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计远
太阳就快要落山了，演武场上的操练声也渐渐的弱了下来。将士们得了长官的命令，各自散去。大多数的将士都拿着木桶在各个营区的井边排着长队，想在宵禁的号角声之前痛痛快快的到澡堂里洗去一整日的臭汗。
国子学位于城北，毗邻宫城。而京郊大营位于城外且位置隐蔽，林泽又不会骑马，每日只得步行到最近的大夏门，等着林信的亲兵来接。待到关震与林泽一同回到军营时，天已经擦黑了。
“阿泽回来了啊。”齐泰刚收到林信的消息，说是让他过来一趟。正巧碰见了拿着衣服正准备去洗澡的林泽。
“齐叔叔。”林泽说话带着点鼻音，可能是这几天一直洗凉水有些着凉。
齐泰招了招手，示意林泽过来，附在他耳边悄悄的说道：“火头军那肯定还有些剩的热水。你待会过去打些。”
林泽有些犹豫，齐泰见到不由得觉得好笑：“放心吧，你爹悄悄吩咐的，不会骂你的。”明明怕他爹怕得要死，还要整日黏着林信。
好在林泽不用去和普通的将士挤大澡堂，他可以去将领们的澡堂洗澡。而且众位叔伯知道这孩子脸皮薄，也都不去臊他。因此虽然军营里的条件艰苦了些，林泽倒也不是不能忍受。
“大帅。”
“义之，坐。”林信还在收拾今日的各种文书，见到齐泰来了只是先招呼其坐下，依旧埋头收拾文书。
齐泰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大帅，是朝廷又下达了什么旨意？”
“不急，等等子渊和景略，不是什么大事。”
齐泰更不知道林信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了，不是什么大事又郑重其事一本正经的把他们都唤了过来。
待到季深和孟允都到了，林信让他们都落了坐，才将自己早已准备好的三封尚未漆封的信札递给了他们。信封上分别写着他们三人的名字。
三人相视一眼，各自拆开了手里的信封。
“阿泽也到了该习武的年纪了”，林信招呼亲兵倒了茶水，“我想把孩子交到你们手里。义之做阿泽的武学师傅，兵法由子渊教习，军务这方面则让阿泽跟着景略学，不知你们意下如何。”
靖北裁军，靖北十七员大将仅存六人，而这三人当时执意不肯转调。林信麾下将领品阶最高、跟随他最久的也就这三人了。
要知道齐泰为朝廷正四品官员，每月俸禄也不过百两白银。季深和孟允均为正六品，每月俸禄仅为五十两白银，而四十银子就够一个普通的五口人家吃喝一年了。而林泽一月的束脩就够一个普通人家吃喝一年半。
“这恶人都让我们当了。大帅你倒好，当个甩手掌柜。”齐泰颇为无奈的笑了笑。
季深也接着打趣道：“把阿泽送到义之的手下，则诚你也真的忍心。义之那练兵的手段，可是远近闻名呐。”
“冷面阎罗的名号可不是白叫的。”孟允伸手在齐泰的肩上拍了拍。
众人都爽朗的笑了起来。几人早已是过命的交情，表面上是上下级的关系，私下里俨然一副亲兄弟的模样。
“既是习武，自然没有不吃苦的。若我亲自教，还真担心自己到时候下不去手。这不只好让义之帮我当这个恶人了”，林信笑道，“你们放开了教，大可不必心疼。”
林泽当晚听到林信和自己说，让他以后跟着几位叔伯习武，还挺兴奋，高兴了好久没睡着觉。但是未到一个月，就有些兴奋不起来了。
林泽的身体底子算不得好，洗洗凉水都能着凉。尽管齐泰已经刻意没有为难林泽，林泽还是每天都累的够呛。
每日卯时号角声就已经传遍了军营的各个角落，将士们都需穿戴整齐到校场上点卯，开始一整天例行的操练。
林泽被号角声吵醒，极其不愿的从榻上坐了起来。旁边父亲的榻早已是整整齐齐的了。林泽看着外面将亮未亮的天色，顿时又觉得困得不行，在起身洗漱和继续躺着之间挣扎了几番，最终决定任性一把，拉过被褥把头盖住继续睡他的大觉。被褥隔绝了号角声，林泽瞬间觉得世界都清净了。
