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叛离
隔离室里悄无声息。
四周是暗色的石壁，坑洼不平整的石块阴影在零星而摇曳的火光中不规则地颤抖。
缓过力气，四肢可以活动后，叶瑞筠已经在里面不能动弹地躺了良久。她意识模糊不定，一阵凉一阵热，睡了醒醒了睡，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她揉着刺痛的后颈坐起身，手臂上身上拉扯后的疼痛也阵阵地火辣。
天诺一同被送进这里，就那样靠墙坐在不远处一动不动。
见叶瑞筠开始活动，才站起来向她靠近。
“你没事吧？”他问。
“你知道的对吧？”
叶瑞筠嘶哑着嗓子发声。
天诺止步。
“你知道他们不会同意放我走的是吧。”
叶瑞筠脑子里只有眼前的殷族面对殷族帝君咄咄逼人的视线，一句一个要害的话术，还有恨不得激怒对方的语气。
“你在利用我。”
天诺沉默。
“骗子。”
叶瑞筠眼神湿润，语气强硬。
看着对方通红而冰冷的眼睛，半晌，天诺才吐出几个字：
“对不起。我没有想到会发展成这样。”
叶瑞筠抱膝蜷缩到墙角，不予回应。
“我会再去沟通，说服他们。”
叶瑞筠依旧没有回应，仿佛又陷入了沉睡。
天诺看着她，稍微靠近了一点坐下。
他知道，师长在那种情况下夺取对象行动的手段是注射药剂，他在师长的教学训练中有过无数次那种身体不听使唤的经历，也明白药剂针对不同体质可能会有模糊意识甚至扰乱认知的副作用。尽管目前看来并没有什么异常，但他不久前见证了这位寻族释放出暗能力的过程，因此不由得心里担忧。
他闭上眼，大脑疯狂运转搜寻着能够改变现状的办法。他不是有意欺骗，但为了保护暗能量源不落入那个组织手中，他只能选择尽快回到宫殿。只是没有想到身为帝君的兄长对寻族的敌意只增不减。
思考了良久，筛选排除后，脑子里只剩下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在他纠结于这个办法的可行性时，一只发烫的手伸过来抓住了他。
他惊吓睁眼，发现女孩爬到了身边，朦胧着眼睛看着自己。
“哥，是你吗？”
“你怎么了？”天诺心里一沉。
“哥，我终于找到你了。”女孩继续爬近，接着眼泪就掉了下来，“你到底到哪里去了？你知道家里人有多担心吗，你知道大家找了你多久吗？”
“醒一醒，我不是你哥。”天诺轻声说明，但对方根本听不进去。
“你知道你消失了之后我有多害怕吗？”女孩爬进了她认为的哥哥怀中，紧紧抱住对方，泪流成河。
天诺只觉得胸前的头颅滚烫，这下确认是药剂副作用发作，想要推开女孩向外呼救帮助，女孩却不轻易松手。
“你又想跑吗？我不会让你再跑了……我不准你再跑了……”女孩黏黏糊糊地吐着字音，手却不依不饶地攥着天诺衣服。
“你看清楚，我不是你哥。”天诺提高音量，女孩终于听见，抬头看着眼前的面庞，片刻之后一把推开。
“骗子！离我远点！”
反作用力让女孩向一旁翻倒，太阳穴一下磕在石壁上，顿时鲜血流了出来。
天诺想要伸手去拉她，被对方挡开。
“骗子离我远点！离我远点！”女孩一边哭着一边流血一边后退。
“你受伤了，不要再乱动了！”天诺继续靠近。
“离我远点！”
女孩尖叫着，接着黑色物质再次出现，胡乱的填充着她四周的空间。天诺极速后退撤出好远，眼见着黑色物质在石壁上留下几个巨大缺口。
