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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李代桃僵

    王忠嗣大惊起身,却见方才山谷里拿长刀的少年正背对着自己,笑盈盈的看着对面的两个形容猥琐的汉子,手中长刀比夜间看时,更白亮了些。

    其中一人率先发难,挥着一把斧头就冲上来。君琢灵巧的一侧身,躲过这斧,顺势将他脚下一绊,收不住力气的大汉向前方扑倒下去;他瞬间向后退了半步,手握刀柄轻轻一抬,刀刃向内,正好挡住对方即将倒下去的身体。

    那汉子方才站定,却不知好歹,回身又是一斧头当面劈砍而来,这次手腕被牢牢捉住。只感觉被对方一攥一掰,整只手掌就像插入冰水中,一阵冰凉麻木后便没了知觉,斧头掉在地上。君琢再用力将他的胳膊向后一拧,便将他牢牢擒住。

    这几下动作不过就发生在转瞬间,另外那个见状,也挥着拳头冲上来。还没近身就被当胸踢了一脚,身子向后飞起来三五尺拍在地上,叫都叫不出,只顾跪在地上蜷着身子干呕。

    “王将军,你不过来帮帮我么?”君琢还是一副懒散样子,脸上挂着淡淡的微笑。

    “我为何要帮你?你是何人?”王忠嗣方才从迷药的幻觉中醒过来不久,脑袋里乱七八糟的。就算没有迷药的缘故,他对目前的状况也是如坠五里雾中。

    “那两个孩子呢?!”他终于想起来点有用的。

    “啧啧,你看看,我明明是在帮你,你却不肯帮我。好人果然是做不得啊。”君琢边说边单手解了壮汉的裤带,反绑了掼在地上,两个壮汉滚在一起连连求饶。

    王忠嗣有些疑惑的看着君琢,他没有再嬉笑了,转身去拾起那柄斧头慢慢走向那两个汉子。

    没有多余的言语,手起斧落一下就削掉半个脑袋。那壮汉半点声音都没有发出,身体便向后倒去,剧烈的抖了几下,就不动了,脑浆和着血液喷了满地,腥臊的尿液从他裤裆里流出。

    王忠嗣皱起眉。

    另外一个见此情景,吓得大口喘着粗气,啊啊的叫着,脚蹭着地不停地向后躲。

    君琢扫了他一眼,丢了斧子慢慢跟上去。一脚踏在那人的胸口上,眯起眼睛用自己的长刀缓缓地刺进了他的喉咙。特意避开了动脉血管,只将他的声带扎穿,又将刀旋转了一下,再利落地挑了他的手筋,割断韧带。整套动作像是在拆卸一头宰好的羊,王忠嗣甚至看见他像是有些饿了似的吞了一下口水。

    然后他站起身,从怀中掏出一包银子,散落在地,将钱袋子往那人身上一扔。

    王忠嗣是在战场上见惯了杀伐的,此刻也不免心惊。想起今早这小子对付皇甫惟明时,最多像个欺负人的臭小子,抽耳光、卸下巴,闹着玩一样的手段,;现在残害起这两人,竟如此狠辣从容。

    从背后看着他还不太宽的肩膀,身子骨都还没有完全长成啊。

    做完了这些,他回头朝王忠嗣粲然一笑说,扔给他一本文牒:“王将军,可否借你的马一用?”

    “你到底是谁?”

    皇甫惟明带着他的伤兵队伍来到王忠嗣面前时,他正扛着横刀,坐在石头上上嚼着一根草。

    “山贼呢?!这俩家伙是谁?”皇甫惟明黑着的脸还肿得老高,指着地上躺着的两人问。

    “你自己看吧,便宜你了。”王忠嗣面无表情的说。

    皇甫惟明上前查看,捡起地上装银子的布袋,只见上面绣着一个“严”字。再看地上的两人,一个早就凉透,另一个抽成一团缩在地上,满身都是血,虽然还有一口气,也早不成人形。

    “这两人是延安之的远房侄子。”王忠嗣起身整了整腰带,递给他那本文牒。

    皇甫惟明接过一看,写的是:“弹劾洛阳府丞严安之酷毒,无凭无据之下,对吴姓疑犯严刑逼供,其家人接连七日在府衙门外喊冤不得见,最终疑犯不堪折磨屈死狱中。当晚,吴妻于家中悬梁,十六岁的儿子吴大力在府衙后门纵火后逃跑,殃及十数家百姓房屋受损。”

    “我在他们身上,搜检出了杨御史弹劾延安之的文牒,这里又有绣着“严”字的钱袋。明摆着就是延安之指使家人行刺,这两个夯货又见财起意,杀了人后跑路途中因为分赃不均斗殴致死。”

    皇甫惟明没法信,他不是傻子。再说特娘的俩人斗殴能打成这个样?况且南市上亲眼看见凶手是两个小孩子的人可不止一个两个!

    他面色阴沉的看着王忠嗣问:“山贼和那两个小孩呢?”

    “跑了。”王忠嗣说的非常肯定,“我本还与他缠斗,谁知正遇到这俩家伙在厮杀,那山贼也掺和了一手,一刀捅穿了一个家伙的喉咙。我听见这两人厮杀时喊出延安之的名字,就分了神,不想被那小子趁机踹倒,还抢了我的马跑了。我想着还是这件事情更要紧,就在这里等你。”

    “一派胡言!”皇甫惟明听了这明显胡编的说辞更加恼怒。

    王忠嗣自知这么说是漏洞百出,也不辩解,拉着皇甫惟明走远些,一脸严肃的问:“你莫不是当真以为我会勾结山贼吧?”

    “你!”皇甫惟明眼睛有些红了。

    他当然不会真这么想,他两人早年也算是知己弟兄,随着年纪渐长,很多事很多事都开始身不由己。王忠嗣很早就跟随河西节度使萧嵩在军中历练,偷袭吐蕃得胜让他少年成名,皇甫惟明却一直在长安担任文职未有寸进。

    没过几年他就从别人偶尔的闲聊中,开始时常听到自己比不上王忠嗣的话。都是热血男儿,叫他如何服气?便开始时常跟王忠嗣找茬,可对方却连一句难听的话都没说过,这让他先是自愧,继而更加讨厌他。难道自己真的比他差这么多么?

    这次王忠嗣会被贬官去幽州,正是他借着御史被杀一案,告了王忠嗣身为左金吾卫将军玩忽职守一状,只是没想到圣上发了大脾气,处罚得如此重。

    王忠嗣拍拍他的肩膀:“有些事,不是我不愿相告,实在是我也没弄明白。你若是信我,我今日与你承诺,日后查明了真相,必定原原本本告诉你。若不信我,也无需你费事,我跟你回去大理寺就是。见了大理寺卿,我也还是方才的那些话。”

    皇甫惟明气恼的拨开王忠嗣搭在自己肩头的手,他心里自然是不相信也不服气的。可转念一想,皇帝如今就在洛阳,这件事能就此结案也是好事。那本弹劾的文牒说的其实也有些道理。那洛阳府丞延安的确是一介酷吏,恨他的百姓也多。这样了结的话,自己也能留下个明察秋毫,忠君爱民的好名声。

    况且看王忠嗣的神色,这里面却是另有隐情。他既不肯明说,便先卖一个人情也好!至少忠王还是很看中他的。朝堂之上波谲云诡,彻底翻了脸对谁都没好处。

    想到此叹一声:“罢了!”吹了声口哨,自己的战马闻声跑过来。

    皇甫惟明把缰绳递给王忠嗣:“幽州苦寒,你自己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