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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初到仓敖塔

    白发少年坐在轮椅上,一身漆黑的着装,被面着黑色面具身着黑色兜帽披风的人推着,跟在同样着装黑色的邬念阳身后。

    阿白苏醒之后,约莫半天时间,收到需要空间移动的命令。本应该代替阿白的叶瑞筠,由于只熟悉了茧瓮基地的布局位置,简而言之,同阿白一样,在尝试运用黑团的过程中她发现自己不能将吞噬的物体带到自己所不知道的地点位置,甚至是她自己。

    短短一天的时间,她请教小黑并自行探索,大致摸到了暗能量姑且算作“变形”与“吞吐”的能力,能变猫狗,能变桌椅,能吞噬,能吐出,但是由于不适应能量在体内的流动以及运作能量的要点,她难以做大的维持或者吞噬大数量大体块的东西,当然小黑倒是随便想当猫变猫想当豹子变豹子——她并没有将小黑的与众不同告诉茧瓮的任何人,留得以后防后患之忧——因此,邬念阳认定了她的不稳定,不能起到代替的作用便依旧由阿白完成这次的移动任务。

    阿白眯缝着眼坐在轮椅上,苍白的皮肤将黑色的眼圈衬托得格外明。他刚又消耗能力,将三人送到一个距离茧瓮基地非常遥远的地方——寻族最高领导机构,仓敖塔的一间密闭房间里,房间内早已等待的身着仓敖塔职员制服的接线人员。他们被带领到一件密闭的会议室,一路上所有监控设备都恰巧出现了问题正在报修——邬念阳这次前来,是同仓敖塔的相关人员进行会谈。

    会议室内已有两人在等待,坐在会议桌前的是位脸颊圆润额头更加圆润的高管,他的身旁不远处站着他的护卫。

    “许久不见,袁部长体态依旧丰盈呀。”邬念阳笑着做到圆润高管对面。

    “小邬说笑了,事不宜迟我们赶紧开会……主要是想问问你事情的进展。”

    “先看看这个再说也不迟。”五年样滑过一个微型存储器到袁部长面前,他身后护卫将存储器连接到房间设备终端,一段全息资料出现在会议桌上空。

    “这是……君离殿和无定萃的协议书?”袁部长圆润的脸稍微皱了些起来。

    “君离殿派兵增援无定萃对付我们,无定萃派人支援君离殿解决境内蔓延的不明传染病。”

    “看来,茧瓮这次的行动很是成功啊。”

    “若不是您提供的病原体宿虫,也促成不了我们的行动。”

    “不过这也清楚地说明了一点,殷族的体质同我们寻族,并没有太大的差别。”

    “我之前口说无凭,现在您终于相信了,殷族也是有血有肉由生有死的人,与寻族相同,只是天生受惠能使自然之力。”

    “倘若如此,就让我们看看,他们的自然之力,能不能受住不断进化的智慧之力。”袁部长笑得露出大金牙。

    “听袁部长的口气,是有新的计划?”邬念阳故作好奇道。

    “接下来,就不麻烦茧瓮协助了,感谢你们这次的协助,交易金额今天就能汇入你们的账户,还有,之前谈好的关于电力工程设计的需求,我会将我们这边电力工程部门的主管叶楯的秘密联系方式给你,届时直接联系他就好。”

    袁部长将身子向后满意地靠歇在椅背上,却突然被这番话结束之后的一阵强烈的咳嗽声给吓得再次坐立。

    感受到多人的目光,面具人抬手扶住面具尽力想要抑制住咳嗽声,忍得身体一颤一颤地抖动。阿白有气无力地扭过头担忧的看了一眼,被面具人轻拍两下示意并无大碍。

    “这是怎么了,去端杯水来。”袁部长吩咐着,同时将身体向后靠尽力远离的样子,护卫刚要动身就被邬念阳叫住。

    “没关系您不用担心,这不是感染病原体的症状,我这成员大概是初到仓敖塔,有些激动,不足挂齿。”

    “我怎么会怀疑您带来的人是感染者呢小邬,这是你联系叶楯的方式,注意保管。”袁部长眯缝眼笑着坐直,接着示意护卫回到原位后拿了一台微型通讯设备给五年样。

    “我当然会好好保管,不过袁部长,您最近的这些任务倒是沟起了我的好奇,”邬念阳将通讯收下后,眼神刁钻又带着点疑惑地看向对面的圆润男子,“仓敖塔这是发生了什么,让你们那么着急于针对殷族呢?”

