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绝处
林泽醒来的时候，眼前有些晃荡，脑袋也昏昏沉沉的。他第一时间环视了一下周围，发现自己身处一个破旧的木屋内，屋内零零散散的铺了一些茅草。而最让他吃惊的是，屋内到处躺的都是十岁以下的孩童。男孩女孩都有，大多数是六七岁，最小的似乎只有三岁左右。
“阿铮，阿铮，醒醒。”林泽推了推昏迷在自己身边的卫铮，见到卫铮悠悠转醒，连忙搭把手扶起了他。
“我们这是在哪？”卫铮使劲晃了晃脑袋，还是晕的很。
“不知道。”
有人推了推林泽，是一个瘦小的女孩，看起来长期营养不良。只见她用手在地上写了一个“拐”字。
“我们被拐卖了？”
女孩左手立即捂住了林泽的嘴，右手伸出食指比在自己唇边，示意林泽小声。
就在这时，木屋的门开了，几个虎背熊腰的大汉提溜着几个孩子丢了进来。那几个孩子也是昏迷着的，就算被粗暴的扔在地上也没有醒。
只见那几个凶神恶煞的大汉绕着木屋随意看了看，有时看某个孩子不顺眼，又泄愤似的踢了几脚。而所有被踢了的孩子都不敢吱声，木屋里只有钝器踢在皮肉上的沉闷声响。
几个大汉出去后，“砰”的一声把门锁上了。
“阿泽，你在想什么？你怎么了？”卫铮见林泽愣在那，像是被吓到了。
“我没事。”林泽给了卫铮一个笑容让他放心。其实他刚刚趁着门开的时候，在观察屋外的情况。屋外站着两个大汉，木屋周围是一片小树林，林泽猜测他们应该是被抓到了城外，而且是在山上。
林泽又透过木头之间的缝隙观察了一下屋后，也是一片树林。抬头发现屋顶是茅草盖的，木屋的墙壁不是很高。隔壁应该也是一间木屋，因为时不时有大汉粗鄙的谩骂声从那边传过来，听上去人数应该不少。
通过回忆，林泽发现刚才那几名大汉身上都是带了刀的，门口那两名大汉也有刀。突然，“锵”的一声从外边传来，林泽浑身一激灵，那是兵刃撞击在一起的声音。
林泽和旁边的小女孩讲了一会话，却发现小女孩从来不讲话，只是在地上写字，或者画一些简单的图。
“你叫什么名字？”
“半夏。”
“半夏？是一个药材名，你是行医的吗？”
半夏在地上画了一个大人和小人，大人身上背了一个箱子，可能是药箱，又在那个大人旁边写上了“师父”二字。
“你是……哑巴吗？”林泽刚问出口，便觉得有些不妥，有些不好意思，“抱歉。”
半夏只是温和的笑了笑，并不在意，继续在地上写写画画。
也不知过了多久，天也黑了，又淅淅沥沥的下起雨来，雨水不断从破旧的茅草间漏下来。隔壁不断传来大汉们喝酒吃肉、划拳赌博的谩骂声。
又有几名大汉进来了，这次却带了一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老妇人，“宋妈妈，这次可抓了不少丫头，看看吧，有没有你看得上的。但是可说好了，价钱还是一个人三十两白银。不能再少了，上头那些人我们还得‘纳贡’，可都是些吃人不吐骨头的主。”
宋妈妈和那名大汉举着火把挨个查看屋内的女孩，林泽趁着没有注意到他们这边，从地上抹了两把混着雨水的泥抹上了半夏的脸和衣裳，又把半夏的头发弄散，再混进一些湿湿的茅草。
