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解药
夜更深了。
竹屋里的灯依旧亮着。
赵卿喝下女人给的药。
秋晚枫皱着眉。
厉嶙邺起身朝女人表示感谢，然后仰头喝下那碗药。
谢裳跟着也喝了那碗药。
又过了一会，公子洛终于吹凉了药，一口喝下。
于是，竹屋的灯终于熄了。
再刻苦的人也需要休息。
任谁在这样的折腾之下都会疲惫。更何况此刻丑时已经过半。
但有些房间的灯依旧亮着。
悲伤总是容易剥夺睡意。
忽然，门外响起一阵敲门声。
秋晚枫起身去开门。
赵卿拎着两壶酒站在门口。
酒是个好东西，不仅可以驱寒，又可以消愁。愁苦悲伤的夜晚喝酒是最合适不过的了。秋晚枫也刚好想要喝酒。
于是他侧过身，将门口的少女迎进屋。
孤男寡女，又是更深露重，独处一室本不合规矩，但此刻他想要一个人来陪他喝酒，想找一个人舒解心中郁结。
秋晚枫打开酒坛，并没有酒香。他凑上去嗅了嗅，“酒坛子装茶，我还是第一次见。”
赵卿道：“酒会影响一个剑客拔剑的速度。”
秋晚枫道：“我不想做剑客，我只想做一个酒鬼。”
“可惜，今夜秋公子做不了酒鬼。”赵卿闷了一口茶，茶已凉，失了初泡时的香味，却在嘴里多了几抹回味。
秋晚枫抱着怀里的酒坛叹息，“房中无酒，自然是做不成酒鬼。”
赵卿道：“不仅做不成酒鬼，还要做一回剑客。”
赵卿的剑很少离身，坐下来的时候她会从腰上将剑解下来，放在最顺手的位置。
她虽然坐得随意，但她的手可以第一时间抽出她的剑。
她不仅出剑快，拔剑更快。
赵卿喝下第三口茶的时候，终于放下酒坛子，说了一句，“节哀。”
“你一定不会安慰人。”秋晚枫道。
赵卿看着他，没有说话。
秋晚枫继续说，“之前，就在这个房间里还跟他彻夜畅饮，可惜今天既没有故人，也没有酒。”
赵卿道：“但是今天有人陪你喝茶。”
“嗯，而且是个美丽的女人。”秋晚枫说。
他看起来有点醉，但他明明没有喝酒。
赵卿神色暗了暗，没有再开口。
她又独自喝了一口茶。
“你似乎并不是来跟我喝酒的。”秋晚枫抱怨道。
赵卿扭头看着他。
秋晚枫举起酒坛子，尽管这个酒坛子里并没有酒，“至少，应该干一杯。”
于是，赵卿举起酒坛子跟他碰杯。
“那个时候他还说要请我喝他亲自酿的花果酒。他是个视花如命的人，他若是愿意请你喝上一口花果酒，那必定是把你当成了他的好朋友。”
“那你喝上他的花果酒了吗？”赵卿问。
秋晚枫摇头，“没有。我应该早点来喝这口酒，或许他就不会死了。”
赵卿道：“你既不是大夫，又如何救他？”
“或许我可以阻止他吃下毒药。”
黑夜里，似有淡淡花香从窗外飘来。
赵卿道：“斯人已逝，你再想也是徒劳，不如继续向前就看。未来还有很多事情要做。赵公子，该拿起你的武器了。”
三人已经走到门口。
房间的门关着，但是脚步声近了。
赵卿拿起她的剑。
秋晚枫打开房间的门。
“你们谁要跟我比剑？”赵卿问。
厉嶙邺上前一步，“我。”他掏出腰间的斧头，“我若是赢了姑娘，就请姑娘交出夜明珠。”
赵卿拧着眉，说道：“我没有夜明珠。但你可以拿走我的命。”
“我不需要姑娘的命，我只要夜明珠。”厉嶙邺道。
赵卿道：“一颗珠子而已，你为何非要不可？”
秋晚枫道：“因为它是一把钥匙。”
赵卿不解，“钥匙？”
秋晚枫道：“谁拥有它，就等于拥有了富可敌国的财富。”
