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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六回 落拓红尘渡

    李松云见陌飞沙形貌气质大变,心中骇然,整个人凌乱到极点。

    他不是没见过妖怪,白云剑主就是一名修出元婴的顶级蛇妖,只是李松云修炼过道法,能望气,强如白云剑主,其妖气也能被他感知到;陌飞沙和他形影不离多日,是人是妖他怎会不清楚?

    “一定是被妖人给魔化了。”李松云眼神如刀,紧盯着她身后的女祭司,此人一身黑袍,手持犀角杖,修为深不可测,周身散发着一股诡异的气息,看起来最为可疑。

    “且去探探虚实。”李松云握紧了手中宝剑,悄然跟上,看向女祭司的眼瞳中几乎要冒出火来。

    来到温泉行宫门口,菲烟早迎了上来,警惕地看了看四周,轻声冲陌飞沙问道:“李松云刚走,你们没遇到吧?”

    陌飞沙摇了摇头:“没看到。”

    “可不能让他看到你这个样子,快进来,陛下候了多时。”菲烟一脸慎重地叮嘱。

    “她魔化后竟然还知道我?”李松云在暗中喃喃自语,只觉大脑一片空白。

    只见女祭司与陌飞沙等人随菲烟朝行宫内走去,李松云潜到院墙边,打晕了一名卫士后,纵身爬上墙头。

    他如今已将青木道君所传的’百字炁诀’修炼得极为纯熟,道体炉鼎中内药流转,轻身功夫随之大有长进,他伏在墙头,乘着巡夜卫视野遗漏的瞬间,两个纵跃,便御风飘至女帝寝宫的屋檐上。

    李松云悄悄掀开瓦片,凝神于双耳,仔细聆听着屋内的动静。

    “大祭司,她的妖气快要掩盖不住了,你多加几道禁制,不可让李松云看出破绽。”朱萼帝君坐在桌边吩咐道。

    “好姐姐。”陌飞沙挽着女帝胳膊,娇声怨道:“天天陪那呆子,烦死了,什么时候是个头嘛?”

    “急什么,他现在应该喜欢上你了。只要施以温柔,套出剑谱,便不必再和他逢场作戏了。那时,他随你处置。”女帝柔声安慰道。

    “李松云假仁假义,太讨厌了。”陌飞沙撇撇嘴,有些不解道:“姐姐何必怕他,你有龙气护体,天下间有几人是对手?”

    “你忘了我的剑伤么?”女帝心有余悸:“若不是你出山请他前来,还不知何时能修复。此人修为虽不如我,但所习剑术是最上乘的,若修为上来了,将十分可怕。”

    “不错,此子是个隐患,乘其羽翼未丰时及早图之,方是上策。”女祭司赞同地点点头:“且以陛下修为,若能得到他的剑法,将无敌于天下。彼时我们花满天未必不能问鼎中原,与群雄一争长短。”

    “本狐对天下没兴趣,只要姐姐能让我狐族扬眉吐气便好。”陌飞沙把玩着她那寸许长的指甲,有些漫不经心。

    “狐族媚术,天下无双。后面的计划,全靠妹妹了。”朱萼帝君郑重嘱咐。

    “好吧。”陌飞沙有些不情愿地点了点头:“不就是陪那小子做戏么,就这样咯。”

    她刚说完,只听屋顶“哐啷”,传来一声异响。

    “谁!”朱萼帝君与女祭司同时抬头,朝房顶看去。朱萼冲女祭司使了个眼色,女祭司会意,立刻闪身出门查探。

    片刻后,女祭司推门进入,笑道:“他走了,该他听到的,应该都听到了。”

    “好,你做的很好。”朱萼看向陌飞沙,连声赞道。

    陌飞沙突然感到一阵心痛,所有的话,都是女帝授意她说的。她不明白,为何得知李松云可能中计后,她会有这种心痛的感觉,她明明不认识这个人。

    “好姐姐,既然人家为您立了功。”陌飞沙按下心中的好奇,央求道:“就饶过我好么,我保证比她听话。”

    “但你不是她。”朱萼帝君神色冷漠,叹息了声,她又冲女祭司吩咐道:“快将飞沙唤醒,拖久了有伤神魂。”

    “你们过河拆桥!”陌飞沙脸色一僵,仓惶起身,步步后退。

    女祭司哪里会顾及她的感受,她欺身而入,陌飞沙反抗不及,被掐住脖子,接着,女祭司出手如电,接连将好几道符贴在其泥丸,玉枕,天目等穴位。陌飞沙神魂一窒,晕了过去。

    旷野中,花树下,李松云踉跄前行,他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从温泉行宫跑出来的,只觉好似做了一场梦,可是心痛的感觉时时在提醒他:眼见为实。

    “狐族媚术?哈哈哈哈。”他苦笑道:“原来我自作多情了这么久。”