有三个女孩被宋妈妈拽了出来，不停的挣扎尖叫，惊恐万分。而下一刻那名大汉就拎起那女孩，抬手就给了那女孩左右两巴掌：“叫什么叫！你个小娼妇，再叫让你连窑子都去不了。”
“你可别把她小脸打破了，破相了我就不买了。”宋妈妈出声提醒道，挨个查看到了半夏这，宋妈妈伸手抓起半夏的脸，只看了一眼便放手了，“王五，这些丫头可各个都是些歪瓜裂枣，就看上了这三个，下次要是再没有好货，我可就换家人贩子了。”
那大汉一听，立马急了，“别呀，这丫头不行，要不你看看这些小子，买去做小倌也不错，我再便宜你五两银子，只收你二十五两一个怎么样。”
说着就抓起了一旁的林泽，钳制着林泽的下巴，迫使他抬起脸，用火把照亮了，“你看，这个就不错，细皮嫩肉的。”
宋妈妈好奇，也凑近一看，发现林泽长的真不错，“啧啧啧，还真是一副好面皮。可惜咯，咱们燕春楼不收男儿身，隔壁群芳院倒是养了不少的娈童，或者卖给戏班子也不错，三福班最近倒是缺人。”
那大汉一听，立马觉得林泽那张脸令人嫌弃的很，随手一丢，就和宋妈妈拖着那三个女孩出去了。
林泽从没有感受过刚才那种恐惧，那种命被拿捏在别人手里的感觉。彷佛只要那大汉稍一用力，就可以把他掐死在这，无人知晓。
卫铮见林泽被摔了过来，立马抱住了他，“阿泽不要怕，会有人来救我们的。”
卫铮不说还好，他这一说立马让林泽心头酸涩，爹爹会知道他被拐卖了吗？为什么这么多天了爹爹没有找过自己。林泽强忍着泪水把脸埋进了膝盖，又冷又饿，身子微微颤抖着。
雨继续下，到处都在漏水，林泽三人抱在一起取暖过了一整夜。他不知道等待着他们的，将会是更令人作呕的事情。
第二天一早，一名大汉不知道提了一桶什么，恶狠狠的喊了一句：“吃饭吧。”接着就随手扔在了地上。
更让林泽想不到的是，所有人都连滚带爬的去抢那些滚落在地上的馒头，抢到就往嘴里塞。甚至开始大打出手，从别人手里抢。
半夏也冲入了人群，卫铮看着这样，本也想上去抢两个馒头，却被林泽轻轻拉住了。只见林泽眼含悲怯，卫铮突然也失了气力。两人见众人又打又抢，就像……就像村头的恶狗抢食。
半夏身量娇小，却不知用了什么法子从人群中抢来了两个馒头。见林泽和卫铮一动不动，便递了一个给林泽。林泽不知作何反应，眼眶有些湿润，没有伸手去接，半夏却直接塞进了林泽的手里。
林泽拿起那个硬馒头，手一直在抖。他掰了一半给卫铮，含泪把那半个有些馊味的馒头咽进了肚子。
他一定要逃。
他还想再见爹爹一面。
夜晚万籁俱寂之时，林泽一直没睡，在确保众人都睡着之后，沿着木屋的墙壁爬了上去，将屋顶的茅草掀开了一小块。然后又轻轻的跳了下来，林泽先后捂住卫铮和半夏的嘴，把他们推醒了，示意他们不要出声。
林泽指了指头顶，轻声说道：“我们逃。”
“阿铮先翻，待会翻过去的时候不要弄出声响。然后我把半夏推上去，卫铮在那边接着。我最后翻过去。”
“你自己一个人可以翻过去吗？”卫铮有些担心。
“没问题的，相信我。”
接着，林泽就让卫铮踩着自己的肩膀爬了上去。待卫铮落地之后，又把半夏推了上去。自己最后踩着木头上的疙瘩爬了上去，翻过去之前还不忘把那一块茅草给盖上。
待三人成功翻出来之后，半夏还不敢相信他们就这么逃了出来。林泽示意他们别出声，赶紧走。可这大晚上，树林里什么也看不见，还可能有野兽，该怎么逃呢。