“哦。”赵卿面无表情，迅速对夜明珠失去了兴趣。
秋晚枫继续道：“那可不是普通的宝藏，是足以让南宫家百年屹立不倒的财富。”
“哦。”赵卿依旧不感兴趣。
秋晚枫若有所思的望着身侧的少女。
这个世上视金钱如粪土的人不少，对金钱无动于衷的却很少。
尤其是眼前的这个人，在听到如此庞大的财富的时候，眼睛甚至没有动一下。
有时候，秋晚枫甚至怀疑赵卿根本就是唐家堡造出来的木偶人，缺乏身为人类最基本的七情六欲。
眼神是骗不了人的。
可她的眼神毫无波澜。
她只紧紧盯着厉嶙邺的斧头。
她感受到了战鸣。
她的剑蠢蠢欲动
“来战。”
她没有夜明珠，所以她必须赢。
赵卿的剑很快，拔剑快，出剑也快。没有任何虚招直逼咽喉而去。
然而厉嶙邺的斧头更快，他的斧头不仅快而且有力，一斧挥下，直接斩断了赵卿的去路。赵卿不得不回身卸力后退几步。
一斧已下，又是一斧紧接而来。厉嶙邺并不打算给赵卿喘息的机会，他必须快准狠，在赵卿的剑到达之前，拿下战局。
赵卿被逼连退三步，已退至墙角。眼前的斧头犹如铜墙铁壁阻断了她所有的出招攻势。主攻不成，赵卿回身上墙，从天而降。
厉嶙邺回身一转，险之又险的避开赵卿的剑招，随即抡起开天斧朝赵卿发难。
于是一时间电光火石，竟是难分伯仲。
开天斧凶猛，阎罗剑凌厉。
“不愧是开天斧。”谢裳赞叹。
“也不愧是阎罗剑。”公子洛道。
“可惜，今夜阎罗剑真的要去见阎罗了。”谢裳叹息。
“阎罗剑会不会见阎罗我不知道，但是比武就应该堂堂正正。”秋晚枫合上他的玄血扇，于是玉扇变成了扇刀，刀抵在了公子洛的脖子上。他从公子洛的怀里掏出正准备用的暗器，“你说是不是，洛公子。”
他嗅了嗅，暗器有毒。
公子洛道：“正所谓兵不厌诈。”
秋晚枫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公子洛笑道：“话虽如此，阎罗剑似乎撑不住了。”
厉嶙邺招招狠戾，赵卿有几分力不从心。接连几招皆是被破，不得不退至墙角，竟是啐出一口血。
想来今日连番运功，导致气血上涌，竟在此刻毒发。
她已握不紧她的阎罗剑。
但她眼里闪着光，握着剑高呼：“痛快。”
于是阎罗剑再一次被举起来，不似以往凌厉，却前所未有的坚定。
“真不愧是开天斧。”赵卿赞叹道，“只可惜我已看透你的斧头，你要输了。”
赵卿的剑并不似之前稳，也没有先前的凌厉与速度。但她这一招下去竟是破了开山斧的防御，随后旋身一脚，破了他的开天神斧。
厉嶙邺毒气攻心，也是一口血喷涌而出。
药力被破，毒药便发疯似的涌上来，侵入五脏六腑令人痛不欲生。
开天斧竟没能握起他的斧头。
“你输了。”赵卿道。
她的阎罗剑也已落地，面色苍白，早已没了继续的力气。
七虫散提前毒发，已是命不久矣。
公子洛道：“赵姑娘，交出夜明珠。”
赵卿道：“我赢了，所以我不必交出夜明珠。”
公子洛道：“你已毒发，一个死人拿着泼天的财富也没有用。”
赵卿笑道：“死人确实用不了，但还有活人可以用。”
于是集中在赵卿身上的三道目光瞬间转移到秋晚枫身上。
夜似乎更冷了。
“赵姑娘，话不可以乱说。”他这样说着，从怀里掏出两瓶一模一样的药瓶，从其中一个药瓶里倒出一粒药丸，递给赵卿。
赵卿吃了药，顿觉周身舒畅，比昨夜喝下的药还要见效。“你有如此灵丹妙药为何不早点拿出来？”
秋晚枫道：“因为我不知道这一瓶到底是灵丹妙药还是毒药。”
