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读小说 » 武侠仙侠 » 不舍有情 » 第二十章 官商勾结

第二十章 官商勾结

    受陛下传召,张九龄入宫。

    皇帝面露不悦地说:“九龄啊,朕接到奏报,有人状告太子与鄂王、光王结党营私,意图谋害寿王。朕最是珍惜手足之情,这几个逆子却做出这等恶事,你说说看,朕当如何处置?”

    张九龄闻言心惊,知道必是武惠妃进了谗言,听陛下的意思,已然是动了废太子之心。

    一向不会虚与委蛇的他,躬身进言:“陛下,太子忠孝仁厚,与鄂王、光王走得近些正是因兄弟情深,与陛下之心同也,况且他们何来意图谋害寿王的理由?若是武惠妃有所担忧,未免多虑了。”

    皇帝没想到自己不好说出口的话被张九龄一语道破,不免有些尴尬。

    张九龄接着说:“陛下,恕老臣直言,昔日晋惠帝皇后贾南风,谋害太子而导致八王之乱,继而造成五胡乱华之祸;

    前朝独孤皇后心非均一,擅宠移嫡,错立了隋炀帝,致使大隋开辟盛世却二世而亡。血的教训才不过百余年,陛下何不警惕之?”

    这下不仅点明了武惠妃是进谗言,更直接怼了皇帝懦弱耳根子软。

    这位曾经号称“拼命三郎”的帝王气得面红耳赤,无奈张九龄所言其实不差,他又自诩明君不肯对忠臣乱发脾气。

    忍了半晌才说道:“右相忠言逆耳,朕今日实有所得。对太子的品性,还需右相辅助朕,再多加考察才是。”

    好不容易才说服陛下不再想着废太子,谁知刚从议政殿出来,便听到李林甫正跟一个宦官毫不避讳的说:“废立太子乃天子家事,何必与外人商议?”

    张九龄最是厌恶此人阿臾的嘴脸,闻言大怒:“天子何来家事?废太子乃动摇国本之祸,你身为礼部侍郎,缘何出此轻狂言语?!”

    谁知那李林甫毫不退让,竟与张九龄在殿前争执起来。惊动了皇帝又将两人召进殿中调停,在经历了一番唇枪舌战,双方僵持之时,一阵笑声伴着脂粉香气飘来。

    打扮的花枝招展的武惠妃,带着儿子寿王前来。玄宗一见惠妃就高兴,又想赶紧结束这场争执,忙问有何事?

    武惠妃见了礼后就撒娇道:“陛下,咱们的儿子去年已经行过冠礼,如今却还没个正经妻室。您像他那么大的时候,都有两个儿子了!”

    武惠妃说的这个儿子,实际上已经是玄宗的第十八子,风流皇帝儿子多,哪里一一照顾的过来,如今最宠爱的妃子撒娇,不过是想要帝王指个婚,就笑呵呵的问看中了哪家女子。

    武惠妃忙说:“河南府士曹参军杨玄璬家的侄女,品貌端庄秀外慧中,小名玉环,正是良配。”

    玄宗有些犹豫:“士曹参军?这样人家的女子配咱们的儿子,会不会身份太低了些?”

    武惠妃笑道:“他家祖上是隋朝的上柱国、吏部尚书杨汪,只是太宗登基后获罪被杀。论身份其实不差,如今却没有多大的背景,所以一家人都很老实恭谨,娶妻娶德,这样岂不是更好?”

    玄宗又想了想,终究也不算什么大事,也就答应了。当即下诏册立杨氏女为寿王妃,着右相张九龄择日宣礼。

    “陛下!皇子婚配事宜都是由礼部办理,老臣......”张九龄还想继续说,却被皇帝挥挥手打断。

    “李爱卿已升任户部尚书,朕另有要事着他去办!近日天气转凉,右相还是早些回去休息,莫要亏着身子才好,国朝还离不开你啊!”

    荒唐!

    张九龄心中激愤无比,一路上越想越气,刚走进家门就一口血喷在屏风上昏倒在地。

    李林甫案头放着严家的房契地契,用镇纸压着。面带微笑的对下手坐着的两人举了举茶杯,优雅的揭开茶杯盖子吹吹,再嗅一嗅茶香,合眼摇头,似乎是极美妙的体验。

    那两人的形容举止完全相反,黑脸大汉好似响马,大喇喇的坐在那里,不顾礼仪的拽着衣襟扇风,两眼瞪着对面的人,很是粗鄙。

    另一个脸色发白,像个文弱书生,有些拘谨的只把半个屁股坐在椅子上,正眼都不敢看对面的黑脸汉子,女人似的眼眉低垂等着李林甫发话。

    李林甫终于抿了一口茶,放下茶杯对两人说:“奉陛下圣谕,延安之家的家产,发卖后上缴国库。既然是发卖,自然价高者得。洛阳城你两家已经是最大的地主,别人自是争不过你们的,现今你二人都想要的话,不妨再商量商量?”

