，帮不了你们，只能干看着。”童夫人松开三位家人，将目光投向上官凝漪和刘建光。“可既然是非干不可的事儿，我至少不能成为累赘。不管你们要干什么，我都全心全意支持你们。”
“谢谢阿姨。”上官凝漪露出暖笑，向童夫人拱了拱手。
“阿姨，敬您。”刘建光举杯相敬，将果汁一饮而尽。
正午骄阳正盛，光华洒落窗棂。
落在冒泡的红油表面，泛起缕缕热辣的气息。
映着桌边六人的轮廓，勾勒出柔和的朦胧感。
距离联合会议召开还有两天。
这日拂晓时分，李暮雨抵达首都北郊，与刘家私地内的同伴汇合。待到上午九点前后，一辆轿车匆匆驶入山口，直奔属于刘建光的那幢别墅，正是闻讯赶来的童兀轩一家人。
“聪聪！聪聪！儿子啊！”童夫人双目飙泪，哭嚎着冲进童奕聪怀里，直接将儿子撞坐在沙发上。
“妈，我......”童奕聪搂着母亲，身躯止不住地颤抖，连句完整的话都没说出来，便被紧随而至的童默然抱住头颈。
“凝漪，建光，这回多亏你们......”童兀轩同样激动难耐，却还保持着些许镇定，没有立刻跟儿子互动，而是先跟两位年轻人握了手。
“说来惭愧，我没帮上啥忙......”刘建光赧然一笑。
“是他救了小聪。”上官凝漪朝李暮雨弯起嘴角。
“呵......”望着不远处的青年，童兀轩露出诚挚的笑容。
三人寒暄的当口，童奕聪便仰在沙发边缘，被两个女人死死地箍着，脸上和衣服上沾满了鼻涕眼泪。童默然平素性情寡淡，此时也哭得无拘无束，待与弟弟温存良久后，才将目光转向身侧的葛争。
“葛总，我代表公司全体，祝贺您平安回国。”童默然低眉垂首，朝葛争端正行了一礼。
“默然，老童，我回来了。”葛争同样有些激动，不动声色地抹抹眼角，跟童家父女点头致意。
“然后，你们俩，都好好的，真是太好了。”童默然抛掉社交距离，一反常态地伸开双臂，与上官凝漪和刘建光热情拥抱。
“默然姐，好久不见......”望着童默然那罕见的灿烂笑颜，刘建光一时间感慨不已，鼻头突然间有些发酸。
“介绍一下，他就是李暮雨，现在是我男朋友了。”上官凝漪伸出胳膊，将李暮雨一把拽到身旁。
“默然姐，初次见面，我老听他俩说起你。”李暮雨挽住女友的手，跟童默然打了个招呼。
“恭喜你啊，不光找着人了，还真跟他成了！”童默然比当事人还激动，使劲晃了晃上官凝漪。
失踪者们回国之初，为了确保行动安全，曾经刻意隐瞒了行踪，直至再次来到刘家私地，才将相关消息秘密传达给童兀轩。眼下一家人再聚首，场面一时间有些失控，至于旁观者们同样心有戚戚，胸中亦有种难言的释然之感。直至半小时后，童家四口才平静了下来，而另一拨来访者也抵达现场。
陈武清穿了身便装，与夏琼紧扣着十指，脸色看着白里透红，颓废邋遢的气质一扫而空，显然近些天没少得到爱人的滋养。望见李暮雨的第一秒，他什么话都没说出来，左手攥住义弟的肩膀，右手握拳使劲锤了几下。待看到刘建光和上官凝漪的脸，则痉挛般地抖了抖嘴皮子，喷出一口灼热的吐息。
“哥，我回来了。”李暮雨倒还算平静，抬手搂住了陈武清。
“回来就好......”陈武清嗓音沙哑，镜片后面的眼睛噙满泪水。
陈武清和夏琼身后，跟着个精壮的青年，先前始终站在大门口，将面容隐藏在鸭舌帽下方。待重逢的人们心绪稍定，他才找准时机走进屋里，站到了上官凝漪的面前。