“冷静一点冷静一点，我没有敌意。”
女孩和黑色物质依旧是狂乱的状态，被惊动的卫兵打开出口探查情况，眼见此景后一脸惊慌地跑开去寻找救兵。
天诺在狭窄的空间躲避着，不免被黑物蹭掉几块衣料，面貌狼狈。
这样耗费体力不是办法。
他尽力靠近女孩，用尽量轻柔的语气说：“哥哥在这里，没事的，不要害怕。”
果然，女孩停止了叫喊，黑物的暴动也趋于平缓。
“哥在这里，哥在这里。”天诺一边说着，一边慢慢靠近。
“哥，你来救我了吗？”女孩抽泣道。
“我来救你了。”天诺伸出手，女孩亦伸出手，天诺顺势抱住了女孩，此时她竟全身冰凉。
“没事了，现在没事了。”天诺安慰着女孩，后者渐渐平静下来，黑物也顺势消失。
见隔离室的门开了，天诺抱着女孩向外跑出隔离室区域，来到宽阔的走廊上，想着找个舒适一点的地方让她休息，没跑出几步就遇见了被卫兵叫来的援兵，他的师长阔步走在最前，脚步声铿锵可闻回响在走廊。
“看你那狼狈的样子。”师长屠默板着脸说道，“把你跟她关在一起，就是为了让你知道那个寻族现在是多么危险的存在。”
天诺看着屠默猎人一样的眼神，大概明白了对方的心思。
“我不想知道关于那个寻族的来龙去脉，我只知道她是一个巨大的威胁。现在，你也知道了。”屠默持续走近，天诺则后退连连。
“她可能是个威胁，但也只是在失控的时候。”
“你能让她不失控吗？就算你说能，我们也不会相信。”
“你不能这么做。”
“为了宫殿的安全，也为了暗能源的安全，这也是帝君的意思。”屠默大步缩短着距离，“你也要学着用大局的眼光看问题：能量源可以从尸体上分离，只要她死了，一切就都得到了解决。”
天诺步步后退，忽然一个转身跳近了另一条走廊，卫兵们紧接着一拥而上。
负载着一个人的重量，眼看就要被追上，天诺唤出火焰砸向走廊墙壁，接着蹿进成功破坏出的窟窿，一阵迂回暂时甩开身后追兵。
隔离室区域位于宫殿山体深处，他择路向山崖表面移动着，路遇追兵就放火逃脱，跑过一路又一路，终于见到了属于外界的自然光线。
已是拂晓时分，太阳在云间慵懒地撒出几缕晨光。
然而，光线的尽头站着屠默坚挺的身影，天诺一个急刹站住脚步。
“你竟然要违抗命令？”屠默瞠目，“这可是重罪。”
“逃跑有罪，随便夺取他人性命就没有罪吗？”天诺喘气道。
“所以说长在宫殿外的孩子就是太天真了。就算你有一腔热血，也不应该用在这里。就算你救下了她，你又能到哪里去？别忘了你皇子的身份。
还是说，你要为了救一个毫无联系的寻族而脱离自己的族群？背叛去世父母的遗愿？”师长看着面前少年怀里畏缩的身影，语气嘲讽。
“这里有谁会在乎我的身份？大家眼中，我只是一个半路出现的忽然进入皇族的不详的生僻人罢了，没有多少人真正认同我。
我曾经想过离开，那时候放弃了。现在发生这种事，看来是不得不离开了。
用我的离开，来否定你们的做法。”
“你……”
屠默刚开口，眼前忽然火光冲天，一阵狂风随之席卷而来袭来，顷刻之间天诺已不再眼前。师长抬头望向天空，见天诺跨在狄戈宽阔的鸟背上，趁着火焰得障眼法逃至空中。尽管大鸟尾部羽毛受损而摇摇晃晃，却依然高速越飞越远直到被晨光淹没。
“统领，安排追击吗？”一旁卫兵询问。
“能赶上狄戈速度的异兽都不在宫殿待命，追不上的。”屠默攥紧了拳头，嘴角却微微上扬，“传令发布天诺的通缉令，同时向众长老家族发出通知，今天的宴会取消。”
