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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天孙取水

    君琢从潭水中出来,边穿衣服边问:“天孙是谁?洗头便洗头,还挑什么日子?”

    “天孙就是织女,今日是七夕,一会儿还要祭祀,种生,乞巧,好多事要做呢。你穿好了没?我还等着取水洗头呢。”

    他跟师父一起没正形久了,又觉得那少女不太检点,就随口调笑:“原来是求如意郎君的,可巧就遇上我了,不如今晚祭礼之后,我们就拜堂成亲如何?”

    “呸!真不害臊!”小姑娘啐了一口,这下倒是害羞了。

    君琢看见她脖子耳根都红了,脖颈上的绒毛在阳光下有些闪闪发亮。

    “好了!”穿戴停当,只是头发还湿漉漉的披散着:“你说的这些事,我都没听说过。一会儿也让我见识一下呗?”

    “行是行的,只是今晚,主人也会出席,你别乱跑冲撞了贵人就好。”

    “谁是这的主人?”

    “这座山都是织香别院的土地,皇上御赐的,你没听过?主人就是织香院管事的呗。”

    君琢心中暗笑,这什么织香别院怕不是个挂羊头卖狗肉的淫窝,倒好大的排场。他佯装听不懂,摇头问:“哪个织?哪个香?”

    少女笑道:“你是哪来的野人?连这都不知道,织女的织,香料的香呗!”

    “香料也能用织的么?”

    “土包子!”少女头一歪笑着说:“我叫苏合,咱们别院的人,大多都是用香料取名字的。”

    说完就从随身的小布袋中取出些皂角和旱莲,蹲在瀑布附近散开头发。

    “你就用这些洗头?”君琢不屑的便摸出几块加了香料的猪苓给她:“连洗个头都没有点好香料!还吹什么牛说经营最大的香料生意?”

    苏合有些委屈的说:“我只是最低等的绣娘,自然没人给我好香料用。”

    接过君琢手里的东西,放在鼻子下嗅了嗅,一脸陶醉,又有些犹豫:“这东西很贵的!”

    见她虽有些轻佻,却无半点扭捏作态。君琢心道莫不是方才错认了这女子,也许她就只是有点傻呢?

    “是么?我不知道价钱,你要是觉得过意不去,洗完了头,帮我把头发梳好当还礼就行了!”

    “好啊!”苏合欢喜的拍拍手:“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他伸手去帮少女洗头发,少女没有半分拒绝的意思。她的头发细软,还没有很浓密却非常的顺滑,抚摸起来像是水貂皮一样。

    在他胡乱帮忙下,不少水流顺着脖颈流进苏合的衣领,胸口很快湿了一大片。衫子紧贴在微微隆起的胸上,她“哎,哎!”地叫着,那声音听起来十分娇嗔。

    有些难为情的转过脸去,又总是忍不住偷偷撇过目光,想要再瞧上一瞧。

    苏合洗好头,自己先绾了头发,又给他梳了个四方髻。

    向潭水里照了照,很不满意:“太齐整了!傻头傻脑的!”

    苏合只好又将头发打散了,按他说的简单束了个马尾。

    “诶?人说结发夫妻,是不是就是这个意思啊?”君琢继续逗她。

    “你再胡说,我可生气了嗷!”苏合推了他一下,力气小的很,倒像摸了一把似的。

    “看你这样子,大白天的在野外洗澡,想必是房无一间,地无一垄。还想娶老婆?美死你算了!”

    “大丈夫生于天地之间,四海为家,房子田地这些都是累赘,要来作甚?你若是喜欢钱财,我随时都可以去抢来给你啊!”

    “你少胡说噢!哪个要你去抢劫?你要做强盗是你的事,与我无关!”

    两人斗着嘴,渐渐熟络起来。

    梳好头,君琢跟着苏合顺着山路走了一会,绕到了瀑布上面。进入一片梅林,见树上挂着许多黄白的果实,便随手摘了一颗放进嘴里,嚼一下就赶紧吐出来。

    “呸呸呸!这梅子怎么是苦的!”