赵卿问：“那你现在知道了？”
秋晚枫道：“姑娘刚刚已经告诉了我。”
赵卿又问，“毒煞鬼的药？”
秋晚枫道：“不错。他身上有两瓶药，但我不知道哪一瓶才是解药。”
赵卿道：“所以你叫我来找宋神医，是想要宋神医替你分辨这两瓶药？”
秋晚枫叹息道：“可惜宋神医已经不在了。”
赵卿道：“所以你就赌了一把。”
秋晚枫笑道：“所幸，我赌赢了。”
这个时候，秋晚枫转过身，他从怀里拿出药瓶朝厉嶙邺问道：“厉前辈，这药你可要？”
厉嶙邺冷笑，却不信他：“我怎么知道你给我的是毒药还是解药？”
秋晚枫点点头，“确实，毕竟我也不知道那一瓶才是解药。厉前辈不放心不如等赵姑娘药效起了，再决定吃那一瓶。”
厉嶙邺没有时间等赵卿验证药效，七虫散一旦毒发，死亡便是近在咫尺。
他与赵卿两人此刻均是脸色苍白，盘坐在地上，甚至没有多余的力气去拿他们的武器。
一个侠客失去他的武器，是致命的。但比失去武器更致命的是他们身体里的毒。
厉嶙邺心想，赵卿吃了那药并无反应，又说是灵丹妙药，想来是解药的概率更大一些。
“我要赵卿那一瓶。”厉嶙邺道。
“好。”秋晚枫将药递给厉嶙邺。
一旁，公子洛跟谢裳睁大眼睛仔细观察着两人。今日不管这二人是生是死，他两都有救了。
可惜有些人的运气总是不够好。
厉嶙邺没有感觉神清气爽，反而是加重了胸口的剧痛，他的毒似乎发作得更加厉害了。
他意识到自己被骗。
厉嶙邺痛苦的坐在地上，一只手指着秋晚枫，大呼，“你骗我？！”
他的脸上写满了后悔和愤怒。
但是一切已经来不及，他再也握不住他的开天斧，也吐不掉刚刚下肚的药丸。
赵卿震惊的看着这一切。
她尝试运气，发现自己确实没有任何不适，甚至力气也回复了一些。
于是她将目光转移到秋晚枫身上，问道：“怎么回事？”
秋晚枫道：“我说过了，我并不知道哪一瓶是解药。”
赵卿问：“难道我吃的不是解药？”
“姑娘吃的是活血舒筋丸。”
赵卿沉吟了一会，道：“你故意给我吃活血舒筋丸，就是为了让厉嶙邺以为我吃的是解药？”
秋晚枫笑了笑，道：“不错。厉前辈是个聪明人，我给的药他肯定不会吃。”
赵卿怒道：“你果然不是好人。”
秋晚枫一脸惆怅，道：“我是为了救姑娘，姑娘却说我不是好人。这话听得好让人伤心呐。”
赵卿道：“以人命试药，难道是君子所为？”
“我自然不是君子。”秋晚枫重新从怀里掏出一瓶药，倒出里面的药丸问道，“那姑娘可还要我的解药。”
赵卿接过秋晚枫的药：“他既然已经死了，就应该死得其所。”
秋晚枫便笑了。
于是转过头去问谢裳和公子洛：“二位可要我的解药？”
厉嶙邺死得太惨，以至于两人都心有余悸。一时不敢上前。
赵卿道：“放心，他已知哪一瓶是解药。”
谢裳道：“但我们却不是秋公子的朋友。”
公子洛道：“不过，我想这世上也没有永远的敌人。”
秋晚枫点点头：“确实。”
谢裳问：“那我们要怎么才能成为秋公子的朋友？”
秋晚枫道：“那就看二位愿不愿意交我这个朋友了。毕竟我是个生意人，生意人从不会拒绝交朋友。”
赵卿道：“怪不得到处都是你的朋友。”
秋晚枫道：“但也有人不是。”
赵卿问：“谁？”
秋晚枫笑了笑，“自然是那位美丽的医师。”
赵卿问，“宋神医的弟子？”
秋晚枫道：“那位可不是宋神医的弟子。”
赵卿愕然道：“那她是谁？”
秋晚枫收起笑容，道：“这就要问她自己了。”
竹屋里的灯依旧亮着。
赵卿喝下女人给的药。