“欸？邢组长？”上官凝漪一眼便认出，此人正是先前途太平风波时，出面调停圆场的四十一局职员邢浩野。
“凝漪小姐贵安。”邢浩野摘掉鸭舌帽，跟上官凝漪打了个招呼，随后将目光投向李暮雨，开门见山地表明了来意。
按邢浩野的说法，自打夏琼回首都复命后，四十一局便已开始行动。眼下联合会议召开在即，李暮雨等人又已回到首都，局长邰星河便发出了邀请，希望失踪者领袖能去一趟，跟局里的高层当面沟通一下情况。
“那就叨扰了。”李暮雨干脆地点了点头，欣然接受了邢浩野的提议。
“嗯，我来开车。”邢浩野雷厉风行，闻言直接叫上夏琼往屋外走。
“你们先休息吧。”李暮雨跟上官凝漪交待几句，便与陈武清跟了上去。
……
“哈？还有个女朋友？”
“就那个短头发的，穿黑背心的那个。”
“噢噢，对上号了，是叫韩晴吧？”
“嗯，他俩跟泠雨里认识的。”
桌上的鸳鸯锅冒着热气，沸水里的肉片上下翻滚。
三男三女围坐桌旁，一边吃饭一边闲侃。
“这也行？”童兀轩听得一愣一愣，叼着筷子半晌都没动弹。
“有什么不行的。”上官凝漪从容微笑，给童兀轩捞了片羊肉。
“你们家的人都这么开放么......”童默然笑着调侃一句。
“这算啥，还有四人行的呢。”刘建光提起聂宸渊和柳琴。
“老天爷呐......”童夫人似是受了冲击，有些恍惚地感慨一句。
“泠雨那地方吧，跟国内不一样，不能当成一般情况看待。”
童奕聪接过话头，聊起身陷泠雨的日子，从生活到情感等问题不一而足。无论童默然还是童兀轩夫妇，先前就只知道个大概，眼下听少年详述细节，则禁不住后怕连连。至于那些跌宕起伏的过往，在让他们心惊肉跳的同时，也不免生出唏嘘与赞叹。
遥想几年以前，童兀轩曾作为圈内前辈，为上官凝漪和刘建光指引道路。如今世易时移，两个年轻人改头换面，在历经非同寻常的波折后，则摇身成了失踪者的代表，站上了连自己都难以企及的风口浪尖。如此巨大的变化，在令他感慨的同时，也发自内心地感到欣慰。
“我得给他俩的家长报个平安！”听闻胡鑫和宋芸安然无恙，童夫人激动得溢于言表，直接从兜里掏出手机。
“再慎慎吧，过了这段儿的。”童奕聪眼疾手快，堆笑着按住童夫人，用一片菜叶子堵住母亲的嘴。
“泠雨那么多失踪者，能跟青藤的人撞上，也真是不浅的缘分。”童默然唏嘘感慨，只觉命运妙不可言。
“要这么说的话，接下来的任务还挺艰巨。”童兀轩与妻女不同，始终关注着国家大事，英俊的面庞看起来有些凝重。
“您也不用太着急，联合会议马上就开了，到时候大伙儿一起想辙。”刘建光叫来值班的管家，给在场的六人上了果汁。
“我听我妈说，她那边也做了不少准备，到时候肯定不至于措手不及。”上官凝漪柔声劝慰道。
“是么......”听上官凝漪提及母亲，童兀轩的表情僵了一瞬，右手拳面轻轻敲了敲桌子，又不着痕迹地瞥了妻子一眼。
“想去就去吧，这是大事儿，我不能扯你后腿。”童夫人会意，看着明显有些焦虑，却仍旧努力摆出笑脸，轻轻攥住丈夫的胳膊。
“嗯，谢谢......”童兀轩愣了一下，表情复杂地抿了抿嘴，伸手搂住童夫人的肩膀，在妻子的额头上印了浅吻。
先前得知水粼遇袭，童兀轩几乎丢了魂。
险些就要坐飞机直奔星峦省，临出发前却接到对方的传信。
