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热闹的省城
长途汽车走走停停、卡卡顿顿地进了站，崔林明提着包，和周有武一起拎着尿素袋，懵懵懂懂地跟着走了出去。
站外人来人往，还有不少拉客的司机、小旅馆的店主，周有武一边躲避来往的人群，一边拒绝招揽，不住地回头看崔林明是否跟上，然后在一家小卖部停下，买了张省城地图。
他打开来看了一眼，说：“大明白，跟着走！”
俩人又走了十多分钟，找到一处公交站牌，周有武仔细看了看，便停了下来，等了几分钟，然后俩人上了一辆公交车。
天色渐暗，崔林明也不知道自己到了哪里，反正跟着周有武走就是了，俩人下了车，又步行了十多分钟，周有武问了路，然后来到一个小餐馆。
“走，大明白，先把晚饭解决了！”
俩人点了一荤两素两碗米饭两瓶啤酒，周有武付了钱，又带着崔林明继续走，然后找到一家小招待所。
登记入住时，女服务员要介绍信，于是崔林明手忙脚乱地找了出来，那女服务员看了半天，才完成登记，递过来一个穿在粗绳上的钥匙：“二楼206！”
于是两个人从狭小的楼梯上了二楼，找到206，打开房门，拉了灯绳，周有武便将提包、尿素袋放下：“今晚就先在这里凑合一晚上！”
崔林明犹豫了一下，问：“小武，你以前来过？”
“怎么可能？咱俩一起长大，你啥时候见我出过县城的？”
崔林明不住点头，然后又问：“那为啥看你很熟悉的感觉？”
周有武掏出地图：“我长了俩眼睛，看地图还是会的！”他屋里屋外看了一圈，撇了撇嘴，这个招待所很是简陋，屋子里两张床，两个床头柜，一张衣柜，还有一个小方桌和两把椅子。
没有卫生间，没有其他电器，除了墙面刷白而且泛着岁月的黄色外，就再没有其他装饰。
周有武凑到床前摸了摸被褥，又低头闻了闻，还好，还算干净，于是他提起桌子上的竹壳暖水瓶：“我去接点儿热水！”
不一会儿他提着水瓶回来：“上厕所去楼道左面，右面可以洗澡，但是没有热水，招待所提供热水，不过钱要另付！”
崔林明便说：“凉水一样对付，反正这天也不冷。”
周有武说：“给家里打个电话吧。”崔林明站起身来：“那我去。”
“前台就有电话，或者去外面找个小卖部。”
等到崔林明出了门，周有武倒了两杯开水，在一个缺了口的烟灰缸里也倒了些水，点了支烟，就将地图摊开仔细看。
大约十多分钟后，崔林明敲门进来，说：“我妈接的电话，我让她给梁婶带话了。”
周有武点点头，说：“晚上咱们就不出门，先休息好再说，坐一路车也怪累得慌。要不你先去洗澡？”
崔林明说：“也好！”于是从提包里翻了条毛巾，看到方桌下面放了两个塑料盆，便端了一个，带了些衣物出了门。
周有武继续研究地图，等到崔林明洗完澡，他也端了盆去洗澡，然后回屋继续研究地图。
崔林明凑在一旁看了半天，忍不住问：“小武，你研究啥呢？”
周有武便说：“咱们明天先去府园路，去哪里看看。”崔林明看他手指的地方，问：“离得远不？”
“不远，走路最多二十分钟！”
府园路，在未来差不多二十年后，就是省内著名的古玩城所在，而在此之前，这里是出了名的古董一条街。前世周有武待在省内的时间并不多，但他曾经跟崔林明来过，还收了几枚古铜钱把玩。
崔林明见周有武看地图看得认真，便无聊地躺在床上看杂志，那是临出发时为了打发时间，他随手拿的。
他车上睡了一路，也不觉得困，倒是周有武看了会儿地图，掏出蓝色塑料封皮笔记本写写划划，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抬头看看墙上挂着的老式摆钟，已经晚上十点多了，便说：“早点睡。”
崔林明便收了书，两人躺下睡觉，他又睡不着，翻来覆去，轻声喊周有武，耳边却传来低低的鼾声。
第二天一早，周有武起床后，洗漱过后，觉得神清气爽，却发现崔林明有些委顿，便说：“是我夜里打呼噜吵到你了？”
崔林明摇摇头：“我才发现我认床！”
周有武笑了起来：“你那是昨天白天睡得多。走，先去吃早饭，回来你再休息一上午，我出去转转！”
崔林明摇头：“我还顶得住，我跟着你。”