    “商量什么?!”黑脸大汉中气十足,好像在跟谁吵架一般:“不管他邹文彩出多少,我老雄都比他多出一成!”

    “雄大哥果然豪气,严家田亩和地产加起来不下五百亩,地处神都又都是上好的良田,只怕价值要近三万两呢,您多出一成,三千两百花花的银子,可就算跟小弟赌气白白扔了。”邹文彩慢悠悠的说。

    “老子不管!老子辽东商队运回来的参卖的都是好价钱,如今我家大小子也该成亲了,不给他多置办些产业怎么行?老子没出世的小儿子,将来也要请最好的武师来教导!”

    不然长大像你一样娘们唧唧的,老子的名声就毁了!万俟雄斜眼看着邹文彩,心中暗暗思忖。

    邹文彩不急不恼,起身向李林甫行礼道:“尚书大人,可否容小人回家去再和家人商议一下?”

    李林甫又喝了一口茶,点点头。

    邹文彩又转向万俟雄施礼:“雄大哥是真英雄,小弟却也有一大家子人需要养活,容小弟回去再凑凑,如果实在比不上您的资财雄厚,小弟也就认了。”说罢就出门去了。

    老雄见对手走了,朝李林甫拱了拱手,说声“等大人的话”,也告辞离去。

    管家来询问尚书大人是否准备用膳,李林甫笑着摇摇头,却叫人换新茶来,半柱香的功夫不到,邹文彩便再次登门。

    一入客厅正赶上下人奉茶上来,笑着对李林甫说:“尚书大人神机妙算,在下敬仰万分啊。”

    李林甫也笑道:“早知道文彩是心思缜密之人,说说看,你到底怎么打算的?”

    邹文彩一改之前扭捏作态的样子,此时的他昂首挺胸,顾盼神飞,却是一派名仕风范。

    “大人,三万两银子算什么?还要上缴国库,即使能做些手脚,到底这洛阳的地价是尽人皆知的,又有多少能运作进大人的荷包?”

    李林甫点头:“文彩有何高见?”

    “那万俟雄人如其名,不但长的傻大黑粗,人也像狗熊一般粗笨。可他家承接着织香别院卖往辽东的香料生意,又将人参和皮货运回来售卖,这两年赚的是盆满钵满,着实叫人眼红。”

    李林甫点点头:“其他事倒还好说,只是织香别院这些年圣眷正盛,他们的生意怕还不太好插手。总不能......”

    邹文彩上前俯身低声说道:“自然不会让大人为难,小人亲自操持。只要大人点头,小人自有法子让这头老雄家财散尽!

    小人只要他家的商队经营权。田产钱财都归大人。至于严家那区区三万两的田亩,大人想怎么处置都随您。只是需要您先借此拖住老雄,让小人有些时间筹算他便可。”

    邹文彩其实不缺钱也不缺地,此番只为了确定能成为李林甫的盟友。他虽有钱,可别人家也有钱,若都像方才万俟雄所言“他出多少我都比他多一成!”岂不是白白消耗?

    如果有了户部尚书做靠山,便可以放手施为。除了万俟雄这个对头,同时杀一儆百。只有在商贾中一家独大,才能获得最大的利益。

    李林甫是官场中的老油条,看得极清楚。

    原本让他两家相争对自己更有利,只是邹文彩已经想到了这一步,即便今日自己不理会,他也会想办法找到其他朝中大员做背书,总是不达目的不罢休的。

    到那时自己不但失了这个财源,如果再想动他,只怕还会与别的官员产生冲突。不如就此笼络了为己所用的好。便是他再怎么有钱,自古民不与官斗,总还是有法子牵制住他的。

    李林甫拍了拍邹文彩的肩膀说:“文彩啊,严家的地产,的确尚有很多不清晰之处,需要查对详实才好议价,就先放一放吧。日已近午,留下来用过午膳便去忙你的事情吧。”

    邹文彩喜出望外,眼中大放光彩。正身整理一下衣冠,对李林甫深深一拜:“愿为尚书大人马首是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