“就再躺一小会，一小会而已。”林泽心里如是想。
齐泰在校场上等了一刻钟也没见到林泽人，还以为是今天林信给林泽有其他的安排。林信去上早朝了，这会也不能去问个究竟。于是齐泰便打算去林泽的营帐里看看。
“大公子今晨出营帐了吗？”齐泰朝门前站岗的卫兵问道。
两人对视一眼，“回将军，未曾。”
齐泰皱了皱眉，掀起帐帘大踏步走了进去。果然见到林泽还躺在床上梦周公，上前一把就将整床被褥都掀了下去。
林泽瞬间就被惊醒，还以为是他爹突然回来了，吓得赶紧从榻上坐起来。抬眼一看见到是齐泰，又瞬间松了口气，还好还好，不是他爹：“齐叔叔。爹今天上朝去了，能不能让我再睡会。”说完又一头栽在了枕头上。
“下来站好了！”齐泰眯了眯眼，整张脸都黑了下来。
齐泰突然急声厉色，威严丝毫不弱于他爹，吓得林泽赶紧又从榻上爬起来站好。林泽一袭白色中衣站在营帐中，齐泰却不说话，就一直这么晾着他。林泽被齐泰看的有些心里发毛，又不敢乱动。
“半刻钟内到校场。”齐泰的嗓音冷的不带丝毫感情，直接让林泽打了个冷颤。
“今日国子学是不是休沐。”
“嗯。”林泽的直觉告诉他今天不会好过。
林泽每日需要先打一套拳，待到稍微出了点汗之后，才开始接下来的习武。
“手再抬高点，软绵绵的，还没有睡醒吗！”齐泰一脸严肃，“今日多跑两圈清醒清醒。”
平日里只跑三圈林泽都嫌多。往日里齐叔叔也都挺和蔼的，今日怎么突然就黑着个脸了。识时务者为俊杰，林泽还是乖乖的依言照做，苦哈哈的跑圈去了。
“气息控制好，跟着步伐来。两步一吸，两步一呼。”齐泰也知道这孩子跑五圈够呛，便让林泽在跑完三圈之后停下来休息了一下。
看着林泽刚跑完三圈就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齐泰心里是真的无奈，松开了搀着林泽的手：“还有两圈，赶紧的。今日还有很多要练的。”
林泽跑完休息了不到一刻钟的时间，齐泰就毫不怜惜的催促到：“休息够了吧，休息够了就继续。去那边把石锁搬过来。”
林泽靠在落兵台上休息，刚想站起来，却一个不小心没站稳，向旁边倒去，直接撞在了落兵台上，眼见着就要连人带架子摔下去。
嘭!
整个架子的兵器劈里啪啦的掉了一地。
还好齐泰眼疾手快，就在林泽差点要整个人直接撞在那些刀剑上的时候，一把拉住了他。齐泰一阵后怕，顿时火冒三丈，顺手从箭筒中抽出一支箭，在手指间灵活一转，便将箭反握在手中，反手就朝着林泽的背上抽去。
“咻啪。”
“啊！”
“清醒了没？”
“咻啪。”
“啊！齐叔叔！清醒了清醒了，我下次不敢了。”剑杆坚韧，抽一下就是红印子，林泽被齐泰用手钳住骨骼分明的肩膀，躲也躲不开，连忙认错。
“以后要是让我再看到你靠在落兵台上，见一次打一次，听见没！”一架子的刀枪剑戟，这要是直接撞上去了，豁出几个大口子都算轻的。
“唔。”习武之人的手劲都不小，虽然就挨了两下，背上火辣辣的疼还是让林泽倒吸了一口凉气。
挨了一顿骂的林泽还是要继续练功，又要开始举石锁、踢腿、拔筋、晃腰，虎卧，扎马步。
齐泰蹲在地上，看着林泽三十次卧虎才做了一半就趴在地上不肯起来了。
“齐叔叔，我知道错了。”林泽这还没练完，就觉得自己浑身上下开始疼了，可怜巴巴的道：“下次再也不敢了，这次就饶了我吧。”
“惯的你，我数三声，再趴在地上就重头再来。”齐泰的脸色已经冷了一个早上了，林泽哪里还敢放肆。只得再次咬紧牙根，费力的撑起来。
只是林泽是真的觉得自己动不了了，努力了几番，费劲的做了两个，胳膊一软，再次趴在了地上。
“腰上用劲。”齐泰用手轻轻的摁在了林泽的腰上，“这里用劲。再使点劲，我感受不到。”
齐泰看得出来，这还远没有到林泽的极限，离脱力还早的很。只是这孩子总显得比平常男孩子更娇弱些，总是要逼一把才会动，至少是比不上靖北军孤儿营里的那些孩子。