秋晚枫皱着眉。
厉嶙邺起身朝女人表示感谢，然后仰头喝下那碗药。
谢裳跟着也喝了那碗药。
又过了一会，公子洛终于吹凉了药，一口喝下。
于是，竹屋的灯终于熄了。
再刻苦的人也需要休息。
任谁在这样的折腾之下都会疲惫。更何况此刻丑时已经过半。
但有些房间的灯依旧亮着。
悲伤总是容易剥夺睡意。
忽然，门外响起一阵敲门声。
秋晚枫起身去开门。
赵卿拎着两壶酒站在门口。
酒是个好东西，不仅可以驱寒，又可以消愁。愁苦悲伤的夜晚喝酒是最合适不过的了。秋晚枫也刚好想要喝酒。
于是他侧过身，将门口的少女迎进屋。
孤男寡女，又是更深露重，独处一室本不合规矩，但此刻他想要一个人来陪他喝酒，想找一个人舒解心中郁结。
秋晚枫打开酒坛，并没有酒香。他凑上去嗅了嗅，“酒坛子装茶，我还是第一次见。”
赵卿道：“酒会影响一个剑客拔剑的速度。”
秋晚枫道：“我不想做剑客，我只想做一个酒鬼。”
“可惜，今夜秋公子做不了酒鬼。”赵卿闷了一口茶，茶已凉，失了初泡时的香味，却在嘴里多了几抹回味。
秋晚枫抱着怀里的酒坛叹息，“房中无酒，自然是做不成酒鬼。”
赵卿道：“不仅做不成酒鬼，还要做一回剑客。”
赵卿的剑很少离身，坐下来的时候她会从腰上将剑解下来，放在最顺手的位置。
她虽然坐得随意，但她的手可以第一时间抽出她的剑。
她不仅出剑快，拔剑更快。
赵卿喝下第三口茶的时候，终于放下酒坛子，说了一句，“节哀。”
“你一定不会安慰人。”秋晚枫道。
赵卿看着他，没有说话。
秋晚枫继续说，“之前，就在这个房间里还跟他彻夜畅饮，可惜今天既没有故人，也没有酒。”
赵卿道：“但是今天有人陪你喝茶。”
“嗯，而且是个美丽的女人。”秋晚枫说。
他看起来有点醉，但他明明没有喝酒。
赵卿神色暗了暗，没有再开口。
她又独自喝了一口茶。
“你似乎并不是来跟我喝酒的。”秋晚枫抱怨道。
赵卿扭头看着他。
秋晚枫举起酒坛子，尽管这个酒坛子里并没有酒，“至少，应该干一杯。”
于是，赵卿举起酒坛子跟他碰杯。
“那个时候他还说要请我喝他亲自酿的花果酒。他是个视花如命的人，他若是愿意请你喝上一口花果酒，那必定是把你当成了他的好朋友。”
“那你喝上他的花果酒了吗？”赵卿问。
秋晚枫摇头，“没有。我应该早点来喝这口酒，或许他就不会死了。”
赵卿道：“你既不是大夫，又如何救他？”
“或许我可以阻止他吃下毒药。”
黑夜里，似有淡淡花香从窗外飘来。
赵卿道：“斯人已逝，你再想也是徒劳，不如继续向前就看。未来还有很多事情要做。赵公子，该拿起你的武器了。”
三人已经走到门口。
房间的门关着，但是脚步声近了。
赵卿拿起她的剑。
秋晚枫打开房间的门。
“你们谁要跟我比剑？”赵卿问。
厉嶙邺上前一步，“我。”他掏出腰间的斧头，“我若是赢了姑娘，就请姑娘交出夜明珠。”
赵卿拧着眉，说道：“我没有夜明珠。但你可以拿走我的命。”
“我不需要姑娘的命，我只要夜明珠。”厉嶙邺道。
赵卿道：“一颗珠子而已，你为何非要不可？”
秋晚枫道：“因为它是一把钥匙。”
赵卿不解，“钥匙？”
秋晚枫道：“谁拥有它，就等于拥有了富可敌国的财富。”
“哦。”赵卿面无表情，迅速对夜明珠失去了兴趣。
秋晚枫继续道：“那可不是普通的宝藏，是足以让南宫家百年屹立不倒的财富。”
“哦。”赵卿依旧不感兴趣。
秋晚枫若有所思的望着身侧的少女。
