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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冲动

    高朋满座,迎来送往。

    “大公子!”司棋突然窜到了林泽身后,探出半个身子,手里的青釉莲花瓷盘径直伸到了林泽面前,“看我带了什么好东西来。”

    司棋笑嘻嘻的轻快声音并没有成功逗笑林泽。“司棋”,林泽抬眼看了看,是自己最喜欢的八珍糕,因为是甜食平时娘亲都不让多吃,但是此时他并没有任何一点欢喜,只是轻轻的拂开了面前的瓷盘。

    “我的好公子,你可在这秋千上坐了一整天了。”司棋真的一点办法都没有了,一天了,林泽就是静静的坐着,司棋都觉得自己出现了错觉,一年前的林泽上天入地,胆子大过天,皮的和只猴子似的,在整个京城的世家公子里都是出了名的。

    “我特意从小厨房拿来的,公子就尝一点吧,就当请公子赏个脸。”司棋满脸期待,粉扑扑的鹅蛋脸略透可怜,一天了,无论她怎么逗她家小公子,小公子都没反应。

    林泽总算是吃点东西,司棋如释重负的呼出一口气,依旧笑嘻嘻的道,“那待会我们出去玩会怎么样”。

    “司棋,难为你了。”

    手里小小的一块糕点处处透着琐碎的精致。八珍糕由八大珍贵食材党参、茯苓、山药、生白术、白扁豆、莲子、薏米、芡实制成,咬进嘴里,各种味道恰到好处。林泽吃着吃着却呜呜的哭了起来,抽抽嗒嗒,糕点的碎屑糊了满脸。

    突如其来的把司棋吓了一跳,慌忙地拿出帕子给林泽搽脸,“我的公子,这好好的怎么哭了起来了。今日可是国公府大喜的日子,让人看见不好。乖啊,别哭了。”

    林泽哭的反而越来越伤心,手里的糕点也滚落到了地上,尚未长开的小手虚虚的拽住秋千的绳子:“我要爹爹。”

    “主君正在风来水榭宴请宾客,待会忙完了就回来了啊。”司棋真是碰到此生最手足无措的时候,何时见过公子哭成这样的,以往公子哭闹都是有多大动静就要闹出多大动静,哪像现在一个人与世隔绝的伤心,“听说有很多小公子在那投壶呢,要不我们也过去看看?”

    “呜呜,不要。”

    这可怎么办呀。

    正巧抱琴来了,司棋忙起身,她自己都要哭出来了,“阿姊。”

    “公子,我刚刚见到言小公子了。”抱琴蹲下身来,给林泽整理了一下衣裳。林泽慢慢止了抽泣,一双尚含湿的鹿眼看着抱琴。

    “真的吗?”

    “真的。”

    林泽从秋千上跳了下来,拽着抱琴就往外走去。司棋悄悄朝着抱琴做了一个口型:“真厉害!”

    “恂如,恂如。”林泽躲在一处屏风后面。

    言恂如见到多日未见的好友,立刻兴奋了起来,他早就被这宴席拘束的不行。“爹爹,阿泽喊我。”言恂如两眼巴巴的看着言国舅,得到了父亲的同意立马窜了出去。

    “阿泽,你可真不够意思,这都快一个月了,我都没见着你,我天天在宫里也没见你去过。”言恂如朝林泽身上锤了一拳,林泽自然不甘示弱,锤了回去。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又相互推推攘攘的走到了林泽平时住的抱厦。

    “阿泽别不开心了,以后你还是要称昭阳表姑为母亲的。”言恂如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我就是不,你走开啦”,他一整天都没出去,他不想见到那个人,就算以前她很疼爱自己。都是假的,以前所有的蜜糖都是假的。林泽越想越气不过,一个大胆的难以收场的想法悄然冒头。

    “恂如,帮我一个忙。”

    林泽和言恂如在外头抓猫,专抓又黑又野的猫。林府很大,野猫什么的一直都很多。对于长期抓鸟掏蛋的两人来说,抓一只猫需要费些功夫却也不算费劲。两人兜兜转转的找了好一会才找到一只,非常黑的一只猫。

    “阿泽,你不会要!”言恂如拦住林泽,他大概想到林泽要做什么了,“不行,你不能去。”

    林泽看了一下天色,还有三刻钟就是戊时了,昭阳这会估计已经到林府门口了。戊时拜堂,他要赶回去做好准备,换身衣裳,他特意穿了一件大氅。本来照理他应该出席,但是爹爹体恤他也没有强迫。这会子他改变主意了。

    大红的绸布挂满了厅堂,尽管一月前这上面挂的还是缟素。礼堂里全是京城里的达官贵人,人头攒动,云衫侍女,丝竹之声,钟鼓乐之。

    清河郡主与当朝太后按品服大妆,坐于上首,作为高堂,她们需要接受林信与昭阳的叩拜和奉茶。

    “那不是阿泽吗?”太后与清河郡主正谈笑风生,见到孙辈,下意识的想招到跟前,正欲吩咐了身边的侍女去将林泽唤过来。

    清河郡主见林泽恹恹的,这几日在家中也是不愿见人,恐惹得太后不快,找个理由搪塞了过去,恭恭敬敬地道:“太后殿下,阿泽这两日抱恙有些不适,恐过了病气”。

    “看阿泽有些沉闷,你们可不能冷落了孩子。”当今太后是晏平帝、晋阳、昭阳的亲身母亲,爱屋及乌,林泽永远是宫里最受宠的那一个。

    这边林泽与言恂如正作着斗争,还不知道差点就被拆穿的事情。

    “阿泽,你冷静些。”言恂如太清楚好友了。林泽并不理会,顾自地找了个位置站好。

    随着礼生诵唱:“香烟缥缈,灯烛辉煌,新郎新娘齐登花堂。”礼堂瞬时落针可闻,只余淡淡的烟雾缓缓飘起。林泽看见父亲一袭繁复华贵的礼服,俊朗无俦,清贵不凡;又看见站在父亲旁边的昭阳手持一团扇,凤冠霞帔,遮住扇后出水芙蓉霞朝照梁的容貌,尽显雍容。

    林泽紧紧捂着怀里的猫,不让它发出一点声音,因为悲愤,力气之大差点把猫掐死。

    林信一眼抓住了人群中的林泽,有些吃惊,多年的警觉让他隐隐的有些不安,林泽绝不是突然想通了。

    礼节一道又一道,林信心中越来越不安。

    “新妇跨火盆,红红火火。”

    马上就要跨火盆了。林泽看准时机,在昭阳离火盆只有半步之遥的时候把猫狠狠的扔到了昭阳的身上。

    被捂久的野猫一朝得释放,立刻亮出了它的爪牙,发疯似的抓人,瞬间跳到了昭阳肩上,给她的脖子上来了一下。

    “啊!”昭阳吓的面无人色,惊慌之中,差点跌进面前的火盆。还好林信眼疾手快一把抱住昭阳。但是因为礼服过于繁复,衣摆不可避免的撩到了火盆,瞬间点燃了衣裳。

    “来人,拿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