季叔叔曾教过自己怎么在白天黑夜根据太阳月亮辨别方向，也知道怎么找水源和食物，根据风向和云的形状判断是不是会下雨。
他也和齐叔叔学过如何在野外生存，如何就地取材燃起火星，夜晚该怎么躲避猛兽，躲避敌人时又该怎么伪装自己。
于是，他带着两人朝树林里逃跑。
走在半路，林泽突然感到身后有动静，回头一看好像有火光，瞬间慌了神，催促两人快跑。可身后的声音还是越来越近，林泽越来越慌。
没办法了，只能先藏起来了。林泽让卫铮和半夏趴进草丛，“你们两千万别出声，无论如何都不要动不要出声。”
接着林泽又随地捡了些树枝给两人盖上，然后自己也蹲了进去，遮的严严实实。
眼见着那些大汉举着火把越来越近，林泽的冷汗顺着脸颊滴进了脖颈。
“他娘的，这三个王八羔子，是怎么逃出来的。大晚上害的老子要到这瞎林子里，看老子抓到他们不把他们腿给打瘸了。”
“赶紧找，找不到让他们逃回城里可就麻烦了。”
“万一老巢暴露有人被抓，所有人都得陪葬。”
“别自己吓自己，京城不是有大老爷嘛，况且那三个小王八蛋大晚上跑到林子里，给大虫吃了也不一定，逃回京城不太可能。”
“京城那些人都是吃干了抹净，别指望他们能救我们，事到临头不拉我们当替死鬼就算烧高香了。”
林泽三人躲在草丛里，突然有“嘶嘶”声传来，三人都看见了不远处的那道黑影，蛇！林泽连忙捂住半夏的嘴，让她冷静不要叫。
就当三人看着那黑影越来越远，准备松一口气时，突然有名大汉的刀扫进了草丛，惊得那道黑影飞速蠕动，吓得半夏一声惊叫叫了出来！
“啊！”
“在这！”
三人很快被抓了出来，林泽刚被拖出来腹部就被重重的踢了两脚，瞬间感觉五脏六腑都被搅碎了，捂住肚子蜷缩在地上，疼的有些意识模糊，接着林泽就被一路拖着扔回了木屋。
整个木屋都被照亮了，林泽还没缓过来，就听见那大汉在骂：“小王八蛋，还敢逃，活得不耐烦了。”
接着就听见了破风声，是鞭子！
林泽下意识的挡在了半夏和卫铮身上。
卫铮怎么可能看着林泽挨打，于是便推开了林泽，两人一起挡住了半夏。木屋里所有孩童看着那大汉疯狂挥着鞭子朝三人打去，有被吓的出不了声的，有被吓的尖叫的，有被吓的大哭的。
鞭子不断抽在背上，林泽觉得自己可能快要死了，突然感到有什么温热的液体流到了自己的手上，眼前有红色在晃动，好像是血。
“行了行了，别打了，万一打死了又得亏几十两银子。”
那大汉终于停手了，拿着鞭子恶狠狠的指着他们：“再敢跑，就让你生不如死。”
“你们都看着，这就是敢跑的下场，谁要是想死了，不必逃，老子帮你！”
门再一次被关上了，屋里又黑了下来。
林泽想着，爹爹要是再不来，他可能真的要死在这里了。
林泽是一点力气都没有了，卫铮费力扶起了林泽，却看见了林泽的鼻血流的到处都是。好在半夏和师父学一些医术，示意卫铮让林泽低头张开嘴，然后捏住了林泽的鼻子，过了一会果然止住血了。接着不知道按了一些什么穴道，让林泽的神色没有那么痛苦了。
第三天，林泽是被外面的惨叫声吓醒的。
不断有人被拖出去，接着就是木头敲碎骨头的声音和惨叫声，紧接着那些人就被带走了。
“这个打断左腿，这个打断右手，这个两条腿都打断……”
“这几个弄残的拉去丹阳做乞丐，这几个卖去吴郡做苦力，这几个爱跑的留着以后扒皮造畜……”