这个世上视金钱如粪土的人不少，对金钱无动于衷的却很少。
尤其是眼前的这个人，在听到如此庞大的财富的时候，眼睛甚至没有动一下。
有时候，秋晚枫甚至怀疑赵卿根本就是唐家堡造出来的木偶人，缺乏身为人类最基本的七情六欲。
眼神是骗不了人的。
可她的眼神毫无波澜。
她只紧紧盯着厉嶙邺的斧头。
她感受到了战鸣。
她的剑蠢蠢欲动
“来战。”
她没有夜明珠，所以她必须赢。
赵卿的剑很快，拔剑快，出剑也快。没有任何虚招直逼咽喉而去。
然而厉嶙邺的斧头更快，他的斧头不仅快而且有力，一斧挥下，直接斩断了赵卿的去路。赵卿不得不回身卸力后退几步。
一斧已下，又是一斧紧接而来。厉嶙邺并不打算给赵卿喘息的机会，他必须快准狠，在赵卿的剑到达之前，拿下战局。
赵卿被逼连退三步，已退至墙角。眼前的斧头犹如铜墙铁壁阻断了她所有的出招攻势。主攻不成，赵卿回身上墙，从天而降。
厉嶙邺回身一转，险之又险的避开赵卿的剑招，随即抡起开天斧朝赵卿发难。
于是一时间电光火石，竟是难分伯仲。
开天斧凶猛，阎罗剑凌厉。
“不愧是开天斧。”谢裳赞叹。
“也不愧是阎罗剑。”公子洛道。
“可惜，今夜阎罗剑真的要去见阎罗了。”谢裳叹息。
“阎罗剑会不会见阎罗我不知道，但是比武就应该堂堂正正。”秋晚枫合上他的玄血扇，于是玉扇变成了扇刀，刀抵在了公子洛的脖子上。他从公子洛的怀里掏出正准备用的暗器，“你说是不是，洛公子。”
他嗅了嗅，暗器有毒。
公子洛道：“正所谓兵不厌诈。”
秋晚枫道：“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公子洛笑道：“话虽如此，阎罗剑似乎撑不住了。”
厉嶙邺招招狠戾，赵卿有几分力不从心。接连几招皆是被破，不得不退至墙角，竟是啐出一口血。
想来今日连番运功，导致气血上涌，竟在此刻毒发。
她已握不紧她的阎罗剑。
但她眼里闪着光，握着剑高呼：“痛快。”
于是阎罗剑再一次被举起来，不似以往凌厉，却前所未有的坚定。
“真不愧是开天斧。”赵卿赞叹道，“只可惜我已看透你的斧头，你要输了。”
赵卿的剑并不似之前稳，也没有先前的凌厉与速度。但她这一招下去竟是破了开山斧的防御，随后旋身一脚，破了他的开天神斧。
厉嶙邺毒气攻心，也是一口血喷涌而出。
药力被破，毒药便发疯似的涌上来，侵入五脏六腑令人痛不欲生。
开天斧竟没能握起他的斧头。
“你输了。”赵卿道。
她的阎罗剑也已落地，面色苍白，早已没了继续的力气。
七虫散提前毒发，已是命不久矣。
公子洛道：“赵姑娘，交出夜明珠。”
赵卿道：“我赢了，所以我不必交出夜明珠。”
公子洛道：“你已毒发，一个死人拿着泼天的财富也没有用。”
赵卿笑道：“死人确实用不了，但还有活人可以用。”
于是集中在赵卿身上的三道目光瞬间转移到秋晚枫身上。
夜似乎更冷了。
“赵姑娘，话不可以乱说。”他这样说着，从怀里掏出两瓶一模一样的药瓶，从其中一个药瓶里倒出一粒药丸，递给赵卿。
赵卿吃了药，顿觉周身舒畅，比昨夜喝下的药还要见效。“你有如此灵丹妙药为何不早点拿出来？”
秋晚枫道：“因为我不知道这一瓶到底是灵丹妙药还是毒药。”
赵卿问：“那你现在知道了？”
秋晚枫道：“姑娘刚刚已经告诉了我。”
赵卿又问，“毒煞鬼的药？”
秋晚枫道：“不错。他身上有两瓶药，但我不知道哪一瓶才是解药。”