“磨磨蹭蹭的，还想不想吃早饭了。”齐泰见林泽实在是不舍得自己动，拿起扔在一旁的箭杆戳了戳他。吓得林泽赶紧颤颤巍巍的加快速度，可能是心里难过，竟啪嗒啪嗒的滴下泪水。一面掉眼泪，一面丝毫不敢再拖拖拉拉。
看着林泽的眼泪滴落在砂子地上，没多久就被刚出来的日头烤干了，齐泰不为所动，依旧冷漠的数着数：“二十二，二十三……”心里想着：“这不是能做嘛。”
林泽的身子不娇弱，也算不上结实。平日里虽然也爱疯玩，但小小的体格总还是会激起一众长辈强烈的保护欲，再加上脸上还没有褪去的婴儿肥和顺着脸颊滴落的泪水，用“楚楚可怜”四个字形容他现在的模样的也不为过。
看林泽做完之后趴在地上哭的难过，齐泰终于大发慈悲的伸手将他拉了起来，又给他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这不是做的挺好的嘛。就非得让齐叔叔逼你？”
“走，吃早饭去。别哭了，待会让你季叔叔看到该笑话你了。”齐泰终于不再板着个脸了，又变回往日那个疏阔爽朗、仪表堂堂、威风凛凛的大将军了。两人同往营帐走去，一路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我才没哭。”林泽飞快的用袖子抹干净了脸。
“好好好，没哭，待会吃完早饭接着练啊。”齐泰软硬兼施外加威逼利诱，“今日若是好好练，明日就再教你一套新的拳法。”
“真的？”林泽眼睛瞬间弯成了一道月牙，干净的如一汪溪水。
“齐叔叔什么时候骗过你。”
“那齐叔叔什么时候可以教我骑马和射箭？”林泽拉着齐泰的手晃啊晃。
“说不准。看看你这小身板，谁让你每天练功都偷懒的，嗯？什么时候你能够两刻钟之内绕着校场跑完十圈就教你骑马。想学射箭你也要先举得动那三十斤的石锁再说。”齐泰笑道，揉了揉林泽的脑袋。
“齐叔叔。”
“嗯？”
“能不能……”
“放心吧，今早的事不会告诉你爹的。”
听到齐泰的承诺之后，林泽的脚步似乎都变得更加轻快了。
国子学位于城北，毗邻宫城。而京郊大营位于城外且位置隐蔽，林泽又不会骑马，每日只得步行到最近的大夏门，等着林信的亲兵来接。待到关震与林泽一同回到军营时，天已经擦黑了。
“阿泽回来了啊。”齐泰刚收到林信的消息，说是让他过来一趟。正巧碰见了拿着衣服正准备去洗澡的林泽。
“齐叔叔。”林泽说话带着点鼻音，可能是这几天一直洗凉水有些着凉。
齐泰招了招手，示意林泽过来，附在他耳边悄悄的说道：“火头军那肯定还有些剩的热水。你待会过去打些。”
林泽有些犹豫，齐泰见到不由得觉得好笑：“放心吧，你爹悄悄吩咐的，不会骂你的。”明明怕他爹怕得要死，还要整日黏着林信。
好在林泽不用去和普通的将士挤大澡堂，他可以去将领们的澡堂洗澡。而且众位叔伯知道这孩子脸皮薄，也都不去臊他。因此虽然军营里的条件艰苦了些，林泽倒也不是不能忍受。
“大帅。”
“义之，坐。”林信还在收拾今日的各种文书，见到齐泰来了只是先招呼其坐下，依旧埋头收拾文书。
齐泰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大帅，是朝廷又下达了什么旨意？”
“不急，等等子渊和景略，不是什么大事。”
齐泰更不知道林信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了，不是什么大事又郑重其事一本正经的把他们都唤了过来。
待到季深和孟允都到了，林信让他们都落了坐，才将自己早已准备好的三封尚未漆封的信札递给了他们。信封上分别写着他们三人的名字。
三人相视一眼，各自拆开了手里的信封。
“阿泽也到了该习武的年纪了”，林信招呼亲兵倒了茶水，“我想把孩子交到你们手里。义之做阿泽的武学师傅，兵法由子渊教习，军务这方面则让阿泽跟着景略学，不知你们意下如何。”