半夏告诉林泽和卫铮，这样的事每隔几天就会发生一回，几乎每天都会有新的孩子被抓进来。他们还没被处理只是暂时好运，有些刚进来的就被拉出去弄残了做乞儿。
“阿铮，阿铮，醒醒。”林泽推了推昏迷在自己身边的卫铮，见到卫铮悠悠转醒，连忙搭把手扶起了他。
“我们这是在哪？”卫铮使劲晃了晃脑袋，还是晕的很。
“不知道。”
有人推了推林泽，是一个瘦小的女孩，看起来长期营养不良。只见她用手在地上写了一个“拐”字。
“我们被拐卖了？”
女孩左手立即捂住了林泽的嘴，右手伸出食指比在自己唇边，示意林泽小声。
就在这时，木屋的门开了，几个虎背熊腰的大汉提溜着几个孩子丢了进来。那几个孩子也是昏迷着的，就算被粗暴的扔在地上也没有醒。
只见那几个凶神恶煞的大汉绕着木屋随意看了看，有时看某个孩子不顺眼，又泄愤似的踢了几脚。而所有被踢了的孩子都不敢吱声，木屋里只有钝器踢在皮肉上的沉闷声响。
几个大汉出去后，“砰”的一声把门锁上了。
“阿泽，你在想什么？你怎么了？”卫铮见林泽愣在那，像是被吓到了。
“我没事。”林泽给了卫铮一个笑容让他放心。其实他刚刚趁着门开的时候，在观察屋外的情况。屋外站着两个大汉，木屋周围是一片小树林，林泽猜测他们应该是被抓到了城外，而且是在山上。
林泽又透过木头之间的缝隙观察了一下屋后，也是一片树林。抬头发现屋顶是茅草盖的，木屋的墙壁不是很高。隔壁应该也是一间木屋，因为时不时有大汉粗鄙的谩骂声从那边传过来，听上去人数应该不少。
通过回忆，林泽发现刚才那几名大汉身上都是带了刀的，门口那两名大汉也有刀。突然，“锵”的一声从外边传来，林泽浑身一激灵，那是兵刃撞击在一起的声音。
林泽和旁边的小女孩讲了一会话，却发现小女孩从来不讲话，只是在地上写字，或者画一些简单的图。
“你叫什么名字？”
“半夏。”
“半夏？是一个药材名，你是行医的吗？”
半夏在地上画了一个大人和小人，大人身上背了一个箱子，可能是药箱，又在那个大人旁边写上了“师父”二字。
“你是……哑巴吗？”林泽刚问出口，便觉得有些不妥，有些不好意思，“抱歉。”
半夏只是温和的笑了笑，并不在意，继续在地上写写画画。
也不知过了多久，天也黑了，又淅淅沥沥的下起雨来，雨水不断从破旧的茅草间漏下来。隔壁不断传来大汉们喝酒吃肉、划拳赌博的谩骂声。
又有几名大汉进来了，这次却带了一个打扮的花枝招展的老妇人，“宋妈妈，这次可抓了不少丫头，看看吧，有没有你看得上的。但是可说好了，价钱还是一个人三十两白银。不能再少了，上头那些人我们还得‘纳贡’，可都是些吃人不吐骨头的主。”
宋妈妈和那名大汉举着火把挨个查看屋内的女孩，林泽趁着没有注意到他们这边，从地上抹了两把混着雨水的泥抹上了半夏的脸和衣裳，又把半夏的头发弄散，再混进一些湿湿的茅草。
有三个女孩被宋妈妈拽了出来，不停的挣扎尖叫，惊恐万分。而下一刻那名大汉就拎起那女孩，抬手就给了那女孩左右两巴掌：“叫什么叫！你个小娼妇，再叫让你连窑子都去不了。”
“你可别把她小脸打破了，破相了我就不买了。”宋妈妈出声提醒道，挨个查看到了半夏这，宋妈妈伸手抓起半夏的脸，只看了一眼便放手了，“王五，这些丫头可各个都是些歪瓜裂枣，就看上了这三个，下次要是再没有好货，我可就换家人贩子了。”