周有武也不强求，于是收拾了个小挎包，俩人出了门，跟前台服务员说了一声再住一晚，然后就出了门。
省城的早饭自然是热干面，俩人随便找了个人多的面馆，吃过早饭后，就直奔府园路。
站在府园路上，左右望去，至少有二十多家古玩铺子，这里的建筑并没有现代化的改变，依旧是古香古色的木楼。周有武鼻子嗅了嗅，只觉得空气都似乎带了些腐朽的味道。
他挨个店铺进去询问，问完价格也不多站，继续去下一家，一番对比后，才确定了卖家，将十六块袁大头按照每块十八块钱的价格出手，然后又去下一家店铺卖了几十枚宋钱和明钱。
于是一个上午，周有武就到手五百多块钱，他也没有想到，清钱的确不值钱，但宋钱最高的一枚，竟然能够卖到5块钱！
崔林明也激动坏了，他们的本钱还不到二百块钱，如今随便一出手，就已经赚了两倍，跟着周有武回到招待所后，他激动的说：“小武，这买卖可以做啊！咱们回去还下乡里收！”
周有武却不觉得这是个正经门路，他可惜的是，自己真心不懂古董，否则收古董可比收铜钱赚的这点儿小钱更容易发达！
他小心翼翼地从挎包将那个用布包着的白瓷盘拿了出来，低声说：“这玩意儿是真的，先前不是有三四家店主带我进屋里谈嘛，最高的一个人出价一千，但是我没卖，我觉得至少值两千！”
崔林明顿时瞪大了眼睛：“真的？”
周有武点点头，说：“下午咱们去华林路，那边有几家古董店。”
然后他掏出钱：“这钱你拿着还是我拿着？”
崔林明说：“你收着，这两年的工资，我拿着怕睡不着觉！”
周有武笑了起来：“那行，我就先收着，所有的开销都我来出。”
于是两人收拾了一番，去外面找了个小餐馆吃了午饭，就坐了公交车直奔华林路。
跟府园路一样，华林路也是省城的老城区的一条百年老路，这里有几家打着文玩旗号的古董店，但周有武询问过后，更加坚定了这白瓷盘值钱的信念，因为有店主出价最高到了一千五！
他不愿意随随便便就把这白瓷盘卖掉，于是果断离去，也不继续讨价还价。
离开华林路后，周有武带着崔林明到处逛，反正公交车也方便便宜，到处走了一大圈，天色渐暗，俩人吃了晚饭，周有武一番打听后，便步行而去，权当是饭后散步了。
夜晚的省城已经有了许多灯红酒绿的气象，夜市也随着热闹繁华了起来。
“牛仔裤，牛仔裤，香港进口的牛仔裤，二十五一条，耐穿时尚有个性！”
“上好的各色纱巾，款式新颖，广交会名牌，十五一条都来看啊！”
“进口RB皮鞋，瞧一瞧咯！”
商贩们大声叫卖着，周有武饶有兴致地挨个瞧，看到居然还有人摆摊卖瑞士军刀的，好奇地蹲下来拿了个在手里看。
卖货的商贩是个年轻人，顿时热情地说：“嘿，哥们儿，瑞士军刀，原产地的进口货，功能齐全，五十一把，来一个？”
周有武便放下，摇摇头离开了，那年轻人低声骂：“小乡巴佬，没见识！”然后又热情地招呼下一个顾客。
不远处有个商贩摆了个老大的索尼牌双喇叭录音机，正在放徐小凤的《依然》，旁边还放了个圆球霓虹灯，放射出五颜六色的光。
那商贩拿了个喇叭大喊：“邓丽君、徐小凤、龙飘飘的歌曲磁带，10块钱一盘，大家都来听都来看啊！”
周有武只觉得这霓虹灯跟歌曲实在不搭，但耐不住大家喜欢，围了一堆人头簇拥着。
他就这么一路走一路看，发现卖什么的都有，心里顿时有数了。崔林明跟在身后挤了一身汗，说：“这里可真够热闹的，比咱们县里还热闹！”
周有武点点头，看到不远处有个小卖部，就去买了两瓶汽水，俩人站在门口喝，喝完后将瓶子还给售货员，又拿了两包黄鹤楼。
周有武塞给崔林明一包，崔林明说：“要不明晚上咱们也来摆摊卖五帝钱、六帝钱？”
周有武摇摇头：“咱们是要摆摊，但却不是这里。”
他打听过了行情，清钱的普遍价格是一毛钱一枚，但是貌似五帝钱、六帝钱的说法还不怎么流行，大约也就是在古玩圈，或者说古钱币的小圈子里流行。
“那咱们去哪儿？”
“先回招待所，明天咱们换个地方住，这破招待所，不符合咱们的身份了！”
崔林明于是哈哈大笑：“我觉得挺好，省钱！”
周有武觉得崔林明的心态挺好，知足，不过仔细一想，自己这位好友，的确是个知足的性子，否则前世许多同伴都跑去南方打工，只有他留在了家乡，后来混得也还算可以了。