众卫兵撤退，而他自己，则向帝君的大厅堂走去。
四周是暗色的石壁，坑洼不平整的石块阴影在零星而摇曳的火光中不规则地颤抖。
缓过力气，四肢可以活动后，叶瑞筠已经在里面不能动弹地躺了良久。她意识模糊不定，一阵凉一阵热，睡了醒醒了睡，不知道时间过去了多久。她揉着刺痛的后颈坐起身，手臂上身上拉扯后的疼痛也阵阵地火辣。
天诺一同被送进这里，就那样靠墙坐在不远处一动不动。
见叶瑞筠开始活动，才站起来向她靠近。
“你没事吧？”他问。
“你知道的对吧？”
叶瑞筠嘶哑着嗓子发声。
天诺止步。
“你知道他们不会同意放我走的是吧。”
叶瑞筠脑子里只有眼前的殷族面对殷族帝君咄咄逼人的视线，一句一个要害的话术，还有恨不得激怒对方的语气。
“你在利用我。”
天诺沉默。
“骗子。”
叶瑞筠眼神湿润，语气强硬。
看着对方通红而冰冷的眼睛，半晌，天诺才吐出几个字：
“对不起。我没有想到会发展成这样。”
叶瑞筠抱膝蜷缩到墙角，不予回应。
“我会再去沟通，说服他们。”
叶瑞筠依旧没有回应，仿佛又陷入了沉睡。
天诺看着她，稍微靠近了一点坐下。
他知道，师长在那种情况下夺取对象行动的手段是注射药剂，他在师长的教学训练中有过无数次那种身体不听使唤的经历，也明白药剂针对不同体质可能会有模糊意识甚至扰乱认知的副作用。尽管目前看来并没有什么异常，但他不久前见证了这位寻族释放出暗能力的过程，因此不由得心里担忧。
他闭上眼，大脑疯狂运转搜寻着能够改变现状的办法。他不是有意欺骗，但为了保护暗能量源不落入那个组织手中，他只能选择尽快回到宫殿。只是没有想到身为帝君的兄长对寻族的敌意只增不减。
思考了良久，筛选排除后，脑子里只剩下一个不是办法的办法。
在他纠结于这个办法的可行性时，一只发烫的手伸过来抓住了他。
他惊吓睁眼，发现女孩爬到了身边，朦胧着眼睛看着自己。
“哥，是你吗？”
“你怎么了？”天诺心里一沉。
“哥，我终于找到你了。”女孩继续爬近，接着眼泪就掉了下来，“你到底到哪里去了？你知道家里人有多担心吗，你知道大家找了你多久吗？”
“醒一醒，我不是你哥。”天诺轻声说明，但对方根本听不进去。
“你知道你消失了之后我有多害怕吗？”女孩爬进了她认为的哥哥怀中，紧紧抱住对方，泪流成河。
天诺只觉得胸前的头颅滚烫，这下确认是药剂副作用发作，想要推开女孩向外呼救帮助，女孩却不轻易松手。
“你又想跑吗？我不会让你再跑了……我不准你再跑了……”女孩黏黏糊糊地吐着字音，手却不依不饶地攥着天诺衣服。
“你看清楚，我不是你哥。”天诺提高音量，女孩终于听见，抬头看着眼前的面庞，片刻之后一把推开。
“骗子！离我远点！”
反作用力让女孩向一旁翻倒，太阳穴一下磕在石壁上，顿时鲜血流了出来。
天诺想要伸手去拉她，被对方挡开。
“骗子离我远点！离我远点！”女孩一边哭着一边流血一边后退。
“你受伤了，不要再乱动了！”天诺继续靠近。
“离我远点！”
女孩尖叫着，接着黑色物质再次出现，胡乱的填充着她四周的空间。天诺极速后退撤出好远，眼见着黑色物质在石壁上留下几个巨大缺口。
“冷静一点冷静一点，我没有敌意。”
女孩和黑色物质依旧是狂乱的状态，被惊动的卫兵打开出口探查情况，眼见此景后一脸惊慌地跑开去寻找救兵。
天诺在狭窄的空间躲避着，不免被黑物蹭掉几块衣料，面貌狼狈。
这样耗费体力不是办法。