那大汉一听，立马急了，“别呀，这丫头不行，要不你看看这些小子，买去做小倌也不错，我再便宜你五两银子，只收你二十五两一个怎么样。”
说着就抓起了一旁的林泽，钳制着林泽的下巴，迫使他抬起脸，用火把照亮了，“你看，这个就不错，细皮嫩肉的。”
宋妈妈好奇，也凑近一看，发现林泽长的真不错，“啧啧啧，还真是一副好面皮。可惜咯，咱们燕春楼不收男儿身，隔壁群芳院倒是养了不少的娈童，或者卖给戏班子也不错，三福班最近倒是缺人。”
那大汉一听，立马觉得林泽那张脸令人嫌弃的很，随手一丢，就和宋妈妈拖着那三个女孩出去了。
林泽从没有感受过刚才那种恐惧，那种命被拿捏在别人手里的感觉。彷佛只要那大汉稍一用力，就可以把他掐死在这，无人知晓。
卫铮见林泽被摔了过来，立马抱住了他，“阿泽不要怕，会有人来救我们的。”
卫铮不说还好，他这一说立马让林泽心头酸涩，爹爹会知道他被拐卖了吗？为什么这么多天了爹爹没有找过自己。林泽强忍着泪水把脸埋进了膝盖，又冷又饿，身子微微颤抖着。
雨继续下，到处都在漏水，林泽三人抱在一起取暖过了一整夜。他不知道等待着他们的，将会是更令人作呕的事情。
第二天一早，一名大汉不知道提了一桶什么，恶狠狠的喊了一句：“吃饭吧。”接着就随手扔在了地上。
更让林泽想不到的是，所有人都连滚带爬的去抢那些滚落在地上的馒头，抢到就往嘴里塞。甚至开始大打出手，从别人手里抢。
半夏也冲入了人群，卫铮看着这样，本也想上去抢两个馒头，却被林泽轻轻拉住了。只见林泽眼含悲怯，卫铮突然也失了气力。两人见众人又打又抢，就像……就像村头的恶狗抢食。
半夏身量娇小，却不知用了什么法子从人群中抢来了两个馒头。见林泽和卫铮一动不动，便递了一个给林泽。林泽不知作何反应，眼眶有些湿润，没有伸手去接，半夏却直接塞进了林泽的手里。
林泽拿起那个硬馒头，手一直在抖。他掰了一半给卫铮，含泪把那半个有些馊味的馒头咽进了肚子。
他一定要逃。
他还想再见爹爹一面。
夜晚万籁俱寂之时，林泽一直没睡，在确保众人都睡着之后，沿着木屋的墙壁爬了上去，将屋顶的茅草掀开了一小块。然后又轻轻的跳了下来，林泽先后捂住卫铮和半夏的嘴，把他们推醒了，示意他们不要出声。
林泽指了指头顶，轻声说道：“我们逃。”
“阿铮先翻，待会翻过去的时候不要弄出声响。然后我把半夏推上去，卫铮在那边接着。我最后翻过去。”
“你自己一个人可以翻过去吗？”卫铮有些担心。
“没问题的，相信我。”
接着，林泽就让卫铮踩着自己的肩膀爬了上去。待卫铮落地之后，又把半夏推了上去。自己最后踩着木头上的疙瘩爬了上去，翻过去之前还不忘把那一块茅草给盖上。
待三人成功翻出来之后，半夏还不敢相信他们就这么逃了出来。林泽示意他们别出声，赶紧走。可这大晚上，树林里什么也看不见，还可能有野兽，该怎么逃呢。
季叔叔曾教过自己怎么在白天黑夜根据太阳月亮辨别方向，也知道怎么找水源和食物，根据风向和云的形状判断是不是会下雨。
他也和齐叔叔学过如何在野外生存，如何就地取材燃起火星，夜晚该怎么躲避猛兽，躲避敌人时又该怎么伪装自己。
于是，他带着两人朝树林里逃跑。
走在半路，林泽突然感到身后有动静，回头一看好像有火光，瞬间慌了神，催促两人快跑。可身后的声音还是越来越近，林泽越来越慌。