“平安，勿念，照顾好家里，先别卷进来，有人会找你。”
作为下属兼故友，童兀轩对水粼极为信任，对此虽然有些不明其意，却仍旧不折不扣地执行，在关注对方动态的同时，倒也始终没离开首都地界。直至听到儿子的消息，他才恍然间明白过来，所谓“有人会找你”是指什么，在感激之余也难免有愧疚，只觉自己一直在承水粼的情，可关键时刻却根本帮不上对方。
对于母亲的动向，上官凝漪说得轻描淡写，可是童兀轩却非常明白，这其中必定有艰难与危险，多一个亲信在身边就多一份保障。只是他心里同样清楚，妻子毕竟与水粼有隙，若是抛下家庭赶去帮忙，恐怕八成又得后院起火，所以一开始也没好开口，却没料到自家夫人竟主动提起此事。
“不怕你们笑话，最开始那些年，确实意见挺大的。”童夫人重心倾斜，靠进丈夫的怀里，眼睛则扫过几个小辈，最后落在上官凝漪身上。“之前跟他闹离婚，虽然主要是脾气不对付，但是多少也跟这个有关系。”
“那我妈罪过可大了......”上官凝漪哭笑不得。
“嗨，过去的事儿了，已经这么多年了，岁数大了慢慢就想开了。”童夫人直起身子，给上官凝漪剥了瓣橘子。“就算再想不开，冲她闺女的面儿，我也就不计较了。”
童夫人娓娓道来，述说起近些年的心路，直言与童兀轩离婚后，也曾尝试过另找对象，可始终没寻到心仪的人选，久而久之便有些心灰意冷，继而将全部心思都扑在童奕聪身上。儿子失踪以后，她的精神濒临崩溃，所幸前夫跟女儿念及旧情，直接将其接回首都共同生活。
因为童奕聪的失踪，一家三口重新聚在一起，童夫人得到了精心照料，近乎破碎的灵魂也得以拼合。回归家庭的日子里，她常常反思过去的生活，最终确认了自己的心意，跟童兀轩办理了复婚手续，摇身变成了一位全职太太，专心照顾丈夫和女儿的起居。
“聪聪不在的这些日子，我们三个都挺努力的。”童夫人斜展双臂，握住丈夫和女儿的手。“努力让彼此的关系变得更好，努力让这个小家更幸福，努力让生活蒸蒸日上......因为只有这样，我们才能稍微好受点儿......”
“他要不在的话，终究不算圆满。”上官凝漪心有戚戚地附和。
“妈......”童奕聪又一次红了眼睛，拿起湿毛巾使劲抹了把鼻子。
“是啊，所幸他回来了，终于让我等到了。”童夫人手底用力，把丈夫和女儿拽向童奕聪，自己也顺势靠到儿子身上。“我现在就想跟你们在一起，一分一秒都不分开。可你们刚才说的，我倒也听明白了，你们有必须解决的问题。”
“嗯，如果不解决，大家都得完蛋。”童奕聪哽咽而坚定地点点头。
“我没啥能耐，帮不了你们，只能干看着。”童夫人松开三位家人，将目光投向上官凝漪和刘建光。“可既然是非干不可的事儿，我至少不能成为累赘。不管你们要干什么，我都全心全意支持你们。”
“谢谢阿姨。”上官凝漪露出暖笑，向童夫人拱了拱手。
“阿姨，敬您。”刘建光举杯相敬，将果汁一饮而尽。
正午骄阳正盛，光华洒落窗棂。
落在冒泡的红油表面，泛起缕缕热辣的气息。
映着桌边六人的轮廓，勾勒出柔和的朦胧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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