    苏合用自己的帕子给他擦了嘴角:“吃不得,这是白梅,花开的时候又香又美,可以制香入药的。”被他夺了帕子,自己又擦了几下,故意当面揣进怀里。苏合笑着翻了个白眼。

    穿过梅林,来到到一面花墙前,墙上爬满了凌霄花、铁线莲和野蔷薇。花团锦簇芳香扑鼻,墙的中间是个月亮门,却无院落。门上被花蔓遮住,隐隐约约能看到门上有“相思”二字。

    苏合先进去说道:“过来便是相思门外了!”

    君琢来来回回的走了几趟问:“就这么一面墙,连个门板都没有,哪边是里,哪边又是外呢?”

    苏合笑道:“主人说,过得相思门,就在相思门外了。只要过得,这边是门外,那边也是门外!”

    “什么意思啊?”

    “我也不懂。”

    君琢摇着头跟着穿过月亮门。一条蜿蜒的小路,左右有竹林掩映,途中尽是珍奇花卉。他看看四周的环境,竟有些像自己小时候住的地方。

    过了竹林,进到一个院子里,院子不小,房间却都不大,都连成一排排的。苏合快跑几步,打开一间:“等我拿了针线,我们就去前面,祭礼就要开始了!”

    又往前来到一个很大的花园子,有小溪从中流过、溪边张灯结彩,聚集着不少女子。有的三五成群在穿七孔针,有的抱着小盒子把里面的豆芽采下来抛入溪中,还有的围着桌子在摆弄着一些小茅屋,小花树,做成田间村舍的模样。

    也有不少男性宾客,各个衣着华贵,气质却很参差,斯文与粗鄙的都有。言谈之间听来,应该多为商贾。

    见苏合带来一个漂亮小伙子,熟识的姐妹都围过来打趣:“哟!苏合,咱们都去洗了头发,怎么你这么快就求来好姻缘了?”

    “啧啧,这个小哥哥生得漂亮,等下吃酒,要坐在我旁边啊!”

    “苏合!你才年满十五岁,就等不及想嫁人了?”

    苏合小脸通红,推搡着姐妹们,叫着别瞎说。君琢随师父天南地北,见的人多了,也不认生。听她们说话都如此放得开,自己一个男人又有什么可扭捏的?于是一通姐姐妹妹的乱叫,哄得她们一阵欢笑。

    一通鼓响起,人群安静下来。只见几个十五六岁,打赤膊的少年牵着三头牛走来。女子中年纪幼小的都纷纷上前,将自己编的花环挂在牛角上。绕场一周后,牛角上挂满了鲜花,少年们放开绳子,让牛自己去吃草。

    又有几个少女托举着灯台,引一众和方才一样赤膊的少年来到最中间的香案旁边,少年们纷纷把手中的茶叶、美酒、水果、桂圆、红枣、榛子、花生、瓜子、鲜花都摆放好,就各自分散开,站进人群中。

    君琢心想,怪不得见到光身子的男人不害羞,不是说这里都是一些做绣娘的女子,怎么还有这么些个男的?连衣服都不好好穿?我平日再穿的像个野人也没天天光着膀子,何况是这么重要的场合。

    看了那些东西,方觉得腹中饥饿。悄声问:“一会有没有正经吃食?我可一天没吃东西了。”

    “有饺子吃!”苏合小声说,“你要小心,里面有包着铜钱,红枣和绣花针的,据说吃到铜钱的有福气,吃到红枣的,会早早成亲。吃到针的就能心灵手巧!不过每年被扎破舌头的也不是没有。”

    “我若是都吃到了,是不是就是说,能早早的娶个手巧的老婆,然后发大财?”

    “少胡说了你!”管乐声响起,苏合拉拉他的袖子:“主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