没办法了，只能先藏起来了。林泽让卫铮和半夏趴进草丛，“你们两千万别出声，无论如何都不要动不要出声。”
接着林泽又随地捡了些树枝给两人盖上，然后自己也蹲了进去，遮的严严实实。
眼见着那些大汉举着火把越来越近，林泽的冷汗顺着脸颊滴进了脖颈。
“他娘的，这三个王八羔子，是怎么逃出来的。大晚上害的老子要到这瞎林子里，看老子抓到他们不把他们腿给打瘸了。”
“赶紧找，找不到让他们逃回城里可就麻烦了。”
“万一老巢暴露有人被抓，所有人都得陪葬。”
“别自己吓自己，京城不是有大老爷嘛，况且那三个小王八蛋大晚上跑到林子里，给大虫吃了也不一定，逃回京城不太可能。”
“京城那些人都是吃干了抹净，别指望他们能救我们，事到临头不拉我们当替死鬼就算烧高香了。”
林泽三人躲在草丛里，突然有“嘶嘶”声传来，三人都看见了不远处的那道黑影，蛇！林泽连忙捂住半夏的嘴，让她冷静不要叫。
就当三人看着那黑影越来越远，准备松一口气时，突然有名大汉的刀扫进了草丛，惊得那道黑影飞速蠕动，吓得半夏一声惊叫叫了出来！
“啊！”
“在这！”
三人很快被抓了出来，林泽刚被拖出来腹部就被重重的踢了两脚，瞬间感觉五脏六腑都被搅碎了，捂住肚子蜷缩在地上，疼的有些意识模糊，接着林泽就被一路拖着扔回了木屋。
整个木屋都被照亮了，林泽还没缓过来，就听见那大汉在骂：“小王八蛋，还敢逃，活得不耐烦了。”
接着就听见了破风声，是鞭子！
林泽下意识的挡在了半夏和卫铮身上。
卫铮怎么可能看着林泽挨打，于是便推开了林泽，两人一起挡住了半夏。木屋里所有孩童看着那大汉疯狂挥着鞭子朝三人打去，有被吓的出不了声的，有被吓的尖叫的，有被吓的大哭的。
鞭子不断抽在背上，林泽觉得自己可能快要死了，突然感到有什么温热的液体流到了自己的手上，眼前有红色在晃动，好像是血。
“行了行了，别打了，万一打死了又得亏几十两银子。”
那大汉终于停手了，拿着鞭子恶狠狠的指着他们：“再敢跑，就让你生不如死。”
“你们都看着，这就是敢跑的下场，谁要是想死了，不必逃，老子帮你！”
门再一次被关上了，屋里又黑了下来。
林泽想着，爹爹要是再不来，他可能真的要死在这里了。
林泽是一点力气都没有了，卫铮费力扶起了林泽，却看见了林泽的鼻血流的到处都是。好在半夏和师父学一些医术，示意卫铮让林泽低头张开嘴，然后捏住了林泽的鼻子，过了一会果然止住血了。接着不知道按了一些什么穴道，让林泽的神色没有那么痛苦了。
第三天，林泽是被外面的惨叫声吓醒的。
不断有人被拖出去，接着就是木头敲碎骨头的声音和惨叫声，紧接着那些人就被带走了。
“这个打断左腿，这个打断右手，这个两条腿都打断……”
“这几个弄残的拉去丹阳做乞丐，这几个卖去吴郡做苦力，这几个爱跑的留着以后扒皮造畜……”
半夏告诉林泽和卫铮，这样的事每隔几天就会发生一回，几乎每天都会有新的孩子被抓进来。他们还没被处理只是暂时好运，有些刚进来的就被拉出去弄残了做乞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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