站外人来人往，还有不少拉客的司机、小旅馆的店主，周有武一边躲避来往的人群，一边拒绝招揽，不住地回头看崔林明是否跟上，然后在一家小卖部停下，买了张省城地图。
他打开来看了一眼，说：“大明白，跟着走！”
俩人又走了十多分钟，找到一处公交站牌，周有武仔细看了看，便停了下来，等了几分钟，然后俩人上了一辆公交车。
天色渐暗，崔林明也不知道自己到了哪里，反正跟着周有武走就是了，俩人下了车，又步行了十多分钟，周有武问了路，然后来到一个小餐馆。
“走，大明白，先把晚饭解决了！”
俩人点了一荤两素两碗米饭两瓶啤酒，周有武付了钱，又带着崔林明继续走，然后找到一家小招待所。
登记入住时，女服务员要介绍信，于是崔林明手忙脚乱地找了出来，那女服务员看了半天，才完成登记，递过来一个穿在粗绳上的钥匙：“二楼206！”
于是两个人从狭小的楼梯上了二楼，找到206，打开房门，拉了灯绳，周有武便将提包、尿素袋放下：“今晚就先在这里凑合一晚上！”
崔林明犹豫了一下，问：“小武，你以前来过？”
“怎么可能？咱俩一起长大，你啥时候见我出过县城的？”
崔林明不住点头，然后又问：“那为啥看你很熟悉的感觉？”
周有武掏出地图：“我长了俩眼睛，看地图还是会的！”他屋里屋外看了一圈，撇了撇嘴，这个招待所很是简陋，屋子里两张床，两个床头柜，一张衣柜，还有一个小方桌和两把椅子。
没有卫生间，没有其他电器，除了墙面刷白而且泛着岁月的黄色外，就再没有其他装饰。
周有武凑到床前摸了摸被褥，又低头闻了闻，还好，还算干净，于是他提起桌子上的竹壳暖水瓶：“我去接点儿热水！”
不一会儿他提着水瓶回来：“上厕所去楼道左面，右面可以洗澡，但是没有热水，招待所提供热水，不过钱要另付！”
崔林明便说：“凉水一样对付，反正这天也不冷。”
周有武说：“给家里打个电话吧。”崔林明站起身来：“那我去。”
“前台就有电话，或者去外面找个小卖部。”
等到崔林明出了门，周有武倒了两杯开水，在一个缺了口的烟灰缸里也倒了些水，点了支烟，就将地图摊开仔细看。
大约十多分钟后，崔林明敲门进来，说：“我妈接的电话，我让她给梁婶带话了。”
周有武点点头，说：“晚上咱们就不出门，先休息好再说，坐一路车也怪累得慌。要不你先去洗澡？”
崔林明说：“也好！”于是从提包里翻了条毛巾，看到方桌下面放了两个塑料盆，便端了一个，带了些衣物出了门。
周有武继续研究地图，等到崔林明洗完澡，他也端了盆去洗澡，然后回屋继续研究地图。
崔林明凑在一旁看了半天，忍不住问：“小武，你研究啥呢？”
周有武便说：“咱们明天先去府园路，去哪里看看。”崔林明看他手指的地方，问：“离得远不？”
“不远，走路最多二十分钟！”
府园路，在未来差不多二十年后，就是省内著名的古玩城所在，而在此之前，这里是出了名的古董一条街。前世周有武待在省内的时间并不多，但他曾经跟崔林明来过，还收了几枚古铜钱把玩。
崔林明见周有武看地图看得认真，便无聊地躺在床上看杂志，那是临出发时为了打发时间，他随手拿的。
他车上睡了一路，也不觉得困，倒是周有武看了会儿地图，掏出蓝色塑料封皮笔记本写写划划，忍不住打了个哈欠，抬头看看墙上挂着的老式摆钟，已经晚上十点多了，便说：“早点睡。”
崔林明便收了书，两人躺下睡觉，他又睡不着，翻来覆去，轻声喊周有武，耳边却传来低低的鼾声。
第二天一早，周有武起床后，洗漱过后，觉得神清气爽，却发现崔林明有些委顿，便说：“是我夜里打呼噜吵到你了？”
崔林明摇摇头：“我才发现我认床！”
周有武笑了起来：“你那是昨天白天睡得多。走，先去吃早饭，回来你再休息一上午，我出去转转！”
崔林明摇头：“我还顶得住，我跟着你。”
周有武也不强求，于是收拾了个小挎包，俩人出了门，跟前台服务员说了一声再住一晚，然后就出了门。
省城的早饭自然是热干面，俩人随便找了个人多的面馆，吃过早饭后，就直奔府园路。