赵卿道：“所以你叫我来找宋神医，是想要宋神医替你分辨这两瓶药？”
秋晚枫叹息道：“可惜宋神医已经不在了。”
赵卿道：“所以你就赌了一把。”
秋晚枫笑道：“所幸，我赌赢了。”
这个时候，秋晚枫转过身，他从怀里拿出药瓶朝厉嶙邺问道：“厉前辈，这药你可要？”
厉嶙邺冷笑，却不信他：“我怎么知道你给我的是毒药还是解药？”
秋晚枫点点头，“确实，毕竟我也不知道那一瓶才是解药。厉前辈不放心不如等赵姑娘药效起了，再决定吃那一瓶。”
厉嶙邺没有时间等赵卿验证药效，七虫散一旦毒发，死亡便是近在咫尺。
他与赵卿两人此刻均是脸色苍白，盘坐在地上，甚至没有多余的力气去拿他们的武器。
一个侠客失去他的武器，是致命的。但比失去武器更致命的是他们身体里的毒。
厉嶙邺心想，赵卿吃了那药并无反应，又说是灵丹妙药，想来是解药的概率更大一些。
“我要赵卿那一瓶。”厉嶙邺道。
“好。”秋晚枫将药递给厉嶙邺。
一旁，公子洛跟谢裳睁大眼睛仔细观察着两人。今日不管这二人是生是死，他两都有救了。
可惜有些人的运气总是不够好。
厉嶙邺没有感觉神清气爽，反而是加重了胸口的剧痛，他的毒似乎发作得更加厉害了。
他意识到自己被骗。
厉嶙邺痛苦的坐在地上，一只手指着秋晚枫，大呼，“你骗我？！”
他的脸上写满了后悔和愤怒。
但是一切已经来不及，他再也握不住他的开天斧，也吐不掉刚刚下肚的药丸。
赵卿震惊的看着这一切。
她尝试运气，发现自己确实没有任何不适，甚至力气也回复了一些。
于是她将目光转移到秋晚枫身上，问道：“怎么回事？”
秋晚枫道：“我说过了，我并不知道哪一瓶是解药。”
赵卿问：“难道我吃的不是解药？”
“姑娘吃的是活血舒筋丸。”
赵卿沉吟了一会，道：“你故意给我吃活血舒筋丸，就是为了让厉嶙邺以为我吃的是解药？”
秋晚枫笑了笑，道：“不错。厉前辈是个聪明人，我给的药他肯定不会吃。”
赵卿怒道：“你果然不是好人。”
秋晚枫一脸惆怅，道：“我是为了救姑娘，姑娘却说我不是好人。这话听得好让人伤心呐。”
赵卿道：“以人命试药，难道是君子所为？”
“我自然不是君子。”秋晚枫重新从怀里掏出一瓶药，倒出里面的药丸问道，“那姑娘可还要我的解药。”
赵卿接过秋晚枫的药：“他既然已经死了，就应该死得其所。”
秋晚枫便笑了。
于是转过头去问谢裳和公子洛：“二位可要我的解药？”
厉嶙邺死得太惨，以至于两人都心有余悸。一时不敢上前。
赵卿道：“放心，他已知哪一瓶是解药。”
谢裳道：“但我们却不是秋公子的朋友。”
公子洛道：“不过，我想这世上也没有永远的敌人。”
秋晚枫点点头：“确实。”
谢裳问：“那我们要怎么才能成为秋公子的朋友？”
秋晚枫道：“那就看二位愿不愿意交我这个朋友了。毕竟我是个生意人，生意人从不会拒绝交朋友。”
赵卿道：“怪不得到处都是你的朋友。”
秋晚枫道：“但也有人不是。”
赵卿问：“谁？”
秋晚枫笑了笑，“自然是那位美丽的医师。”
赵卿问，“宋神医的弟子？”
秋晚枫道：“那位可不是宋神医的弟子。”
赵卿愕然道：“那她是谁？”
秋晚枫收起笑容，道：“这就要问她自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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