    “这你不必有什么猜测,小邬。”袁部长笑容变得有些僵硬却依旧光彩圆润。“不过有一件事,我想要跟请教一下。”

    “该不会是能量源出了问题,加上另一头的边界受灾严重,于是想着针对殷组,啊不抢夺殷族的资源?”邬念阳一脸地玩笑似地嬉笑作怪没心没肺。

    袁部长听之,笑容在一瞬间地完全僵硬之后回归正常:“小邬言重了。我想问你,关于那位被能量源附身的寻族,她现在身在何处?”

    “袁部长为何问我这一问题,她不是正在无定萃的组织里?”

    “只是这几天边界线那边动静不小,茧翁与无定萃像是在殷族的领域内有所摩擦?不知茧瓮在这次接触中是得还是失?”

    “这也不劳袁部长费心,茧瓮虽小,却也是五脏俱全,生命力顽强,一次冲突,不足挂齿。”

    “若是这样那便很好。我接下来还有其他事务,也不耽误你的时间了,期待我们的下次合作。”

    “当然当然,您出手阔绰为人大气,之后有什么需要您尽管叫上我。”

    邬念阳表着态起身示意面具人推着轮椅跟上离开,走出房间时还不忘对袁部长笑一笑。

    袁部长当然也以笑容相报,房门关闭之后顺便垮下了脸来。

    “这个邬念阳,奸邪狡诈,肚子里都是坏水。跟叶楯传信息,让他好好关注着茧瓮的联系,别被他们给套进去,也尽量套出点茧瓮的东西出来。”

    接到命令的护卫火速在通讯器上操作起来。

    “最终,你也会被我抓在手里。”袁部长黑着脸念叨着,一面将桌上准备的茶水尽数甩溅到邬念阳方才坐着的座位上。

    离开仓敖塔的下一刻,三人被传送回到茧翁基地。

    “本来想着是不是能在仓敖塔好好溜达一圈,可那个老狐狸丝毫不欢迎我们,难得刚处理了无定萃和君离殿的这么些糟心事可以放松一些。”邬念阳摸念叨着,语气里却听不出有什么遗憾,“话说那个电力工程主管叶楯,和你同姓,难道你们是亲戚?”基地昏暗的走廊里邬念阳一面走一面扭头转向推着轮椅的面具人。

    “你是在试探我。”面具者双眼透出逼人对待怨气。

    “怎么会,只是碰上这样的巧合,我随口问一句。”

    “你为什么撒谎,说我还在无定萃。”

    “我也没有对那圆脸句句真话的义务。还是说,你对那个想要将你灭口的组织还有留恋?”

    面具人不知如何回答,邬念阳扭身走向了晏教授的实验室,走前不忘“提醒”:“阿白快撑不住了,你不应该快点把他去治疗吗?”

    的确,两次强撑着进行传送,阿白的呼吸再次变得微弱,需要尽快接受治疗。

    “你也不想想是谁吧他弄成这样的!”面具人斥责。

    “假如你能替代他,那他自然可以好好接受治疗。对了,再拿瓶酒给我,这个你至少做得到吧,做不到就阿白来,只是一瓶酒他应该还是做得到的。”邬念阳伸手准备接酒。

    面具人血压直冲脑门,但还是屈服,伸手近黑色空间拿出一瓶酒接着直接砸向邬念阳,后者轻松接住掰开瓶盖仰头猛灌,而在他发出满意而畅快的酒后气音之前,面具人已经推着轮椅奔向了阿白的治疗室。

    治疗室的医师已经做好了准备,等阿白一到便熟练地为他检测体征装戴设备,药剂加上药雾的双重治疗,让阿白的状态渐渐恢复了正常的平稳。

    面具人见病人状态安稳后放下了心,正欲离开之际被病人叫住:“小叶子,你别走。”

    这个面具是为了防止叶瑞筠身在茧瓮的事情暴露出外界而让她戴上的,在阿白面前没有什么遮蔽的需要,于是她取下面具,走入阿白的视线,后者模糊的视野中出现了所唤之人的身影,抬手探过去,被对方轻轻握住。

    “小叶子,你的手好凉……那个电力工程的叶楯,你是不是认识。”

    叶瑞筠抿嘴没有说话。

    “你不用担心,如果大哥要对叶楯做了什么,我就不听他的命令,除非他不会做很不好的事情。”

    一瞬间叶瑞筠鼻腔涌进一阵酸楚。

    “你不怕他把你关进黑屋里?”