站在府园路上，左右望去，至少有二十多家古玩铺子，这里的建筑并没有现代化的改变，依旧是古香古色的木楼。周有武鼻子嗅了嗅，只觉得空气都似乎带了些腐朽的味道。
他挨个店铺进去询问，问完价格也不多站，继续去下一家，一番对比后，才确定了卖家，将十六块袁大头按照每块十八块钱的价格出手，然后又去下一家店铺卖了几十枚宋钱和明钱。
于是一个上午，周有武就到手五百多块钱，他也没有想到，清钱的确不值钱，但宋钱最高的一枚，竟然能够卖到5块钱！
崔林明也激动坏了，他们的本钱还不到二百块钱，如今随便一出手，就已经赚了两倍，跟着周有武回到招待所后，他激动的说：“小武，这买卖可以做啊！咱们回去还下乡里收！”
周有武却不觉得这是个正经门路，他可惜的是，自己真心不懂古董，否则收古董可比收铜钱赚的这点儿小钱更容易发达！
他小心翼翼地从挎包将那个用布包着的白瓷盘拿了出来，低声说：“这玩意儿是真的，先前不是有三四家店主带我进屋里谈嘛，最高的一个人出价一千，但是我没卖，我觉得至少值两千！”
崔林明顿时瞪大了眼睛：“真的？”
周有武点点头，说：“下午咱们去华林路，那边有几家古董店。”
然后他掏出钱：“这钱你拿着还是我拿着？”
崔林明说：“你收着，这两年的工资，我拿着怕睡不着觉！”
周有武笑了起来：“那行，我就先收着，所有的开销都我来出。”
于是两人收拾了一番，去外面找了个小餐馆吃了午饭，就坐了公交车直奔华林路。
跟府园路一样，华林路也是省城的老城区的一条百年老路，这里有几家打着文玩旗号的古董店，但周有武询问过后，更加坚定了这白瓷盘值钱的信念，因为有店主出价最高到了一千五！
他不愿意随随便便就把这白瓷盘卖掉，于是果断离去，也不继续讨价还价。
离开华林路后，周有武带着崔林明到处逛，反正公交车也方便便宜，到处走了一大圈，天色渐暗，俩人吃了晚饭，周有武一番打听后，便步行而去，权当是饭后散步了。
夜晚的省城已经有了许多灯红酒绿的气象，夜市也随着热闹繁华了起来。
“牛仔裤，牛仔裤，香港进口的牛仔裤，二十五一条，耐穿时尚有个性！”
“上好的各色纱巾，款式新颖，广交会名牌，十五一条都来看啊！”
“进口RB皮鞋，瞧一瞧咯！”
商贩们大声叫卖着，周有武饶有兴致地挨个瞧，看到居然还有人摆摊卖瑞士军刀的，好奇地蹲下来拿了个在手里看。
卖货的商贩是个年轻人，顿时热情地说：“嘿，哥们儿，瑞士军刀，原产地的进口货，功能齐全，五十一把，来一个？”
周有武便放下，摇摇头离开了，那年轻人低声骂：“小乡巴佬，没见识！”然后又热情地招呼下一个顾客。
不远处有个商贩摆了个老大的索尼牌双喇叭录音机，正在放徐小凤的《依然》，旁边还放了个圆球霓虹灯，放射出五颜六色的光。
那商贩拿了个喇叭大喊：“邓丽君、徐小凤、龙飘飘的歌曲磁带，10块钱一盘，大家都来听都来看啊！”
周有武只觉得这霓虹灯跟歌曲实在不搭，但耐不住大家喜欢，围了一堆人头簇拥着。
他就这么一路走一路看，发现卖什么的都有，心里顿时有数了。崔林明跟在身后挤了一身汗，说：“这里可真够热闹的，比咱们县里还热闹！”
周有武点点头，看到不远处有个小卖部，就去买了两瓶汽水，俩人站在门口喝，喝完后将瓶子还给售货员，又拿了两包黄鹤楼。
周有武塞给崔林明一包，崔林明说：“要不明晚上咱们也来摆摊卖五帝钱、六帝钱？”
周有武摇摇头：“咱们是要摆摊，但却不是这里。”
他打听过了行情，清钱的普遍价格是一毛钱一枚，但是貌似五帝钱、六帝钱的说法还不怎么流行，大约也就是在古玩圈，或者说古钱币的小圈子里流行。
“那咱们去哪儿？”
“先回招待所，明天咱们换个地方住，这破招待所，不符合咱们的身份了！”
崔林明于是哈哈大笑：“我觉得挺好，省钱！”
周有武觉得崔林明的心态挺好，知足，不过仔细一想，自己这位好友，的确是个知足的性子，否则前世许多同伴都跑去南方打工，只有他留在了家乡，后来混得也还算可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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