他尽力靠近女孩，用尽量轻柔的语气说：“哥哥在这里，没事的，不要害怕。”
果然，女孩停止了叫喊，黑物的暴动也趋于平缓。
“哥在这里，哥在这里。”天诺一边说着，一边慢慢靠近。
“哥，你来救我了吗？”女孩抽泣道。
“我来救你了。”天诺伸出手，女孩亦伸出手，天诺顺势抱住了女孩，此时她竟全身冰凉。
“没事了，现在没事了。”天诺安慰着女孩，后者渐渐平静下来，黑物也顺势消失。
见隔离室的门开了，天诺抱着女孩向外跑出隔离室区域，来到宽阔的走廊上，想着找个舒适一点的地方让她休息，没跑出几步就遇见了被卫兵叫来的援兵，他的师长阔步走在最前，脚步声铿锵可闻回响在走廊。
“看你那狼狈的样子。”师长屠默板着脸说道，“把你跟她关在一起，就是为了让你知道那个寻族现在是多么危险的存在。”
天诺看着屠默猎人一样的眼神，大概明白了对方的心思。
“我不想知道关于那个寻族的来龙去脉，我只知道她是一个巨大的威胁。现在，你也知道了。”屠默持续走近，天诺则后退连连。
“她可能是个威胁，但也只是在失控的时候。”
“你能让她不失控吗？就算你说能，我们也不会相信。”
“你不能这么做。”
“为了宫殿的安全，也为了暗能源的安全，这也是帝君的意思。”屠默大步缩短着距离，“你也要学着用大局的眼光看问题：能量源可以从尸体上分离，只要她死了，一切就都得到了解决。”
天诺步步后退，忽然一个转身跳近了另一条走廊，卫兵们紧接着一拥而上。
负载着一个人的重量，眼看就要被追上，天诺唤出火焰砸向走廊墙壁，接着蹿进成功破坏出的窟窿，一阵迂回暂时甩开身后追兵。
隔离室区域位于宫殿山体深处，他择路向山崖表面移动着，路遇追兵就放火逃脱，跑过一路又一路，终于见到了属于外界的自然光线。
已是拂晓时分，太阳在云间慵懒地撒出几缕晨光。
然而，光线的尽头站着屠默坚挺的身影，天诺一个急刹站住脚步。
“你竟然要违抗命令？”屠默瞠目，“这可是重罪。”
“逃跑有罪，随便夺取他人性命就没有罪吗？”天诺喘气道。
“所以说长在宫殿外的孩子就是太天真了。就算你有一腔热血，也不应该用在这里。就算你救下了她，你又能到哪里去？别忘了你皇子的身份。
还是说，你要为了救一个毫无联系的寻族而脱离自己的族群？背叛去世父母的遗愿？”师长看着面前少年怀里畏缩的身影，语气嘲讽。
“这里有谁会在乎我的身份？大家眼中，我只是一个半路出现的忽然进入皇族的不详的生僻人罢了，没有多少人真正认同我。
我曾经想过离开，那时候放弃了。现在发生这种事，看来是不得不离开了。
用我的离开，来否定你们的做法。”
“你……”
屠默刚开口，眼前忽然火光冲天，一阵狂风随之席卷而来袭来，顷刻之间天诺已不再眼前。师长抬头望向天空，见天诺跨在狄戈宽阔的鸟背上，趁着火焰得障眼法逃至空中。尽管大鸟尾部羽毛受损而摇摇晃晃，却依然高速越飞越远直到被晨光淹没。
“统领，安排追击吗？”一旁卫兵询问。
“能赶上狄戈速度的异兽都不在宫殿待命，追不上的。”屠默攥紧了拳头，嘴角却微微上扬，“传令发布天诺的通缉令，同时向众长老家族发出通知，今天的宴会取消。”
众卫兵撤退，而他自己，则向帝君的大厅堂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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