靖北裁军，靖北十七员大将仅存六人，而这三人当时执意不肯转调。林信麾下将领品阶最高、跟随他最久的也就这三人了。
要知道齐泰为朝廷正四品官员，每月俸禄也不过百两白银。季深和孟允均为正六品，每月俸禄仅为五十两白银，而四十银子就够一个普通的五口人家吃喝一年了。而林泽一月的束脩就够一个普通人家吃喝一年半。
“这恶人都让我们当了。大帅你倒好，当个甩手掌柜。”齐泰颇为无奈的笑了笑。
季深也接着打趣道：“把阿泽送到义之的手下，则诚你也真的忍心。义之那练兵的手段，可是远近闻名呐。”
“冷面阎罗的名号可不是白叫的。”孟允伸手在齐泰的肩上拍了拍。
众人都爽朗的笑了起来。几人早已是过命的交情，表面上是上下级的关系，私下里俨然一副亲兄弟的模样。
“既是习武，自然没有不吃苦的。若我亲自教，还真担心自己到时候下不去手。这不只好让义之帮我当这个恶人了”，林信笑道，“你们放开了教，大可不必心疼。”
林泽当晚听到林信和自己说，让他以后跟着几位叔伯习武，还挺兴奋，高兴了好久没睡着觉。但是未到一个月，就有些兴奋不起来了。
林泽的身体底子算不得好，洗洗凉水都能着凉。尽管齐泰已经刻意没有为难林泽，林泽还是每天都累的够呛。
每日卯时号角声就已经传遍了军营的各个角落，将士们都需穿戴整齐到校场上点卯，开始一整天例行的操练。
林泽被号角声吵醒，极其不愿的从榻上坐了起来。旁边父亲的榻早已是整整齐齐的了。林泽看着外面将亮未亮的天色，顿时又觉得困得不行，在起身洗漱和继续躺着之间挣扎了几番，最终决定任性一把，拉过被褥把头盖住继续睡他的大觉。被褥隔绝了号角声，林泽瞬间觉得世界都清净了。
“就再躺一小会，一小会而已。”林泽心里如是想。
齐泰在校场上等了一刻钟也没见到林泽人，还以为是今天林信给林泽有其他的安排。林信去上早朝了，这会也不能去问个究竟。于是齐泰便打算去林泽的营帐里看看。
“大公子今晨出营帐了吗？”齐泰朝门前站岗的卫兵问道。
两人对视一眼，“回将军，未曾。”
齐泰皱了皱眉，掀起帐帘大踏步走了进去。果然见到林泽还躺在床上梦周公，上前一把就将整床被褥都掀了下去。
林泽瞬间就被惊醒，还以为是他爹突然回来了，吓得赶紧从榻上坐起来。抬眼一看见到是齐泰，又瞬间松了口气，还好还好，不是他爹：“齐叔叔。爹今天上朝去了，能不能让我再睡会。”说完又一头栽在了枕头上。
“下来站好了！”齐泰眯了眯眼，整张脸都黑了下来。
齐泰突然急声厉色，威严丝毫不弱于他爹，吓得林泽赶紧又从榻上爬起来站好。林泽一袭白色中衣站在营帐中，齐泰却不说话，就一直这么晾着他。林泽被齐泰看的有些心里发毛，又不敢乱动。
“半刻钟内到校场。”齐泰的嗓音冷的不带丝毫感情，直接让林泽打了个冷颤。
“今日国子学是不是休沐。”
“嗯。”林泽的直觉告诉他今天不会好过。
林泽每日需要先打一套拳，待到稍微出了点汗之后，才开始接下来的习武。
“手再抬高点，软绵绵的，还没有睡醒吗！”齐泰一脸严肃，“今日多跑两圈清醒清醒。”
平日里只跑三圈林泽都嫌多。往日里齐叔叔也都挺和蔼的，今日怎么突然就黑着个脸了。识时务者为俊杰，林泽还是乖乖的依言照做，苦哈哈的跑圈去了。
“气息控制好，跟着步伐来。两步一吸，两步一呼。”齐泰也知道这孩子跑五圈够呛，便让林泽在跑完三圈之后停下来休息了一下。
看着林泽刚跑完三圈就上气不接下气的样子，齐泰心里是真的无奈，松开了搀着林泽的手：“还有两圈，赶紧的。今日还有很多要练的。”
林泽跑完休息了不到一刻钟的时间，齐泰就毫不怜惜的催促到：“休息够了吧，休息够了就继续。去那边把石锁搬过来。”
林泽靠在落兵台上休息，刚想站起来，却一个不小心没站稳，向旁边倒去，直接撞在了落兵台上，眼见着就要连人带架子摔下去。
嘭!