    “我怕……但我也怕他伤害你认识的人,你会离开这里……我不知道该怎么办……”阿白的声音微弱,这一句开头说得气息饱满,最后颤抖地弱了下去,就此使劲之后他的呼吸开始急促,仪器也亮起了黄色信号。

    叶瑞筠立马腾出一只手抚上他白毛乱蓬的脑袋,助他慢慢缓过气来。

    她从医师处得知,阿白的症状并不是寻常疾病所至,是惊人加速的器官衰竭,而加速衰竭的原因,就是混血能力的运用。本以为这只是邬念阳毫无人性的差使所至,但医师告诉她,混血者本就是短命之人,他们自嘲称此生命快速衰竭的症状为“蜉蝣病”。他们一出生,就是拿命换来强大能力的“蜉蝣”。

    叶瑞筠震惊也有不解,在一瞬间的怜悯中不知该如何面对茧瓮这些在她看来可恶可恨的能力者,但下一刻她将怜悯暂时压了下去,因为她认识一位古稀年寿还依旧活跃与舞台演出的混血者。对此她得到的回答是,被广泛认可并且最符合实际的短寿诱因,是对能力的运用:混血者的寿命长短与其对能力的运用程度成反比。

    这下,越过叶瑞筠心中怜悯的,是对邬念阳的愤怒。

    他将阿白独特的能力视为至宝为非作歹,却洗脑能力的所有者说这些事情并没有所谓伤天害理;他让阿白超负荷地小题大做地使用自己的能力,却不顾他身体状态还拿他最害怕的黑暗来威胁他。

    现在躺在病床上气息微弱的这位苍白而干净的少年,尽管不敢违抗大命令,也依稀明白大哥所做之事可能会造成的伤害,而他为此感到恐惧。

    “我怕,我怕你又会说‘不会原谅’我们,然后离开。”

    叶瑞筠在他微弱的气音里怔了些许,才明白他惦记着那次在之前那个茧瓮基地的地下空洞里,她坚决表态“不会留下,也不会原谅茧瓮”。

    “阿白,你为什么要一直待在这里呢?”

    “因为,因为这里有的灯,因为这里的大家很好相处,不会把我关在黑屋里,还有,还有大哥说你也会在这里。”

    “那之后如果我要离开,你陪我一起离开好吗?”叶瑞筠凑近阿白的耳边,声音轻得旁人都难以听清。

    “不行我不能离开,大哥说他是我的恩人,我要报恩就必须要待在这里。”阿白的回应不假思索,这是邬念阳烙在他心里的话语。

    “阿白,你为他做了很多很多事情,已经是一种报恩了。外面有很多非常漂亮的风景,非常好吃的菜品,还有更加温暖的灯光阳光,在外面你同样不用被关在黑屋子里,同样能遇见很多好相处的人。”叶瑞筠看着阿白灰色缺少生气的眼睛,轻缓地一字一句地将这些话语传达给他,希望他能相信,希望他会动心。

    “如果我们离开了这里,我们会分开吗?”

    “不会的。”叶瑞筠紧握住阿白细长的手承诺,“所以你要好好保重身体,不再随便使用能力好吗?”

    “好。”听闻答复,阿白终于露出了微笑,然后在叶瑞筠的安抚下轻轻地入睡了。

    叶瑞筠完全将阿白当成了邻家的小弟弟,天真单纯而忠诚。而这样的天真忠诚正在邬念阳的利用下将他自己带入深渊。她应该把阿白带出去,让他感受外面世界的缤纷。

    离开治疗室后,她拍了拍自己从这个决定中暂时跳离出来。她不是圣母,她也没有那个能力,也不是担心别人的时候。她本是决定闭关潜心研究小黑的能力,去寻找脱离能量源方法的任何蛛丝马迹,也好增加自己现在立场的底气——况且小黑靠不住,问它为什么要跑到自己身体里,它也只是猫步踱过来踱过去毫无表示,她只能靠自己。

    但在这之前,她有另一件需要去做的事情——在混战中茧翁抓捕的君离殿俘们正好关押在这个基地中,她需要去确认,天诺是否是被俘虏的其中一员——她并不相信邬念阳的任何话语,她需要知道这一可能依托的外援是否已经落入茧瓮的网中。

    回忆着这个新来到的基地构造,叶瑞筠向着通往关押牢房的路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