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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九章 自古多情损少年

    听见里间喊“倒茶”的声音,苏合起身披了衣裳进来。

    殢香人一只手扶着额头,昨夜他喝了太多酒,天没亮就渴醒了。

    赤着上身坐起来,欣长健硕的身体没有一丝赘肉。白皙的肌肤下青色的血管隐隐可见,只是结实的肌肉上满是伤痕,分明都是被抓咬出来的。接过茶就大口吞咽,长长的脖子仰起,喉结上下滑动着,一口气喝干后重重的喘着气,胸口剧烈的起伏。苏合脸红红的盯着他,看得有些发呆。

    “你在看什么?”殢香人有些沙哑的声音问,苏合忙低下头,又听他说:“取溺器来,我要小解。”

    昨天晚上,苏合本以为殢香人会要了她的身子,结果他却只是说让自己做贴身侍女,就把她打发在外间睡下自己继续喝酒了。这时候听他要夜壶,不免有些难堪。

    在榻前背过身,听着像是水倒进陶罐的声音,苏合整个人都僵住了,水声过了好久才停。又听见他要面巾,赶紧去拿了来。

    “你还真是不会服侍人。”殢香人叹口气,掀开锦被从榻上下来。接过那条干巴巴的面巾搭在肩上,自己走到面盆架前倒了水,洇湿了才敷在脸上。

    水顺着他的身体流下来,轻薄的丝质裤子湿了水,全都贴在了大腿上。苏合只觉得全身要烧起来似的,有些东西她只听说过没见过,头一回看见隐约的形状让她既惊恐又羞臊。

    这就是贴身侍女的工作吗?她犹豫了一下上前接过面巾,在水里又投了几下,开始给殢香人擦身上的水。

    笨手笨脚的苏合弄得他有些痒,殢香人推开她嗤笑了一声说:“无妨,我会让人教你。”

    七夕祭礼原就是给这些长年劳苦的绣娘们一个放松身心的假日,他总会在那天和她们调笑一番。往年的那些女孩子,都知道身份差的悬殊,不过是开个玩笑,做两天美梦便罢了。就当是他这个做主人的给可怜女子的一点奖励。

    只有这个丫头,年纪小傻乎乎的当了真。隔天居然跑来真的要给他绣屏风。见她执着的神情,本打算让她绣个屏风,了了心愿再打发回去。却在昨夜知道她叫苏合的一瞬间,让殢香人那纷乱复杂的心绪变成了一条清晰的直线。

    君琢被押解的一路上都在想,见了那个人他要如何先下手为强,如何一招制敌,如何绑了他,再用他胁迫织香院主还自己的刀!

    可从昨晚到现在试了不知道多少次,发现只要运功提气,胸腹和手腕就会疼痛难忍。

    殢香人已穿戴停当,盘腿坐在胡床上闭目养神。听见来人的声音,对里间喊了声:“备茶。”

    君琢四下里打量了一番,不屑的说道:“到底是女人主事的地方,陈设得好小家子气。”

    一双凤目睁开,忽闪几下轻声笑道:“自然跟令尊的藏品没得比。”

    令尊?我...我爹?

    见他不动声色,殢香人挥挥手,几个少年上前解了绳子便退出去。

    接着说道:“星河醉的配方繁复,除了织香别院,普天下就只有他一人能配出来了,他没教给你么?”

    君琢昨晚对织香院主说他从小闻着星河醉睡觉,不过是顺嘴胡诌。柳城台喜欢摆弄香料是真,但是从没提过那些香叫什么名字,现在听他这样说,回去倒要问问。

    殢香人又向里间伸了下手,请他进入内室。一个少女跪坐在塌上,正煮着茶炉子。

    “苏合?”君琢脱口叫道,苏合抬头见是他,脸一下红了。忙看了看殢香人的脸色,慌得低下头,用小勺子盛出两碗茶来。

    殢香人特意挨着苏合身边坐下,一只手不经意似的搭在她的腰间,上下抚摸着柔声说:“你昨晚辛苦,哪里用得着你来伺候?”

    见苏合小心翼翼的不敢抬头,就帮她整理了一下额前的碎发,顺手扯过塌上的锦被放在她怀里:“拿去叫下人洗了,你自去歇着吧。”

    苏合接过锦被,头也不抬就径直走出去。君琢咬紧牙涨红了脸。

    看来是自作多情了。他倒还不至于情根深种,只是眼下觉得很丢脸。

    “把我的刀还我,我要走了。”

    殢香人歪着头,有些调皮的问:“能这么容易么?”

    他把嘴唇放在碗边上,故意发出很大的吸溜声。君琢又暗暗尝试了一下,还是无法运功。

    “可别在我房里吐了血,我最不爱闻血腥气了。”殢香人看出他企图。

    织香院主径直走进来,冷着脸问:“我的发簪呢?”

    “我的刀呢?”君琢从怀里摸出那支梅花簪,举在手上。

    “刀!”她朝他身后伸出手。

    殢香人无奈的摇摇头,从另一个房间取来拿给她。

    她把长刀抱在怀里,轻轻的抚摸着:“如此巨大的玳瑁,竟拿来做了刀鞘,这种事只有他能做得出来!真是一贯的暴殄天物。”

    有些嫌恶的看着君琢:“他怎么会生出你这么蠢笨的儿子,你母亲是谁?”

    才想起昨天说那簪子是他家传的。看样子,这两个人应是与那会制星河醉的人有些恩怨,还把我当成那人的儿子了。莫非那人真是师父?是老家伙在江湖上欠下的情债么?

    他已经在盘算这次回去跟柳城台讹点什么好了。

    织香院主踢了他一脚,君琢才回过神来,反唇相讥道:“你又是哪位?问我母亲的名讳,我爹可未必高兴。”

    院主的脸色青了又红,红了又白,胸口起伏不停。君琢两只眼睛毫不掩饰,直勾勾的盯着看人家的胸脯。

    院主一巴掌抽过来,被他轻巧的向后一闪就躲开了。怕她失了重心摔倒,还伸手接了一把。对方却没继续动作,抱着刀转身就走。

    “哎!什么意思啊你?我的刀!”

    “让他自己来取!”

    君琢看着那薄薄透光的红衣下玲珑的曲线,心想师父啊,老牛吃嫩草您瞒的好啊!

    殢香人突然说:“你既然是苏合的朋友,以后没事了常来坐坐。对了!你昨天说有什么话要问她?”

    君琢一下回过神,强作镇定的说:“没有了!你们院主叫什么?不是要我爹来取么?我回去总得报个名字吧?”

    “竹影诗”没想到殢香人痛快的告诉了他。

    君琢看看手里的簪子说:“这样的名字,该穿绿色才对。”

    出去的路上,苏合迎面走来,交错时两人都停了一下,没说话也没看对方,又各自向前方去了。

    又来到瀑布下,只有让水流冲刷着身体,他的胸口才不那么堵得慌。

    脑子里乱糟糟的。想起一个月前曾经在这帮苏合洗头,不小心弄湿了人家的衣衫,偷偷的想看又不敢。现在脑海中浮现出的,却是织香院主红衣下曼妙的身材与雪白的肌肤。

    手腕和肋骨上隐隐传来酸麻,君琢用力的甩了甩头。他对着太阳闭上眼,只看见一片刺眼的血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