整个架子的兵器劈里啪啦的掉了一地。
还好齐泰眼疾手快，就在林泽差点要整个人直接撞在那些刀剑上的时候，一把拉住了他。齐泰一阵后怕，顿时火冒三丈，顺手从箭筒中抽出一支箭，在手指间灵活一转，便将箭反握在手中，反手就朝着林泽的背上抽去。
“咻啪。”
“啊！”
“清醒了没？”
“咻啪。”
“啊！齐叔叔！清醒了清醒了，我下次不敢了。”剑杆坚韧，抽一下就是红印子，林泽被齐泰用手钳住骨骼分明的肩膀，躲也躲不开，连忙认错。
“以后要是让我再看到你靠在落兵台上，见一次打一次，听见没！”一架子的刀枪剑戟，这要是直接撞上去了，豁出几个大口子都算轻的。
“唔。”习武之人的手劲都不小，虽然就挨了两下，背上火辣辣的疼还是让林泽倒吸了一口凉气。
挨了一顿骂的林泽还是要继续练功，又要开始举石锁、踢腿、拔筋、晃腰，虎卧，扎马步。
齐泰蹲在地上，看着林泽三十次卧虎才做了一半就趴在地上不肯起来了。
“齐叔叔，我知道错了。”林泽这还没练完，就觉得自己浑身上下开始疼了，可怜巴巴的道：“下次再也不敢了，这次就饶了我吧。”
“惯的你，我数三声，再趴在地上就重头再来。”齐泰的脸色已经冷了一个早上了，林泽哪里还敢放肆。只得再次咬紧牙根，费力的撑起来。
只是林泽是真的觉得自己动不了了，努力了几番，费劲的做了两个，胳膊一软，再次趴在了地上。
“腰上用劲。”齐泰用手轻轻的摁在了林泽的腰上，“这里用劲。再使点劲，我感受不到。”
齐泰看得出来，这还远没有到林泽的极限，离脱力还早的很。只是这孩子总显得比平常男孩子更娇弱些，总是要逼一把才会动，至少是比不上靖北军孤儿营里的那些孩子。
“磨磨蹭蹭的，还想不想吃早饭了。”齐泰见林泽实在是不舍得自己动，拿起扔在一旁的箭杆戳了戳他。吓得林泽赶紧颤颤巍巍的加快速度，可能是心里难过，竟啪嗒啪嗒的滴下泪水。一面掉眼泪，一面丝毫不敢再拖拖拉拉。
看着林泽的眼泪滴落在砂子地上，没多久就被刚出来的日头烤干了，齐泰不为所动，依旧冷漠的数着数：“二十二，二十三……”心里想着：“这不是能做嘛。”
林泽的身子不娇弱，也算不上结实。平日里虽然也爱疯玩，但小小的体格总还是会激起一众长辈强烈的保护欲，再加上脸上还没有褪去的婴儿肥和顺着脸颊滴落的泪水，用“楚楚可怜”四个字形容他现在的模样的也不为过。
看林泽做完之后趴在地上哭的难过，齐泰终于大发慈悲的伸手将他拉了起来，又给他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这不是做的挺好的嘛。就非得让齐叔叔逼你？”
“走，吃早饭去。别哭了，待会让你季叔叔看到该笑话你了。”齐泰终于不再板着个脸了，又变回往日那个疏阔爽朗、仪表堂堂、威风凛凛的大将军了。两人同往营帐走去，一路上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
“我才没哭。”林泽飞快的用袖子抹干净了脸。
“好好好，没哭，待会吃完早饭接着练啊。”齐泰软硬兼施外加威逼利诱，“今日若是好好练，明日就再教你一套新的拳法。”
“真的？”林泽眼睛瞬间弯成了一道月牙，干净的如一汪溪水。
“齐叔叔什么时候骗过你。”
“那齐叔叔什么时候可以教我骑马和射箭？”林泽拉着齐泰的手晃啊晃。
“说不准。看看你这小身板，谁让你每天练功都偷懒的，嗯？什么时候你能够两刻钟之内绕着校场跑完十圈就教你骑马。想学射箭你也要先举得动那三十斤的石锁再说。”齐泰笑道，揉了揉林泽的脑袋。
“齐叔叔。”
“嗯？”
“能不能……”
“放心吧，今早的事不会告诉你爹的。”
听到齐泰的承诺之后，林泽的脚步似乎都变得更加轻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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