    “噗”,一口鲜血喷洒,李松云颤了颤,以剑为拐,拄在地面,撑着身子缓步前行,其落寞状与跛子并无二致。

    “姐姐,我怎么在这里。”女帝寝宫内,陌飞沙悠悠醒转,此时她头顶的狐耳不见了,纤指上惊人的长指甲也已消失,面容平和,与方才搔首弄姿的狐妖迥然不同。

    “没事,是老身在林中发现你有些魔怔,癫狂一阵后晕倒,许是出现了幻觉。”女祭司含笑解释着。

    “是啊,宫主当时好可怕。”一旁的凌月华点头附和着,好似她吹动骨哨,催发陌飞沙体内妖魂觉醒一事不存在一样。

    陌飞沙看向凌月华,面色不善。她似乎想起了一点事情,可是女祭司也说是她出现幻觉,这又让她不知该信谁了。

    女祭司在帝君座下相当于俗世中宰相般的存在,德高望重,在陌飞沙看来,她应当不会说谎。

    “难道真是幻觉?”她不禁陷入迷茫。

    “段姐姐呢?我记得是她找我。”陌飞沙突然惊觉。

    “没事,她就是想问问莞儿近况。我皆与她说了。”朱萼一脸温和,打趣道:“如果没事了,还是早些回去。你宫里那位娇客似乎很挂念你,刚刚还差人过来打听。”

    陌飞沙霎时羞红了脸,娇嗔道:“那就让他等着。”虽嘴上如此说,但却迅速坐起身,匆忙地整理着衣衫,去意甚坚。

    “回去后待他好点。”朱萼帝君叹道:“也许是朕以前对男人有偏见,如今看来,松云小友人还是不错的。”

    “他就是看着正经,其实一肚子坏水。”陌飞沙见女帝态度转变,面露欣喜之色。

    归途中凉风习习,陌飞沙一阵轻松,以前她最怕朱萼对李松云有成见,如今看来这已不是问题。

    临近月宫山脚时,陌飞沙突然停下,只见一袭身影矗立在路边,此人拄剑于地,衣带飘飘,正是她再熟悉不过的李松云。只是此刻的他,面色清冷,给人一种萧瑟之感。

    “他一直在这里傻等着么?”陌飞沙心中一阵暖意,又有点心疼。

    “喂,小哥,我回来了。”陌飞沙笑嘻嘻地迎了上去。

    李松云似乎并无太大反应,他缓缓抬头,凝视着她。灵动,洒脱,还是从前的娇俏模样。他无论如何也难以将眼前人与那个狐妖联系到一起。

    “呀,你怎么了。”陌飞沙注意到他衣袍上沾着血渍,顿时花容失色,错愕地看着他。

    “其实刀皇的传承,不比我的剑法差。”李松云没有回答她,转头看向天际:“若能大成,你们的目的未必不能实现。”

    “你在说什么?”陌飞沙有点懵,李松云突然没头没脑来这么一句,实在令人凌乱。

    “陌姑娘,与其逢场作戏,不如苦修自强。至于女帝的霸业,松云不会干涉。你们放心好了。”李松云继续自说自话。

    “你发什么疯?”陌飞沙瞪了他一眼,蛾眉深蹙,她足下不停,决定好好整整他。他此刻看她的眼神就像陌路人,这让她心中很不满意。

    “到此为止吧。”李松云突然将剑横在身前,月光下的剑刃寒光闪闪,但他此刻的眼神,比剑还锋利。

    陌飞沙眼眶红红的,怔在原地。只见李松云掀起下摆,一剑划过,将自己的衣衫割破,切下一截,以示割袍断义。

    “陌姑娘,告辞。”李松云转过身,扬长而去,月辉下的背影逐渐模糊,陌飞沙精致的眸子里泛着涟漪,一滴清泪滑落脸颊。

    彭水县乌江畔,行船朝渡口停泊,纤夫们吆喝着号子,奋力拉船,激起一泓泓江水,荡涤着沙滩。

    “抓住他。”岸边的茶摊传来一阵骚动,只见几名汉子各持棍棒,紧追着一名半大小孩。

    “老子什么也没干,冤枉。”那半大孩子约莫十一二岁年纪,皮肤黝黑,光着一双膀子,一边跑,一边回头喊冤。

    “咚”,一个转身的功夫,那小孩一个疏忽,迎面撞到了路人怀里,被跌倒在地。

    “不长眼的哈儿……”见那人青衫半破,发带凌乱,长发披散着,像个落魄醉汉。小孩正要骂街,却见此人手里拎着一柄宝剑,十分亮眼,他欲待出口的脏话被活生生咽了回去。

    可就这么一耽误,打手们也赶了过来,见那落拓剑客一动不动地矗在路口,以为碰见管闲事的,众人大怒,为首的彪眼汉子吆喝道:“红尘渡口是雄哥儿的地头,别找不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